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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後,屋內傳來美人蛇詭異的尖笑,然後是劈裡啪啦一頓拳腳之聲。又過幾秒,小男孩從屋裡出來,緩緩走到臣晨身邊,扔下一部沾滿鮮血的白色手機。

“找藥~”

他蹲下,小胖手放在膝蓋上,大眼睛眨了眨。

臣晨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想讓自己乾什麼。他艱難地說道:“我,我的手機,丟了。”

小男孩在走廊上找了找,從一堆人頭裡翻出一部屏幕碎裂的黑色手機。這些人頭都是被他扯斷的,正慢慢融合在一起,緩緩沉入膠墊。

“給~”一隻白嫩的小胖手把手機遞到眼前。

臣晨強撐著一口氣,顫顫巍巍地接過黑色手機,從卡槽裡取出自己的靈魂芯片,插進之前那部白色手機。這一係列動作十分簡單,卻耗費了他極大精力。血液的巨量流失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雙手不停顫唞。

白色手機裡也有靈魂芯片,卻因主人已經死亡,失去防護,被臣晨的靈魂芯片瞬間融合。腦海中出現一個麵板,與手機屏幕上的界麵是同步的。

臣晨從一堆APP裡選中道具箱,飛快打開,迅速瀏覽。

止血噴霧!

終於發現一樣對症的藥品,他立刻用意念取出,按了兩三次才終於把噴霧擠出,噴灑在自己腹部。

巨量失血在短短三秒之內就被遏止,但內臟的重創依然存在。這種程度的急救,效果可以說微乎其微。

臣晨感覺到自己的傷勢並未好轉,心裡湧上絕望。

小男孩很聰明,一句話都沒詢問便已站起,來到另一扇緊閉的房門前,狠狠一踹,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裡麵沒有怪物,而是一名任務者。對方嘶吼唾罵,暴跳如雷,然後慘叫一聲。

臣晨側耳聆聽,緊張的心情緩解下來。

這慘叫一聽就不是小男孩的。

幾秒鐘後,小男孩拿著一部手機出來,在他身後,一個被打到滿臉是血的壯漢爬行跟隨,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罵道:“滾你,媽的!不然,老子,宰了你!”

這嘴是真硬啊!

臣晨不知為何,竟然在這個時候低笑一聲。

他以為小男孩會回到自己身邊,但對方並沒有。

小男孩走向下一扇門,踹開,進去,劈裡啪啦一通暴打,拿著一部手機出來,然後是下一扇門,再下一扇門,再再下一扇門……

不管門內的是任務者還是怪物,他都不在意,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在最短的時間內搶到最多的手機。

前後不過七八分鐘,他已搶完整條走廊,把十幾部手機隨意地扔在地上。

臣晨看得頭都大了。把這麼多靈魂芯片從一部部手機裡摳出,插入另一部手機,對正常人來說也算是相當繁瑣的工序,而臣晨已是一個瀕死之人。他怎麼可能做到?

他搖搖頭苦笑一聲,正想解釋自己的難處,目光就已凝固。

隻見小男孩跳起來,用他的小短腿一個一個踩碎那些手機,然後從散架的零件裡翻出芯片,一一塞進臣晨的手機。

十幾個道具箱融合在一起,係統把藥物歸置分類,品種齊全,應有儘有。

臣晨隻需要躺在地上,專注瀏覽腦海中的界麵。

終於在此刻,他感受到了小男孩的細心與妥帖。他想象中的冷血小怪物或許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

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慰藉之中,臣晨迅速拿出治療內傷的藥,吞服下去。係統出品,必屬精品。短短三十秒,他已明顯感覺到傷勢在好轉,疼痛逐漸消退,體溫慢慢回升。

“走了~”小男孩的圓臉蛋出現在臣晨的視野上方。

“我還不能動。”臣晨赧然開口。

小男孩似乎早有預料,把臣晨背在背上,邁著小短腿走了兩步。臣晨回頭看去,忍不住閉了閉眼。他的兩條長腿還拖在膠墊上,模樣滑稽可笑,十分狼狽。

小男孩撿起自己之前扔下的那條細長蛇頸,攔腰把臣晨綁住,這樣就算他徹底放開手,臣晨也不會掉下去。

臣晨:“……”原來怪物還有這種用途。

“我們怎麼下去?”他努力讓自己忽略腰間的“繩子”。

“吊下去~”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回答。

臣晨摟住他圓潤的肩膀,側頭看他甜甜的梨渦,感覺自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籠罩在這個小身體上。心裡的愧疚簡直無法言說。

“沒有繩子怎麼吊下去?我直接告訴你地下室怎麼走,你放下我——”

臣晨話沒說完就看見小男孩抬起小短腿,狠狠踩踏碾壓膠墊,凶巴巴地命令:“給我一隻手~”

膠墊:“……”

臣晨:“……”

小短腿一下一下踩得更加用力,軟糯奶氣的小嗓音罵罵咧咧:“艸你大爺~艸你大爺~叫你長手~叫你長手……”

胖乎乎的小腳掌套著一雙熊貓圖案的童鞋,鼓鼓的鞋麵是熊貓的黑眼圈和兩隻黑耳朵。臣晨盯著這雙鞋,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怕自己不合時宜地笑出聲,他乾脆閉上眼。

被無限恐怖世界的怪物荼毒到近乎絕望,誰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像小男孩這麼可愛的生物,簡直是這個世界的奇跡。

“艸你大爺~艸你大爺……”

