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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兼備?

她幾乎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幾口氣。

“嫂嫂一點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七娘子睜開眼,她慢慢地道,“隻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於安,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要為柳江、桂江、融江三人的去世,負上一定的責任。你要為你二姐的下落,擔負上一輩子的良心不安,%e6%b7%ab奔不才,崔子秀如果是真心對待你二姐還好,如果他隻是貪圖新鮮,將來對你二姐不好,打她罵她,甚至將她賣進暗門,將她隨意贈送他人,也沒有人會為她說一句話。終其一生,她不會有機會和家人來往,即使是你見到她,也要假裝不認識,她沒有娘家,她的一生幸福全都係於一個下九流的戲子。而這一切的發生,固然是因為她過分輕浮,無法擔負上自己的責任,也是因為你沒有盡姐妹的責任,沒有及時提醒她可能發生的一切。”

於安麵上閃過了一絲不安,她的%e5%94%87已被咬得泛白,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答七娘子。

“隨著你對世事的了解越來越深,你會越來越明白你背上了怎樣的枷鎖。我希望你能夠處理好這份重擔,繼續你的日子。”七娘子幾乎是苦澀地道,“嫂嫂真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因為我自己也不是完美無瑕,人生在世,手心裡永遠不可能沒有髒汙。隻是……隻是很多事,你瞞得過所有人,也瞞不過你自己的心。”

“二姐不是小孩了。”於安忽然倔強地道,她幾乎是不屈不撓地和七娘子做著搏鬥。“憑什麼她做的事,要我來擔責,我就是不說,她也應該知道,一旦這樣走出家門,她要麵對什麼……如果她不後悔,我也不後悔!”

七娘子心頭閃過了一絲說不出的苦澀,她輕聲道,“因為你是她姐妹……唉,總要到多年以後,你才會明白姐妹這兩個字,其實已經代表很多。到時候,你又能對得起你自己的心嗎。”

想到五娘子的臨終遺言,她心頭一陣抽痛,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二娘子的話。

“也不知道五妹墳上的青草,年年是誰在鋤。”

五六年之後,於安心裡會不會也記掛著於翹的生死呢?還是她根本和自己並不一樣,一點都不在乎這所謂的姐妹之情?

她從心底歎了一口氣出來,疲憊地道,“算了,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別人,從今以後,大家就當做不知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到了夫家絕不要帶出於翹的一句話。”

想了想,又不禁添了一句,“希望範家二少爺,能值得你的沉默!”

於安一揚頭。

在這一瞬間,她麵上流露出的倔強與不屈,簡直和於翹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就算他不值得。”她說。“我也會讓他變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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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一整個下午都很沉默,直到許鳳佳回來,她才露出了笑臉,迎上前為他解下了外袍。

“今兒所裡忙不忙?”她輕聲問,“倒是辛苦你了,這幾天連軸轉,也沒有怎麼好生歇著。”

許鳳佳卻依舊是一臉的精神奕奕,他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和娘談得如何了?”

說到這件事,七娘子就有幾分不好意思,她點著許鳳佳的%e8%83%b8膛,頗為不滿地問,“我問你,你怎麼什麼事都和你娘說,該不會連咱們的約定都說了出去吧?”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許鳳佳吃驚地抬起眉毛,見七娘子大急,他才爽朗地笑了起來,“沒有沒有,我還沒那麼不著調。”

等兩個人見過四郎、五郎,坐下來準備吃晚飯,他才輕聲解釋給七娘子聽,“娘常年都不在家裡,對你的為人難免不那麼清楚,我說你的好話難道還不好?將來家裡有事,她自然會支持你的。”

七娘子雖然知道他是好意,依然有三分羞澀,她白了許鳳佳一眼,輕聲道,“你等著,我也到九哥跟前誇你去,把你做的所有事都細細地告訴他,看你怎麼辦。”

“我又不是你,你肯誇我,我高興還來不及。”許鳳佳不疾不徐地道,見七娘子眉立,他的笑聲又大了起來,“吃飯,吃飯。”

七娘子自己心裡有事,吃了半碗飯就吃不下去了,她見許鳳佳吃得香甜,知道這幾天也的確是累著他了,便拖到許鳳佳放下筷子,才道,“娘的意思,擇日不如撞日,還是今晚就去和父親挑明了……這件事,她希望由我來說。”

許鳳佳吃驚地挑起了一邊眉毛,久久都沒有說話,半晌,才斷然道,“這件事本來應該她說,既然娘無心開口,我們也別太過分。就由我來說吧!”

七娘子頓時鬆了一口氣:許鳳佳畢竟是個男兒,心%e8%83%b8是要比許夫人寬廣得多了,也更懂得為自己分擔壓力。

她輕聲道,“你說我說,其實也都一樣,這件事我也是當事人,你也撇不下我。沒有我在場,父親要是打算從輕發落,又有誰來提醒他楊家、孫家和宮中寧嬪的威勢呢。”

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一旦自己不和許鳳佳一道過夢華軒,將來事情傳到許夫人耳朵裡,自己和許夫人的關係恐怕就要微妙起來了。現在兩人之間雖然偶有齟齬,但畢竟都還算得上融洽,將來一段時間內,她也不打算把關係打破,所以這一次雖然尷尬,但畢竟她還是要去的。

