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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味熏的幾不曾暈過去,靠著碧雲,洛瑾瑤心想:夫君說的對,我越是表現的卑微怯弱,這些人越是興高采烈,看熱鬨不嫌事大,我今日來,不是為了白受人冷眼嘲諷的,是要昭告世人,我有錯卻不是最錯,更不是罪大惡極,我誠心悔悟,心境清明,祈求的是自己的重新來過而非活在彆人的嘴巴上。外界誹我謗我,我更不能被流言蜚語壓完了腰,低下了頭,越是被誹謗,越是要昂首挺%e8%83%b8做人,我,有重新活在太陽底下的資格。

遂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繼續走,纖細的聲嗓喊起來,道:“滎陽長公主之外孫女,魯國公之女,應邀前來拜見長平公主,請公主賜見!”

她知道,那位長平公主就躲在暗處偷看她一手安排下的笑話。

先前公然嘲笑洛瑾瑤的小姐們,笑聲戛然而止,有個女聲不無嫉妒的道:“老天可真不公平,偏要這種沒廉恥的女子有個那樣好的出身。”

另一個則淡淡的道:“真要是尊貴的出身,長平公主敢如此作為嗎?可見還是不夠尊貴的。”

“聽聞滎陽長公主當年嫁的隻是一介無官無品的大儒?”

“山東,清河書院的山長。”

“啊,我知道清河書院,我家旁支的一個哥哥就在那裡求學。”

“山東周氏,當今內閣首輔周一正是她母%e4%ba%b2的%e4%ba%b2伯父。”

一霎,又是一陣安靜。

有人嗤笑,有人閉嘴,有人繼續看笑話,“且看長平公主怎麼收場吧,人家也是能通天的呢。”

“嗬……”

一牆之隔,長平公主正拉著洛瑾瑜的手道:“誰讓她老是仗著有爹有娘欺負你,瑜姐姐,沒人給你撐腰,我來給你撐腰。好容易撞著她犯了大錯,且看我如何整治她。”

洛瑾瑜滿麵為難,道:“姐妹在一起,我吃點虧又有什麼,左不過是讓出一匹緞子一根釵這種小事。俗語說的好,吃虧是福呢,公主可彆這麼小題大做的。”

此時正聽見洛瑾瑤擺出家世來威懾,洛瑾瑜便道:“您瞧,她也不是個隨意能被欺負的,未免您被皇後處罰,還是快些收手吧。”

這長平是個刁蠻驕傲的,自詡公主裡頭一等受寵的,當下便動了真怒,“我堂堂公主之尊,還怕了她一個臣女不成。”

當下跑了出去現身人前,指著洛瑾瑤道:“憑你一個卑賤的商人婦也敢拿身份來脅迫我?!來人啊,有人衝撞了本公主,你們還不快將人拿下,給我亂棍打死!”

“壽康郡主到——”

“我看誰敢?!”壽康擺出了全副儀仗而來,未等轎子落穩便急急走了下來。

“阿瑤,我來晚了。”壽康小碎步跑來,捂著鼻子將洛瑾瑤主仆拉到一邊,上下打量一番,見洛瑾瑤除了麵色蒼白了些,彆的都安然無恙,便放下了心。

“壽康,你來的正好。”洛瑾瑤勉強一笑。

“阿瑤。”錢金銀從壽康的儀仗隊伍裡猛的竄了出來,驚嚇的小姐們四處躲藏,吱喳尖叫。

“你怎麼來了。”洛瑾瑤一見了他,忍耐下的委屈忽的翻湧,眼眶一紅就要落淚,但她始終記住了他說的話,在敵人麵前不能哭,你若哭了,敵人便笑了。

眼淚噙在眼眶裡,晶瑩剔透。

“壽康,你竟敢把外男帶進來。”長平公主怒氣森森。

“你既鎖住了人家的妻子不讓出去,我還不能帶了人進來尋找嗎。”壽康乃太子之女,並不怕長平這個妃嬪生下的公主,昂首笑道:“我來的正是時候呢,小皇姑,我等著看你怎麼亂棍打死她,怎麼敢亂棍打死她。”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長平被激,怒氣勃發。

“你敢,你怎能不敢,什麼又是你長平公主不敢做的呢,我不攔著你,有本事你就打死她,當著我的麵,當著這麼多家小姐的麵。你敢嗎,小皇姑?”壽康彎%e5%94%87淡笑。

長平氣的渾身發抖,%e8%84%b1口道:“壽康,你莫得意,你以為你將來一定能成為公主嗎?!”

