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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儒安撫的拍了拍周氏,沉%e5%90%9f片刻,溫聲道:“我尋思著你之前在外頭聲勢浩大的為阿瑤尋摸夫婿,算是歪打正著了。”

周氏一聽來了精神,測過身子,盯著洛文儒的眼睛道:“怎麼說?”

“衛小侯爺、虞小伯爺,這兩個年少封爵,都是家裡最受寵的,他們死了,衛國公府、平南侯府必然會為他們報仇,而陛下卻先一步將二皇子送走保護了起來,他們找不到罪魁禍首,自然把矛頭指向咱們,而你卻在這個時候為阿瑤再尋夫婿,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怕了,你怕了,你怕了就代表我怕了,魯國公府怕了,山東周氏怕了,你在間接的向他們示弱,晉陽長公主是個顧全大局的人,她豈能不順著你遞出去的梯子爬上來,她不誇你又誇誰?”

周氏狠狠一拍自己的腦門,懊悔道:“為著阿瑤傷神,我這腦子都不好使了。”

洛文儒趕緊抓住她自虐的手,攥在手裡揉搓,笑道:“你沒動腦子都不費吹灰之力的安撫住了他們,這還不好?”

周氏一想便笑了:“可不正是歪打正著。如此,算是在那三府麵前施了個障眼法。咱們雖不怕麻煩,可誰也不會希望有麻煩不是。”

洛文儒又道:“今兒個陛下召見我了,從陛下的話裡我咂摸出了一點彆的味道。陛下雖惱恨二皇子,卻並沒有完全厭棄,過上幾年,事情淡了,興許陛下還能把人召回來,到時阿瑤就能回到咱們身邊來了。”

周氏歎氣道:“阿瑤走了半個月了吧,一個丫頭都不讓帶,對阿瑤,咱們一直是嬌生慣養的,想想我都替她愁得慌,早上起來誰給打洗臉水,誰給做飯吃,誰給收拾衣裳,唉……”

周氏摸上洛文儒的臉,仰頭看他道:“你真不知道武嗣和被送到哪裡去了?”

洛文儒搖頭,“真不知道。”

“我看人很少有走眼的時候,可就這個武嗣和我看不透,打從心眼裡懼他,遠離了我們,也不知他還會不會寵著阿瑤,老爺,我是真怕那個混賬東西把阿瑤怎麼了,洛誠的死狀我時刻忘不了,閉上眼總是把洛誠換成阿瑤,每每嚇的我半夜驚醒過來。”

“彆擔心,我倒是和你的看法不同,他待阿瑤和彆人不一樣。”洛文儒抿著自己的胡須道。

“哪裡不一樣,還不一樣是見縫插針的利用。”周氏直接翻了個白眼。

洛文儒打了個哈欠,給周氏提了提被角,笑道:“說一句怕你惱的話,你之所以怕他厭他,是因為你打從心裡知道,你比不上他的狠辣無情,你算計不過他。你一直把阿瑤護在羽翼下頭,而突然有一天來了一頭雄鷹叼走了你的崽子,你無力挽回更無力反擊,自然害怕仇恨。”

周氏被戳中心病,臉一紅,就給了洛文儒一拳頭,洛文儒假作被打疼了,哎呦一聲,周氏覺得好笑又好氣,輕輕給他揉了幾下,“行了,彆裝了。”

“很晚了,睡吧。”

周氏閉上了眼睛,卻輾轉反側,最後還是把洛文儒推醒,悄聲道:“老爺,我想秘密回一趟山東,去拜見父%e4%ba%b2母%e4%ba%b2。我、我實在忍不得阿瑤在邊陲吃苦,她那身子,好好將養著還三病五災的,邊陲之地,那般艱苦,阿瑤受不住的。”

漸漸有啜泣聲傳來,周氏哽咽道:“她生下來貓崽子那般大,我費了多少精神才把她養大成人,我不想、不想經曆一回,白發人送黑發人。”

