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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針,一邊和九哥客套,“倒是耽誤世弟的學業了。”

“家裡馬上就有喜事,也說不上耽誤。”九哥和權仲白就說起了孫家的長子孫立泉姑爺。

權仲白和孫姑爺也有些交情。

正說得熱鬧,王媽媽進了屋子。

“這是昨日歐陽禦醫開的藥方子……”

立春連忙為權仲白研墨。

權仲白就靠在窗邊,支頤執筆,寫了兩張藥方。

“日後就吃這兩張吧……”他含笑交代王媽媽,起身披上了鶴氅,拎起小藥箱。

“我就不送權世兄了!”九哥在枕上客氣。

“世兄慢走。”七娘子也順勢福身行禮。

權仲白對七娘子和九哥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又回身望了七娘子一眼。

“楊姑娘,”他的笑容很明朗。

就好像被浮雲遮了半邊的旭日,少了熾熱,多了和煦。

“世兄有何指教?”七娘子有些驚愕。

“你本是雙生子,照我看,身子骨比善久世弟還要弱些,眉宇間又似乎慣有愁思,長此以往,恐怕會落下病根。”

權仲白的笑裡多了一絲同情,但這份同情,卻並不居高臨下。

“還望楊姑娘善自保養,閒暇時多笑一笑,想一想開心的事!”

陽光投映在權仲白的麵孔上,將他的笑意,點染得分外清澈。

七娘子怔然許久,還沒來得及謝過權仲白,他已轉身離去。

門外傳來了二太太的聲氣。

55、備嫁

二太太進了東次間,口中還在和五娘子說話。

“……這權家的二少爺,前些年也見過一次,倒是越發超脫了。”

五娘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立春忙進了西裡間,把二娘子請到了屋裡。

剛才權仲白沒走,二娘子不好到處亂跑。

“小神醫怎麼說?”二娘子進了屋,就關切地問七娘子。

七娘子笑盈盈地把權仲白的話重復了一遍。“……說是沒有什麼大礙,十天半個月,也就能好了。”

二娘子和五娘子都鬆了口氣。

二太太眉宇間卻飄過了一縷陰霾。

七娘子看在眼裡,不由得有些詫異。

九哥受的傷雖不算小,卻也絕不能說於性命有礙。

二太太如果就因此再起了心思,也未免有些太輕浮了吧?許夫人可是還在餘容苑坐著呢。

還沒有說上幾句話,許夫人親自進了堂屋來看九哥。

聽了二娘子的轉述,她容色大寬,親熱地將九哥摟進懷裡。“沒事就好!三姨也就放心了!”

“還沒謝過三姨出麵請權世兄!”九哥也很乖巧。

古代醫藥資源匱乏,即使貴若楊家,也沒有可能隨時有神醫等著服侍,像九哥這樣的傷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沒能請到權仲白,找了別的醫生來,效果可能未必有那麼好。“這算什麼。”許夫人不以為然,“你是咱們家的獨苗苗,耽誤誰都耽誤不了你!”

二太太就微笑著應和了起來。

沒過多久,她就起身要走。“家裡還有一大攤的事……八娘子又犯了咳嗽。”

許夫人和二娘子都沒有多加挽留。

二太太連頭帶尾,在正院不過呆了小半個時辰不到。

“倒是真轉了性子!”許夫人和大太太議論。

大太太才見了女婿,%e5%94%87邊還帶了笑。

“她能真轉了性,那是最好!”

畢竟是嫡親的表姐妹,二太太要真能拋開過繼的念頭,全心全意地和大太太修好,怎麼都能少了大太太許多麻煩。

許夫人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又和大太太告辭,“……本來就打算和二娘子一道上京的,路上也好照應照應。”

大太太不免客氣,“留下過了年再回去!”

兩個人應酬了一番,許夫人自然堅持要和二娘子一道走,大太太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議定了歸期,許夫人就問大太太,“孫家姑爺可還中看?”

大太太情不自禁就鋪滿了一臉的笑。

“三姐別笑話我,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小侯爺從人才到談吐,都不錯!”

“連父親都賞識的,那還有假?”許夫人就暢快地笑了起來。“我說得不錯吧!這門親,是不會結錯的。”

“真是萬裡挑一的好人家。”大太太誠心誠意地謝了許夫人,“要不是二姐、三姐並大哥一力促成,二娘子恐怕還說不上這麼好的人家!”

京中權貴雖多,但像孫家這樣,小侯爺本人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人品才學又都上佳,家裡一向又很得聖眷的人家,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以二娘子的人品,也不至於配不上小侯爺。”許夫人是一臉的護短。“長相配不上?性子配不上?說句不好聽的,孫家家事雖豐厚,怕是也湊不出這麼多的陪嫁!”

“到了京城,還要三姐多看護些了。”大太太卻又有些憂心,“進門就要當家,家事又繁雜……”

兩姐妹你一言我一語,越談越投機,昨日的不快,似乎早已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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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沒有大礙,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世家大族的親事,禮儀本來就繁多,二娘子又是遠嫁,有很多事還要現和孫家商量。還有不斷上門道賀送禮的各家官太太,也都要人應酬。

大太太忙得腳不沾地,連帶著正院的幾個媽媽也都是成日裡進進出出,許夫人、二太太都不時要過府給大太太幫忙。

大老爺就和大太太商議。“把九哥挪個地方吧!”

