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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備,於是識趣地結束話題。三個成年人跟在小男孩身後。

小男孩一腳踹開門,長刀指向前,小奶音雄赳赳:“你把我的小弟們嚇壞了~我打死你~”

臣晨抬眸看去,莫名其妙的,他竟覺得這道矮胖的背影是如此偉岸。

這個小小的三頭身裡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可以惠及所有人。隻要他在,大家都能汲取到源源不斷的勇氣和安全感,於是可以奮不顧身地拚殺。

一個團隊的核心正該如此。

邱諾一口一個地叫著大哥,卻從來不感到彆扭或羞恥,正是因為這種難以言喻的氣場吧?

臣晨定定地看著那道小小的背影,也有一種拜伏的衝動。

胡思亂想間,牆壁上的巨臉閉上嘴巴,將無頭屍體藏起,雙眼猛地睜開,瞳孔赤紅,怨氣衝天,陰風狂嘯。

走廊裡的煤油燈就在此刻全部熄滅。黑暗像鬼域擴散。

臣晨心跳驟停,在急促的呼吸中,他隱約聽見幾道模糊的破空聲,然後是水流飆射的滋滋聲。臉頰忽然被觸碰,很輕,也很密集。

“怎麼了?”他聲音沙啞地問。

“沒怎麼。”雲子石幽幽開口,順勢點亮手機屏幕。

邱諾也拿出手機照明。

光線投射在對麵牆壁上。臣晨嘴巴張了張,竟啞然失聲。

那巨臉的兩顆眼珠被一刀橫切,瞳仁破碎。又有兩條刀痕呈X形劃過兩頰,將巨臉切成四塊。

瞳仁裡黑水飆射,巨臉上刀痕泵血。黑水和血液化成滂沱雨點,落在四人身上。臣晨的臉頰不是被碰觸,而是被澆淋。當他還在懵懂中時,戰鬥已經結束。

砰砰砰……幾道沉悶的聲音傳來。被劃破的巨臉一塊塊碎裂,脫落,砸在地上。

“小垃圾~敢欺負我小弟~”小男孩哼哼兩聲,甩掉長刀上的血液。

“走~”小胖手打了個瀟灑的響指。

臣晨呆愣許久才抹掉臉上的黑水和血液,悶悶地低笑一聲。

雲子石回頭瞥他,低聲道:“咱們大哥實力剛剛的!”

“嗯,大哥很厲害。”臣晨也自然而然地叫起大哥,一點也不覺得違和。

小男孩回過頭,用讚賞的目光瞟了二人一眼。

二人連忙低頭,嘴角揚起。

破碎的巨臉在地上融化,慢慢沉入膠墊。四人在手機光線的照明下快步朝前走。來到樓梯口,他們齊齊愣住,心中滿是駭然。

“沒路了!”邱諾不敢置信地呢喃。

前方是慢慢合攏在一起的白色膠狀物。它們把曲折的樓梯填得滿滿當當,像水泥灌入深坑,將一切埋葬。

“你們看後麵!”臣晨急促地說道。

雲子石轉身看去。

長長的走廊也被白色膠狀物填滿,消失無蹤。整個地下室隻剩這個夾角還存在,空氣越來越稀薄。

小男孩舉起長刀劈砍填滿樓梯的膠狀物。刀身沒入,根本刺不穿。刀身抽出,傷口合攏。

被活埋是怎樣一種感覺?邱諾、臣晨、雲子石,皆是滿臉駭然,心中的恐慌像巨浪翻湧。

麵對無數條慘白的手臂,他們尚且有一戰之力,麵對厚達十幾米,用刀砍不破,用劍刺不穿,用炸彈都不一定能炸開的白色膠狀物,他們束手無策。

“回去!林楚楚可以埋了整個地下室,但她不敢埋那個房間!”雲子石立刻往回走。

小男孩把長刀狠狠紮進白色膠墊,看著刀柄也被慢慢吸收吞沒,這才小聲哼哼著回到房間。

果然,白色膠狀物把整個地下室都埋了,卻唯獨留下樓梯的夾角和那個房間。對麵牆壁上再度長出一張巨臉,嘴巴張開,露出無頭屍體,無頭屍體捧起自己的頭顱,頭顱嘴巴開合,聲音空洞:“複活……”

