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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成雙 小宴 4308 字 2個月前

與此同時,剛才誇張、刻板的表演,也結束了。

這時,觀眾總算能將注意力集中到這個具體的人物上麵。他穿著不太得體的西裝,襯衫寬鬆得不像話,甚至從西服裡擠出一個白色衣角。西裝的肩線快要掉到了臂肘上,褲子也肥大得很,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原本站立著的白宸往前邁了一步,褲子如觀眾擔心的那樣,真的掉在了地上。

全場轟然大笑。

陸以圳的心也隨之一鬆……笑了就好,真正的戲,從此刻開始。

率先出場,努力裝扮得體麵的白宸,實際上是個保險推銷員。

第一幕裡,他分彆向六十多歲的老人、四十多歲的全職太太與二十多歲的年輕白領推銷了保險,然而,並沒有成功。

在這一段裡,台詞設計得很幽默,白宸明明表現得無懈可擊,卻仍然莫名其妙地遭到拒絕。裡麵的很多橋段,都讓觀眾時不時就爆發出陣陣笑聲。然而,就在第一幕即將結束的時候,忽然橫殺出一夥人,來向白宸討債。

觀眾在這時了解到,狼狽的白宸曾經也是一個富有的房地產商,經濟危機讓他負債累累,最後淪落去賣保險。當高利債主再次追上頭時,白宸猝然崩潰。

種種負麵壓力在觀眾麵前暴露出來,白宸也隨之因為承受不住債務,選擇登山跳崖自殺。而戲劇性的轉折便在於此,登山途中,他又遇到了之前那三位沒有爭取到的客戶,這三人都認為自己不幸,彆人的生活要幸福許多,正在激烈的爭論著。

這時,白宸才知道,那老爺子是遭兒女拋棄的空巢老人,滿懷怨恨。而全職太太實際上是一位失獨母%e4%ba%b2,她二十年來作為生活重心的兒子不久前因為車禍去世。至於最後的白領,則是因為隱婚關係的暴露,既丟掉了工作,又由於丈夫不滿隱婚,剛剛簽署了離婚協議。

與白宸一樣,他們也是來自殺的。

就在這個時候,變故忽生。

小白領腳下一滑,突然跌下了山崖,幸虧白宸眼疾手快,將她牢牢抓住,三個人齊心協力將她拉了上來。就在小白領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位失獨母%e4%ba%b2問道:“你不是要自殺麼?怎麼還要喊救命?”

這既是一個拷打,又無異於一種嘲諷。

唯有在與死亡擦肩而過以後,生命的可貴慢慢浮現。

劇情的走向終於顯出一點光明——年輕的白領決定規劃新的人生,老爺子也因為看到年輕人的不易,決定體諒兒女在外的辛苦,白宸則也認為,如果連死亡都不令人懼怕,那麼生活為什麼反而讓人退縮呢?

於是,他們紛紛決定下山回家,放棄自殺行為。

而就在這一刻,失獨母%e4%ba%b2忽然跳下懸崖。

全場燈光猛地熄滅。

足足有三秒鐘,觀眾才意識到這就是結局了。

稀稀零零的掌聲響起,陸以圳的心一下子就被懸了起來。

其實原本的結局並不是如此,如大多數觀眾設想的那樣,編劇原本的設計是一個大團圓結局。生命的可貴,不屈不撓的精神,才是編劇真正想要謳歌的。而其中的社會問題,則是一筆帶過的噱頭。

但陸以圳拿到劇本以後,立刻作出了更改。

社會人永遠不會是無痛的,那些留給我們生命的傷疤,也並非每一個都會為時間所治愈。

再三猶豫之下,陸以圳選擇了失獨母%e4%ba%b2這個特殊的角色,甚至是從一開始就表現得沒有其他演員那麼突出的角色,來結束生命。

長達二十年,寄托在孩子身上的情感,怎麼會因為兒子的死亡就灰飛煙滅?當初獨生子女的政策,在有效延緩社會人口增長的同時,難道就沒有給留下過傷害?

但陸以圳真的不知道,他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

燈光總算再次亮起,他甚至顧不得去看舞台上演員的謝幕,而是探著身子張望劇場,生怕這個時候觀眾已經走空。

出乎他的意料,座席上依然人頭攢動,且伴隨著主演一個個登台,掌聲也越來越轟動,前排甚至還有人起立致意,一些認識演員的同學,也開始高聲喊他們的名字。

……成功了?

陸以圳還怔怔的,直到全場亂七八糟的叫喊最後化成了一個整齊劃一的口號。

“陸以圳!陸以圳!陸以圳!陸以圳!”

前期的宣傳,讓陸以圳的微博確實迅速火了一把,況且他又是實名ID,很快就被大家記住了。

但這樣的效果……

舞台上,所有的演員都麵向了陸以圳的座位,甚至伸出手來表示邀請。

陸以圳臉開始發熱,卻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腳步,走上舞台。

原來,俯視的感覺是這樣的。

黑壓壓的觀眾,他卻站在最明亮的地方,所有的聚光燈為他而亮,所有的掌聲為他而響,不知誰遞來了一個麥克,站在他身邊的白宸攛掇著,“導演,你不說幾句?”

