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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聲,把洛文儒嚇了一跳,連忙收懾心神,朝著發聲處拱手道:“見過母%e4%ba%b2。”

“你們都出去吧,我和我兒子說會兒貼心話。”

“是。”眾婢散去。

洛文儒摸摸索索在椅子上坐下,不解道:“母%e4%ba%b2為何不點燈,這黑燈瞎火的,您莫要撞著什麼傷著身子骨才好。”

“不礙事的。”老夫人長長的歎氣,“你孝順我,什麼都給我最好的,我住了一輩子的慈安堂啊,在燈光下比白天還顯富貴,這人間富貴我享受不了幾天了,我不能看,我怕我看多了就不想走了。儒兒,我這一生有三個兒子,兩個%e4%ba%b2生的,還有一個你,可你捫心自問,我是不是最疼你。”

黑暗裡,看不出洛文儒的表情,隻是他的聲音很誠懇,“是的,您最疼愛我。舉世皆知。”

老夫人卻嗬嗬笑起來,“儒兒啊,你變了,竟然學會諷刺我了。我這繼母做的也不過是滿燕京都知道我疼愛你罷了,哪來的舉世皆知,你不是諷刺我是什麼。”

“母%e4%ba%b2多慮了,兒子說的是實話。”

“好,好。儒兒,若你還當我是你的母%e4%ba%b2,就納了孫菲兒。你答不答應?”

洛文儒沒有他猶豫,直接道:“不。母%e4%ba%b2,若你需要,我可以讓惠娘幫著孫姑娘挑女婿,嫁一個青年才俊不比嫁給我這個老頭子好嗎?”

老夫人粗喘了幾聲,黑暗裡重重的拍打著什麼,那聲響很是刺耳。

就在洛文儒以為老夫人會和他鬨一場的時候,老夫人開口了,語氣淡淡的,“你走吧。”

洛文儒還想說點什麼,又咽了回去,起身拱手道:“母%e4%ba%b2,儒兒願你福壽安康。”

“滾。”

☆、第83章 破釜沉舟

洛文儒是個文雅兒人,斯文雋永,這一點但看洛瑾瑤就知道,她性子裡頭的一部分活%e8%84%b1%e8%84%b1就繼承自他。

這個人年輕時候也從沒有輕狂過的,昨日卻那麼能折騰,想到此處,周氏頗覺身子燥熱。

正在此時,洛瑾瑤和錢金銀來請安,周氏便收起滿麵春|色,故作嚴肅,“我的好女婿,你昨日可做了什麼好事,還不快從實招來!”

“什麼呀?”洛瑾瑤一頭霧水,滿麵迷糊。

錢金銀笑的有些不正經,習慣性的要口頭上花花幾句,但一想眼前這人是周氏,是他的嶽母,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立即打住,連忙將王燕佩下藥周泰峰,洛文儒“誤”食那杯茶水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周氏冷哼一聲,“你可真是個混賬小子,在我跟前還不說實話。”

錢金銀笑道:“嶽母莫要怪罪,小婿也是一番好意。”

洛瑾瑤此時也反應過來,笑著偎到周氏身邊,“阿娘,昨夜阿爹留在瑞華堂了啊。”

“去。”周氏輕拍了洛瑾瑤一下,瞪著錢金銀道:“就你會胡鬨。”

一家人說完這話,轉為正經說事。

周氏臉色難看的道:“那王燕佩是不能留了。”

抬眼看向錢金銀,正要令他自去忙自己的,便忽的頓住,正經看了錢金銀好半響兒,“挽個發髻,戴了冠,你這忽的一番新,我打眼一瞧你的眉眼,仿佛在哪兒見過似的。”

