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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七娘子的子嗣問題。

眾人就隨著太夫人的這一句,全看向了七娘子。

七娘子心中一提,卻是先飄了五少夫人一眼。

五少夫人表情平靜,正低頭哄著女兒和賢喝茶,似乎對太夫人的問話並不太關心,神色間更是難覓半點得意,似乎太夫人的這一問,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老人家本來已經漸漸對她有了幾分欣賞,忽然間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高調地提起子嗣的事,不是五少夫人在背後弄鬼,難道是最近和她沒有一點沖突的四少夫人?

也罷,如果她的手段就隻是這樣,那是最好。

七娘子又看了看許鳳佳,見他低頭吃茶不語,才似笑非笑地道,“倒是還沒有。升鸞一心事業,平時也很忙碌,對幾個通房都不很上心。一年了,肚子裡都還沒有消息……小七正想請祖母開恩,再賞我一個美人兒呢。”

太夫人和五少夫人不禁齊齊一怔。

從來都聽說楊善衡最是善妒,雨露均沾四個字,似乎是從未聽說。自從世子回了京城,就是正房獨寵,兩個姨娘不要說承恩,就是院門都等閒出不來。還打發了一個陪嫁丫頭回去嫁人:這明裡暗裡一打聽,也是有說不出的文章。

還以為這件事,必定是她的軟肋,就算不如莫氏一樣一戳就跳,也必定是軟硬不吃,絕不會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

而以平國公的見識,這一點內宅婦人的小心思,又哪裡瞞得過他的眼睛?

五少夫人更是多了一重心思:當年韓氏倒台,本來按序齒,應該是莫氏掌家,這要不是莫氏當年出手算計了通房,一屍兩命,使得平國公從此對她多了看法,恐怕還輪不到自己當家……男人最忌諱的就是女人善妒,致使家宅不寧。隻要楊善衡一句話說不好,隻怕平國公就會不快起來,自己再推波助瀾煽風點火——

她忍不住抬起眼來,飛快地瞟了楊善衡一眼。

卻恰恰對上了楊善衡的眼神,此女竟對她彎了彎眼,才又別開了頭去。

五少夫人心底一下就很不是滋味,一時間,竟有了難得的惘然。

太夫人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軟不軟硬不硬的,滿心的苦澀,真是說不出來。她看了平國公一眼,心中多少想法,逐一流過:去年才賞了一對美人,眼看著不見寵,再安排人進去。兒子看在眼裡,恐怕也覺得自己的手,升得太長了些。

平國公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戰戰兢兢的庶子了……

她就擺了擺手,大度地笑了笑,“我這屋裡又哪有什麼靈巧的丫頭?就是有,也不捨得給你們——老婆子是要自己用的!”

眾人頓時捧場地笑起來,太夫人待得笑聲歇了,才道,“依我看,六孫媳就自己提拔一個吧,大戶人家,院子裡沒有幾個人,那也不好看。”

七娘子頓時滿口答應,“我也久有這個念頭了。”

她滿麵春風,竟是沒有一點不快,又主動沖許鳳佳笑道,“我平日裡看著玉芳這丫頭就好,世子爺要也覺得不錯,今晚就給她開了臉吧?”

許鳳佳翻了個白眼,才甕聲甕氣地道,“你說好,那就好吧。”

楊氏行事,真是光風霽月,有大家風範……

平國公眼底閃過了一絲深深的滿意,他開腔笑道,“你媳婦這樣賢惠,管家也辛苦,世子要仔細些,可不要慢待了她,讓她在家也不得安生。”

這是□。%e8%a3%b8地提醒許鳳佳,萬萬不能寵妾滅妻,給七娘子撐腰了。

五少夫人就像是吃了一片青橘子,頓時是一嘴的酸味,直往心裡鑽,她抿了抿%e5%94%87,又瞥了七娘子一眼,這才垂下頭去,沒有說話。

一回了屋子,就埋怨五少爺。“全家就是你,貪花好色……真是沒出息!你看看人家六房!是搶著答應下來的,就怕老太太不給人!哪裡和你一樣,我不說,你自己私底下去求老太太賞人……”

五少爺振振有詞。“那是人家六弟媳大度!你不多學著點——”

五少夫人氣得一口氣差一點就沒喘上來,她白了五少爺一眼,“你還看不出來?楊善衡是把你六弟捏在了手心裡!要他往東,他會捨得往西去麼?”

更傷人的話在喉頭打了個轉,到底還是被她咽了下來。

五少夫人就背過了身子,“再說,不去向老太太要人,是怕老人家對你失望!年紀輕輕的,有了兩房姨娘還不夠?還要抬舉第三個?你看看大哥、四哥,世子,有你這樣荒唐嗎?老人家養育你一場……你忍心讓她不舒服?”

五少爺頓時矮了半截,他好聲好氣地給五少夫人賠不是,“你別生氣,別生氣嘛。六弟那不也是見色心動嗎?六房這個玉芳我也看過兩眼,人長得很漂亮。男人嘛,見了美人兒,哪裡有不動心的,六弟妹那要是裝出來的大度,恐怕也裝不了幾天……”

五少夫人滿心的煩躁,恨不得一下全傾倒出來,倒在五少爺頭上,她氣哼哼地轉過身去,不再搭理五少爺。“和你說話,真不如對牛彈琴!”

