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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發紫的嘴%e5%94%87裡不斷地噴吐出黑紅的血液,王管家慢慢地抬了手,粗糙的手掌輕輕撫上了景夏的臉頰:“少爺咳……不要哭……”

“不!!!”

眼淚滴答滴答地落在王管家的臉上,景夏死死閉住了雙眼,催眠自己忘記眼前的事實。

“少爺……咳咳……你從小就是這樣,一直躲在老頭子的身後,不肯去麵對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王管家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他無力地撫摸著景夏滿是淚水的臉龐,說:“可是現在,老頭子放心了咳咳……少爺你已經長大了。你不再是當初那個幼稚天真的景家大少爺了咳咳……”

景夏猛地睜開雙眼,哭喊著:“不!王爺爺,你不會有事的,你放心……秦姐她是治愈係的異能,甚至就是%e8%85%bf斷了她都能接回來。隻要有她,隻要有她……”

鮮紅泛黑的血不停地從口中噴吐出,王管家的臉上慢慢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少爺,我沒辦法再陪你走下去了。能夠陪你走到現在,老頭子已經很幸福了,我真的很高興,我的小少爺終於成為一個有能力擔當責任的男人了。咳咳咳咳……”

景夏哽咽著嗓子,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要好好地過下去,你要好好地珍惜每一個人。老頭子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到少爺長大,不用再讓人操心。”粗糙而帶著硬繭的手指在細膩的皮膚上摩挲著,一點點地擦乾那流淌著的淚水,王管家笑著說道:“少爺,不要哭了,老頭子很高興,很高興……”

景夏卻依舊不管不顧地流著淚,整個人都無法平靜下來。

在那不遠處,秦楚呆怔地站在原地,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副景象,不忍心開口打斷。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脆弱不堪的青年用淚水將所有的情緒釋放出來,她%e4%ba%b2耳聽著那種悲痛到了極點的痛哭聲,中間夾雜著一點越來越微弱的“嘰嘰”聲。

這種在往常非常可愛有趣的“嘰嘰”聲,此時此刻聽起來,顯得異樣的蒼白悲傷。當秦楚回過神時,她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臉頰,一手的涼水讓她的心猛然一顫,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小心地邁著步子,秦楚走了過去,低聲說道:“這裡……很危險,我們還是先轉移地點吧,小混……景夏。”

回應她的是夜風中樹葉搖擺的唦唦聲和草叢因風吹動的窸窣聲,那個瘦削單薄的青年此時正背對著她,雙肩不停地抖動,將整張臉都埋在了那個老人逐漸冰涼的肩窩裡,死死地抱著不肯鬆手。

秦楚將臉上的眼淚全部擦淨,她慢慢地蹲下了身子,遲疑了半晌,終於還是伸手探上了那不斷聳動的肩膀,一邊說道:“王管家的身體早就已經撐不住了,或許早一點也是讓他減輕痛苦。他最後走的時候很欣慰,我想他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

“為什麼……”

沙啞撕裂的聲音好像從砂紙啥磨過,打斷了秦楚的話。她奇怪地反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信號彈會在這個時候點燃?”每一個字都是緊咬著牙齒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到了最後已經仿佛是在用鮮血在低喊:“為什麼信號彈會吸引變異獸?為什麼在我努力想把敵人引開的時候,王……王爺爺會點燃信號彈吸引變異獸?”

初秋的晚風在山林間更是沁骨冰涼,秦楚聽著這些問題,心好像沉入了冰水中,頓時涼了一半。她乾啞著嗓子,解釋道:“你已經有幾個小時沒有回來,我們都很擔心,我就進林子去找你。信號彈是我給王管家的,如果我一個小時沒回來就讓他點燃,這樣既可以提醒我你還未回去,也是在直接向少爺那邊求救。至於……至於為什麼會吸引變異獸的問題,我真的……”緊咬牙,秦楚繼續說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聲音在空氣中慢慢地摩攃消失,最後隻留下秦楚仍舊顫唞著身子,感受到了一種可怕而陌生的敵意,直衝著自己而來。

小黑團子挪動著肥碩的小身子想要爬上王管家的手臂,卻在下一秒,被人毫不留情地掃開,重重地墜落了在地上。

“嘰嘰!嘰嘰嘰嘰!”

秦楚詫異地將那肥嘟嘟的小倉鼠抱了起來,她瞪大雙眼看著景夏將雙臂更加擁緊了一些,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量在阻止懷中的那個已經死去的老人離開自己。他看上去就像一隻失去了母%e4%ba%b2的幼崽,隻知道緊緊地將那句冰冷的屍體抱在懷中,拒絕一切的真相與事實。

哽咽了片刻,秦楚道:“景夏,對不起,我……”聲音戛然而止,秦楚怔怔地望著那個突然抬頭的青年,心中刺痛。

這雙形狀姣好的桃花眼在此時已經不複曾經的玩鬨嬉笑,其間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恨意與悲傷,陌生得好像是一把啐了毒的劍,向她的心口捅入,流淌出汩汩炙熱的血。

秦楚的視線裡好像又閃爍綻放出了一朵美麗燦爛的白光,在漆黑寂靜的夜空中點燃,生生地將她與眼前這個青年隔開。那個慘白破舊的信號彈殘殼早已被席卷過去的變異獸大軍給撕咬得不成形狀,這些該死的敵人隻是做完了一切壞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將所有的悲痛都留給在意的人。

空氣沉重如水,重重地壓在秦楚的心頭。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隻有一聲比一聲微弱的抽泣聲在夜晚的森林中不停地響起,打破這晚風蕭瑟的聲音。

秦楚就這樣一直低著頭,看著那個將自己重新埋在老人懷抱裡的青年。她每次想要伸手去觸碰這個人,都會被一下子避開,仿若在躲避洪水猛獸,又像是在壓抑心中無處可解的悲痛。

手指慢慢地縮緊,就在秦楚打算先行離開給這個人一個獨處的空間時,她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爽朗的男聲從樹叢中響起:“秦楚!你們真的在這兒!”

