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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285 字 3個月前

吞噬。因為很好看,並且帶著一種不易接近的距離感。

她認出了那個男人正是一周前載她回家,並且把她從酒鬼手裡救下來的出租車司機。

被稱為嚴哥的年輕男人拉開了椅子,漫不經心地坐了下去,也沒說話。那群人卻一下子更加熱鬨起來,忙著給他倒酒端菜,嘴裡說著熱絡的話。

尤可意一直盯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微微側頭看過來,頓時對上了她的視線。

那雙眼睛還是和上次見麵時一樣,黑漆漆的,深得像是一片寂靜無聲的大海,看不出任何情緒。

尤可意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自己,但他出手幫了她,她還沒有表示過感謝,所以上前道個謝或者至少對他微笑示意,兩個選擇總該有一個。

然而不等她彎起嘴角,那個男人又淡淡地把頭轉回去了。

她的笑容硬生生地僵在了那裡。

陸童飛快地在她大%e8%85%bf上掐了一把,明顯是在報複剛才她掐的那一下:“看什麼看啊?剛才不還說我呢?趕緊埋頭苦吃吧你,圈養動物!”

“說得就好像你不是跟我住一個圈似的!”尤可意不忘還嘴,然後壓低了聲音,“那個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就是上次救我的司機。”

陸童當即轉身看了兩眼,沒看到正麵,隻能湊過來說:“不是開出租車的麼?怎麼看樣子更像是混社會的?”

“我怎麼知道。”尤可意把她推開了些,怕這種竊竊私語的動作引起他們的注意。

陸童不太會吃辣,很快去外麵那條街買奶茶,叮囑尤可意留在這裡打包。

老板娘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著話,她的心思卻被棒球帽那桌的聲音拉走,隱約聽見他們在說些“做掉“、“砍“或者“見血“之類的字眼。她心頭緊了緊,越發覺得他們不是什麼善類。

還是算了,道謝什麼的偷偷摸摸在心裡進行就好。那都是些大人物,也不可能記得她,萬一她唐突地跑上前去道謝,對方一臉不耐煩地叫她滾,或者拿刀砍她……

正胡思亂想時,她聽見那片嘈雜聲裡有人大聲問了句:“嚴哥,那晚等到放話要砍小凱的人了沒?”

大家都消停了點,聲音小了下去。

然後那個叫嚴哥的,之前不怎麼說話的人,終於開口了。

是非常低沉清晰的聲音,緩慢而清冽,聽不出什麼情緒。

“沒有,有人走漏了消息,他知道車裡的人不是小凱,是我。”

那聲音像是她喝過的那種濃度適中的熱可可,低沉醇厚中又帶著點被吸管的攪動勾起的漩渦,漫不經心,輕輕搖曳。

但色彩是厚重而濃鬱的。

她忍不住抬頭看他,卻隻看見他那低低的帽簷,和在桌上把玩著酒杯的手。隻有食指和拇指輕輕地捏著那隻小巧的杯子,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杯子裡的透明液體微微晃悠,倒映出他修長漂亮的手指。

片刻的停頓以後,她聽見那個男人補充了一句:“今天下午已經找到他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忽然引來一片甚至帶著喜悅的笑聲,嘈雜,刺耳,還有人吹口哨。沒有過多的語言,但尤可意就是覺得心頭有點慌,幾乎已經想象到了一些血腥的場景。

為了不繼續腦補這些奇怪的東西,她決定去路口的奶茶店找陸童,所以匆匆結了賬,拎著打包好的燒烤快步走出了藍色的大棚。

都已經走到巷子口了,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心頭微頓,警惕地轉過了頭去,首先看到的竟然是……那頂棒球帽。

被稱為嚴哥的男人神情淺淡地站在她麵前,修長的身影擋住了他身後的那盞路燈,在她的腳下投下一片陰影。

“有,有事嗎?”尤可意的聲音有些緊繃。

嚴哥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遞給她,她當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糟了,難道是察覺到她在偷聽,所以他要掏刀子捅她?

然而等她看清他手裡的那隻白色手機時,才瞬間回過神來。

“怎麼會在你那裡?”她張著嘴,伸手接了過來。

嚴哥看了眼她愣愣的樣子,言簡意賅地說:“那天晚上你掉在車上了。”

僅僅這麼一句,也沒等她道個謝什麼的,他徑直轉身往大排檔走。

尤可意有點懵,卻還是追了上去,“等一下!”他沒停,她隻能又提高嗓音喊了一句,“麻煩你停一下好嗎。”

嚴哥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還有事?”

