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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地走到了床的另一邊,從黑暗裡又拉出了一個和景夏一模一樣的小木椅坐下,低了頭歎了聲氣:“你這樣的傷勢雖然並不是非常嚴重,但是也不應該亂走動。我給你的%e8%85%bf部神經、血管、肌肉和腺體等都進行了連接修複,但這僅僅是外在的幫助,最重要的仍舊是你自身的恢複能力。”

景夏輕輕的點頭,疲累的眸子無力地搭下:“嗯,我知道。秦姐,你應該很累了吧,怎麼又過來了?”

“五樓的人員說看到你進來了,我就來看一看。”一根曲卷的青絲從她飽滿的額上搭攏下來,美麗的五官在燈光的照耀下更加嫵媚了幾分,她道:“少爺的傷勢比較嚴重,傷到了大部分的器官,但我估計到了明天應該也能醒過來。”

景夏沉默地點了點頭,不知道說什麼。

良久,秦楚忽然開口:“之前我和於楷去實驗室的過程中,我忽然想起要回頭拿個東西,所以先回去了。”

景夏的身子猛然一怔,他頓時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什麼。眼前恍惚地閃過不久前在那個狹小黑白的房間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他的喉嚨不覺得有些乾澀,更加哽咽了幾分。

秦楚抬了眸子淡淡地望了低下頭的景夏一眼,%e5%94%87邊劃開了一抹苦澀的弧度,繼續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會聽到那些話,我以為會過得更久一點,或者說……這輩子永遠都聽不到。”

“少爺是一個內向的人。他從小就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孤僻、寂寞,但是卻也不在乎這些東西。這樣的性格對於一個軍人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大毛病,但是對於一個人來說,卻是致命的。”

沒有在意景夏的沉默,秦楚淡笑著繼續說了下去:“我們三個人認識了二十年,什麼話也都不用再多說了,你知道的,我大部分都知道,我知道的,你也不會太過於茫然。但是這一點,你是真的不知道了,也是真的……我所沒想到的。”

“其實……我知道。”景夏輕如鴻毛的聲音響起,在這安靜的房間裡,讓秦楚的話頓時咽回了肚子裡。他微微搖頭看向了病床上仍舊在昏迷的男人,張了張嘴,最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如果以前我沒有發現,那麼在這一次……他表現得很徹底,徹底到我無法去忽視,隻能去遺忘逃避。”

景夏的意思是上輩子的時候,在末世後他並沒有與紀川呈有這些過多奇怪的接觸。而重生的這一次,這個男人再也不像從前那樣隻會沉默淡定地站在自己身後,反而直接地上前一步、攔在了自己的身前。

秦楚沒有多想,她自嘲地一笑:“少爺十六歲被將軍送到部隊的時候,是非常拒絕的。他不願意離開b市,甚至想過永不參軍。但是後來,他還是妥協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景夏微怔:“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沒有讓自己成為那個最頂端的人,他有很多事都做不到,也做不了。他隻能是紀家的繼承人,而無法成為紀川呈,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彆人所不允許的事情。”

景夏的手指微微縮緊,他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但是,當他第一次從部隊裡回來的時候,你知道正好是什麼時候嗎?”

聽了秦楚的這句話,景夏凝著眉頭努力地回憶那多少年前的事情,卻隻能想起紀川呈隻呆了幾天便又回了部隊,卻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帶著一個女孩子參加了吳家的宴會,他想要上前和你打招呼,但是看到你身邊的女生,隻能默默地走開。”秦楚低柔的聲音十分悠遠寧靜,在這個環境下仿若是歌聲一般縹緲,她低笑一聲:“我記得,那好像是你的初戀。”

景夏精致的眸子猛地睜大,倏地便回憶起了自己年少無知時曾經做過的事。

他從小成績不錯,沒有像其他富二代一樣需要花錢上學,憑借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全國知名的b市s中。但是男孩子的青春期總是會有一些曖昧、叛逆的因素產生,而在那個時候,他便與級花在一起了。

那是一個看上去明豔爽朗的女孩子,總是將馬尾高高豎起,任性張揚,漂亮得令人喜歡。現在想想,景夏已經記不清對方的名字、對方的長相,但是他卻記得,自己是被那種純粹的女孩子霸道給吸引了。

可是,事實證明了——

這隻是他自己的一個夢。

%e5%94%87邊泛起一個苦笑,景夏微微搖首:“那就是個笑話,也算是給我長了個記性。有句話說得真沒錯,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當年,景夏本以為那個女孩子是真心喜歡自己才會和自己在一起,但是結果卻……仍舊逃不過對金錢、權利的誘惑,在景父一次小小的試探下便徹底現出原形。

也是從那以後,景夏再也沒有談過戀愛,開始了之後兩年叛逆任性的歲月。

第五十章

“有的時候我也在想,這個世界上終究有很多外在的因素是我們普通人所無法抗衡的,比如父母的選擇,比如世俗的觀念,比如感情的權衡。”秦楚低笑一聲,悠悠道:“我雖然隻比你們大幾歲,但也算是看著你們長大的了。景夏,你知道我為什麼小時候總是欺負你嗎?”

暈黃的燈光仿佛是因為長時間的點亮而明亮了幾分,但是由於豎立在景夏這邊的床頭櫃上,始終無法照射到秦楚那邊,隻能堪堪將她的白色大褂的下擺照耀出了一層朦朧的溫暖色。

景夏怔了怔,抬頭看向對麵的秦楚,卻隻能在黯淡的光線中看到對方%e5%94%87邊若隱若現的笑容,而無法看清。

“為什麼?我一直以為……這是你表達關心的方式?”

