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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心如故 霧矢翊 4319 字 2個月前

怕她多想,柳氏便道:“安陽長公主確實是感染風寒去逝的,應該與其他無關,你彆亂想。”摸摸她的臉,歎道:“昭萱郡主定然極為傷心,等公主的葬禮過後,你便多安慰她。”

阿竹默默地點頭,心裡對這個時代的醫術有了個更深切的認知,一個小風寒原來真的可以奪去一個健康的生命。

原來在這個時代,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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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安陽長公主去逝,聽說承平帝悲痛不已,不過怕這事刺激到身子一直不好的太後,承平帝下了死命令,誰也不準在太後麵前提起這事兒,定要將她瞞住。然後又忙命人去安排長公主的喪禮,下了死命令,按品級風光大辦。

有了皇帝的旨意,公主府很快便布好了靈堂,整個布局華美大氣的公主府變了個樣,白幡飄揚,添了幾分肅穆哀傷。

作為承平帝寵愛的胞妹,安陽長公主生前極為風光,死後也是極儘哀榮,她的喪禮規模自然也是極為豪奢,前來哀悼敬香的賓格絡繹不絕。

阿竹隨著家中長輩進入公主府,自與昭萱郡主相識起,她便時常進出公主府,對這府中一景一物頗為了解,此時看著這座依然華美大氣的公主府,心裡不禁有些惻然。

到了靈堂,阿竹便見到形容枯槁的駙馬孔陵軒,昔日俊美成熟的男子此時邋遢得像個中年大叔,絲毫沒有了曾經的俊美模樣,穿著一身孝衣,呆滯地站在靈前,呆呆地看著妻子的牌位,仿佛整個人都沒了靈魂。

幫忙打理喪事的除了宮裡的女官,還有孔家的女眷,接待前來敬香的女賓都是孔家的女眷出麵。

出嫁的昭華郡主也回來了,穿著一身孝衣,雙眼紅腫,麵色也頗為憔悴。

“阿竹也來了啊……”昭華郡主看到阿竹,想說些什麼,又歎了口氣,隻道:“萱兒心裡苦,你……去勸勸她吧,讓她彆弄壞了身子。”

阿竹看了她一眼,心裡有些異樣,不過仍是默默點頭。

恭敬地上完香後,阿竹低聲同母%e4%ba%b2說了一聲,便繞過供桌,到後麵放置死者靈柩的地方,很快便看到了安陽長公主靈柩前跪著的一道人影。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孝服,額頭上也綁了白色的帶子,濃密的頭發用白色帶子紮起緊緊束在腦後,整個背影毫無生氣。

阿竹看得心酸,她知道昭萱郡主有多敬愛自己的母%e4%ba%b2,明明那般張揚快活的人,心裡再難受,卻肯為了母%e4%ba%b2而妥協。卻不想短短時間,人卻如此沒了,她如何受得住?

阿竹走到她身邊蹲下,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看到昭萱郡主那雙明亮如星辰的漂亮的眼睛腫得像核桃,雙目死氣沉沉地看著母%e4%ba%b2的靈柩,麵上一片麻木,傷心到了儘頭,已經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唯有僵硬到木然。

昭萱郡主一動不動。

阿竹擔心地道:“昭萱,難過就哭出來!公主定然舍不得你如此傷心。”

昭萱郡主依然不言不語。

阿竹又勸了幾句,發覺在這樣%e4%ba%b2人離逝的沉痛事情麵前,再多的語言也是蒼白,根本傳達不進她心裡去。阿竹蹲在一旁陪了她很久,見她仍維持著原來的模樣,沒有絲毫的反應,眼淚差點兒掉了出來,%e8%83%b8腔難受的像要炸開一樣。

她又感覺到了曾經在桃姐姐喪禮上的那種悲痛心情,不過那時候還帶點憤怒,此時卻是完全的痛苦哀傷,為了這個曾經快活而張揚的女孩哀傷。她知道她以後再也回不到以往的無憂無慮,那個曾經在枯潭寺初見時便大膽地邀請他們賞菊花的、有著甜美笑容的小姑娘不見了。

