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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214 字 3個月前

礎之上:吃、喝、拉、撒、睡。很多事物都能影響和控製人的情緒,可一旦涉及這五件大事,任誰都會清醒幾分。

暮色將近,洞中已沒一點光亮。早先,冷昔伐了些乾柴枯枝堆在洞裡,又燃了篝火,烘起外出獵取的山羊全作三人晚餐。紅彤彤的火%e8%88%8c歡快地飛舞,肆無忌憚地%e8%88%94拭剔皮去臟的羊肉,不用多久,原本嫩紅的肉色變得烏紅,滲出的羊油裹滿了整個羊身,使之在火光的照耀下,竟顯出類似琥珀般的潤滑油亮。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從頭至尾地穿起了羊身,肉的下方掛了滿滿一排晶瑩剔亮的油珠兒,隨著上方油珠的滲出與滑落,油珠子不時墜落在金黃刺眼的燃木上,繼而撩起一股火苗飛竄。

三人圍篝火而坐,下意識地去挑火苗、翻羊肉,對冷清寒剛才的話,沒一人提及,仿佛它就從沒說過,各人都自顧自地想著心事。

小羽體內‘夜魂’之毒並未解,早在那一夜,冷昔的手指觸碰到被人拖在地上前行的她的腰時,他就知道了。自從他躲在院門之外,眼睜睜看著小羽的身影,被母%e4%ba%b2書齋的那扇門一點點掩儘,他所有喜怒哀樂也隨了朱門闔合的一瞬煙消雲散。扶起小羽的刹那,他的指尖感受到小羽脈息傳來的信息後,他並沒被欺騙後該有的憤怒,相反,將心塵封三日後,他的心神仿似呆滯了一般,以至大腦遲鈍到懷中冰涼的人兒漸漸有了絲絲暖意,才明白這一切並非幻夢。

若在三日前,冷昔聽了這話,對冷清寒必定存有千分的感激、萬分的謝意,可經過這次分彆,無心無神、無欲無望的日子讓他再一次意識到:離彆相居不如廝守片刻,苟活於世不如生死相隨。直至此刻,小羽的毒是否已解,於他而言再無任何意義。同小羽締結白首之約,固然是冷昔所盼,然,一旦附著了條件,以此相挾地違背小羽心意達成所願,他寧肯不要。

再說小羽,冷清寒的話就像石墜深潭,聲氣不大卻無端端攪亂了水麵的平靜。‘成%e4%ba%b2,與冷昔結為夫婦。’一想到這此,她隻覺麵紅耳赤,%e5%94%87乾%e8%88%8c燥。由古至今,不論貴賤、不論姿色,隻要稍懂情事,哪個少女沒曾憧憬過身穿大紅喜袍、頭頂鳳冠喜帕,被紅綢那端心儀的他牽引著,攜手步入洞房的那一日。小羽%e8%83%b8膛裡跳動的,也是一顆女兒心,一如其它女孩,這樣的夢她早已做過無數次。不覺地,小羽側目偷瞧身旁的冷昔,冷昔正凝望著篝火,似乎想著什麼。閃爍的火光映紅了他暖玉般俊美光潔的臉龐,火光的嫋繞,為他傲雪般高潔絕世氣質增添了幾分攝魂的妖冶與邪灩的鬼魅。長長的眼睫似啟非啟,一雙眸子寒星般清亮,裡麵簇簇躍動的火花時隱時現地同篝火遙相輝映,隻看過一眼,小羽便身不由己地被旋入其間,心神也隨火苗的躍動翩然舞動。

‘夫君……’不知何時,一個聲音在小羽腦海漸漸響起,一點點填入她的心房。眼前的冷昔已褪去了初識的青澀,頜頰上青色的須茬淺淺地冒出了頭,俊美絕倫的臉龐正沉思著什麼,流露出的沉穩與專注,令小羽不得不承認,那個冷僻孤傲又自負的少年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蛻變成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將會成為她的夫君。思及此,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與滿足從心底滋生,整顆心由內而外被之充盈包圍,隨之而來的,一股難以言表的情愫夾雜某種令人陶醉的幸福如潮水般湧來,在小羽%e8%83%b8口激蕩難平。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濃烈的烤羊獨有的油膻氣溢滿整個山洞,冷昔飄遠的思緒才被拉了回來。這時,冷清寒早已若無其事地就用隨身的小刃,從烤好的羊上削了片片熟肉食用,而小羽依然側了臉,盯著冷昔發癡。看著小羽臉上流露出迷戀如此地明顯,冷昔隻覺臉頰發燙,心中竊喜之際,渾身如飲醇釀一般酥軟乏力、意識卻是興奮不已、激情難耐。