洛文儒深深長歎,摟著周氏道:“想讓他們回來,衛國公府、平南侯府豈能善罷甘休。我們就隻能孤注一擲和那些人對上了。也罷,這些年咱們府上和他們的摩攃也是不斷,早已不可能和解了。你回一趟山東也好,我找一個機會和你大伯父深談一下,陛下的身子日漸不好,咱們也該早作布置了。彆哭,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呢,儘人事聽天命吧。”

周氏“嗯”了一聲,縮到洛文儒懷裡,這才漸漸安睡。

入秋的夜,微微的冷。

起風了,窗欞上樹影搖曳,張牙舞爪,屋內的夫妻二人抵足而眠,呼吸清淺一致。

夾在西夏和蒙古之間有一片大沙漠,沙漠之中有一片綠洲,綠洲之上有一座黑水城,黑水城既不屬於大齊,也不屬於西夏蒙古,這個城裡麵居住的都是狠人,亡命之徒是這裡的常客,走私販賣人口,殺人見血都是平常,這裡沒有道德約束,沒有律法規則,這裡信奉的是強者為尊。

黑水的土地是黑色的,這裡還盛產一種黑皮鐵樹,城裡的屋子就是用這種樹建成的。

早上下了一場大雨,地麵上到處都是黑水坑,人踩一腳便是一腳的泥。

當太陽高高的升起,熾烈的陽光照射大地,黑泥的地麵漸漸乾涸,街麵上漸漸有了人。

妓院門口,迎客的女妓被猥瑣的男人扒了衣裙,當場淩辱,周圍叫好聲一片。

寫著一個潦草的“賭”字的布簾被人粗魯的掀開,一個胖子罵咧咧的走了出來,斷臂上還滴著血。

不遠處,一個穿的人模狗樣的男人站在台子上吆喝叫賣,他手裡牽著一條繩子,繩子上拴著五六個女子,個個長的不錯,有做婦人打扮的,有的還沒有長開,還有一個隻有三四歲大的女娃,女娃娃還不知何為害怕,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懵懂的看著漸漸圍攏上來的男人女人,吃著手指,流著口水,咧著小嘴笑。

徹夜狂歡,酒館裡的酒鬼們也慢慢蘇醒了。

一個蓬頭垢麵,衣衫臟汙的男人,手裡拎著酒壺,晃晃悠悠的從酒館裡走了出來,仿佛昨夜還沒有喝夠,他邊走邊又仰脖喝了起來,陽光太烈,照的他把一雙混沌的眼睛微微眯起。

就在此時,他當頭撞上了一個人,頃刻,四周便是一靜,所有的行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些人是幸災樂禍,有些人是驚懼,隻有這酒鬼不在狀態,一副宿醉未醒的賴樣兒。

前頭擋著人,他就往後退了一步,想換一個方向繼續往前走,卻不想,路又被人堵住了,他把醉醺醺的眼睛睜大,瞥一眼擋住他去路的獨眼男人,揮揮手,“好狗不擋道。”

頓時抽氣聲一片。

有人道:“這酒鬼不想活了,撞了獨眼不算,還敢罵獨眼是狗。”

有知道這酒鬼厲害的就拍著巴掌哈哈的笑,“是酒鬼啊,咱們黑水城新來的第五霸。打,打起來好,也讓咱們瞧瞧,哪個厲害。”

“啊?這就是這幾天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酒鬼?殺人如麻的那個?”

“不是他還能是誰。第一天就把這條街血洗了一遍,誰見了他不躲著走。話說,來黑水城的就沒一個好人,可像他這樣隨手殺一片的,也真是少見。”

有看熱鬨的一拍大%e8%85%bf,“這條街可不就是獨眼的地盤嗎,酒鬼硬生生撕了獨眼一塊肉下來,獨眼這分明是來找回場子的啊。不知道這個酒鬼扛不扛得住。”