阿竹蹲得腳都麻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便見昭萱郡主身體晃了晃,忙伸手扶住她。昭萱郡主正好倒在了她懷裡,臉色慘白,已經沒了知覺。

不用阿竹出聲,旁邊候著的丫鬟嬤嬤們已經快速過來抱起了昭萱郡主,將她送到不遠處休息的房間去了。

阿竹自然跟了過來,看著丫鬟嬤嬤安置昭萱郡主,接過丫鬟擰好的乾淨帕子為她擦臉。已入了秋,天氣涼爽,但氣候也顯得乾躁,幾日未好生打扮護養,昭萱郡主的臉蛋都%e8%84%b1皮了。

不一會兒,昭華郡主走了進來。

昭華郡主看到床上人事不醒的妹妹,又氣又心疼地道:“真是胡鬨!難道她胡鬨得還不夠,想讓母%e4%ba%b2走得不安生麼?”

正拿著藥油為昭萱郡主揉擦著雙膝的星枝聽罷,忍不住道:“大郡主,小郡主她心裡也是傷心,都好幾天沒有食過一粒米一口水了,奴婢也擔心她……”

阿竹看到昭萱郡主被人身上擼起的褲管,兩個膝蓋又黑又腫,那些黑色明顯是跪久了的瘀血,也不知道她自虐了多久,才會這麼一聲不吭地暈倒。

昭華郡主恨道:“我也傷心,但也不能如此作賤父母給她的身體!若不是先前她氣壞了母%e4%ba%b2……”突然意識到屋子裡還有外人,昭華郡主忙斂住了話,看了阿竹一眼,沒再說什麼了。

阿竹心裡有異,不過安靜地不作聲。

昭華郡主最近都住在娘家裡幫襯著母%e4%ba%b2的喪事,每天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她此舉不妥,但是定國公府還真不敢說她什麼,又有皇帝發話,便由著她住在娘家裡了。這會兒昭華郡主也感覺到有些累,坐到一旁,說道:“請太醫了沒有?”

星枝忙道:“星葉去請了。”

正說著,太醫已經被昭萱郡主的丫鬟星葉拉了過來。這太醫是先前便駐守在公主府裡的,也不用直接去太醫局,來得也快。

太醫看過後,便道:“小郡主悲傷過度,又久不食東西,身子過於虛弱,得好生將養,不然年輕的姑娘家落下什麼後遺症來,以後可難辦了。”又叮囑了些事情,然後便讓丫鬟跟著去抓藥了。

昭華郡主怔怔地坐了一會兒,看著星枝星葉拿著藥油為妹妹揉擦著跪腫的雙膝,本是嬌生慣養的姑娘家,曾幾時這般淒慘過?忍不住流下眼淚,泣道:“傻孩子!傻孩子!”

阿竹也跟著落下眼淚,看昭萱郡主無知無覺地躺在那裡,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安陽長公主去逝時就如此自虐了。或者,她崩潰了,隻想以這種方式來拒絕母%e4%ba%b2已經不在世的事實。

哭了會兒,昭華郡主用帕子擦擦眼淚,見阿竹坐在床前默默地跟著哭泣,不由道:“阿竹,我這傻妹妹想不開,連我的話都聽不下去了,希望你也多勸勸她。雖然她……若是母%e4%ba%b2在天之靈知道她如此行徑,定然不開心的!”她低下頭,忍住悲痛道:“母%e4%ba%b2一生好強,卻沒想到一個風寒罷了,卻因此便去了,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如此沒出息,定然不會開心……”

阿竹點點頭,慎重道:“郡主放心,我一定會勸她的。”

