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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丫頭,用得好了,給她的幫助是很大的,但是用不好,不但委屈了白露,七娘子也不會多舒服。

她在正院沒有什麼根基,有時候知道的,還未必有白露多。

不論什麼事,兩個人都要商量著辦才好。

但是白露也不可能一上來就對她掏心挖肺,任何人適應新環境,都需要一點時間。

現在,白露開口的時候到了。

“您在正院要關注的,其實隻有一個人。”白露目光清澈。“隻要九哥平安,您就立於不敗之地……別的事,其實沒必要摻和得太深。”

七娘子露出了一絲苦笑。

白露看事情,還是太簡單了。

同樣一件事,自己向王媽媽述說的時候,也沒有瞞著白露。

王媽媽就聽出了裡頭暗藏著的危機。

“你要仔細想想。”她點撥白露,“要不是為了保住九哥……我又怎麼會主動趟進這攤渾水裡!”

白露一時就怔住了,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漸漸流露出了深深的驚恐。

24憧憬

七娘子也沒有再說什麼,就帶著白露拐上了小竹橋,進了解語亭。

解語亭很寬敞,說是亭子,倒不如說是軒、榭,眾位姐妹已經圍著二太太在解語亭當中團團坐了,六娘子見七娘子進來,忙笑著沖她招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好容易聚在一起吃頓飯,還鬧得不消停!”七娘子才一坐下,六娘子就嘀嘀咕咕地和她咬耳朵,“虧得七姨娘見機得早,帶我遠遠繞開,不然,又要受夾心氣。”

七娘子不由笑了開來,什麼事從六娘子嘴裡說出來,就多了幾分有趣。

姨娘們慢慢地也都進了解語亭,要到眾人身後侍候,二太太漫不經心地免了,叫她們到下手小圓桌邊圍坐。

今日五個姨娘都到齊了,坐在一起,倒也熱鬧。

最好笑楊老爺是以風流聞名,外間傳說,楊家的嬌妻美妾,個個都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偏偏在座的五個姨娘,都過了風華正茂的年紀。

那些個真正千嬌百媚的美人,卻都沒有資格參與今日的宴會。

七娘子看在眼裡,就覺得很諷刺。

食不言寢不語,二太太雖然和氣,但最堅持這樣的規矩,雖然是端午節下,但也沒有誰說說笑笑,席麵上稍稍有些冷清。

幾個姨娘也都吃得不多,八姨娘隻吃了幾口湯,就告了罪,回房休息了。

六娘子看了,眼中閃過不以為然,“八姨娘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心想生個男孩,給九哥做伴。”她悄悄對七娘子說。

六娘子住在百芳園裡,消息要比七娘子靈通得多。

七娘子心中一動,“八姨娘和四姨娘到底走得還近不近?”她也壓低了聲音問六娘子。

七姨娘和六娘子雖然兩邊不靠,但也正因為如此,兩邊對她們母女防心都不是很重。

八姨娘自從懷上了孩子,行事也變得和四姨娘一樣雲山霧罩,像是和四房若即若離,但和大房也沒有什麼來往。

飯已經吃到了尾聲,眾人也開始低聲說笑著,親手剝粽子吃。

六娘子見沒有什麼人注意她和七娘子的對話,便把聲音再壓低了些。

“她自從有了身子,就疑神疑鬼,總覺得誰都要害她……好像和誰走得都不近!”

七娘子心下了然:八姨娘想走的是七姨娘的路線,兩邊不靠。

所以和四姨娘走得也不緊密,和大房這邊,也是藕斷絲連。

她也不容易!

生的是女孩,還好,若是男孩,大太太放到屋裡之餘,想到她和四姨娘的關係,多半對付她的手段,要比對付九姨娘更狠。

可如果生的是女孩,又隻能任兩房揉搓,不管得罪了誰,都沒有好下場。

也隻好這樣曖昧地混過來了。

她笑了笑,“都是可憐人。”

六娘子也流露出一絲戚然,“看她瘦成那樣……”

七娘子吃了一口蜜棗蓮子江米粽,淺淺一笑。

眾人吃過飯,二太太就起身要帶八娘子回去了。

這一次,她連眼尾都沒望向四姨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媽媽安排的那番指桑罵槐,起了作用。

二娘子若無其事,招呼了王媽媽,要送二太太出百芳園。

上一次,她就沒有出麵……

七娘子心下有數:二娘子肯定知道了事情始末。

雖然她一向明哲保身,但是九哥的安危,牽扯到大太太的依靠,也就牽扯到了二娘子、五娘子將來在娘家的地位,二娘子是不能不上心的。

一行人正要四散,立春忽然滿麵笑容地自岸邊疾步上橋。

“大姑爺親自帶人送了節禮來,正在外次院和大老爺說話,打發了姚媽媽進來給太太、姑娘們請安!”她一臉的喜氣,壓都壓不住,“初娘子有喜了!”

眾人頓時一陣喧鬧,二太太頓了頓,眉宇間掠過了一縷幾不可見的陰霾,才綻開笑容,“喜事!喜事!”

大太太不在,大姑爺就不好進來請安,畢竟二太太是隔房的嬸嬸,姐妹們又都沒有出嫁。

二太太就在解語亭又坐了下來,讓姚媽媽進百芳園來請安。

“也讓姚媽媽看看舊時住處的景色!”

