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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428 字 3個月前

,頓了頓,說:“他上午送你回來,到現在也不過才八個小時,怎麼,就分開幾個小時而已,已經想他想到坐立不安的地步了?”

尤可意低頭看了眼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

尤可意沒說話。

她隻是擔心嚴傾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因為自從兩人在一起後,他唯一一次不接電話就是上次和方城談判的時候,等她趕去醫院,隻看見他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那一刻她真的是嚇得心跳都快沒有了。

而這次……她很快喝止了自己,不許再胡思亂想這些有的沒的。

祝語笑了笑,重新拿起雜誌:“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媽媽不逼你。”

尤可意側過頭去看了看,媽媽的%e5%94%87邊還留有一抹淺淺的笑意,像是對現狀感到滿足而愉悅。

她覺得心頭好像有些不安,因為這並不是她所熟知的母%e4%ba%b2,她印象裡的母%e4%ba%b2是不會輕易妥協的,更不會在妥協之後還有如此輕鬆愉悅的笑容……

這樣想著,她試探地叫了一句:“媽媽……”

祝語側過頭來,“怎麼?”

她說:“舅媽不是生病了嗎?你怎麼……”

怎麼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祝語的笑容消失了,搖了搖頭,隻說:“下了飛機再說,現在操心也沒用。”

尤可意的心頭被三件事情牽絆著:第一,舅媽要動手術;第二,嚴傾不接電話;第三,媽媽曖昧不明的態度。

她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可是說不上來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隻能毫無頭緒地捏著手機坐在那裡,期盼著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不安了很久,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問了句:“媽媽,你是真的同意我和嚴傾在一起了?”

祝語的視線並沒有離開雜誌,隻是語氣如常地回答說:“當然,隻要你願意和他在一起,隻要他想和你在一起,我又有什麼立場阻止?”

就這麼輕而易舉得到了媽媽的諒解與同意,那陣最初的狂喜過去以後,尤可意才覺得不可思議。

她小聲說:“你不問問我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祝語笑了笑,“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那都是他的事情,我問與不問也改變不了什麼,何必去管那麼多?”

尤可意遲疑了片刻,“那如果他……如果他不是你想象中的普通人,你還會不會同意我們——”

祝語好像不太喜歡這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於是打斷了尤可意的話,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問她:“你是說他是小混混這件事?”

尤可意的小心翼翼就這麼凝滯在了臉上,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震驚的眼神。

這一刻,她好像終於察覺到哪裡不對。

那個強勢又雷厲風行到要把所有細節都掌控在手心的母%e4%ba%b2為什麼破天荒地對她和嚴傾的事情不聞不問?這一天以來她都不曾想過這個問題,而今一想到,答案幾乎立馬浮出水麵。

那是因為媽媽早就知道了。

飛機就要降落,尤可意的心也跟著一起墜落下去。

她呆若木%e9%b8%a1地坐在那裡,半天才問出一句:“你怎麼知道?”

祝語微笑著說:“尤可意,我一向很不喜歡你的那個室友,但我現在好像沒那麼討厭她了,因為她至少還懂得怎麼做才是為你好。”

一句話暗示出了她的消息來源。

尤可意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人抽走。

這是什麼意思?

她茫然地問:“可你說了你不會阻止我們在一起,隻要我願意和他在一起——”

“隻要你願意和他在一起,隻要他想和你在一起。”祝語把雜誌放進了手提包裡,從容不迫地打斷她的話,“當然,前提是隻要他也想和你在一起。”

“……”什麼意思?尤可意並不明白。

祝語看到了她的迷茫,於是好心地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讓你們在一起,前提是你們郎情妾意,而不是你的一廂情願。”

尤可意接口便說:“我們怎麼不是郎情妾意了?我什麼時候一廂情——”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她的表情從下意識的反駁變成了呆滯。

因為嚴傾不接電話了。

一瞬間,很多被她遺忘的細節忽然之間浮上心頭。

從她接到媽媽的電話起,嚴傾的反應似乎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表麵上看來一直是和她一起開心,而事實上她再回想時,卻根本記不起他有任何開心的跡象。

要回到樓道以前,他忽然間拉住她的手,說是要來一個離彆的擁抱,那時候她以為那是普通戀人之間的難舍難分,可再次回想,卻隻想得起他眼神裡難以理清的哀傷。

而媽媽的反應呢?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祝語,張了張嘴,震驚地問出一句:“你今天中午沒有去見朋友,你——”

“我去見了嚴傾。”回答簡潔明了。

尤可意的心徹底墜落穀底。

***

嚴傾回到酒吧的時候,下午三點整,陽光正好,曬得人懶洋洋的,心生暖意。

但他卻無論如何也暖不起來。

心裡有個地方冷冰冰的,空出了一塊,像是憑空被人挖走了。

陸凱正在和幾個兄弟打牌,見他踏進門,大老遠就吆喝了一聲:“喲,這不是咱們心狠手辣、拋夫棄子的嚴哥麼!”