輕輕地點了點頭,倏地又搖首,秦楚長歎一聲:“確實有這個方麵,我和少爺一樣,不是很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但是……還有一個原因:景夏,其實我很嫉妒你。”

這話如同一道分割線,將整個房間先後的氣氛分為兩半。

景夏心中微微顫唞,安靜的環境中讓他能夠聽到三人微弱的呼吸聲。他並沒有被秦楚的話給激怒,隻是淡定冷靜地分析道:“秦姐自幼失去父母,在紀家長大。你之所以嫉妒我,恐怕是因為覺得我被很多人寵愛著,可以隨意放肆地去做自己的事,嚴厲的祖父、慈愛的父%e4%ba%b2,這些都是你沒有的。”

沒有為對方忽然說出自己的話而感到驚訝,秦楚抬眸望了景夏許久,然後滿意地點頭:“對,還有少爺的關懷。你獲得了很多我沒有的東西,這些讓小時候的我很嫉妒。”頓了頓,她又道:“但是,後來我長大了一點就明白了,我比你擁有的更多。”

景夏沉默地低下了眸子,靜靜地望著病床上那隻蒼白削瘦的手,沒有吭聲。

秦楚說得不錯。

她是失去了父母家人,自小寄居人下,但是紀家對她非常照顧,可以說是當作女兒來養也不為過。反是景夏,母%e4%ba%b2被人活活氣死,家中還有一個偽善的私生子弟弟,雖然表麵看上去是備受關注寵愛,實際上過得反而沒有秦楚自在。

“所以後來我明白以後,也慢慢地發現……為什麼少爺會為你做那麼多事。”秦楚捋起了擋住視線的一縷頭發夾到腦後,白皙精致的麵容顯露出來,揚起一抹淺笑:“記得你十七歲的時候被少爺半夜抱回紀家,還是我給你配的醒酒茶。那個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這副場景我們早晚會麵臨到。”

景夏倏地渾身一震,好像回憶起了某個不堪回首的事情,他吞了口口水,試探性地問道:“那個醒酒茶……是秦姐配的?”

秦楚挑起一眉,微微點頭:“嗯,在不影響藥性的情況下還多放了一些蓼萍草,算是給你降降火了。”

“……”~思~兔~網~

蓼萍草及為苦草,苦,溫,無毒。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秦楚微微一笑,目光無奈地看向景夏,頗有些責怪的意思:“你也不用太過於介懷這件事,給你的醒酒茶是由少爺先喝的,他確定沒什麼大問題才喂給你。”

臉頰上有些發燙,景夏赧然地撇開視線。

“我當時也隻是想懲罰一下你,讓少爺傷心了一個晚上,哪想到第一個中招的居然會是少爺。”秦楚輕歎著搖頭,道:“你是在外麵快活了,父%e4%ba%b2不過問你,你就像%e8%84%b1了韁的野馬在外麵花天酒地,這要是沒有少爺把你拉回來,那幾年你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秦楚的口%e5%90%bb十分輕鬆平常,似乎隻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但是景夏的麵色卻越來越低沉,到最後,他慢慢地勾起了%e5%94%87角,無奈地搖頭說:“我很幸運,能認識你們。也很幸運,能夠站在這裡,說這些話。”

一時間,竟沒有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遮擋住皎月的烏雲慢慢被風散去,露出了久違的明亮月色。透過明亮透徹的玻璃窗,如華皎潔的月光照耀在了房間的地板上,將那種低沉壓抑的氣氛打破。

秦楚倏地輕笑出聲,她從椅子上起步,走到了對麵,毫不客氣地使勁揉著景夏柔軟的發絲,道:“你這個病人,還賴著不走?既然受了傷,就要好好休息。你如果實在是想要看著少爺,明天我讓他們在這房間裡再設置一個床位,但是現在……該回去休息了,小混蛋!”

景夏無奈地任由對方蹂躪自己的頭發,最後在秦楚的幫助下又撐著自己的拐杖走到了門口,回頭道:“我覺得以我現在的恢複速度,不用幾天應該就可以正常‘出院’了。”

秦楚看著景夏因為瘸%e8%85%bf而彎曲的背影,挑起一眉:“在你康複之前,你要給我——好·好·休·息!”

當景夏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徹底消失在了走廊的轉彎口時,秦楚才無奈地回到了之前的房間。她剛關上門還未轉身,便聽到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今天,你的話好像有點多。”

嗓音裡夾雜著一絲沙啞,仿佛是在砂紙啥摩攃過了一般,有點難聽。但是這聲音此刻聽在秦楚的耳朵裡,卻覺得是世界上最動人的聲音,令她驚喜地快步跑到了病床邊。

“少爺,你醒了?!”

麵色蒼白的男人斂著眸子,輕輕地“嗯”了一聲算作是回答。

秦楚也根本沒有想過從病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直接抬手就摸上了紀川呈的手腕,感受著那逐漸平穩健康的脈搏。慢慢地鬆了口氣,秦楚笑開:“總算是真的沒什麼大問題了,就是比我想象的醒的要早。”

左臉依舊是從前的俊美淡漠,而右臉頰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在秦楚的治療上有了極大的改善,但是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