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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的風流,又更不必多提了。

眾人就都不禁看向了大太太,懷想當年她加入楊家時,見到夫婿年少風流,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大太太有了幾分不好意思,“老爺也是莽撞了,當著孩子們的麵……”就遮掩著招呼,“這些餃子足夠吃了,還是包些元宵。”

眾人就都撣掉護膝上的麵粉,換了□好的元宵皮來,往裡頭填豬油芝麻餡。

元宵包好,餃子也上桌了。

卻是個大皮薄,一看就曉得不是孩子們的手筆。

五娘子倒有幾分失落,“白包了半日!”

大太太就笑著吩咐立冬,“那就把他們包的餃子也過了水,看看我們小五能吃幾個。”

不消說,這些餃子不是敞了口,就是少了餡,一團麵疙瘩吃在口裡,又哪有曹嫂子包出來的餃子好吃?

五娘子才吃了兩個,就偷偷摸摸地去夾好餃子,叫九哥看見了,又是一場嬉笑。

熱熱鬧鬧的,就過了子時。

眾人連忙起身放鞭炮,又換新衣,以敏哥為首,子女們逐一向長輩請安,也得了紅賞封兒的壓歲錢。就連屋裡屋外當值服侍的丫鬟婆子,一並都有賞錢。

還要接神踩祟、飲屠蘇酒、掛桃符、迎灶神、財神、福祿壽三星……

直喧鬧到天快亮了,才各自回房歇下,到了中午,又翻身起來吃隔年的煮凍餃子。

楊家在蘇州沒有什麼本族的親戚,兩個出嫁的女兒,也都遠在外地。

大年初一、初二,就沒有人上門拜年,隻有各式各樣的團年箋,收了一大疊。

“張家、李家、王家……又一個王家……”五娘子翻看了幾眼,也就沒了興致。

自從大老爺得封左柱國,這樣的明信片,逢年過節都要收好幾摞。

到了大年初三,就熱鬧起來了。

大年初一,按例是族裡的親眷互相拜年,大年初二,是姑奶奶回娘家拜年。

大年初三,就是同僚故舊、親朋好友上門的日子了。

江蘇布政使李文清自然就是頭一份兒。

一大早就拉了李太太並大郎、三郎、十二郎三個嫡子,上門給大老爺拜年。

“楊太太四季如意,一順百順!”

男人們自然在外院,李太太就直進內院給大太太拜年。

大太太滿麵堆笑,起身和李太太對行鞠躬禮。

“新年康健,一順百順!”

兒女們自然也都排著隊向李太太恭賀新春。

李太太和顏悅色,一邊說吉祥話兒,一邊親手發壓歲錢。

見到六娘子、七娘子,更是好像見了活寶貝,愛不釋手,誇了這個,又誇那個。

“六娘子今年也十二歲了吧?”就問大太太。

“是,有小姑娘的樣子了!”

大太太也以欣賞的目光望向六娘子。

正月著紅,六娘子就穿了大紅灑金蝴蝶的短襖,配上淺紅銀線百花八幅湘裙,頭發梳了兩條大辮子垂在腦後,雖然還是孩子的裝束,但也有了少女的嬌羞。

她的眉眼很像七姨娘,風流明艷,杏眼裡似乎總帶了笑。

行動又有大老爺的典雅。

就連見慣場麵的李太太都忍不住有一絲驚艷。

“真是個瓷娃娃!”就笑著對大太太誇獎。

六娘子卻還是滿麵天真,也不曉得害羞。

“謝過世伯母誇獎。”她笑盈盈地領了壓歲錢,就又去和五娘子咬耳朵。

五娘子卻真是出落成少女了。

雖說有六娘子珠玉在前,顯不出五娘子的艷麗,但行動之間那股頤指氣使的貴氣,卻是怎麼都掩飾不掉的。

雖說眉眼不若六娘子精致,但也有北地女兒的爽朗大氣。

李太太卻沒有誇獎五娘子。

而是拉著七娘子的手,看了又看。

“雖然形容尚小,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

大太太倒有幾分好笑。

敷衍了李太太幾句,才各自分賓主坐下茶敘。

李太太卻也隻是稍坐了坐就起身告辭,“家裡還有來拜年的客人,少不得我要居中策應。”

一般說來,官場拜年,很少全家出動,都是男眷拜年,女眷在家待客。

以李家的身份地位,全江南也就隻有楊家值得讓夫妻兩人雙雙出動來拜年了。

現在意思到了,李太太自然也要回去接待上門來拜年的客人。

大太太心領神會,又笑著寒暄了幾句,就放李太太離去。

倒是李大人和大老爺、二老爺說得投機,過了一盞茶功夫,才打發幾個兒子進來給大太太拜年。

這都是駕輕就熟,做慣了的事,大太太身邊架了紗屏,女兒們通通進了屏風後。

正月裡,男眷時常出入內院行禮,進出鄰室回避,未免做作,就在屏風後暫避也可。

這也都是大戶人家不成文的規矩。

大郎、三郎領著小弟弟十二郎,進來給大太太規規矩矩地磕頭行禮。

雖說李家和楊家來往頻密,但這兩個兄長,倒是七娘子未曾見過的。

也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了,麵目方正,和十二郎這個弟弟,倒有七八分的相似。

見過了大太太,就起身束手而立,眼神規規矩矩地盯著麵前的金磚地,總不曾亂看。

大太太就很滿意:不愧是李家的子弟。

“大郎、三郎今年都是剛娶親吧?”就笑著和幾個子侄拉起了家常。

還沒有說幾句話,諸總兵太太也到了。

諸太太也是連著夫婿一起來的。

大太太難免有些訝異:兩家雖然也有來往,但逢年過節,一向是隻有諸總兵單人上門問好的。

李家的幾個子侄就順勢給諸太太見禮。

都是江南的名門大戶,彼此之間自然不會沒有來往。

大太太正要請李家的兒郎回避,讓自己家的女兒拜見長輩,大老爺又派了張總管親自過來傳話。

“解元封公子上門給老爺拜年,老爺說,大家親戚,從前一直疏於來往,今年倒要讓封公子進來給太太請安。”