過了幾天,七娘子果然帶了玉芳出來,給太夫人請安。“伺候過世子,也算是半個姨娘了,也讓她在您跟前混個臉熟。”

玉芳這丫頭雖然得了體麵,但卻是滿臉說不出的幽怨和委屈,見了太夫人,更是和見了貓一樣,趕忙跪在地上請安,聲若蚊蚋,“奴婢見過太夫人。”

幾個妯娌們仔細打量了一番,又互相使了眼色,四少夫人張口要說什麼,看了許鳳佳一眼,又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卻並沒有說話。

太夫人也別有深意地望了許鳳佳一眼,見許鳳佳悠然自得,並無半點不對,她也跟著四少夫人,歎了一口氣,這才意興闌珊地道,“起來吧。”

玉芳卻不敢就起來,而是轉過頭看了七娘子一眼。

她也把對七娘子的忌憚和恐懼,表現得太明顯了一點。

七娘子眼中微光一閃,她又笑了,“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嘛。”

她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讓玉芳站到了自己後頭,又轉過身子,親密地和許鳳佳喁喁私語起來。

這一次請安之後,玉芳就再也沒有在人前現身——七娘子改為不時帶王姨娘出來走動。

王姨娘臉上雖然多了笑模樣,但也還是胯窄眉緊,一臉的處女之態。

不過這一次,就連太夫人也都沒有了追究的興致。

260勇氣

進了三月份,牛淑妃終於生產:雖說這一胎才隻有七個月,但到底還是磕磕絆絆地將孩子生了下來——還是個男嬰。

皇上不好女色,後宮人口單薄,除了太子之外,已經多年沒有添丁,如今皇次子誕生,朝野上下頓時是一片歡騰,而正在此時,錦上添花,寧嬪又被神醫權仲白扶出了喜脈,朝廷上下接二連三傳出了好消息,是一掃政局的動蕩,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入到了宮中。

都說七活八不活,皇次子雖然早產,身子骨較為孱弱,但在權仲白等人的悉心照顧之下,過了洗三依然很是健朗。皇家添丁,照例也有些儀式要進行鋪排,七娘子等誥命自然不會被遺忘,好在三月已經初春,眾人在坤寧宮外朝賀皇後的時候,也沒有挨多少凍。

添丁雖然是喜事,但畢竟比不得新年大朝,非但許夫人沒有回京,太夫人也不曾進來,就是幾個妯娌都托故不來,倒便宜了七娘子輕省,從坤寧宮出來,她留二娘子陪皇後閒話,自己就跟著許太妃派出來的小太監,直進了仁壽宮。◎思◎兔◎網◎

六娘子也就正在仁壽宮裡和許太妃吃茶,見到七娘子,她一下站起身來,親熱地叫,“七妹,快別行禮,到我身邊來坐!說起來,也有小半年沒見你了!”

就是許太妃看著七娘子的眼神裡,也都多了幾分尊重和喜愛,“怎麼樣,今兒在慈寧宮前沒有凍著吧?”

雖然進了三月,但北地天氣冷,春天的風也透了硬,六娘子是得了皇後的旨意,這一次朝賀就沒有露臉,而是在許太妃身邊陪伴。

七娘子細細地審視著六娘子的神色,見她麵色嫵媚,雖然臉頰豐滿了不少,但卻更有少婦的風韻,看著容光煥發,神完氣足,不由就放下了一半心來,笑道,“天氣已經很暖了,沒怎麼凍著,倒是穿了大禮服,很有些燥熱。”

許太妃二話不說,就吩咐人,“來取一套我家常穿的襖裙給世子夫人換了!”

又偏過頭招呼七娘子,“今兒就在仁壽宮裡吃了午飯再走吧。”

七娘子不免有些躊躇,“隻怕還是要看慈壽宮那邊——”

許太妃頓時和六娘子相視而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太後現在又哪有心思來管別宮的事呢。”還是六娘子為七娘子解惑。“再說,有肚子裡這塊肉做金字招牌,留七妹吃個飯罷了,就是皇後娘娘,也不會在這時候說話的。”

宮中密事,外人無由得知,七娘子不禁神色一動,有了探尋的神色。“聽說皇後娘娘和皇上鬧得很不愉快……”

許太妃就和六娘子交換了一個眼色,六娘子開口要說話時,許太妃又擺了擺手,“這樣費心機的事,寧嬪你就別開口了,還是我老婆子來說吧。”

隻看許太妃這麼一個安排,就知道她對六娘子的喜愛,倒的確是有了幾分真心。

本來宮中女子最是寂寞,就是少一個伴,六娘子的性子又那樣天真可愛,會和許太妃投緣,雖然是意外之喜,卻也是意料中事:很多事就是如此,一個善意的開端,往往就能牽扯出一連串善意的結果。

七娘子就洗耳恭聽許太妃的敘述。

“自從牛淑妃有孕,我們寧嬪又暫時沒有消息,宮中就斷斷續續,有了些動靜。太子有好幾次,不是被先生責罵,就是小病小痛,宮中的日子就不大太平了。”許太妃若有深意地一笑,七娘子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就這樣不甘寂寞了……”她喃喃地感慨。

“誰又說不是呢!”六娘子迫不及待地搶了一句,又在七娘子與許太妃的白眼中縮了回去,咕嘟著嘴,“好嘛、好嘛,小六不說話就是了。”

“牛淑妃的手段和皇後比,顯然是要差了一著,皇後以不變應萬變,很快,倒是皇上親自開口訓斥了牛淑妃。”許太妃眼底也不禁現出了一絲欽佩。“我早就說過,皇後出身世家,從小受到嚴格的教導,的確是母儀天下的不二人選。皇上就算和她不親近,心底到底還是很尊重皇後的。”

“不過,牛家人卻並不這樣看,尤其是牛淑妃,自從有了身孕,看太子爺眼裡幾乎都要出火……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胎也有些不穩了。”許太妃的話,意味深長,“如若手段得當,一件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而一件好事,也可以變成壞事。宮中的日子,從此就熱鬧了起來。”

牛淑妃想栽贓陷害皇後,借此穩固自己的地位,可以說的確是將腹中的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