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質問,“你為什麼光指我們,不指老大?”
眾人,“……”這他媽是重點嗎?
梅雨軒臉色黑沉地看向邱諾。邱諾連忙捂嘴。
人販子飛快瞥了梅雨軒一眼,朝前緊走兩步,催促道,“快點,彆讓聖女久等!”
聖女?
眾人開始想象這位聖女的姿容。豔若桃李,清冷絕俗,國色天香……
不知不覺,曬穀坪到了,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太太放下手中織了一半的毛衣,佝僂著背,一步一挪地走過來。她臉上的褶子條條道道,溝溝壑壑,嘴裡的牙齒全都掉光,兩片青紫的嘴唇乾癟凹陷,眼睛渾濁發黃。
阿滿低下頭,畢恭畢敬地稟報,“聖女,這次的神仆到了。”
眾人美好的想象全在此刻破碎。
聖女?就這?
老太太渾濁的雙眼掃過所有人,神色不見喜怒。
梅雨軒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立刻察覺,回視過去,然後便笑了,“這次竟然還來了一位神使。”
邱諾心中暗道果然。
這些人果然能分辨任務者的等級。隊長的實力高深莫測,在他們眼裡自然身份不同。但祁陽也是S級任務者。為什麼他們感覺不到?
對了,為了推遲異變的時間,祁陽壓製了實力。
邱諾抬起頭,悄悄觀察老太太。對方穿著藍色的粗布衣服,身上沒有佩戴銀飾,霜白的頭發梳成圓髻,看上去普普通通,毫無特異之處。
“亂看什麼?眼珠子不要了可以給我。”阿滿在邱諾耳邊輕笑一聲。
邱諾連忙躲到梅雨軒身後。
梅雨軒用胳膊夾住徒弟的腦袋。
老太太擺擺手,讓阿滿不要多話。她見梅雨軒麵色不善,於是徐徐開口:“我知道你們想見洞神。三日後便是洞神祭,你們老實待著,如果運氣好,或許能見到祂。”
梅雨軒沉聲問道,“如果運氣不好呢?”
老太太嗬嗬笑了,“如果運氣不好,洞神看不上你們這些祭品,那祂就不會露麵。”
梅雨軒:“你們每年都會舉辦洞神祭?”
老太太點頭,“是的。”
梅雨軒:“洞神出現過幾次?”
老太太沉默下來,目光幽遠地看向天空。她仿佛陷在某種回憶裡不可自拔。這回憶是苦的,否則她渾濁的雙眼不會被淚水打濕。
絕望的情緒在她的皺紋裡填埋,讓她的麵容顯得無比灰敗。
梅雨軒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
他盯著老太太的眼睛問道,“洞神該不會從來沒出現過吧?”
老太太眸光一顫,然後憐憫地看著梅雨軒。
她長歎一聲,脊背為之佝僂,“是的,洞神從來沒出現過。隻有祂才能為我們指引回到神國的路。我們被神舍棄,你們也一樣。來到這裡,完不成神靈交付的任務,你們隻有死路一條。”
老太太擺擺手,語氣疲憊,“帶他們去地牢。”
阿滿和人販子躬身領命,目送老太太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慢慢離開。
梅雨軒回過頭,看向祁陽。
祁陽聳肩,“看來在我們之前,沒人完成任務。”
陳佳佳滿臉惶然,問阿滿,“洞神真的沒出現過?”