“小羽……”突然間,冷昔捧起小羽癡迷的臉,將鼻尖在她鼻尖%e4%ba%b2昵地觸動,漆般亮澤的雙瞳散發著危險的信號虎視眈眈鎖住小羽,鑽石般璀璨的眸光帶著灼人的熱度霎時扼去了小羽所有神智,“嫁給我!”

許是自幼在渺塵山山頂那極寒的寒冰洞習武,冷昔身上總有著冰雪清冷的味道,若是相隔得近,隱約間還能嗅出冰冷中夾有極淡的香氣。事後小羽也曾想過,正是這股若有若無的淡香,才會令小羽在那些沒有冷昔相伴的夜晚,即使‘夜魂’發作也無法成眠。

此刻,這淡香又一次縈繞在小羽鼻尖。一嗅到熟悉的氣息,小羽怦怦亂跳的心頓時踏實,湧至喉頭堵住呼吸的心潮隨著那三個字的吐出驟然間消褪。

“為什麼?”小羽並不直接回複,將頭擱在冷昔肩窩上,閉了眼滿足地笑問他。“為什麼想娶我?”

剛才%e8%84%b1口而出的求婚,完全違背了冷昔起初不想逼迫小羽的想法,隻是這話發自於內心深處,根本不為理智所左右。如果,如果冷清寒不提那話,他永遠沒勇氣開這個口,可是深埋心底的種子一旦被喚醒,就再也由不得自己。“嫁與不嫁都沒關係,我的心早就給了你!”

“我也是!”小羽細聲答道,緊挨了冷昔一動不動。她淺淺地笑著,不想再違背身與心的意願。既然時日無多,既然彼此想念,又何必這般折騰自己?嫁給他吧,就算隻能做他一日的妻子,她也走得心甘了。

沒有喜帕、沒有錦服、沒有華冠、沒有紅燭,這般的婚典同是婚典。新郎豐姿卓絕、新娘嬌羞可人,相扣地雙手交融著彼此的心,寫下此生最重要的約誓。

拜天、拜地、拜高堂,三拜入洞房。當小羽和冷昔行禮之際,冷清寒卻是一臉鬱色、毫無笑意。她對冷昔少顯真情,雖與其父有關,但也同那場巨變後,她性情的轉變有著直接的聯係。%e4%ba%b2情可以掩飾,可母愛卻無法消磨。‘夜魂’之毒不同於其它,解法甚為詭異。加之這‘夜魂’本是絕塵宮獨創,因解毒之法害人害己,方子早於百年前被前任宮主銷毀。待到其父接管絕塵宮時,這毒僅餘兩瓶。二十餘年前,老平南王用渺塵山周圍百裡地契換得一瓶‘夜魂’下山;沒曾想這最後一瓶也會被內奸盜走,施在上官墨羽身上。

冷清寒不是不顧念母子之情,隻是小羽中的這‘夜魂’事出過於蹊蹺,其後必定隱藏著什麼。如今事情尚未查清,冒冒然為她解毒,勢必中了奸人之計。想到這裡,冷清寒望著剛剛向自己叩拜完畢,正含笑相視,執手步入內洞的一對璧人,忍了半晌的眉頭不覺地又皺了。‘夜魂’的被盜與絕塵宮的被毀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係。絕塵宮一定是出了內奸,而且,紫眸男子來曆決對不簡單。假如沒猜錯的話,憑他的身手,那場爆炸無法傷他分毫!如今,她們雖在暗處,可憑紫眸男子能調動江湖各大門派高手暗中相助攻打絕塵宮來看,他也決不會放過她們。