這是一個真實的,不斷循環的,永無止境的噩夢。

雲子石把臣晨放下,讓他靠著牆壁,自己掏出一支香煙,皺著眉點燃。

邱諾走到門口,衝破洞外的巨臉豎起中指。

小男孩噔噔噔地跑到雲子石身邊,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叼在嘴裡的香煙。

臣晨安慰道:“彆擔心,引路人知道我們在地下室。他很快就來。”

“那我們等等看吧。”邱諾回頭歎氣,然後臉色大變,“艸你媽的雲子石,我大哥才幾歲,你竟然讓他抽煙!”

隻見雲子石半跪在地上,一隻手舉著打火機,一隻手攏住火苗,滿臉嬉笑。

小男孩叼著一根香煙湊到火苗上,吧嗒吧嗒吸幾口,小胖臉一鼓一鼓,大眼睛微微眯起,姿勢很是老道。

邱諾都快崩潰了,走過去狠狠拍打雲子石腦袋,痛斥:“你畜生啊!荼毒未成年兒童!我大哥要是抽出肺癌,我他媽殺了——”

雲子石低不可聞地打斷,“你是不是忘了你大哥的真實身份?”

小怪物能吸出肺癌?癌細胞看見小怪物都得哭著喊祖宗。

邱諾嘴巴開合,半晌說不出話。是了,他差點忘了,自家大哥不是普通小孩。

“小弟你看~”小奶音帶著雀躍,在逼仄房間內響起。

邱諾回頭看去,嘴角猛地抽搐。

隻見他家大哥用力吸一口煙,抿在嘴裡,然後慢慢呼出來。他的兩個鼻孔,兩個耳朵,還有小小的嘴巴,都在冒煙。卡通片裡的滑稽景象在現實中上演。

“哈哈哈哈哈!”雲子石拍腿狂笑。

臣晨看得呆愣。這,這也是小男孩的特殊能力?

邱諾抹把臉,肩膀顫了顫,然後才走過去把大哥抱進懷裡,趴在他肩膀上無聲大笑。

什麼恐懼,緊張,絕望,都在此刻消失無蹤。

臣晨緩緩放鬆身體,把手覆在心臟上,毫無防備地閉眼休整。縱使怪物還守在外麵,他依然忍不住翹起唇角。

這支團隊遠比他想象得更好。

“等大哥抽完這支煙~大哥帶你們出去~大哥一口唾沫都能弄死那個小垃圾~”小奶音再度傳來,語氣中滿是傲嬌和不屑。外麵那隻怪物全然不被他放在眼裡。

臣晨立刻睜眼看去,卻見小男孩坐在一個小塑料桶上,兩條小短腿疊在一起,饅頭一樣的胖腳丫一晃一晃,表情渾不在意又全然無懼,嘴巴、鼻孔、耳朵都在冒煙。

大家已經無路可逃,他為什麼還能如此自信?

臣晨想不明白。這個孩子在他心裡的形象越來越神秘。

但邱諾卻毫不懷疑這句話,懶懶散散地擺手:“大哥你先歇會兒,說不定這支煙抽完,引路人就來了。能省力氣咱就偷懶,能偷懶咱就擺爛。這才叫生活。”

雲子石噗嗤一樂,調侃道:“要不你給自己取個代號叫鹹魚吧。”

“去你的攪屎棍!”邱諾翻個白眼。

“把你手機給我,我幫你輸入代號。”雲子石叼著香煙走過去。

邱諾死死握住手機,繞著屋子亂竄。雲子石伸手攔截,到處堵他,哈哈直笑。

小男孩晃著小饅頭一樣的胖腳丫,一邊吸煙,一邊從鼻孔、嘴巴、耳朵裡吐煙,咯咯樂嗬。

臣晨:“……”團隊裡唯一的正常人該不會隻有我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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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號樓外已經聚集了許多任務者。