當下,在場諸人恨不能早一步捂住了耳朵,沒聽見長平的話才好,這已不是她們這些小丫頭們能涉及的話頭了。

洛瑾瑜忙來和稀泥,道:“公主,這裡還有外男呢,是阿瑤的夫婿,快放了他們夫妻出去吧,瞧把姐妹們驚嚇的。”

長平懊悔失言,忙把劍頭指向了錢金銀,“好大膽子的狗奴才,竟敢驚了本公主,來人啊,給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壽康,我懲治一個賤商,你可還要管?”

壽康本就不喜錢金銀,認為他不配洛瑾瑤,便道:“我若要管,你又覺我是故意與你做對的,罷了,便隨你高興吧。”

錢金銀倒是沒覺得什麼,求著壽康把他帶進來時,他已有所預料,但洛瑾瑤卻惱了,錢金銀在她心裡猶如一根主骨,是支撐著她有信心重新活過的信仰,她自己可以對他挑三揀四,卻不容許彆人貶低他,那無異於鞭笞她的尊嚴,遂擋在錢金銀麵前,目色冷然,一一將諸人掃過,“我縱是有再多的不好,也不必你們來多管閒事。倒是你們,你們譏我諷我弄了手段來羞辱我,又是憑的什麼,譏我諷我,你們心裡便覺暢快了,啊,卻是把我當成個靶子了吧,平素憋屈出來的毒全往我身上噴來了吧。還全都是名門貴族家的小姐呢,金玉裹著外皮,嘴上背誦著三從四德貞潔列女傳,嘴裡吐出來的都是些什麼!

我便等著看,你們這些人究竟明媚鮮妍到幾時!你們今日辱我,來日我倒要看看,誰又站在旁邊看你們的笑話。長平公主,我應你之邀來踏青,反被你所辱,你現在又胡亂栽贓一個罪名要杖責我的夫婿,我洛瑾瑤原不是咄咄逼人仗勢欺人之人,但你今日欺人太甚,縱然現在你想息事寧人,我洛瑾瑤亦不會善罷甘休了。夫君,咱們走。”

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見她發火是在慈安堂裡對峙老夫人,而現在她竟為了他對峙公主,小嘴巴巴的往外飛刀子,小臉沉著,貝齒緊咬,小模樣嚴肅認真,他看的心裡樂開了花。

壽康愣了愣,倏忽笑了,洛瑾瑤還是洛瑾瑤,彆看著她平時嬌嬌弱弱的,真發起火來就得了她母%e4%ba%b2魯國公夫人的真傳了,小嘴咄咄逼人,什麼真理歪理,全扭在一起漫天飛刀子射人。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兔子急了也咬人,逮著哪兒咬哪兒,逮著誰咬誰了。

老虎吃人,貓兒抓人都不是奇景,奇的是溫順的兔子蹦起來咬人,小姐們頓時噤若寒蟬,長平呆了呆,一時沒反應過來,風一吹就倒的洛瑾瑤呢?%e5%90%9f風弄月的洛瑾瑤呢?