“可能是物有相類,人有相似吧。”錢金銀道。

周氏也沒往彆處想,遂點點頭,揮手趕他。

錢金銀自去,周氏帶著洛瑾瑤並一眾丫頭婆子便往沁園來,帶著興師問罪的氣勢。

沁園裡頭,三夫人得了消息,一點也不見她著急,竟還悠哉悠哉倚著門框嗑瓜子,地上如雪一片。

王燕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眼睛紅腫,顯然是哭了一夜的模樣。

待周氏和洛瑾瑤進來,王燕佩“謔”的站了起來,轉身就進了自己的屋子。

周氏實不想做一個趕走客人的惡主人家,便對三夫人道:“她做的事情,沒有你在前麵鋪路架橋,定然是做不成的,畢竟是%e4%ba%b2戚,後麵的話彆讓我說出來撕破了你的臉皮。”

洛瑾瑤語氣就要輕緩一些,“嬸娘,讓王家人來把王姑娘接回去吧。”

“不必你們趕我,我自己走。”咣當一聲,門猛的被打開,王燕佩將一個大包袱狠狠投擲在地,一抹眼淚道:“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我貪財,我厚臉皮,可我就是想嫁進你們家。”

王燕佩擺出一副“你們能拿我怎麼樣的臉”,惡心的周氏氣血上湧,揚聲就想下令讓人把她扔出去,可又一想,她一旦將王燕佩扔出大門,立即就會傳出魯國公府惡毒趕走窮%e4%ba%b2戚的流言。

自從經過三老爺的事情,魯國公府的名聲已然是一落千丈,此番若再有這個傳聞,魯國公府哪裡還能在燕京立足。

便生生忍住了,壓抑著語氣道:“王姑娘既然已收拾好包袱了,我這就給你派轎子。”

“我這就走。”王燕佩把自己的包袱抱在%e8%83%b8`前,望著洛瑾瑤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家世好,長得好,還嫁了一個那麼有錢那麼寵愛你的夫君,你高高在上的看著我向你卑微乞憐,你心裡一定看不上我吧,可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哪裡做錯了,我就是沒有你的家世好,就是長得不如你,就是想方設法的嫁入豪門巨族,怎麼了?我家的%e4%ba%b2戚就屬你家最豪貴,不來你家來誰家。”

王燕佩梗起脖子,臉色漲紅。

“我不如那個孫姑娘,我耍不來你們那種文縐縐的計謀,也不懂什麼徐徐圖之,我就用我自己的法子,我沒有害人。”王燕佩驕傲的挺直背脊。

“你害了,你會害了我大表哥。”洛瑾瑤道。

王燕佩氣的跺腳,“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趣兒,我正傷心,就要走了,就不能讓我過過嘴癮嗎,還當你是個心軟好欺負的,你也這麼膈應人,哼。”

洛瑾瑤撇嘴,白天鵝似的昂起頭,輕蔑的望著王燕佩,“誰告訴你我好欺負的,我才不好欺負,我欺負你還差不多。”

王燕佩也撇嘴,她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抹了一把鼻涕眼淚,低下頭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就要走了……”

此時,眾丫頭婆子在旁環飼,隨時準備撲上去將人趕走,“惡毒”的周氏母女“凶神惡煞”,王燕佩又故作瑟瑟發抖模樣,使得她看起來實在可憐,洛瑾瑤有些許的動搖,周氏冷眼看著,對這個王燕佩另眼相看起來,知道利用阿瑤的善心,這個王燕佩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傻。

王燕佩偷覷洛瑾瑤,見她這番模樣,立即道:“那你把你頭上戴的步搖送我做臨彆禮物可好?”

