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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244 字 3個月前

爸爸背著媽媽給她錢,替她交學費,每次媽媽發現,都是一頓好吵。而真正的決裂是在她大四實習的時候,她去了鄉下的農業研究所,在那裡愛上了一名鄉村教師,一個出生於農村的普通男人。

她要嫁給他,媽媽隻說了一句話:“從今以後不要踏進我的家門。”

媽媽心心念念地盼著這隻小天鵝能代她實現當年的心願,誰知道這並不是一隻溫順的小天鵝,翅膀長硬後就再也不聽她的話,最終野性難改,飛出了她的手心。

後來呢?

後來她覺得萬念俱焚,一回頭才看見了尤可意,看見這個被她冷落多年的小女兒。那時候的尤可意已經長開了,不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豆芽菜了,十五歲的她雙頰飽滿起來,因為正在發育,有了少女姣好的曲線。

她一直活在姐姐的陰影之下,所以跳舞比誰都用功,果真勤能補拙,也變得出類拔萃起來。

她選擇了芭蕾與現代舞,站在台上舞蹈的那一刻,台下掌聲雷動。文工團的團長與祝語是多年朋友,當時回過頭來對她說:“我看見了第二隻小天鵝。”

體內隱隱有一顆種子蘇醒了,祝語忽然意識到,也許當年那個夢想並沒有結束,它仍然有實現的可能。

尤可意醒來的時候,太陽正在下山,橘紅色的光線像是朦朧的油彩,透過落地窗在她的身上投下溫柔的影跡。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鏡子前麵,看見了一個二十一歲的姑娘。

那個姑娘有著紅潤的麵頰,眸光似水,眨眼間有似流螢閃動。那個姑娘%e5%94%87色嫣紅,笑起來時有兩顆淺淺的梨渦,宛若枝頭紅杏初綻。

雖眉色仍淺,但輕輕描一下,也一定精神許多。不描的時候會有點小慵懶,但也不會難看。

尤可意洗了個冷水臉,還是因為睡太久而昏昏沉沉的。

當年那隻真正的白天鵝飛走了,於是她這隻醜小鴨終於有了取而代之的機會。可到了這一天,醜小鴨才發現,原來它夢寐以求的榮耀並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以自由為代價換來的奢侈品。

所謂奢侈品,就是隻適宜擺在櫥窗裡觀看的那種東西,一旦得到手,就仿佛明珠蒙塵,沒了曾經的光鮮亮麗。

第08章

第八章

休病假的一個月裡,尤可意錯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她休假的第二周,係主任打電話給她,先是詢問她的腳傷如何了,然後遺憾地告訴她,校慶的舞蹈安排了彆的同學去跳。

這件事情是在本學期開頭就聽係主任提過的,那時候她就告訴尤可意,校慶上會有學校的董事以及背後的一些資助商參與,如果抓住了這個機會,其他的一些機會也會接踵而來。

尤可意解釋說,距離校慶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她完全可以在第一個月養好腳,第二個月再排練舞蹈。

可是係主任說:“可意,雖然我也很希望去跳的那個人是你,但是遇到這種事情也沒辦法。開會的時候,書記說既然你腳受傷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彆的同學去出節目,以免耽誤排練時間。我總不能一意孤行……”

尤可意沉默了片刻才說:“我知道的,還是要謝謝主任。”

不開心的原因除了不能參加校慶以外,還有一部分是因為頂替她位子的那個人恰好是她的勁敵,羅珊珊。怪就怪學校的製度總是在各大選拔中都隻挑一個人,最出色的兩個競爭對手屢屢狹路相逢,不成怨侶才怪。

而這次代表舞蹈學院去參加校慶之後,很有可能就會代表學校去參加國際大賽,這種機會有多難得,她不會不明白。有了這樣的參賽經曆,那麼她的履曆可以變得很輝煌,將來的工作也會有更多選擇……不用再受製於媽媽。

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她擱下手機去陽台上透透氣,一打開厚重的窗簾,陽光瞬間充盈了整個房間,無數細小的塵埃在空氣裡翩然起舞。

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再睜開時,恰好看見對麵的落地窗前也站著個人。

嚴傾穿著家居服站在那裡,指縫間夾著半支香煙,煙霧飄飄搖搖地升上半空,然後又晃晃悠悠地消失不見。

家居服是深灰色的,運動裝,看起來很陽光,跟他的身份大相徑庭。

對上她的視線,他在那片白色的煙霧裡對她笑了笑,像隻慵懶的大貓。

尤可意也笑了笑,卻又不好意思繼續在窗前傻站著,兩個人麵對麵總是尷尬了點……於是轉身回到沙發上看電視。

其實頻道調來調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看進去了什麼,但窗簾大開著,她又不敢回頭去看嚴傾是不是還在那裡,所以全程姿態僵硬地正襟危坐,總擔心他會看到她的蠢樣子。

到最後全身酸痛的時候,她才轉過頭去,卻看見窗前空空如也,那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不在那裡了。

