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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路邊落敗的紅梅說:“媽,這又是瞎想了。縱使差了人去說什麼呢?要選的時候差了人去,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這會子再去不是打臉嘛。上麵能讓咱們這樣翻來覆去的嘛。若是有哪些黑心的小人告上去,又是一場風波。平日裡,母%e4%ba%b2應經為哥哥操碎了心。我雖是女兒也存了為母%e4%ba%b2分憂的心。”

想了想又說:“在外麵與在裡麵是一樣的,女兒家總是不能常陪伴在父母身邊的。出去了哪裡還有回來的道理。再者,父%e4%ba%b2臨去的時候交代的話還尤言在耳。讓我多看顧家兄。我一日不敢忘。”

薛姨媽聽她這樣說,不禁紅了眼圈,恨道:“都是那個不爭氣的孽障。如今還要把妹妹給搭進去。”她望著寶釵,俊美的容貌道:“孩子隻要你說出一個不字。媽媽就是傾家蕩產也為你值得。你且彆去管你哥哥,隻想你自己。你說你願意不願意。若是不願,母%e4%ba%b2自有辦法讓你回家。”

薛寶釵看著自己的老母,為自己這樣焦心,低垂下了頭道:“母%e4%ba%b2能怎麼辦呢?若是不去,你看看這世間的男孩兒有誰可以。”氣梗在在喉嚨,一時也說不下去,紅了臉。

薛夫人左看右看,見無外人,又將跟著的人遣開,拍著她的手說道:“怎麼沒有法子?你天生下來帶的熱毒便是最好的法子。現在府裡那個不知道,你要年年吃那調製的‘冷香丸’。就隻這條你就能落選。至於托付,你也彆往外看,隻看你臉前的。到底有沒有人?”

薛寶釵一想,便知道母%e4%ba%b2說的什麼人,將頭垂的更低,耳根子都紅了,低聲道:“母%e4%ba%b2這話可不要再說了。我拿他與環哥兒他們是一樣的。”

又道:“我知道媽媽的意思。要說金鎖自然是癩頭和尚給的。‘必然要找有玉的來配’,這話到底有沒有。我是知道的。”

一句換未完驚得薛姨媽左瞧又看,忙握了她的嘴嘴道:“我的兒,你好歹留心點。這話也是隨便說的。唉,若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有你小指頭蓋兒般的本事,我也放心了。什麼也瞞不過你。”

薛寶釵見母%e4%ba%b2唬的不輕,忙扶著她的背寬慰道:“也會而天寒地凍的誰來聽我們說話。那話不但我不知道,連哥哥先前也不知道。怎的那天鶯兒就說出來了?我們倆個正經主子不知道的話,她一個小丫頭倒是知道了。我怎麼不生疑問。隻是媽媽不該瞞著我罷了。”

薛姨媽見說,忙點頭道:“是我疏忽了,偏又你細心。如今你沒了爹,媽總得為你多想些。”說著忙拿手絹抹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作畫

薛寶釵心裡不忍,一麵給母%e4%ba%b2擦眼淚,一麵道:“母%e4%ba%b2不必多說。我心裡自有打算。”

薛姨媽加他的光景便不好再說,隻是帶著她繼續前走,笑道:“好,好,好。我不說。隻是你好生想想,有了給媽媽說。我與老太太與太太間替你周旋一二。”

林黛玉自那日說起做活兒的,賈母見她有如此能耐,越發的高興。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得了空兒好作畫。

秦可卿因賈蓉不在家,便常到這邊院子中與眾人玩笑。

這日一早起就過來,經過林黛玉門前時,見雪雁端著一大盆子水紅豔豔的像血。

直把她唬了一跳,忙甩開瑞珠的手,上前來來看,急問道:“這是怎麼了?不是不曾犯病嗎?從哪裡來的這麼多血水?都杵著作什麼,還不快請太醫來?”

紫鵑在屋裡聽見聽見動靜,忙打簾子出來,迎上秦可卿,對雪雁罵道:“壞了心的小蹄子,嘴給你上了籠頭。平日裡與彆人爭嘴,不見你這樣老實。這會子成了鋸了嘴的葫蘆了?你要唬死個誰。”

秦可卿見倆人的模樣,倒是把心放了下來,扯著紫鵑的說問道:“這是怎麼了?是哪個割破了,弄得這樣瘮人?”