夜幕中有人在慘叫,有人在喊救命,更有鮮血飆射,滋滋作響。

任務者們選擇袖手旁觀,無人靠近這棟慘白詭異的大樓。

咚咚咚,咚咚咚……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吸引了這群人的注意。他們朝後看去,眼角餘光卻瞥見自己腳下有蛇群在爬,密密麻麻,蜿蜒流淌。

任務者們騷動起來,有人跳腳驚呼,有人低頭細看,還有人拿出武器卻又忽然僵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們終於認出來,這是引路人用碎骨拚湊的鎖鏈,不是蛇群。

他們抬頭看去,表情無不驚駭。

一支骷髏軍團在沉重的腳步聲裡緩緩走來,夜色深濃,卻掩蓋不了骨頭散發的寒光,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睛釋放著陰氣和死氣。

“是引路人!”

不知誰驚恐萬狀地低喊。於是大家全都垂下頭,退讓到兩旁,雙手貼著褲縫,以示自己無害。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引路人的黴頭。

引路人緩緩走到七號樓前,抬眸望去,身後是黑壓壓的骷髏軍團。

樓層上長滿慘白的手臂。它們拆掉一扇扇房門,把居住在屋內的任務者拖出來,推到欄杆邊。

這是一種展示。

展示自己的力量,展示自己的殘忍,同時也展示自己將開啟何等血腥的一場殺戮。

那些手臂狠狠掐這些任務者的脖子,撕扯他們的皮肉,插入他們腹中揉捏內臟,扯出腸子。手臂仿佛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任務者受儘折磨,卻又活得漫長。

總共四十四層樓,層層欄杆都掛滿任務者,血水混著破碎的內臟,稀裡嘩啦灑落。不少任務者已經被撕得隻剩下一副骨架,骨架上連著一點碎肉,卻還活著,一聲聲地低%e5%90%9f:“殺了我,殺了我!”

“啊啊啊!殺了我!”又有許多聲音在嘶喊,滿帶絕望和痛苦。

煉獄般的景象令人膽寒。

站在樓下的任務者冷汗淋漓地旁觀,卻不敢上去救援。

那麼多雙手臂,數都數不清,像濃密的毛發,長在牆上,天花板上,地上,欄杆上。人若是走進去,麵對的將是密不透風的襲擊,縱使練就銅筋鐵骨也會被拆碎。

裡麵的人更是出不來!他們此刻全都掛在欄杆上,承受無邊酷刑。林楚楚把他們剝成骨架,卻始終不碰他們的心臟和大腦。她要這些人活著,活在她曾經遭受的無邊無際的痛苦裡!

誰也沒想到那麼柔弱的林楚楚竟會異變成如此可怕的怪物!

“引路人,你能處理嗎?”不知誰膽戰心驚地問。

引路人沒有回答,隻是抬頭靜靜觀察那些飽受折磨生不如死的人。

“住在這棟樓裡的人全都被拖出來了?”他語氣平靜地問。

旁邊有一個善於觀察的任務者立刻回答:“是的,都拖出來了。連屍體也拖出來,掛在欄杆上。”

引路人略微頷首,側臉冷肅,眸光沉凝,不知在想什麼。

欄杆上沒有那個孩子。他在哪兒?莫非在地下室?

引路人指尖微動,數百根鎖鏈就在此時齊齊射向空中,發出尖銳嗡鳴。

趕來觀望的任務者們連忙退後,表情驚駭地看著這一幕。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引路人擺這麼大陣仗。

數百根鎖鏈分彆飛上四十四層樓,卻並未攻擊慘白的手臂,而是一一刺穿掛在欄杆上的那些任務者的頭顱。意識消亡的霎那,痛苦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的死亡方式無疑是一種救贖。

呼吸斷絕的一瞬間,這些人的嘴角竟掛著滿足的微笑。

站在樓下觀望的任務者們不約而同退得更遠,對引路人的恐懼和忌憚一升再升,止不住地握拳。

媽的,他們還以為引路人是來救人的,沒想到他一上來就把整棟樓的幸存者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