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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指著鼻子罵掃把星廢物那麼傷心嗎?有耗費十年終將老宅修複如初,還找到了證據證明仇人陰謀陷害爺爺,卻在戳穿仇人真麵目的前一刻被前男友的愛慕者燒死在自己辛苦修複的老宅裡那麼傷心嗎?有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仇人結婚,為了仇人不惜抹黑顧家,還要忍受他們兩個在顧家的祖墳前秀恩愛那麼傷心嗎?

顧九闕眼眸深邃,他的心在流血,笑容卻更加的溫柔和煦。

這幅深情款款的假象讓白悅笙產生了錯覺,誤以為自己還是顧九闕心目中那個如珠如寶,發誓要嗬護一生的青梅竹馬。

“知道錯了吧!”一道嗔怒的聲音打斷了顧九闕的回憶。白悅笙站在他的麵前,清秀的臉蛋滿是嬌憨,他伸手碰了碰顧九闕脖子上的那塊玉,傲嬌地說道:“好在你的男朋友從來不是小氣的人。這塊玉借我玩一下,我就原諒你啦!”

顧九闕下意識捉住白悅笙的手。他凝神端詳著白悅笙那張臉。隔著十年的光陰,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白悅笙竟然無比陌生。

顧九闕想起上輩子,截胡了玉璿璣的白悅笙竟然能在他的麵前坦然撒謊,說他醒過來以後就再也沒見過顧家的傳家寶。書中描寫白悅笙的心理活動,說男主擔心自己實話實說會引來壞人的覬覦,更怕自己被捉到實驗室切片,於是在心底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會想儘辦法報答顧九闕的贈寶之恩。

結果呢?就是踩著顧家人的屍骸,接手顧家的博古齋,然後與顧家的仇人雙宿雙飛。

這樣的報答方式,還真是彆出心裁。

顧九闕想起來就覺得好笑。笑他當年沉浸在家破人亡的痛苦中,竟然會因為白悅笙在病床前深情握著他的手,發誓要養他一輩子而感動不已。甚至還在出院以後,在白悅笙的勸說下悉心教導對方如何鑒定文物。

當時白悅笙是怎麼說的?

“你不要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相信伯父伯母爺爺奶奶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你這樣消沉低落。不如你教我怎麼鑒彆古董吧?一來可以當做消遣,幫你轉移一下注意力;二來嘛,我也可以利用你教我的知識鑒寶撿漏,到時候我來養你呀!”

如此深情厚意,失去了全部親人,孑然一身的顧九闕如何能夠拒絕?隻是那時的顧九闕怎麼也沒想到,白悅笙說要利用他,竟然會利用得這麼徹底。

可惜重活一次,顧九闕不想再用全家人的性命成全白悅笙的主角光環了。他低頭凝視著白悅笙清秀的臉,盛夏的陽光將他的一雙眸子映照得繾綣瀲灩。在微醺的日光中,顧九闕溫柔又耐心的解釋道:“玉璿璣是顧家的傳家之寶,沒有長輩的允許,我不能借給你。”

“不過我可以借給你另外一樣東西。”

聽到顧九闕不肯借他玉璿璣,白悅笙失望之餘,已經對他的話不感興趣了。卻還是故作好奇地歪了歪腦袋,天真問道:“你要借我什麼?”

顧九闕的眼神越發溫柔了:“把我的命給你吧。”

顧九闕從不信命。可如果命中注定讓他成為男主的踏腳石,他也隻好將自己經曆過的一切厄難,承受過的所有痛苦與折磨,原封不動的送給白悅笙。

——既然竊取了他命中的機緣,便要承擔他命中的苦難。這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第3章

聽到顧九闕的話,白悅笙滿臉通紅,微微上挑的杏眼瞬間飛揚起來。他雙手捂著嘴巴,驚訝又害羞地看著顧九闕,不敢置信地說道:“天啊!顧九闕,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真的叫我大開眼界。你好肉麻哦!”