卻原來,逼急了,整個人都從自小養成的套子裡鑽了出來,站在枝頭上,揚聲尖叫著釋放了,哪還管什麼儀態容顏,哪還管什麼咬文嚼字,那一時一刻,腦袋就是最直白的,心裡想著什麼便是什麼,連包裹上一層春花秋月引經據典也來不及了。

這些人啊,怎麼就動了她洛瑾瑤的逆鱗。

壽康便道:“阿瑤你們走就是,這裡有我呢,回頭若你母%e4%ba%b2遞牌子入宮,我便是證據。”

洛瑾瑤也沒回話,徑自離去,也沒人敢攔著。

待長平等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家夫妻二人已沒影了,長平氣的狠狠跺腳。

回家的路上,洛瑾瑤趴在錢金銀懷裡卻嗚嗚咽咽哭了好久,錢金銀還以為她是因受了委屈才哭,便溫聲細語的哄道:“這有什麼呢,不過是彆人幾句閒言碎語,就當是一個%e5%b1%81放了吧。”

洛瑾瑤眼淚還掛在下巴上呢,噗嗤一聲就笑了,小嘴一翹,一狠,“對,就當是一個%e5%b1%81放了吧。”

錢金銀一愣,遂即摟著洛瑾瑤哈哈大笑。

洛瑾瑤臉蛋一紅,捶了他一記粉拳,嘴巴緊緊閉著,目露懊惱,顯然是對自己方才說了粗話正悔恨著呢。

過了一會兒,她捧著自己發燙的小臉,撅著嘴埋怨道:“跟著你我都學壞了,果真是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錢金銀沒聽過這個典故便道:“你啊,果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了,賣魚鋪子裡哪有不腥臭的,你還不聞其臭呢,鼻子瞎了才聞不見。”

洛瑾瑤倏忽樂了,點著他鼻子歪著小腦袋嘲笑道:“你個目不識丁的土財主哦,可知什麼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便和這一句是一個意思,你把我帶壞了。”

錢金銀聽懂了,笑道:“賣弄學問賣弄到你夫君我的頭上來了,近了我,我聞聞你臭了沒有。”

遂貼身摟著她,撬開貝齒%e5%90%bb了起來。

她抓著他的前襟一緊又一鬆,慢慢的環住了他的脖頸。

%e5%90%bb罷,她癡癡笑道:“那一時真痛快。”

錢金銀會意,撫著她發,滿目憐惜。

作者有話要說:11點會有一更。

☆、第36章 擒家賊(一)

洛瑾瑤回去後,將在臥雲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周氏,暫且撇開洛瑾瑜不提,隻說長平公主令人用破鞋砸洛瑾瑤一事,周氏便咽不下這口氣,當即穿戴了誥命服遞牌子入宮求見皇後。

長平公主乃是寵妃所生,皇後倒是樂得給周氏這個人情,讓長平公主給洛瑾瑤賠罪倒是不能,不過拘束著長平公主抄寫幾遍宮規,令其閉宮思過,把長平公主之母叫去訓斥一番教女不嚴還是能夠的。

從宮裡出來,周氏臉上並不見多高興,尤其當又見了錢金銀之後,歪在榻上便是一連聲的長籲短歎。

第一次,周氏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這個女婿有錢無權,拿捏是能拿捏在手了,卻到底身份不高,終究是委屈了女兒。

黃昏後,國公府裡來了許多族中子弟,皆是等著由洛文儒帶領著開祠堂祭祖的,這是屬於洛氏一族的熱鬨,沒有外嫁女和女婿什麼事兒,故祭完祖宗後洛氏一族聚族的宴席也沒有人來請錢金銀。

明月懸空,千裡晧輝,窗上樹影搖曳,屋子裡暖香融融,洛瑾瑤歪在床上,原是捧著書卷在讀,看著看著就困倦了,由碧雲服侍著躺下睡了,錢金銀原本在撥弄算盤記賬的,走來看了看,也沒說什麼,要了壺酒,拎著就去了外頭。

寒煙原本坐在暖閣裡繡花的,見錢金銀出來,便放下繡棚,拿上錢金銀的披風跟了出來,庭院裡有一個小池塘,池塘邊上有幾塊太湖石,錢金銀就坐在上頭,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寒煙將披風輕輕的披在錢金銀身上,輕柔的道:“姑爺,夜裡風涼,仔細得病。”

端著參湯的秋夢打從廊簷上過,借著燈籠的光,遠遠看見那一坐一站的兩個影兒,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