紫鵑拉著秦可卿往屋中走,見雪雁端著福字銅盆拔%e8%85%bf就走,撇了秦可卿的手,笑著上前在雪雁的額顱上恨戳一下,止不住笑道罵:“平日裡說你是石頭眼木頭心,你還不服氣。你就這麼大咧咧的出去?這會子把蓉大奶奶都嚇了一跳。倘若再衝撞了彆人,你可怎麼好呢?”

說著心裡還不解恨,又在她額上戳了幾下,才道:“瞧瞧的,找個醃臢地方到了吧。就是澆澆院子裡的花兒草兒也是好的。快去。”

雪雁呆裡呆氣的得了命,便往花草處去了。

紫鵑這才回來複扶了秦可卿笑道:“奶奶看見了。你一日不吩咐道,她便一日的做不到。那也不是什麼人磕破了。是姑娘涮筆的水。”一麵說,一麵打簾子,將秦可卿帶進屋裡。

進了屋隻見,林黛玉穿著半舊的藕荷色新襖,早早的立在窗前放置的四方桌前出神,桌子一旁的幾案上一溜煙的擺著各色的筆、盆、碗、碟的。

紫鵑見林黛玉這樣也不敢打擾,忙淨手添茶與秦可卿,遠著窗子讓秦可卿坐下,悄聲笑道:“奶奶還說呢。那一盆子我看著怪磕磣人的。說來奇怪,本來不是那麼顏色兒。隻倒了幾樣彆的下去便像血了。”

秦可卿心想道:大概是用美術裡麵的三原色,根據比例不同配出不同的顏色吧。可惜自己隻是在課堂上學裡這一點,也不確定。

因笑道:“大概是與外麵的染布一個意思。你日染上這個顏色,明日再將這布放在另一個缸裡,後日就出來與他倆都不一樣的顏色。”

紫鵑聽說點頭道:“大概就是這麼個理兒。”

又指著林黛玉笑道:“你看姑娘這幾天魔怔了。整日的對著窗外發愣。上會子,姑娘們來看她作畫。她也這麼著一言不發的。姑娘們坐了一會兒,見沒意思彆悻悻的走了。我待說讓她出去走走。她也是不聽,還得奶奶來了勸勸呢。”

秦可卿笑道:“要我看不用勸。她天生有這個癡病,勸了也無用。一日不完也一日不待好的。你們好生的伺候她弄完才是正經呢。時日久了怕真要糟踐出病來。”

倆人正說著,隻見林黛玉兩眼神采斐然,兩眼更如黑曜石一般,提筆飽蘸墨,記在紙上筆走龍蛇起來。

一頓飯的功夫也不曾住下。秦可卿等人實在按耐不住便相攜上前去看。一看都是倒抽一口氣。

隻見香菱在跟前伺候,倒是與林黛玉心意相通似的,隻要她將筆一扔。香菱便將手裡早就沾了顏料的畫筆速速遞上來。林黛玉試也不試,下筆就畫,到底又不曾出錯。這又將眾人看得嘖嘖稱奇。

早就有賈母打發了王熙鳳請林黛玉到前麵吃飯。眾姐妹連同賈寶玉也跟了來。

在外就見都堵在窗戶前,便躡手躡腳的進來。見林黛玉作畫,不敢叨擾,也退到邊上端詳。見主仆倆這樣,又見林黛玉遊走筆墨,不見停頓。都值得一看,一會兒看這頭,一會兒又看那邊,真恨不得生出多生出幾隻眼睛來。

賈母見眾人去了,總不會來。便讓鴛鴦扶了過來找。

王熙鳳見賈母來了,知道等著急了,忙上前來扶。眾人讓出地方,賈母看了一會兒歎了一會兒。

王熙鳳不敢多作停留,隻自己扶著賈母回來。眾姐妹還待林黛玉屋裡看。

賈母坐下笑道:“這孩子哪裡來的本事。一會兒便把我看的眼花。就像戲台子上一樣好看。等成了咱們再去看吧。”