忽的氣氛一變,王燕佩整個人市儈貪婪起來。

洛瑾瑤:“……你個小騙子!”⊿思⊿兔⊿在⊿線⊿閱⊿讀⊿

周氏搖搖頭,滿是不滿的瞪了洛瑾瑤一眼,直接道:“送客。”

王燕佩雖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隻得灰溜溜的離府。不過,她默默一數從三夫人那裡得來的首飾,裂開嘴笑了,這趟來可沒吃虧。就是可惜沒能從傻兮兮的洛瑾瑤那裡拐出點什麼東西來。

三夫人連忙追上去,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低聲道:“回去告訴你娘,我可是儘全力了,是你們母女的法子不管用。”

“你就等著我娘鬨上門來吧。”王燕佩心裡很是看不上三夫人。她覺得三夫人能嫁進國公府簡直是走了狗屎運。

“你!”三夫人惱恨之極。

回去的路上,周氏緩緩教道:“你彆看她們可憐,在可憐的表象下皆打著自己精明的算盤,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栽到她們的算計裡頭去。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便是這些人。阿瑤,要學會狠心。”

洛瑾瑤笑道:“阿娘,《孟子》上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用在我身上,我賦予這句話的解釋是,如今我擁有的比她多,正如王燕佩所說,我家世好,長得好,還有一個寵愛我的夫君,在她沒有對我的%e4%ba%b2人造成傷害的時候,若她的所作所為還在原諒的範圍之內,我便饒恕一回;

阿娘,我不是心軟,我隻是成全自己的本心。就拿王燕佩來說,我放她一馬,不是為了得到她的感激,王燕佩這個人她也不懂得何為感激,她隻知道索取,僅僅就是她所做的事情不足以我用什麼厲害手段懲治罷了。

阿娘,你可知業障?

我們生來乾淨,非到不得已,手中不要沾血,心中不要動惡念。為王燕佩得業障不值得。我退一步心安,敵進一步,自以為占了上風,我再退一步,出言警告,敵得寸進尺,我退無可退,心無掛礙,我便拿起屠刀,手起刀落,敵人頭落地。我手中無血,衣衫乾淨,心無業障。”

這一番道理把周氏說的一愣一愣的,半響兒才反應過來,不禁戳洛瑾瑤一把,怪責道:“你小小的人兒,胡說八道些什麼。娘可不怕什麼業障,那王燕佩可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她,咱們不能越俎代庖懲治客人,她那個祖母可是個立身嚴正的人,我早已令人把王燕佩的所作所為告之了,王燕佩回去後必將受到該有的懲罰。”

洛瑾瑤笑道:“是,所以我的言論隻適合我自己罷了。”

隔了一日,那王李氏果真吵上門來。知道聯姻無望,也把周氏給得罪了,怕引起周氏的報複,王李氏直接借著吵鬨把當初三夫人陷害洛瑾瑤的事情抖落了出來。

這王李氏也貫會做人,她就站在魯國公府門口,掐著腰大吵大鬨,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人家國公府的二小姐,多乖巧孝順的一個姑娘,也不知怎麼得罪了她,大夥都來聽聽,這個她就是這府裡頭的三夫人,也是我的大姑姐,為了陷害二小姐,就在老夫人壽宴的時候,趁著人多,把什麼豔詩%e6%b7%ab詞塞到人家二小姐的詩稿裡頭假作是二小姐所作,毀人清白呦,不得好死。

還有呢,聽我大姑姐說,後頭搞事的主謀就是這府裡頭的老夫人,這老夫人可不是%e4%ba%b2生的,是繼祖母。你們聽聽,這複雜的,莫不是有什麼陰謀不成?這大宅門裡的事兒呦,真開了咱們這些小門小戶的眼界。

可憐二小姐,本是那皇子王妃的命格,硬生生被扭曲嫁了商人……”

待王李氏被驅散之後,心頭惴惴的想:我都這麼為二小姐說話了,依著周氏那護短的性子,肯定得感激我吧。不,不感激也沒關係,隻要這國公府把燕佩所做的事情忘了就行。

如此,經過王李氏的一番宣揚,知道當年真相的越來越多,往後再也沒人敢以此奚落洛瑾瑤,此為後話。

周氏一掃心頭陰鬱,滿麵花開似的,後麵竟真的幫襯了一把王家有出息的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