說時遲那時快,獨眼揮起自己的兵器雷公錘,照著酒鬼的腦殼就重重砸了下來,看客們登時就熱血上湧,擎等著看腦漿迸射的“美景”,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眾人隻見獨眼僵在了原處,而酒鬼側身越過獨眼,晃悠悠的慢慢走遠。

當雷公錘“嘭”的一聲落地,眾人再看獨眼,就發現他的眉心出現了一個血窟窿,慢慢的,這個血窟窿慢慢擴大,直至整個腦袋的血肉融化,隻剩下一個白骨骷髏。

“嗡”的一下子,但凡%e4%ba%b2眼看過獨眼死亡的人都覺得渾身發麻。

黑水有句諺語,流水的霸王,鐵打的黑水城。

然而,黑水城裡有三個人是例外,他們是黑水城真正的主宰者,長盛不衰。

“酒鬼,莫不是要成為黑水第四霸?”茶攤上的看客道。

“不見得,酒鬼來了也有一些日子了,除了霸占了這條街,就沒見過他攬權招人,總是獨來獨往,醉醺醺的樣子。”

☆、第129章 羊入狼窩

腳下的黑泥在烈陽的照耀下已經乾涸凝固,小路上形成一道一道的淺淡溝壑,像是年長日久的老樹皮。○思○兔○網○

路旁有野生的樹,不知什麼名兒,鬱鬱蔥蔥,傘蓋如雲,上頭開著豔粉的毛絨花,迎著陽光,燦燦盛開。

酒鬼踉蹌著走回搶來的窩,就在他一仰脖灌下一大口酒的時候,他淡淡掀了掀眼皮。

就見,他的暫居之處,茅草棚頂上,正有黑煙汩汩冒出。

天乾物燥,失火了?

不,他更願意相信是有人惡意縱火。

這黑水城果然很適合他居住,他%e5%94%87角扯出一抹邪獰的笑,莫名得出這樣的結論,心中之惡蔓延開來,血腥猖獗。

當他帶著一身戾氣,一腳踹開柴門,準備大開殺戒時,忽的就看見一個嬌小的女子和一隻白貓從棚子裡跑了出來,頂著一張黑不溜秋的臉,看見他就哭了,“夫君,我、我把廚房燒了,可我不是故意的。”

清淚從晶亮的眸子裡流出,將那張小臉漸漸衝洗出一道道白痕,還原她嬌嫩的肌膚。

頃刻,他把身上的戾氣收起,心中的惡念消散,一抹風似的衝到洛瑾瑤麵前,鷹眸充斥仿佛要吞人的光芒。

但他沒有碰她,細細打量過她之後,便往後踉蹌退了一步,“咕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把洛瑾瑤幾乎嚇死了去,連忙拍打他的臉,“夫君,夫君你怎麼了?你彆嚇我啊。”

少頃,洛瑾瑤就聽到了淺淺的呼嚕聲。

“……”洛瑾瑤,眼中還殘留著淚,就忽的笑咧了嘴,輕捶他一把,咕噥道:“你到屋裡去睡呀。”

而在他們身後,從草棚子裡湧出來的黑煙越發濃了,攥著武嗣和的手,蹲在他身邊,洛瑾瑤愁眉苦臉。

“這要怎麼辦呀,夫君。我就是想給你做一頓飯罷了,怎麼也這麼難呢。”

見武嗣和睡的死豬似的,洛瑾瑤沒有法子,便去井裡打水。

才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這個家細細看過了,完全不能用“簡陋”一個詞來形容,應該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反正和她以前居住的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簡直沒法比,這也就罷了,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好臟啊,無論是土炕還是碗碟,真的臟到不能用,井台子上的木桶也是,仿佛很久沒人用過了,裡頭積攢了厚厚一層灰。

她剛才準備做飯的時候就想打水來著,可是水井好深,她隻有一個木桶,怎麼打?

眼淚汪汪的又去看那個躺在地上裝死的夫君,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洛瑾瑤覺得很委屈,覺得自己是個笨蛋,什麼都不會。

“喵~”久禦跳到水井上架著的軲轆上,睜著一對鴛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