“可以嗎?”陸以圳還有點懵,一開口,他的聲音就清晰地響在了整個劇場裡。

觀眾笑成一片。

“那好吧,我就為大家表演個單口相聲吧。”陸以圳接過麥克以後,總算平靜了點,底下的觀眾都在笑,甚至還有起哄的同學一直在喊“來一個”。陸以圳仔細想了想,真正開口卻很簡略,“希望那些我們以為會愈合的傷口,真的可以被時間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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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央影學院戲劇節圓滿結束,陸以圳萬萬沒想到,《自殺者登山旅行團》居然拿下了學校頒發的銀獎,他作為大一新生,更是一舉獲得了最佳導演獎。

而這部作品,也確實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討論,幾家主流報紙的文藝版麵,都出現了關於這部戲的文章。有關失獨家庭的報導,一下子也變成了一個熱門話題。

當然,最出乎陸以圳意料的事情,還是國內先鋒戲劇領域一家有名的團隊,秦筠戲劇工作室,找上門表示想要買到劇本版權。真正的編劇並非陸以圳,於是他很厚道地把編劇姑娘許依依的手機號給了對方。

考試周結束以後,陸以圳接到許依依的電話,對方表示,版權雖然沒有賣,但她本人跟工作室簽了約,已經正式進入到工作室工作了。這部話劇將會在今年冬天重新排演上映,而白宸則被保留了男一號。

陸以圳萬分驚喜,“師兄不是一直想去演話劇嗎?如果他也能跟工作室簽約就好了。”

許依依在電話那邊笑得很溫柔,“我知道,我會儘力推薦他的,當然……我也很希望你能繼續來執導。”

“我還是算了,對話劇的研究我也不多,學姐才是真正專業的,這次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已經很感謝了。”陸以圳一貫會說話,即便是推辭,也讓人根本挑不出錯。

當然,那時的許依依還不知道,陸以圳真正拒絕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就在放暑假的第三天,就再也沒有人能聯係到陸以圳了。

是的,他接到了宋豐年的電話,正式進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劇是原創噠,現實世界木有。

打滾,你們在看文嗎?評論裡吱個聲啊!【捶桌

☆、進組

◆思◆兔◆在◆線◆閱◆讀◆

對於幻想過無數次,每天睡覺前都要拿來搭駐夢境、製造睡意的“進組第一日如何向大家自我介紹”,當陸以圳真正作為男主角被謝森導演%e4%ba%b2自介紹給大家的時候,他卻隻來得及說一句“大家好,我叫陸以圳”。

然後,謝森迅速截過了話頭,“大家有機會慢慢認識,好了,繼續工作吧。”

三秒鐘內,原本還圍在陸以圳身邊,一個個都帶著熱情洋溢的笑臉的工作人員,頓時作鳥獸散

陸以圳茫然了一下,才聽見宋豐年過來解釋:“馬上開機了,還有幾個布景沒有確定,大家都很忙,你自己在這裡等會兒,我讓我助理來找你。”

沒等陸以圳跟他寒暄幾句,宋豐年也抱著電話走遠了。

在風裡淩亂了一會,陸以圳才慢慢消化了進組第一天的現狀。

——前期工作尚未完成,其他演員還沒就位,他是男一號,也是小透明。

隻好為自己代言了。

於是,陸以圳非常知趣地躲到了一個不影響旁人的角落裡,默默地望著不遠處人仰馬翻的內景搭設。半小時後,宋豐年所提到的助理終於一頭大汗地出現,“陸以圳是吧?我是宋老師的助理,不好意思我有點忙,你現在跟我來,我帶你去酒店。”

極快的語速,匆忙的腳步,連帶著陸以圳都跟著緊張起來,直到兩人上了車,才稍有平複。

“我叫何顯,手機號是……宋老師說你沒有簽約公司,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來負責你的日常事務。”

宋豐年助理的態度完全算不上熱絡,說起話來也大多是官腔。兩人在車上沒能寒暄幾句,何顯就以80邁的車速開到了一家招待所門口。

他一邊打開後備箱幫陸以圳拿了行李,一邊指了指對麵的半島酒店,介紹道:“大部分劇組成員都在那邊,包括謝導、宋老師他們,不過謝導想讓你儘快融入角色,所以找了個有點簡陋的房間給你,希望你不介意。”

用簡陋這兩個字形容這裡的房間,實在是一點水分都沒有。

在樓道的儘頭,隨著何顯推開了一間不甚牢靠的木門,一方灰蒙蒙的小窗格直接映入陸以圳的眼簾。

窗戶底下是一張彈簧床,沒床墊,隻有一層軍綠色的褥子,顏色有些發黃的浴巾橫在床中間,大概是要替代被子的職能。

而除此之外,整個房間再沒有包括空調風扇在內的其他陳設,粗略算下來,這屋子保管不超過四平米。

既然是要融入角色,陸以圳倒不覺得他睡這間屋子有何不妥。他在片子裡飾演的角色是一個社會非常底層的小人物,故事時間又在九十年代中期,謝導想讓他%e8%84%b1離一下自己的生活環境,也是情理之中。

隻不過……陸以圳默默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蹲在地上,回頭看向何顯,“顯哥,我本人住在這裡沒有問題,不過我的東西可能沒法放在這。”

他指了指自己的箱子,“我帶了兩個單反四個鏡頭兩個腳架一個閃光燈,還有點濾鏡什麼的,我放這小招待所不大放心,那門一撞就開。”

何顯根本顧不上聽陸以圳說了什麼,整個眼球都被陸以圳的行李箱吸引過去了。

所謂單反窮三代,攝影毀一生,攝影器材這東西,從來都是一個比一個天價。彆得不說,單是那兩台單反,每一個的機身單價都要以萬元為單位計算的。

明明是來拍戲,卻帶這麼多貴重的、與他工作無關的東西,何顯忍不住冒了點小酸泡泡,把陸以圳的行為貼上了一個“炫富”的標簽,“帶這些乾什麼,又用不著讓你拍。”

陸以圳好脾氣地笑了笑,“我怕學校會有短片作業嘛,隻好把機子都拿過來,順便也想拍點花絮給自己,算是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