全身頓時放鬆下來,她傻笑了兩聲,覺得現在的自己才是真蠢。

***

腳傷這事兒似乎還沒完沒了了。就在她好不容易熬過了這無聊的一個月病假以後,竟然又出了岔子。

返校的第一天,她聽說了羅珊珊在第一次節目審核中遭遇了挫折。羅珊珊選的舞是國際著名舞蹈家曾經跳過的,努力了整整一個月,總算能跳出五六分國際名家的神韻了。結果審核的時候,校方的人認為這不是原創舞,不夠新穎,不能突出舞蹈學院的特色,要求換節目。

消息是陸童偷偷告訴尤可意的,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喜悅。

羅珊珊家境一般,而c大的藝體生普遍都是富家子弟,她覺得格格不入,所以平時總不給人好臉色,開口閉口都是帶著譏誚的冷刀子,一副“你們這群富二代有錢又怎麼樣跳舞還不是一樣沒我棒“的樣子。

這種極端的處事方式能受人待見才是怪事。

結果好死不死的,尤可意課間去輔導員那裡銷假時剛好碰見辦公室裡的人在討論這事。

隱約聽見書記說:“隻有一個月了,現在立馬排個原創舞哪裡來得及?”

剛巧她推門而入,辦公室裡的幾個人回頭朝她看來,係主任忽然間喜笑顏開,朝她招招手,“可意?你%e8%85%bf好了?”

不等尤可意回答,她就轉頭跟書記說:“正好這孩子%e8%85%bf好了,我記得上學期的芭蕾舞考裡她跳的就是個原創舞,當時我是考官呢,都快不敢相信那舞是她自己編的了!要我說,既然那個節目沒審過,乾脆換她來!”

連前因後果都沒弄清楚,尤可意就被拉進了這趟渾水。

書記有點遲疑,但係主任力薦尤可意,還說原本就是打算讓她去校慶表演的,於是辦公室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就這麼臨時換了人選。$思$兔$網$

尤可意被告知先回去等通知,有了具體安排再告訴她。

結果安排還沒等來,她就先等來了憤怒的羅珊珊。

當時剛好上完最後一節理論課,尤可意坐在最靠牆的座位,自然要等到外麵的人走了才能出去。然而沒等她走出門,就有人堵住了她的路。

羅珊珊像隻盛怒的母獅子,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尤可意,你還要不要臉了?”

那聲音大得驚人,尖銳地回響在走廊上,一下子隱沒了其他人的聲音,可想而知有多突兀。還有少數人沒有走出教室,一看後門這情形都是一愣,有的人乾脆改走前門。

都是一個年級的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被人聽見羅珊珊這麼罵自己,尤可意臉上也掛不住了。本來之前也在擔心羅珊珊會不會接受不了又被換下去的事,現在被當眾一罵,她也有點生氣。

“有話好好說,彆動不動人身攻擊。”她站在羅珊珊麵前,抬頭直視她。

羅珊珊又看見了那雙眼睛,平靜又明亮,一看就是蜜罐子裡泡大的人,和自己一天到晚為生活費發愁為獎學金拚命努力的焦灼一點也不同。

就好像以前兩人在很多場合的較量一樣,一直以來她都費勁心思想要贏,但偏偏每次都差那麼一點。她不甘心也好,充滿憤怒也好,尤可意卻總是這副模樣,冷靜又疏遠,就好像她根本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就好像她羅珊珊不配做尤可意的對手!

她隻能咬牙切齒地說:“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人身攻擊?人身攻擊算什麼?你做的齷齪事就是讓我打你一頓都不解氣!”

羅珊珊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可意看見走廊上、前門處都是看熱鬨的人,偏偏陸童又逃課走了,壓根沒人幫她撐場子。

她眉頭一皺,“有什麼事情私下說,我不想跟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潑婦罵街。”

話說完,她從羅珊珊麵前直接擦身而出,不想繼續發生衝突。

羅珊珊簡直氣得要跳腳了,一個箭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潑婦罵街?你是心虛了吧?明明是我的名額,明明是我的節目,你一回來就給我搶了過去!是,你家有錢,你家有權有勢!你爸是大學教授,你媽是軍區出來的,有錢就該全世界都圍著你轉!你腳受傷了,好不容易輪到我了,結果現在你腳好了,我就活該白辛苦了一個月,讓你把我的名額搶走是不是?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不就是搶了你姐姐的位置,才有了被你媽捧在手上的今天嗎?”

舞蹈學院大半都是女生,女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關於總是備受老師領導青睞的尤可意的家庭背景、成長故事也理所當然被人妖魔化了,總是以一種戲謔的口%e5%90%bb口耳相傳。

羅珊珊吼得理直氣壯,字字句句都恨不得變作刀子朝尤可意捅過去。

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衝突,就好比她習慣性地在每次失敗以後四處放話說自己不是輸給了尤可意這個人,而是輸給了她家的錢和權。陸童帶著尤可意找過羅珊珊,而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好像尤可意代表的是某種肮臟的東西,而她自己才是清高和美麗的化身。

尤可意停住了腳步,從她手裡一把拽回自己的胳膊,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哦,你也知道一個月前的機會是你從我手上拿過去的?”

哦字拖得有些長,帶著一些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