等丫鬟煎好了藥送過來,昭萱郡主依舊沒醒,隻能一人扶起她的上半身,一人用湯匙一點一點地喂藥。

昭華郡主又忍不住哭了起來,說道:“這傻孩子,已經跪了好幾天了,再這般下去,她的身子如何受得住……星枝星葉,你們好生伺候她,等她醒來馬上通知我,彆讓她再到前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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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丫鬟應是。

昭華郡主在看著丫鬟喂完藥後便離開了。

阿竹依然留了下來,等伺候的丫鬟嬤嬤都出去,屋子裡隻剩下星枝星葉後,阿竹問道:“長公主怎麼會走得這般突然?她的身子一向健康……”一時間有些感歎。

星枝星葉相視一眼,有些吞吞吐吐的,不過想起阿竹和自家主子的關係,也想讓她幫勸下主子,便輕聲道:“公主是得了風寒去逝的……不過自從七月份時公主被郡主氣暈過一次後,身子便一直不好,斷斷續續地要吃藥。大郡主說,若非郡主先前氣暈公主,公主也不會走得這般突然……”

阿竹瞬間有些明白了,怨不得先前昭華郡主神色間既悲傷又有些怨恨,怕是怨恨昭萱郡主氣暈過安陽長公主,然後將安陽長公主的死因都怪在妹妹身上了。阿竹心中微動,又問道:“你們駙馬呢?”

星枝低下頭,有些難過地道:“駙馬、駙馬心裡也怨恨郡主,那天公主去逝的消息傳來時,駙馬悲痛之下口不擇言,大罵郡主是個不孝的,生生氣死了自己母%e4%ba%b2……”

阿竹一時間無語,若隻有姐姐指責,指不定昭萱郡主還沒有這般自責,可是在母%e4%ba%b2剛好去逝的消傳傳來時,她本來就無法承受這個悲痛的事實,然後父%e4%ba%b2如此痛罵指責她,簡直活生生要了她的命,讓她無法承受,所以直接崩潰了。

阿竹心裡難受,不知道該說什麼,坐著不說話。

昭萱郡主一直未醒,阿竹也不好留在這裡,見天色差不多,方告辭離去。

按習俗,死者停靈七七四十九天才下葬,這段時間,昭萱郡主恐怕都要哭靈守靈。阿竹怕昭萱郡主身子吃不消,每日都要使人去關心一下,偶爾也偷偷去公主府看看。不過得知昭萱郡主種種自虐的方式,心裡既心疼又難過,卻不知道說什麼。這種時候,旁人說再多也沒用,隻有時間才能將所有的痛苦慢慢地磨平。

直到安陽長公主下葬,阿竹心裡終於鬆了口氣,不過這時候又聽說孔駙馬和昭萱郡主都病倒了。孔駙馬失了愛妻,傷心過度,也曾在喪禮上幾次失態昏倒,讓聽者歎息不已,感歎安陽長公主那樣張揚霸道之人,生前風光一輩子,死後仍有那麼個情深意重的丈夫為她傷心,讓許多女性羨慕不已。

昭萱郡主會病倒阿竹並不奇怪,以她那種自虐的方式,不病倒才怪。阿竹實在不願意見她像個行屍走肉一般,怕她再出什麼事情,阿竹去稟明了柳氏後,便帶著禮物去公主府探望了。

誰知到了公主府,剛進門不久,阿竹卻發現公主府有些亂糟糟的,下人臉色惶然,來去匆匆,看著仿佛發生了什麼事情。阿竹心裡皺眉,還沒走幾步,便被公主府的前院管事嬤嬤將她攔了下來。

那管事嬤嬤沒有往常的客氣,反而板著臉道:“嚴三姑娘請回吧,郡主和駙馬身子不適,不宜見客,今日實在無法招待您,請見諒。”

阿竹勉強笑道:“我便是知道郡主生病,方才來的,嬤嬤莫不是要攔我?”

“嚴三姑娘還是改日再來罷!”

管事嬤嬤說什麼都不讓阿竹進去,並且以昭萱郡主現在身上帶孝,不宜見客為由,強硬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