她從包裡拿了幾張百元鈔票出來,遞了過去,“謝謝你那天救了我,還有今天還了我手機。”

嚴哥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表情,似笑非笑,嘴%e5%94%87微微揚起,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尤可意趕緊補充說:“我知道這錢算不了什麼,但你大晚上還在外麵開車也不容易。”她又越過他的身影,看了眼不遠處那輛重型摩托,“大冬天的開摩的就更不容易了,所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真的謝謝你了。”

嚴哥低低地笑了兩聲,伸手抽過了她捏著的幾張鈔票。

尤可意還以為他接受了,豈料他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提包,然後輕輕鬆鬆地把錢塞了進去,又重新把包塞回了她手裡。

“這附近綠地太多,住戶太少,大晚上的就彆老是出來晃蕩了。”他這麼說了一句,然後就轉身走了。

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伴隨著走路的姿勢微微有些晃動。

尤可意隻能看著他頭上那頂棒球帽,心想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呢,不愛錢,特立獨行……反正不像個出租車司機。

第03章

第三章

難得回一次家,沒想到的是一回去就和媽媽吵架了。

原本廚房裡的阿姨還在燒菜,菜色都是尤可意喜歡的;爸爸拿著報紙在一旁看新聞,偶爾念上一兩則養生方麵的知識;媽媽和她坐在長沙發上,一麵問著學校裡的事,一麵看著她削蘋果。

一切都很溫馨,很平和,幾乎讓她真的產生了一種從前沒有過的幸福感。

結果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媽媽時,媽媽問了一句:“下半年幾月份開始實習?”

尤可意一下子想起了前幾天就打算告訴她的事。

她今年已經大三了,九月份就要開始實習。因為周末一直在培訓中心教舞蹈,所以很高興地答應了經理,實習期會在培訓中心做全職舞蹈老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媽媽一聽,幾乎是一瞬間抬起了頭,驚訝地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尤可意,接下來的事情也許會很糟糕。

首先是那隻削好的蘋果被她重重地擱在了果盤裡,然後她站起身來質問女兒:“誰準你答應的?誰準你自作主張找好了實習工作?誰給你的權利瞞著我做出這麼重要的決定?”

一聲比一聲重,一字一句像是冰雹一樣砸來,擲地有聲。

尤可意一慌,下意識地跟著站起身來解釋:“媽媽,我隻是覺得經理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在那裡教舞蹈。實習期很短,如果可以——”

盛怒的女人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尖銳不已,像是開水煮沸時水壺激烈嘶鳴的聲音,還帶著狂躁不安的水蒸氣攪亂了一室的岑寂。

“你喜歡?我從你一進大學起,就耳提麵命地告訴你,你將來會進文工團,會站在那個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舞台上跳舞,就從你實習期開始——你是不是把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她開始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而加劇了呼吸的力道,%e8%83%b8口一起一伏,全然不顧尤可意想要解釋卻無從插/入的樣子,隻是武斷地下了命令,“我早就跟團長說好了,隻等你實習期一到,立馬就可以進去!你馬上打電話推掉什麼培訓中心,好好給我進團去!”

爸爸已經放下了報紙,起身按住她的肩,低聲勸了一句:“好好說話,跟孩子發什麼火呢?”

尤可意對上那雙冰冷憤怒的眼睛,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其實是有很多話想說的,想解釋,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和從前任何一次都一樣,所謂的“自己的想法“是不可以存在的,是沒有意義的。

大概年輕就是氣盛,一次一次想做無謂的嘗試。所以尤可意依舊頑固地抗衡,企圖在重壓之下讓她看到自己的那點不甘心。她捏緊了手心,看著果盤裡的那隻略微鏽了的蘋果,低聲說:“媽媽,我真的很喜歡教小孩子跳舞。我可以跳我想跳的舞,讓很多人喜歡上跳舞這件事情。文工團也許待遇好,也許前途無量,但我不喜歡那種被約束的感覺,我——”

那隻蘋果被人以粗暴的姿態拿走了,拿它的人似乎全然不懂得它的無辜與它身上所蘊藏的替它削皮的人想要與母%e4%ba%b2好好相處的初衷,隻是把它重重地扔進了垃圾桶裡。

咚的一聲,是重物落進桶裡發出的沉悶撞擊聲,也是心臟沉入無邊深淵裡的動靜。

祝語冷冷一笑:“難怪低眉順眼地給我削蘋果,我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原來是早有準備要氣死我,我真是天真啊!”

尤可意的視線死死地定格在那隻被人丟棄的蘋果上。

天真的人哪裡是媽媽呢?明明是她。

還以為這會是難得的一次和平共處的幸福時光,結果呢?結果她努力想要維持的溫暖還是隻持續了那麼十來分鐘。就好像是拚命綻放的幼嫩花蕾已經冒了那麼點粉紅色的芽尖了,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肆虐了個夠,盛開的希望蕩然無存。

她的心臟好像被人用拳頭捏住,所以前一刻還憋在心裡的話也被強行擠了出來。

“如果我真要氣死你,就不會這麼多年都拚命壓抑自己的想法去迎合你的人生了。如果我真要氣死你,還待在這裡乾什麼?早就和姐姐一樣離開了,那樣的話說不定還有自己的人生,不用像個木偶一樣時時刻刻受人牽製,熟人操縱——”

話音未落,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發生在一瞬間。

爸爸的聲音急切而嚴厲地響起:“尤可意!”

還有與這個聲音一起朝她重重打來的一巴掌,清脆得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