堂屋雖然不小,但是九哥慣常居住的東次間,卻在大太太的東稍間外頭。

大太太進進出出,難免驚擾了他的休息。

嫡女的親事就在眼前,大老爺心底記掛的卻還是九哥……

大太太也顧不得計較太多,先應了是。

又有些犯愁起來。

二娘子的幽篁裡是肯定不適合再送過去的了,再說,幽篁裡現在也沒有九哥的地方。

本來,五娘子的東偏院也正合適。

但五娘子才得了不是,在大老爺跟前很沒有體麵。大老爺正是找不到發作她的地方,這時候把九哥送去,就有些不合適了。

七娘子又還有嫌疑未曾洗脫……連九哥大太太一時都顧不上盤問,打算等親事過了,再好好地查查這件事。

到時候許夫人也走了,就不怕打老鼠摔了玉瓶!

現在把九哥送到西偏院,豈不是給七娘子串供的機會?

大老爺就把大太太的神態看在眼裡。

一時也忍耐不住,微微冷笑了起來。

就算九哥是有意為七娘子張目,那又如何?

大太太的娘家人,是一個賽一個的荒唐。

不想著好好管教管教娘家人,還惦記著九哥和雙生姐姐的情分……

“就送到西偏院吧!”他一錘定音。

大太太雖然覺得不妥當,但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

九哥就又搬動到了西偏院,大太太雖然□乏術,但還是把立春和立冬派來,又借了七娘子身邊的白露,五娘子身邊的穀雨,湊了四個大丫環日夜輪值服侍九哥。

這四個大丫環,都是大太太屋裡出去的,身世清白,知根知底,又經過多年的考驗……

七娘子漸漸的也就放下心來。

大太太還是很看重九哥的,連這麼著忙的當口,都不忘為九哥的安危打算。

許鳳佳自從鬧出了這麼大的事,等閒就很少出餘容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五娘子沒了著落,又不敢進餘容苑找人,隻好一天三遍地往西偏院跑,一麵也是看望九哥,一麵,也是做給大老爺看。

那天在浣紗塢前發生的事,已經成了七娘子都解不開的謎。

五娘子一開始幾天,還是小心翼翼的,對著九哥也不敢大聲,總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過了一陣子,九哥把人都清出去,和她私底下說了一會話。五娘子就又故態復萌,大說大笑的,倒也把一向安靜的西偏院點綴得格外熱鬧。

七娘子也不知道九哥和五娘子說了什麼。

九哥雖然很愛護她,但兩人之間也並非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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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進了十月下旬。

二娘子的嫁妝本來就商議好了,十月二十一日就先發往京城。

全蘇州城都轟動了起來。

楊家雖然也有自己的碼頭,但那小小的水路,走不了裝嫁妝的大船。還是先用車馬拉到碼頭,卸貨裝了大船直上京城。

再說,陪送的嫁妝也是要一路招搖到婆家,才能炫耀女家的財富。

金玉如意……整塊玉琢的盆景……都明晃晃地擱在了外頭。

一路竟是招惹了成千上萬的人圍著看,碼頭裡裡外外擠得水洩不通,還擠掉了十多個人入水。

大老爺特地和水軍打了招呼,出了四艘船護送嫁妝上京。又叫人帶話給漕幫首領,命他沿路照看。

“這幾年從南到北,年景都說不上好,南邊還好,我們北邊的老百姓常年歉收,逼租又緊,鬧得家破人亡的都有!”許夫人倒是很贊同大老爺的謹慎。“小心無大錯,有了漕幫上下打點,也就沒有誰敢打我們家的主意了。”

說這話的時候,幾姐妹也都在堂屋坐著。

二娘子還好,三娘子卻是露了驚訝。

“還以為如今天下承平!”

大家都在忙著二娘子的婚事,溪客坊這邊的動靜一時也小了下去。

畢竟沒了大老爺撐腰,四姨娘也鬧不出什麼風波……在二娘子就要出嫁的關頭,以四姨娘的聰明,也不會分了大老爺的心思。

三娘子就恢復了那喜氣洋洋的樣子,成日裡帶著一臉喜盈盈的笑。

“天下承平!”許夫人和大太太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笑起來。

七娘子也不禁莞爾。

五娘子就撇了撇嘴,附到七娘子耳邊。

“無知。”輕聲編排三娘子。

三娘子看了五娘子一眼,麵上的喜氣就有些掛不住了。

還是許夫人出麵緩頰。

“現在北邊說不上太平,很像是又要打仗的樣子。”她就看了看大太太,“你們楊家在西北根深葉茂,知道得恐怕更清楚吧。”

大太太也沒有回避的意思。

“你們這些深宅大院裡的小娘子,成日裡錦衣玉食,哪裡知道百姓的苦!”她就搖了搖頭。“北邊連年征戰,千裡赤土……也就是江浙一帶太平,江西、雲南,哪一年沒有造反的?”

幾個小娘子都聽住了。

連姨娘們都聽得聚精會神。

古代信息傳遞不便,高門家的女眷,更是長年累月都不能出門,見識短淺些,也是很自然的。

“江南終究還是富庶,北邊連反都造不起來了,一有饑荒,就餓死人,哪還有造反的力氣!”許夫人就和大太太說起了西邊的戰事,“這兩年就算還打不起來……”

幾個小娘子互相看看,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