雖然沒能借到玉璿璣,可是能讓顧九闕這樣內斂又清冷的人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可想而知他對自己的迷戀。白悅笙終於放心了。他笑眯眯地看著顧九闕:“真沒想到,你這個大笨蛋說起情話來,居然這麼會。”

“還說你不喜歡我!”白悅笙皺著鼻子輕哼:“現在你想答應我的告白也不行啦!我決定啦!這一次換你來追我。我也要好好的刁難你一下,至少一年以內,我都不會答應你的追求。除非……”

白悅笙眼珠子轉了轉,舊事重提:“你把玉璿璣借給我戴。”

不等顧九闕開口,白悅笙又自顧自解釋道:“誰叫你把玉璿璣看得比我還重要。我非得戴上一天不可。”

顧九闕沒有理會白悅笙的話:“我要檢查一下老宅子的電線,你先回家吧!”

白悅笙不敢置信:“你竟然要攆我走?”

這個笨木頭是怎麼回事!他都不介意顧九闕拒絕他的告白還不借他玉璿璣了,顧九闕不想著哄好他,竟然還要攆他走。

白悅笙一張清秀臉蛋登時氣的通紅,惱羞成怒地道:“顧九闕,你再這樣對我,我真的要生氣了!”

顧九闕微微頷首:“我知道了。可以離開了嗎?”

“顧九闕你這個大混蛋,我不喜歡你啦!”白悅笙瞬間炸毛:“哪有說話說到一半就攆人的啊?這難道就是你們顧家的待客之道?”

白悅笙越想越氣:“你真是太沒有風度了!”

“你說的都對。”顧九闕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沒有風度。可他都已經死過一次了。死者為大,難道他一個死人還不能隨心所欲嗎?

白悅笙簡直氣壞了:“你這種男人真是活該單身一輩子。除了我,沒人會喜歡你的。”

白悅笙說到這裡,又重重地補充道:“現在我也不喜歡你了!”

看著口口聲聲把喜歡二字掛在嘴邊的白悅笙,顧九闕有些惘然。白悅笙真的喜歡他嗎?

顧九闕想,如果真正喜歡一個人,應該希望那個人越來越好吧。可是白悅笙對他的喜歡,卻是在他最絕望的時候落井下石。如附骨之疽將他的血肉筋骨一點點啃食乾淨,最後隻剩下累累白骨。這樣的喜歡當真值得嗎?

重活一世,顧九闕不想再喜歡白悅笙了,也不想讓白悅笙再喜歡他。

隻要白悅笙不喜歡他,就無法以他的喜歡為利刃做出那麼多傷害他的事情。他會清醒的意識到白悅笙是他的敵人,是他機緣的竊取者,是他悲慘命運的既得利益者。他不會再沉溺於白悅笙給他的虛假關懷中,一點點的喪失所有反抗的力氣,最終連屍骨和墳墓都淪為彆人的踏腳石。

“離開吧!”顧九闕溫情脈脈地看著白悅笙:“彆再說你喜歡我了。你其實也沒有你嘴裡說的那麼喜歡我。否則你怎麼會不聽我的話,怎麼舍得讓我難過?”

見自己要說的話被顧九闕搶先說出來,白悅笙氣的鼻子都要歪了。他不明白顧九闕的態度為什麼如此忽冷忽熱。就算他喜歡顧九闕的原因並不純粹,可他愛慕顧九闕的心意也有幾分真。被自己喜歡的人三番五次的糟蹋心意,白悅笙臉皮再厚也承受不住。

“行!我現在就走!你可彆後悔!”白悅笙狠狠放了一句狠話,掉頭就走。

顧九闕一路把人送出大門外,目送著白悅笙的背影離開,緩緩關上大門。

看著身後砰然關上的大門,白悅笙再也控製不足自己的情緒。他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緊閉的大門,久久沒有說話。

*

送走白悅笙後,顧九闕背起工具箱,將整座宅院仔仔細細檢查一遍。正值夏末,爍玉流金,暑氣逼人。他卻顧不上欣賞老宅內繁花覆地,片山寸石的風景。上輩子那場火災讓顧九闕心有餘悸。