許鳳佳也無話可說,兩夫妻稍微商量了一下,便由七娘子捧著小匣子,許鳳佳親自提燈。兩人一個侍女也沒有帶,便並肩出了屋子。

七娘子很少在夜間外出,縱有,也都是前呼後擁,一路燈火輝煌,此時和許鳳佳並肩走在黑暗中,隻有眼前一個燈籠的微光,不禁使她心中多添了一股淡淡的戰栗。恍惚之間,她竟覺得五娘子或許就在這院子裡的某一個地方,正望著她和許鳳佳的身影,徐徐向著夢華軒而去。

她不禁就握緊了許鳳佳的胳膊,將自己的身子,靠向了那讓人安心的暖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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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當然還沒有睡,聽到許鳳佳小夫妻求見的消息,他很快就讓兩人進書房去。七娘子甚至還和一名美婢擦肩而過:這位小姑娘要比她還小了兩三歲,見到許鳳佳夫妻二人,她臉上蒙上一層誘人的紅霞,一擺腰肢,就鑽進了平國公慣常起居的西翼。

七娘子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跟在許鳳佳身後目不斜視地進了屋子,向平國公請安問好。

“這麼晚進來——是昨兒孫家的夫人請你過去,有什麼事?”平國公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七娘子身上。

不愧是當家人,這句話雖然是猜測,但也把實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七娘子隻覺得額前頓時沁出了一滴冷汗,她沒有答話,而是注目許鳳佳,默默地向前一步,將小匣子放到了書桌上。

平國公的目光就跟著七娘子一起轉向了許鳳佳,許鳳佳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平穩地道,“爹,善禮的死,兒子已經查出了大概。真凶是誰,隻怕,還要您老人家來幫著一道查一查。”

平國公一下就站起身來,吃驚之色,溢於言表。

他的眼睛也很快就釘死了七娘子,這犀利的目光,似乎都要將七娘子的腦袋穿透了,看穿她腦海中的每一個想法,他輕聲重復了一遍,許鳳佳的話,“善禮的死,你已經查出大概了?”

這句話,根本就是向著七娘子問的。

七娘子和許鳳佳之間,到底誰才可能是查出五娘子之死真相的人,當然瞞不過平國公。七娘子掃了許鳳佳一眼,硬著頭皮道,“是,也就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不過我們想法簡單粗陋,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數,這又是人命關天的事,因此,還要請父親來把把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平國公瞳仁一縮,他喃喃自語,“怪道你們母親今早忽然回來……快說,這個人是誰!”

不知不覺,他的態度越發淩厲,似乎有了率領千軍,令出無不行的威風,這一喝,是喝得七娘子都嚇了一跳。她又吸了一口氣,才道,“請容兒媳一步一步地給您說明白。”

到了這個地步,再讓許鳳佳發言,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也就隻有她對案情的熟悉程度,才經得起平國公的盤問。

七娘子咽了咽口水,她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事情還要從去年說起,當時小七剛剛接過家務,費了一番心思,才穩住了家裡老老少少不消停的媽媽們。心力損耗,晚上睡得很不舒服,因此便請來了鍾先生把脈。因為五姐的忌辰快到了,鍾先生無意間聽到了底下人來回報,要給五姐準備法事的消息,便若有所思,小七看出端倪,詳加詢問之下,鍾先生就告訴小七:當時他曾經和五姐有過一番對話,他提醒過五姐,以五姐的體質,在產褥期是決不能服用王不留行與番紅花等通血藥材,否則可能有性命之憂。但在話語出口之後,鍾先生就覺得有些不妥,因為門沒有關,這番話,可能被別人聽去。他出屋子的時候,屋子裡也果然有幾個別人在,不過鍾先生隻認得五妹於安一人。”

平國公倒負雙手,用心聽著,並沒有說一句話。

七娘子頓了頓,又道,“不過鍾先生身份比較尊重,小七也沒有讓他寫供述。因此這一段是隻有說話,沒有供詞。父親要查證,隻能親自找鍾先生詢問。”

她沒有等平國公回話,“既然鍾先生記得於安,小七接下來當然找到於安了解情況。於安還記得當時屋內有兩個人,但因為本人沒有聽到鍾先生和五姐的對話,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關鍵處。這一說明,頓時想起來,這兩人是老媽媽和小鬆花。”

她又為平國公說明。“於安人就在家中,父親要是願意,隨時都可以找她詢問。”

“接下來,小七便找人盤查了老媽媽和小鬆花的底細。”七娘子是一步一步都把思路闡述得很清楚。“老媽媽底細清白,並且忠心不容置疑,她的嫌疑肯定是最小的。”

平國公也不禁微微點頭,他沉聲道,“說下去。”

“小鬆花一家的底細似乎也很清白,隻有一個姐姐嫁到外地,沒了音信。小七就拜托表哥封錦,幫忙找到了此女姐姐一家的下落。”七娘子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平國公的臉色,她徐徐地道,“此女姐夫邱智,是廣州軍中一名百戶,當年升鸞第二次南下廣州的時候,他有份在艦隊中做事。”

以平國公的城府,亦要悚然動容,七娘子不等他反應過來,又道。

“於是兵分兩路,鳳佳一邊著人捉拿百戶上京,小七一邊拷打小鬆花,這丫頭禁不住刑,很快就全招了出來。這裡是一份供詞,父親請看。”

她看了箱子,取出小鬆花的供詞,恭敬地推到了平國公手邊。

平國公頓時拿起來細看,隨著閱讀的進展,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過了一會全看完時,臉色已經陰沉得可以擰出水來了。

“與此同時,我們也取得了百戶的供詞,父親請看。”七娘子又取出邱智的供詞,放到平國公手邊,等平國公看完後,她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