冷清寒收回了目光,看向洞外。此時已近日落,夕陽歪歪斜斜地穿過洞口的枝椏照在石壁之上,柔柔的光影沒了白日的犀利,軟軟地貼上青石,一如冷清寒此刻的心情,頹廢而沮喪。

她看得出來,兒子愛極了那個小女子,傾其所有地愛著她。這樣的冷昔,像極了當年的冷清寒,愛得歇斯底裡、毫無回轉的餘地。所不同的是,她的愛除了換來冷昔,再無一絲回饋。她甚至可以肯定地說,如果允許,即便是冷昔,他也不會留給她。為此,她恨他,恨他的無情寡意,這份恨是那麼刻骨銘心,令她沒有一絲空間施予冷昔半點的母愛。

小羽離開的這三天裡,冷清寒看著兒子,就像一具木偶,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情愛意欲,隻語不發、萬事服從,空洞洞地雙眼散亂而無光,看得她,心狠狠地揪作一團,人如空手剔骨一般地疼痛。那時,她就後悔了,她後悔自己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將所經曆的痛苦儘數轉嫁到這世上她唯一的血肉至%e4%ba%b2身上。

夕陽一點點移出了石壁,沒過多久,天暗了。

冷清寒長歎一聲,拾了乾柴燃起外洞的火堆。在火焰的%e8%88%94拭下,暗黃的羊%e8%85%bf重又滲出了燦燦的油光。洞外,暮時的山風吹得枝葉唰唰地響,幾片青葉順勢滑落至腳下。

拾起葉片,葉邊的尖刺兒微微泛黃卷起,火光透過青翠葉麵將脈絡照得清晰可辯。原來,夏風也會揚落葉。冷清寒心有所感,望了望內洞無奈地笑了:‘昔兒,這條路是你選的,其它的,全看天意了。’

第六十四章 生死與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生死與共

大邢定統元年,夏,適齡二十三的冷昔與剛及十七的上官墨羽喜締百年之好。

按說,兩人相識也有十餘年的光景,彆說牽手了,即便是同榻而眠,也曾有過。可現如今,相攜的是同一隻手,卻令小羽意亂神迷、羞澀難當。一路走下來,冷昔的視線從未離開小羽,眼裡的深情直達瞳眸深處,閃爍著夢一般氤氳眩目的光環,令小羽不敢直視。隻是偷看一眼,便覺得自己如履雲端一般飄飄欲仙,周遭事物儘數被暖玉般的柔光所掩去,惟餘身旁這天神一樣俊美卓絕的男子令她安心、值得依靠。

冷昔左臂輕攬小羽鬆軟乏力的身子,右掌托握小手,緩緩地在石鋪旁坐下。內洞的篝火早已燃旺,‘啪啪’炸響的鬆油在火的作用下嫋嫋成煙,將洞內熏得清香四溢。小羽羞怯地低下了頭,妃紅的臉頰上,長睫微闔淺顫、鼻尖點點含露,貝齒緊緊咬扣紅潤的下%e5%94%87,顯出她內心的緊張,尖翹的%e5%94%87角偶爾挑起,卻捎出了她怯怯的笑意。今日的小羽有著荷粉露垂、杏花煙潤的嬌俏,冷昔與相識小羽已久,何曾見過她這般模樣?登時,冷昔隻覺一股熱浪從心口直灌全身,%e8%83%b8口熱浪滔天、激情澎湃,俯首便將一雙嬌%e5%94%87含在口中,輾轉細品間心神俱醉。

再說二人,都是初經人事,未曾體會魚水之歡,加上小羽‘夜魂’之毒未解,周公之禮方行一遍,冷昔剛剛明白為夫之道,小羽便已昏睡過去。於冷昔而言,初試雲雨未能儘歡雖然無奈,但一想到自這日起,小羽就成了他正式的妻,內心的幸福感已足夠彌補身體上對小羽的渴望。

依照毒發的規律,如今的小羽,清醒的時間不過三個時辰。洞房那日,小羽暮時便睡了過去,冷昔也就這麼抱了她一宿,直到晨曦將起方疲倦地睡著了。時值近午,冷昔這才醒來,見懷中佳人酣睡依舊,心中不由又憐又怨,忍不住在她%e8%a3%b8露在外的、光潔的肌膚上烙滿自己的痕跡,這才不舍地為她蓋好獸皮,起身安頓午餐。

“昔兒。”剛至洞口,仍心係洞內佳人的冷昔被冷清寒突然蹦出的喊聲嚇了一跳。他這才意識到,母%e4%ba%b2一直都在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