重活一世,顧九闕最先要做的就是排查老宅各處都沒有火災隱患,這才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順著曲尺長廊一路回到了書房。夏風輕拂著窗外的芭蕉,顧九闕在書案前坐下,認真擺弄著剛剛從脖子上摘下來的玉璿璣。○思○兔○網○

這是一塊白色的和田玉,外形如璧,外援有三節機牙,每節機牙上還有六個小機括。玉體上隱約可見紅色斑紋,殷紅如鮮血一般。

將玉璿璣舉在陽光下細細端詳,角度合適的話,還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裂紋一閃而過。那些裂紋密密麻麻,縱橫交錯,仿佛瓷器上的開片。正是因為這些繁複的裂紋存在,很多人斷定這塊古玉並不值錢。也不明白為什麼是這塊看起來並不值錢的玉璿璣,成了顧家的傳家寶。

顧九闕端詳片刻,拿起裁刀在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溢出的鮮血頃刻滴到玉璿璣上。淋漓的鮮血將整個玉璿璣塗滿,一道白光忽然閃過,玉璿璣上的鮮血瞬間被吸收,安安靜靜躺在顧九闕掌心的玉璿璣突兀地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入了顧九闕的眉心。

顧九闕下意識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陡然變化。

書房內的各色陳設,包括桌案上的鎮紙、筆洗、端硯、書籍、字畫,以及書架和博古架上擺放的各色擺件和孤本散發出明暗不一的光暈。這都是顧爺爺耗費幾十年的時間,從各地收來的老物件。

顧九闕想起那本書裡曾寫到白悅笙在獲得玉璿璣的異能鑒寶撿漏時,每每觸碰到真東西,右手掌心就會發熱,隱隱有了些許明悟。

正沉%e5%90%9f間,顧九闕的麵前忽然浮現出一行字跡,似篆非篆:【發現破舊字畫一副,是否重新裝裱?】

顧九闕微怔,旋即反應過來。原來他剛剛沉思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了桌案前的一副破舊字畫上。

這幅畫是一位老主顧送到博古齋,要求重新修複裝裱的。據說是家中長輩的遺墨,他們家在收拾老宅時偶然發現的。不忍長輩遺墨臟汙,便托付博古齋重新裝裱一番,也好留個念想。

顧奶奶跟客人溝通後,便將這活計交代給顧九闕。時隔十年,顧九闕早就忘光了。

顧九闕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書中白悅笙在“截胡”玉璿璣後,並沒有出現這樣的異常。為什麼在自己眼中,竟然會“看”到玉璿璣問他要不要重新裝裱字畫?

難道玉璿璣也有靈智?

“你會說話嗎?”顧九闕小心翼翼地問。

半晌,玉璿璣都沒有反應。隻在顧九闕麵前不斷閃爍著那行【發現破舊字畫一副,是否重新裝裱】的文字。

顧九闕沉%e5%90%9f片刻,索性把全部心神放到畫上。

這是一副楊枝觀音像,畫中的藥王觀音麵容豐潤寶相莊嚴,左手托淨瓶,右手持楊枝,神情悲憫,栩栩如生。觀音像上麵還用行楷寫了一段《心經》。字跡端莊秀麗,運筆穩實輕盈,右下角還有一方朱紅印鑒。

隻可惜字畫失於保養,不僅裝裱用的畫軸、鑲料、命紙和覆背紙早已殘破開脫,就連畫心處也有大麵積的發黴、蟲蛀和斑點汙漬。畫上塵垢密布,間或還有蠅蟲糞便。作畫的紙張也因為天長日久發黃變脆。前任裝裱者的手藝更是一般,糊畫心的漿糊又厚又不均勻,時間一長,字畫受熱受潮膨脹收縮,致使畫心與覆背紙開脫生皺,畫心也有好幾處破損。

看著眼前這幅因為保養不當變得殘破不堪的畫作,顧九闕默默歎息。拿起字畫去了旁邊的裱房。

顧九闕將殘破的字畫平鋪在裱台上,正欲將殘破的裱件全部拆除,眼前又閃過一行字:【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