旁邊的幾個人都開始狂笑。

“凱哥的成語水平已經登峰造極了哈哈哈,嚴哥拋棄你也是應該的,誰叫你無緣無故又要當人丈夫又要當人兒子的?”

陸凱臉上一紅,“滾滾滾,老子說話乾你們%e5%b1%81事,還敢笑話老子!”他死鴨子嘴硬,“老子是流氓,要個%e5%b1%81的文化!”

“那你還說成語乾什麼?還一口一個——”

“放%e5%b1%81啦,明明剛才是一口兩個,沒聽見心狠手辣和拋夫棄子嗎?兩個成語喲——噢!”

後麵那個毛頭小子被陸凱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再笑!再笑!再笑老子跟你拚——”

“阿凱。”嚴傾走到了沙發前麵,低頭看著正在嬉笑的幾個人,低低地說了一句,“有時間麼?跟我喝幾杯。”

陸凱哼了一聲,“沒見著嫂子哦?這才想起了我的好,始亂終棄的壞人——”

那幾個人又開始哄笑:“又來了又來了,又開始裝文化人用成語……”

在這些哄笑聲裡,慢慢地混入了嚴傾低到塵埃裡的聲音。

他平靜地說:“沒有大嫂了。”

笑聲戛然而止。

陸凱呆呆地抬頭看他,叫了聲:“嚴哥?”

嚴傾臉上是疲倦而沉默的表情,像是暴風雨後的平靜,雖然風暴已經平息,但留下的是被摧枯拉朽的力量摧毀過的廢墟,那些好不容易多起來的輕鬆愉悅已經蕩然無存。

他沒有再多說,隻是輕聲問陸凱:“跟我走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凱把手裡的牌往桌上一扔,二話不說跟著他出了酒吧。

海邊的風大得要命,這又是冬天,吹得人簡直心碎。

陸凱拚命把衣服裹緊,嘟嘟囔囔地說:“我操,這風大得快要把假發都給吹跑了!”

嚴傾回頭看他一眼,“認識那麼久,我怎麼不知道你戴的是假發?”

陸凱翻白眼,“人家這是比喻句!”

“……”嚴傾很納悶自己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陸凱的語文水平果然是登峰造極的節奏。他覺得要是尤可意在這裡,一定會說陸凱又萌又幽默,不像他總愛講冷笑話。

這樣一想,他好不容易浮起的一點笑意又沒有了。

尤可意。

尤可意。

這三個字想一遍就要痛三次。

他們買了一大口袋啤酒,就這麼對著海風一瓶接一瓶地喝,扶欄之下是灰蒙蒙的海,海上還有豪華遊輪,遊輪上拉著大大的橫幅:春節狂歡party。

陸凱把手裡的空罐子朝海裡重重地砸去,大吼一聲:“去你媽個逼的狂歡鬼!歧視老子沒有錢!”

第二罐喝完,他又把罐子砸了過去,“去你媽個逼的豪華遊輪!老子哪天要是上來了,絕對每個角落撒泡尿!”

第三罐喝完,又是一隻罐子砸過去,“去你媽個逼的成語!老子要是有錢,哪裡會讀不起書,哪裡會亂用成語?”

嚴傾哈哈大笑,可是笑著笑著卻隻覺得血液都快凝固了,他很快喝光了罐子裡的酒,學著陸凱的樣子,頭一次不再冷冷清清,不再理智,而是把那隻罐子朝著大海重重地砸去,大吼一聲:“去你媽個逼!”

陸凱很快糾正他:“不是去你媽個逼,是去你媽個逼的什麼什麼,必須要有……要有……那什麼玩意兒?主語後麵那個叫什麼語來著?”他開始摳頭皮抓腦袋,“反正要有那個東西才夠爽。”

嚴傾笑得想把陸凱一腳踹進海裡,但考慮到踹進海裡就沒人陪他喝酒了,所以隻是不輕不重地朝他%e5%b1%81%e8%82%a1上踹了一腳,罵了句:“你再跟老子說鳥語,信不信老子把你踹下去!”

陸凱很快捂著%e5%b1%81%e8%82%a1一臉驚恐地後退幾步,“操,嚴哥你恩將仇報!我陪你喝酒,你居然踹我%e5%b1%81%e8%82%a1!”

嚴傾斜眼看他,“嗯,有進步,這次成語用對了。”

……

嘻嘻哈哈地喝酒喝到爛醉,他頭一次發現,其實人生裡有個陸凱真的挺不錯的。至少在他覺得心裡難受得無法形容時,還能因為這個家夥笑出來。

他想,可能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這輩子一窮二白,世態炎涼都嘗過,如今不過是再嘗一種,又有什麼大不了呢?

總會過去的。

總會忘記的。

可是不管酒精再怎麼上頭,他卻一直聽見腦子裡反複回蕩著一些話。

“你不過是活在這個社會最底層的渣子,說難聽點就是人渣,要麼死得早,要麼蹲大牢,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愛情?”

“你愛她?你愛她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