姚媽媽很快就到了。

這是個透著精乾的中年婦人,穿著暗紅色爛花喬其對襟長襖,喜氣中透著穩重,一進解語亭,便滿麵是笑,禮數周全地沖二太太跪了下去,結結實實地行了大禮。

二太太安之若素地受了。

其實,像這樣被打發回來請安的陪嫁媽媽,都是很有臉麵的,二太太這樣的隔房嬸子,一般總要謙讓一下,再受全禮。

七娘子發覺二太太似乎不大喜歡初娘子。

“給二太太請安!給二娘子、三娘子、四娘子、六娘子、七娘子請安!”姚媽媽臉上帶著笑。

大家寒暄了一會,二娘子就吩咐立春,“給姚媽媽倒茶!”

順勢,就指了指四姨娘身邊的小繡墩,“姚媽媽坐——還沒問過大姐好!”

就有機靈的小丫鬟搬了繡墩,放在二太太、二娘子斜對麵。

姚媽媽謙讓了又謙讓,才斜簽著身子,粘著繡墩的邊坐了下來。

“初娘子好著那。”她一臉的春風,“本來是預備著要歸寧的,送信的人都要出發了,沒想到這當口,忽然害喜作嘔……吃什麼吐什麼,全家老小,都慌得不行了。姑爺急得是團團亂轉,連夜到鎮上請了醫生,還嫌不夠,非得親自到杭州找了才回鄉的老禦醫……這就耽擱到今日,才把節禮送上門!姑爺正在前頭給大老爺賠罪呢!”

先不說為了初娘子害喜,李姑爺親自去杭州請醫生,隻看大節下的,卻是姑爺親自來送節禮,賠禮道歉,就可見得李家是何等看重初娘子。

幾個楊家女兒臉上都浮現了真心的笑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餘杭地方就是小了些。”二太太卻說,“連個醫生,都要到杭州去請!”

姚媽媽就是再好說話,也不知道接什麼好了。

氣氛一時尷尬了起來。

二娘子臉上飛快地劃過了一絲怒意。

“大姐姐有什麼話帶給我們沒有?”她問姚媽媽。

“有!”姚媽媽一下抓住了這個話頭,“拉著我的手,讓我對眾位姐妹賠不是,說是本來想回家和姐妹們好好地玩一趟的,可惜不得來了。問八娘子好,可痊愈了?要好好將養身體。又請二娘子放心,您出閣時,初娘子是一準會到的。”

“還是養胎要緊!”二娘子急急地插了一句,語調裡滿是掩不住的關心。

“我們也是這樣說,可您還不知道初娘子的性子嗎?說風就是雨的……到時候少不得請二娘子捎信過餘杭,安頓住她了。”姚媽媽嗬嗬直笑,“還問三娘子好,讀書用心不用心,能不能作詩了,若能,把詩作抄回去給她看看。”

三娘子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驚蟄,快回去把書房理理,詩我是不敢獻醜,字倒是還有幾分自信的。寫了幾幅上不得台麵的字,正好給大姐姐點綴屋子!”

姚媽媽笑著拍了拍三娘子,“瞧您說的,求都求不來呢!”又對四娘子說,“初娘子說,請四娘子沒事的時候多出來走走,別老悶在屋裡繡花,把眼睛繡壞了就不好看了。”

四娘子莞爾一笑,眼睛裡也有了四姨娘水霧迷蒙的韻味。

“又說,想和六娘子一道在小香雪蕩秋千的,如今看,是不能的了,明年再回家來蕩!與六娘子一道賞花!”姚媽媽笑著轉向七娘子,“這就是七娘子吧!生得和九哥一模一樣,初娘子請您安心在正院住下,姐姐弟弟都是和氣的,斷斷不會委屈了您,千萬別見外,有什麼想要的,盡管和大太太說,萬萬沒有不允的。得閒了,請姐妹們到餘杭去做客!”

七娘子不由得感慨:這個初娘子,實在是太會做人了。

眾人又七嘴八%e8%88%8c地問起了李家的境況。

李家家境簡單,李老爺父母已經去世,也沒有納妾,隻得一個原配嫡妻,生育了兩兒三女,大兒子李意興就是初娘子的夫婿,現在在家讀書,二兒子李意飛學的是農事,在家務農,也管著餘杭、杭州幾家米鋪的生意,三個女兒現在都還小,平時被管教得也很嚴厲,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貞靜性子。

初娘子一嫁到李家,就得到了老老少少的喜愛,上到公婆,下到小姑子小叔子,都把她當作了寶貝,怎麼看都是好,怎麼做事都是穩妥。初娘子又有眼色,雖然被寵愛,但行事從來都是謙遜有度,凡事先有了公婆,再有了弟妹,才有自己和丈夫。李家人就算一開始隻是看在楊家的權勢,一年半年下來,都真心把初娘子當成了寶。

這一次初娘子有孕,本來想要把身邊的大丫頭開臉給姑爺做通房,李老爺李太太都搖了頭,直道鄉間人家沒有納妾的規矩,除非四十無子,方可納一個通房。又主動把李意興派到蘇州,給大老爺送節禮報平安,再解釋一下李家的意思。

姚媽媽說得眉飛色舞,一臉的得意。

眾人聽了,都有艷羨之色。

李家雖然沒有功名,但平安富庶,家宅寧靜,初娘子的舒心,她們都是可以想見的。

六娘子眼底的羨慕滿得都要撲出來了。

“這門親事,當年母親是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她低聲對七娘子說,“萬裡挑一的好人家!”

七娘子也覺得就算是二娘子,恐怕都未必有初娘子的福氣。

定國侯孫家是名門世家,規矩必定就大,親戚又多,頭頂上的長輩都不知有多少……二娘子嫁過去,頭幾年很是要吃些苦頭的。

哪裡比得上初娘子來得快活?

她心底漸漸的就有了一些朦朧的向往。

初娘子也是庶女,也養在正院……如果她能和初娘子一樣,為大太太出謀獻策,將來豈不是也能……

直到這一刻,她才體會到九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