阿滿點頭,“我活著的時候從來沒見過洞神。聖女活著的時候也沒見過。”
“聖女多大年紀?”祁陽問道。
阿滿搖搖頭,神秘地笑了一笑。
“洞神真的存在嗎?”邱諾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然後他便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係統既然發布了殺死洞神的任務,那就表明洞神真的存在。甚至於神國也是存在的,有一個主線任務是探查神國的秘密。
邱諾撓撓腦袋,感覺自己要瘋。他以為這是一個妖魔鬼怪橫行的世界,哪料這個世界還有神明。
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邱諾茫然又絕望的看向梅雨軒。
人類能殺死神明嗎?不,現在還輪不到他們思考這個問題,他們可能連神明的麵都見不到。
梅雨軒用胳膊夾了夾徒弟的腦袋。
阿滿衝人販子說道,“帶他們去地牢。”
一行人沒有反抗。見到洞神之前,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然而洞神從來沒出現過,之前的那些任務者全都葬身於此。
想到這裡,幾名任務者不免神色頹敗。就連祁陽都露出擔憂的表情。他抱住陳佳佳的腰。陳佳佳揉揉他腦袋。
幾個老頭老太太走過來,捏開被拐賣的女人的嘴,看看她的牙口。撐開眼皮,看看她的眼珠。湊近耳朵,看看她的耳洞……
把女人上上下下看個遍,摸個遍,這群人才滿意地點點頭,把女人帶走。
昏迷的小孩被人販子扛在肩上。
邱諾問道,“他們要把那個女人帶去哪裡?”
人販子嗬嗬一笑,“他們帶她去梳洗。她也是落洞女。”
落洞女就是洞神的新娘。
“走吧新娘子們。”人販子推了邱諾一把。
邱諾往前撲倒,狼狽站穩,回頭罵道,“狗東西,你有本事推我老大啊!”
人販子看了梅雨軒一眼,冷笑兩聲,終是沒有對邱諾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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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是一座巨大的石窟,形狀像個罐子,入口極窄,越往下空間越大。
梅雨軒一行人被關押在石窟最深處的一個囚室內,囚室的門由石頭鑿成柵欄狀。
“用石頭雕柵欄,這些人怎麼想的?我一腳就能踹斷。”邱諾飛起一腳,踹向那些細細的石頭杆子。
他沒發現梅雨軒和祁陽都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
“哎呀!我腿好像斷了!”邱諾倒在地上哀嚎。
鋼筋粗細的石頭杆子紋絲不動。
梅雨軒走過去,摸了摸邱諾的小腿,沒好氣地說道,“骨頭沒斷。”
祁陽笑嗬嗬地說道,“你也不想想,這裡關押過無數任務者,比你等級高的大有人在。他們都弄不斷的石頭欄杆,你能弄斷?”
邱諾無言以對。他承認他傻還不行嗎?
梅雨軒踹了欄杆幾腳,也沒弄斷。這些石頭材質不凡。
這邊的動靜吵醒了對麵牢房裡關押的一群小孩。那個昏迷的小男孩也醒了,爬起來,迷迷瞪瞪地四處打量。
發現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開始嚎啕大哭。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我要回家!”
無助的喊聲讓邱諾心酸。
另外那些孩子雖然醒了,卻都沒有哭鬨動彈,隻是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小男孩。他們一個個都被扒光,身上的皮膚或青紫,或紅腫,或潰爛。
邱諾呼吸一窒,瞳孔緊縮。站在他身邊的女任務者發出驚恐的尖叫。
兩人的目光落在同一個孩子身上。