秦楚驚詫地轉身看去,而她身邊的青年依舊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般。

隻見一個短發的高個子男人從草叢裡跑了過來,身上的緊身迷彩服已經破舊不堪,臉頰上也帶了一些血跡,好像是從一場大戰中剛剛%e8%84%b1身一樣。

“於楷?!”秦楚驚呼。

那人趕緊點頭:“對,快點過來幫忙,少校情況不是很好,你趕緊來看看!”

這話落地,秦楚才看見他身後的兩人。麵容俊秀斯文的男人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雙手已經被鎖銬緊緊銬住,但是背上卻正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大男人,因此整個人都踉蹌著走路。

見到秦楚在看自己,那皮膚白皙的男人笑著說道:“還不趕緊來救人?這要再不來,你家紀少校可能就沒得救了。”

聽到這個名字,秦楚忽然整個人一愣,然後不假思索地就趕緊跑了過來,將那男人背上的人安放在了地麵上,開始為昏迷不醒的紀川呈把脈。因為醫療工具的缺失,秦楚的額上漸漸有細汗冒出,到最後整個人都慌張得臉色煞白,抬頭就對那個壯碩的漢子問道:“於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和少校還有組其他幾個人在林子裡走散了,所以隻有我們幾個在找你們。”於楷也急得早就圍了過來,說:“少校剛剛在應對一幫變異獸的時候突然就這樣了,我隻好趕緊讓那個混蛋背著少校先逃,正好就看見了你的信號彈,所以就逃過來了。”

“我知道少爺這是異能覺醒了,心跳加速、血液流通速度加快,小混蛋之前也有過這種現象,但是並沒有像這樣所有的器官都開始迅速衰竭啊!”秦楚驚駭的聲音在安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響亮,她急得連呼吸都不大平穩起來:“小混蛋也隻是在昏迷的時候體溫上升了點,隻是過了幾個小時就恢複正常並清醒過來了,這到底是……”

“在異能覺醒的時候死撐著沒有停下打鬥,順便還透支了一點異能狙殺敵人。”吊兒郎當的聲音看似輕飄飄地響起,打斷了秦楚的話。那個斯文清秀的男人笑著站在一邊,繼續說道:“我記得你家紀少校在異能還沒徹底覺醒的時候,就燒死了兩隻變異巨型伊蚊,現在大概是報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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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楷一拳頭就打上了那人的臉頰,將那俊秀的男人整個人打得都翻了身子,蹭著地麵就到了景夏的身邊。他好笑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沒有再說話。

於楷怒吼:“祁揚!我警告你,不許你再這樣危言聳聽!”

冷笑一聲,祁揚無辜地聳聳肩,舉起手腕上緊鎖著的手銬,說:“是是是,於上尉現在正把著我的小命呢,我哪兒敢說些什麼。”

說著,他便轉了頭看向一邊的青年,後者不知何時已經將腦袋從老人的身體中抬起,呆愣地看著那邊躺在秦楚身邊的紀川呈,臉上的淚痕在火光的映耀下分外醒目。

祁揚微微眯了眸子,低笑一聲:“你就是景夏?”

第十八章

“你就是景夏?”聲音中帶著一點調侃的意味,黑暗中隱隱閃耀的燭火將男人的麵部照耀得半明半隱,他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景夏一圈,並未在意自己現在這番狼狽的模樣。

而景夏卻根本沒有理會這個男人,又或者說似乎並沒聽到對方和自己說的話。他動作輕柔地將懷中身體冰涼的老人輕輕放在了地上,然後抬了步子走到了那邊圍著的幾人邊上,怔怔地喊了一句:“阿川?”

回應他的是無儘的沉默。

俊朗的男人此刻正緊蹙著眉頭,神情痛苦,似乎正承受著巨大的折磨。他的雙眼緊緊閉上,額上有細細麻麻的汗滲出,明明是處於昏迷的狀態,雙手卻死死扣住地麵,無聲的表達那種難以言喻的痛楚。

景夏瞬間感覺到自己被懸在了一道無儘的深淵半空,麵前這個正處於生死邊緣的男人是他信任珍惜的竹馬摯友,身後那個已然絕了氣息的冰涼身體是看著他長大的老人。他仿佛見到了當初在b市第一次獸潮時見到的地獄景象——

數不清的變異獸鋪天蓋地地從東方過來。

大地在顫唞,蒼穹在悲鳴。

人類從未像那一刻這樣渺小過,正如同千百萬年前一樣,在自然與其他生命的麵前沒有一點可以反擊的力量,隻有被屠殺、撕咬、分裂。鮮血噴灑在半空中,哭號聲、悲泣聲,所有人瘋狂地逃跑,最終卻大部分都落入了一場無儘的殺戮地獄中。

死亡、絕望。

正如同他現在所再次感受到的一般,讓人再也無法提起任何求生的希望,那種在敵人麵前連身體都無法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巨爪撕裂成兩半,看著身體被猛獸嚼碎。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