小奶音還在罵,越來越凶,小短腿已經把膠墊踩出一個無法複原的坑。

膠墊忍無可忍,終於長出一條手臂,鋒利的五根指頭直刺小男孩的腿肚子。但小男孩的動作比手臂更快,一腳踹過去,五根指頭全部反向彎折,發出令人牙酸的哢擦聲。

臣晨連忙睜開眼。

小男孩握住這隻關節扭曲的手,翻過欄杆跳下去。手臂連著綿軟的膠墊,極富彈性地拉伸,順順利利把小男孩和臣晨送到一樓。

小男孩鬆開手,手臂砰的一聲彈回去,一顆人頭從三樓走廊探出來,死死盯著小男孩,交錯的獠牙相互摩攃,喉嚨裡發出憤怒的尖嘯。

“殺了你~”小男孩仰起圓臉,奶聲奶氣地威脅。

人頭失語半晌,竟然縮了回去。

小男孩得意地晃晃腦袋,“哼~小垃圾~”

臣晨:“……”忍住,這個時候一定不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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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人剛跳下樓便發覺到地麵的異常。他垂眸看去,一種綿軟的白色膠狀物已經覆蓋水泥,正緩緩爬行蠕動,前進的方向是泳池和最豪華的那棟居民樓。

引路人彎腰觸摸膠狀物,沉%e5%90%9f道:“人皮?”

他是法醫,自然能夠分辨出人體最大的器官。

不知想到什麼,他心念微動,然後便踩著膠狀物慢慢朝前走。他想看看這怪物到底要去哪兒,做什麼。

抵達泳池後,白色膠狀物就不再前進。它們繞著泳池不斷徘徊,似乎想下到萬骨坑中,卻又存在某些顧忌。引路人站在一旁靜靜觀望,過了大概十幾分鐘,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對。他立刻回頭看向七號樓,卻見每層樓的走廊都出現八九個人影。

那些人影在走路,卻看不見雙腿前後邁步的起伏,僵直的身體像是固定在軌道上的木偶,平行移動,非常詭異。

“調虎離山?”

引路人暗自呢喃,隨後奔向七號樓。一雙雙手臂從膠墊內長出,試圖阻攔,卻總是慢一步,連他的袍角都抓不到。閃電般的移動速度是怪物無法捕捉的。提前出現在他行進道路上的手臂皆會被踩碎。

引路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三樓,敲擊小男孩的房門。

裡麵無人應答,側耳去聽,連呼吸都沒有。

引路人心念電轉,迅速推開自己的房門,走到最裡側,翻出窗戶,踩著半米寬的水泥台麵來到隔壁。

屋內空空如也,之前還保證說會乖乖待在家裡的小男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欣慰的是,此處沒有白色膠狀物,也沒有打鬥的狼藉和血液噴濺的痕跡,這足以證明小男孩是自己打開門離去的。

引路人眉頭深鎖,心情起伏,躍出窗戶從三樓直墜,輕巧地空翻,穩穩落地。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他必須儘快把人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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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要帶我一起下去?”臣晨啞聲詢問。

“確定~”小奶音十分果決。

“放下我,你可能更方便。”臣晨吞咽口水。

“放下你,你可能會死~”小奶音揭開殘酷的現實。

臣晨:“……”

臣晨趴在小男孩背上,眸光顫顫地看著通往地下室的幽深門洞。這麼長的台階,沒有布置一盞燈,內部是什麼情況他根本看不清!但腳下海浪般起伏的膠墊正源源不斷地從地下室爬出,湧向整個小區。

走進去就是主動鑽入怪物體內。邱諾和雲子石竟然被困在如此危險的地方,這是臣晨完全沒想到的。

如果是他,麵對這種情況必然會打退堂鼓,但小男孩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害怕的表情。

從開門救下自己,直至現在,小男孩的情緒始終保持在一個極為穩定的狀態。不恐懼,不驚慌,不忙亂,也不焦躁。他真的很神奇!

臣晨看著小男孩的側臉,內心深處湧上一股安定的力量,恐懼感也消散許多。

似乎從小男孩爬上他膝頭,坐在他懷中那一刻開始,對方就已經悄然成為他的支撐。現實意義上的,同時也是精神上的。

“我道具箱裡有照明彈,發射一枚看看情況。”臣晨手中憑空出現一把槍。

“有刀嗎~”小男孩回頭看他,大眼睛清澈明亮。

“有,你要什麼刀?”臣晨翻找道具箱。

“長長的刀~”小男孩伸展手臂,比劃出一個長度。

臣晨立刻拿出最長的一把刀,重達百斤,刀身足有90多厘米,一般人根本拿不動。

哐當一聲,刀柄脫手,掉在地上

“這把刀不行,太重了,我換一把。”臣晨尷尬地說道。

“這把行~”小男孩撿起刀,輕輕鬆鬆橫舉在%e8%83%b8`前,另一隻手捏著刀尖,刃口對準黑漆漆的門洞。

臣晨被他的巨力驚到,愣了幾秒,然後才打出一顆照明彈。光球射入門洞,照亮深不見底的通道。璀璨強光迸射的一刹那,臣晨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狠狠震顫。

隻見樓道內已被厚厚的膠墊覆蓋,看不見台階、牆壁、扶手。它不像一個建築物,倒更像某種生物的食管,光滑,細長,向下延伸,通往滿是酸液的胃囊。

但這並不是最詭異的,更詭異的是,在強光的刺激下,這條光滑的食管竟猛然長出無數條手臂,上方、下方、左側、右側、四麵八方……

它們密密麻麻,瘋狂扭動。

它們頂端的五根尖細指頭像毒刺,在光照中投射出狂亂的影子。

跨入其中的人絕對會在瞬息之間被撕扯成碎片。彆說人,就算是一隻鳥都飛不進去!

剛消散的恐懼感就在此時凶猛襲來,海嘯一般摧毀心中的防禦。隻是短短數秒的見聞,臣晨的額頭已冒出許多冷汗,體溫降到冰點。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