那孩子的皮膚遍布膿瘡,每一個膿瘡破潰的口子裡都鑽出半條肥碩的白色肉蟲。蟲子的腦袋是黑色,時而輕晃,時而拱動,時而吮xī傷口處的黃色膿水。
密密麻麻的膿瘡,密密麻麻的肉蟲……
女任務者躲到一邊,不敢再看。
邱諾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這是他見過的最惡心的場景。
但很快,他發現了更惡心的場景。
一個孩子的眼球忽然鼓出眼眶,慢慢伸長,變成兩條濕漉漉的柔軟觸須。觸須本是肉粉色,卻又漸漸染成紅色,紅色變紫,紫色變綠。
兩條觸須頂著兩顆眼球不斷變換色彩,像兩根霓虹燈管。
陳佳佳匆匆掃去一眼就挪開視線。
“那孩子被雙盤吸蟲寄生了。”她說完這句話就開始乾嘔。
祁陽連忙幫她拍背,擔憂地問,“你是不是得了胃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佳佳擺擺手,沒說話。
“雙盤吸蟲?”邱諾拿出手機查了查,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怪那孩子的眼睛長長得伸在外麵,還能不斷改變顏色。世界上竟然有這麼詭異的蟲子。
“那不是寄生蟲,是蠱。”梅雨軒沉聲道,“對麵所有孩子的身體裡都養著蠱。”
他從道具箱中找出一粒驅蟲丸,彈進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嘴裡。
小男孩噎了噎,吞下藥丸。周圍這些孩子一個個像怪物,身上長著鱗片,分泌著黏液,散發著怪味。小男孩被嚇到,又開始哭。
“叔叔救我!”他朝對麵的牢房伸出手。
邱諾連忙哄他,“叔叔過不去,你躲到沒人的角落。過幾天叔叔帶你回家。你乖,彆哭了。吵到壞人,壞人就會過來。”
小男孩連忙捂住嘴,躲到牢房的角落。
“你們有驅蟲丸嗎?”梅雨軒自己吞服一顆藥丸,給了邱諾一顆,藥瓶裡還剩最後一顆。
“我們有。”大家紛紛拿出驅蟲丸吞服。
梅雨軒把最後一顆藥收進道具箱,目光掃過地上鋪滿的厚厚一層稻草,眉頭不由一皺。
陳佳佳也意識到了什麼,雙腿發抖。
“草裡該不會……”
她話還沒說完,稻草堆裡就爬出一隻隻毒蟲,有蜈蚣、蠍子、螞蟥、跳蚤、蜱蟲等等。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過的,沒見過的,每一條蟲子都顏色詭異,帶有劇毒。
陳佳佳很想跳到祁陽身上,但祁陽現在是個孩子,掛不住她。
於是祁陽尖叫一聲跳到她身上。
“老大救命!”邱諾跳到梅雨軒背上,兩條腿死死卡住梅雨軒的腰。
其餘任務者或喊叫,或蹦跳,或僵在原地。
毒蟲厚厚地鋪在地上,像一層會蠕動的黑色潮水。對麵的牢房也是一樣的情況。
那小男孩嚇得哇哇大哭。好在服用過驅蟲丸,蟲子沒往他身上爬,隻在他腳邊徘徊。
躺在地上的那些孩子就遭了殃。一條條毒蟲爭先恐後地往他們嘴裡,耳朵裡,鼻孔裡,甚至肚臍眼裡鑽,在他們溫暖潮濕的腹腔裡廝殺,以他們的血肉甚至骨髓為食。
厚厚一層毒蟲,潮水般分流,儘數鑽入孩子們體內。那畫麵……
陳佳佳隻看一眼就吐了出來。她一輩子都忘不掉這恐怖的場景。
腳下的蟲潮害怕驅蟲丸的氣味,不敢往任務者的身體裡鑽,蠕動一會兒之後便紛紛鑽入稻草。
稻草堆很厚實,很柔軟,躺在上麵睡覺一定很舒服。這是邱諾之前的想法。
但現在,他掛在梅雨軒背上,哭著喊,“老大,今天晚上你背著我睡覺吧。”
梅雨軒,“……”這怨種徒弟誰要誰拿去!
祁陽,“媳婦兒,你今晚抱著我睡吧?把我抱你腿上,不要讓我落地。”
陳佳佳,“……好,我抱你睡。”
邱諾羨慕地看著這對夫妻。
其餘人沒有這麼好的伴侶,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對麵的小男孩嚇暈過去,躺在蟲潮裡,好在沒有蟲子進入他體內。
其餘的孩子早已變成養蠱的容器,給他們驅蟲丸也於事無補,他們的身體早就被吃空,隻剩下一口氣吊著。
“沒想到這裡的人不用壇子養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