王熙鳳挨了賈母坐下,笑道:“誰說不是呢?更難得是她身邊那丫頭,竟是她肚子裡頭的蟲子。真真難得。”

賈母聽說因問道:“先前我就見這孩子不大言語,隻跟了黛玉,也不串門。倒是個好樣兒的。是咱們府裡的,還是她自己帶來的。”

王熙鳳見問便笑道:“為了這個丫頭還有件公案呢。原是姨太太的兒子薛蟠上京的路上在外麵買的。蓉兒帶著一行人偏遇見了,蓉大奶奶見她可人便要來給了林妹妹。”

說完,用帕子捂著嘴笑了一會兒又道:“就這麼著。昨兒,寶妹妹還問林妹妹要人呢。”

賈母道:“自古忠仆不侍二主。跟了誰就是誰的。”

王熙鳳笑道:“果然是%e4%ba%b2孫女,這樣巴巴的護著。寶妹妹也不要香菱,隻討了林妹妹去給她做嫂子。”說完便自顧自的笑開了。∮思∮兔∮網∮

賈母便問:“他兄弟便是那個,因一個丫頭,差點把人打死的那個?可見寶丫頭也有胡說的時候。”

恰賈寶玉過來,將王熙鳳的話聽在耳裡,%e8%83%b8中早就不疼快。又聽賈母這樣說,不等王熙鳳搭話便道:“就是為了香菱。我可聽說那日子不是蓉兒攔著就要打死人吃官司。”

王熙鳳見狀心裡也明白了幾分,想著:早早的告訴了王夫人被打這個主意,省下惹老太太不高興。

聽寶玉這樣說,轉首對著眾人笑道:“我說什麼來。老太太定是要將妹妹留在身邊罷。”又看寶玉問道:“你不在你妹妹那裡看畫兒,怎麼跑這裡來了?”

賈寶玉這才想起自己的正經事兒來,猴在賈母身上道:“老祖宗快,去瞧瞧妹妹吧。都一早上了,不吃不喝的。這會兒還在那裡畫呢。妹妹身子本就生的單薄,方在我們家養好了些,這會子又這樣,她哪裡能禁得住這個。”

賈母聽說也道:“是這個道理。你們怎麼不攔著。”

賈寶玉搬著賈母的脖子道:“妹妹素日裡的性子老祖宗還不知道?這會子我們說的也未必能聽。少不得老祖宗要%e4%ba%b2自跑一趟了。”

賈母笑道:“我去看看。”

正要起身,秦可卿笑著進來,忙將賈母按住道:“老祖宗可彆去,這事兒就是一氣嗬成,若是斷了,心境不一樣。畫的前後也就不一樣了。就打比方說將寶玉的嘴畫到璉二嬸子的臉上就不好看了。”

王熙鳳聞言笑道:“沒事兒又來惹你娘。”

賈寶玉聞言,是這一個道理,隻是心裡記掛著林黛玉,看看賈母,又望望那邊,一時竟不是知道怎麼好了。

王熙鳳見他這樣子,對賈母笑道:“老祖宗還是移駕妹妹屋裡去吧。不然,有些人要急出瘡來了。”

王熙鳳與秦可卿左右攙扶著賈母往那邊走。剛打簾子進去,就聽林黛玉‘哎呦’,將手裡的筆一扔,猛地坐在椅子上笑道:“我再也不能夠了。”

紫鵑見她這樣知道,累著了。忙上來捶背的捶背,捏胳膊的捏胳膊。半晌才緩過來,見一大屋子人便奇道:“老祖宗,什麼時候待了這麼一群人來。”

又要罵紫鵑道:“越發的會當差了,連個座位也沒預備下。”

掙紮著起來給賈母讓上座,賈寶玉上來按住她,笑道:“果然魔怔了。都來了好一會兒了。

再也不讓你作畫了。”

賈寶玉見林黛玉能作畫,又是高興又是疼惜的。竟比自己會更覺得臉上有光。

林黛玉聞言,臉上一紅,啐道:“還不快扶了老祖宗過去看看。這會子過來說些沒用的。”又對眾人笑道:“我是不陪各位了。五臟廟早就開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