解元封公子。

這五個字一出,屋內的氣氛就一下活泛了起來。

諸太太麵有訝色,顯然是第一次聽說封家和楊家之間的親戚關係。

李家的大郎、三郎也交換了幾個眼色。

七娘子卻覺得四麵八方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自己身上。

就算還有不知道封、楊二家關係的人,在九姨娘被抬房後,又聽到了大家親戚四個字,也都會明白過來吧。

六娘子雙目炯炯,眼裡寫滿了好奇。

三娘子、四娘子卻是羨慕有之,妒忌有之。

八娘子懵懵懂懂的,隻是跟著姐姐們看著七娘子,也不曉得緣由。

隻有五娘子,美眸裡已是縈繞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思緒,似嗔似喜、若盼若顧……隻看了七娘子一眼,就伸長了脖子,看向了堂屋門口。

大太太頓了頓,才慢慢地笑道,“好,那還不快請進來?”

104 艷驚

梁媽媽就帶了幾個丫鬟,跟在張總管身後出了屋子。

楊家的客人,歷來是前呼後擁,不會少人隨從服侍的。

大太太又笑著讓李家的大郎、三郎坐。

“什麼時候也帶著少奶奶到我們家來做客。”和大郎、三郎客氣。

兩個青年再三遜謝,才在大太太、諸太太下首落座。

就有兩個小丫鬟高高地打起了門簾。

梁媽媽前導,“當心門檻。”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後,封錦就跨過黑漆門檻,略微低首,進了堂屋。

“見過世伯母。”

他垂首直趨大太太跟前,規規矩矩地行了二跪六叩的大禮。

這是在麵見親戚的時候,才要行的禮數。

像大郎、三郎,見過幾個長輩,就都隻是一跪三叩。

大太太就端端正正地受了封錦的全禮。

隻盯著封錦的後腦勺看。

“快起來吧。”

雖然語氣淡淡的,但還不算失了禮數。

封錦就慢慢起身,抬起了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自從進了屋子,他就一直低垂著臉。

此時抬頭,方才讓屋內人看清了他的容貌。

屏風後頓時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就算是以大太太的見多識廣,一時間,竟也說不出話來。

封錦就沖著大太太微微一笑,又垂下頭,盯住了眼前的金磚地。

大太太這才發覺手中的半盞茶,不知不覺間竟歪倒了,已是滴滴答答,流了一裙的茶漬。

一下就鬧了個大紅臉。

“失禮失禮。”她忙起身自嘲,“乍見絕色,倒是我露了村相。”

又向諸太太道歉,“在諸太太跟前出醜了。”

諸太太卻還直勾勾地盯著封錦。

聽了大太太話裡稱呼到了自己,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

一邊和大太太客氣,一邊還忍不住,直盯著封錦,上上下下的打量。

眼中全是贊歎。

大太太就在梁媽媽、王媽媽的服侍下,進了內室換裙子。

滿屋子的眼睛刺溜一下,全都聚集到了封錦身上。

就好像繡花針遇到吸鐵石,妙齡的少女,遇到了最俊俏的郎君,又怎能不一再張看。

封錦也的確是經得起看的。

雖然他規規矩矩地垂首靜立,並不曾四處張望。

但少年人身上的風流,是會自己說話的。

沉默與靦腆,也掩不去那玉一樣皎潔的光彩。

就連見多識廣的七娘子,都有被震懾住的感覺。

自從穿越以來,她也見過些出色的少年。

但論到容貌,是沒有一個人能趕得上封錦的。

當年初見,畢竟形容尚小,就已經足夠驚艷。如今正是少年中舉,春風得意的時候,他身上那股皎然的氣息,就再也沒法掩飾了。

這少年就像是一樣極精美的瓷器,美中帶了纖脆,好像隻要一個碰觸,都能讓這極為純粹、極為明亮的美碎成一地。

五娘子更是已看不到別人了。

就連大太太歸座的時候,臉上都帶了幾分柔和。

誰說長得好沒有作用?

像封錦這樣好看的少年,是走到哪裡,都硬要比別人多占幾分便宜的。

“坐,坐。”大太太笑著讓封錦。

封錦就低眉順眼地在大郎、三郎下首落座。

卻依然是雙目深垂,一語不發。

屋內的氣氛倒是有了幾分尷尬。

李大郎就輕輕咳嗽了一聲,有幾分好奇地問封錦,“倒是不知道封公子與楊世伯也是親戚。”

都是新科舉人,封錦又是案首,幾個人肯定不會沒有來往。

楊家和李家走得又近。

李大郎現在才知道封錦和楊家的親戚關係,好奇一問,也不能說是逾越。

李三郎麵上卻露出了一絲尷尬。

七娘子心底也是暗叫不好。

大太太果然就有了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