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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手機,氣喘如牛,五內俱焚。他欠了雲子石一條命,之前還想著一定要還。他甚至想著等出去以後,自己要把道具箱裡的兩樣道具都送給對方。

那可是救命之恩!古話都說救命之恩舍身相報!而他非但沒報恩,還把人引進了死亡陷阱!

負罪感幾乎把邱諾逼瘋。

“艸你媽的!”他一腳一腳飛踹玻璃門,暴跳如雷。

腿骨傳來劇痛,再這麼瘋下去,他人也廢了。乖寶還在念經,也不知道為什麼。外麵發生了很多事,而他卻連個實驗室都跑不出去!

邱諾跪坐在地上,雙手抱頭,挫敗又自責。

水箱裡的人魚浮浮沉沉,咧齒而笑。她赤紅雙瞳裡滿是惡毒和快意。邱諾的痛苦實實在在令她愉悅。

她又開始敲擊水箱,叮叮當當,時快時慢。她知道人在精神崩潰的情況下最容易被洗腦,也最容易被操控。她還有機會。

邱諾狼狽回頭,惡狠狠地瞪她。

人魚磨了磨上下兩排鋒利的尖牙,笑容絢爛陰毒,像盛開在黑暗深處的惡之花。

邱諾斂起近乎崩潰的表情,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定有辦法出去!一定會有!

目光飛快在實驗室裡巡視,猛地定格在保溫櫃上。

“艸!老子真蠢!”邱諾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取出那瓶液體炸彈,小心翼翼地擺放在門口。

他慢慢退後,退到水箱旁邊,側頭看了看人魚,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老子要走了,你他媽繼續待在這裡當小白鼠吧!”話落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顆人魚淚珠,遠遠扔向燒杯。

絕對平衡讓他擁有了絕對的精準度。

淚珠落入小小的杯口,令透明的藥水飛濺。劇烈的化學反應被瞬間觸發,爆燃成一團火球。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玻璃門轟然碎裂,豁開一個出口。邱諾立刻衝出去,向著漆黑的仿佛沒有儘頭的長廊奔跑。

爆炸會不會引來私人軍團的絞殺,他不在乎。

爆炸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在乎。

他拿出手機,氣喘籲籲地發送語音:“雲子石,我來救你了!你再撐十分鐘!你彆放棄!”

他又給科學家發送了一條語音,微微有些哽咽:“大佬,我去救雲子石了。如果我死了,麻煩你跟隊長報個信,就說我讓他失望了,我很對不起他。我永遠感激他!”

隨後他點開小蛇可愛的頭像,努力隱忍:“乖寶,如果哥哥死了,你彆哭!”

說著讓彆人彆哭的話,他自己卻嚎啕大哭起來。

水箱裡的人魚眼睜睜地看著他跑出去,雙瞳幾乎瞪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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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箱裡翻著肚皮的那些海蛇在同一時間晃了晃尾巴,然後又同一時間擺了擺腦袋,像定好程序的一群無人機,保持著絕對的步調統一。

然而幾秒過後程序就亂了。這群海蛇忽然活過來,有的往上遊,有的往下遊,有的往東,有的往西,亂得像一堆麻花。

“向上~向上~報仇~報仇~”其中一條海蛇發出這樣的意念。

彆的海蛇這才整齊劃一地向上遊去。

“撞那個蓋子~”這條海蛇繼續發號施令。

其餘海蛇沒有動靜,隻是在水裡浮沉。它們一個個都長著反骨,不喜歡被操控。

“報仇~報仇~”意識最清晰的海蛇隻能不斷喊著口號。

“報仇~報仇~”大家這才被帶動起情緒,陸陸續續跳出水麵,用腦袋去撞水箱的蓋子。

它們性格中有很多惡劣因子,但最多的不是叛逆、好鬥和傲慢,而是記仇!誰若是招惹了它們,必然會被它們追殺到天涯海角!那幾個迷彩服的臉和氣味早已深深鐫刻在它們的腦海,哪怕它們被活生生撕碎,意識變得模糊不清,也沒有忘記分毫。

梆梆梆,梆梆梆……

一條蛇的腦袋撞碎,下一條蛇就立即跟進。撞擊聲不絕於耳,一次更比一次凶狠。很快,水箱蓋子就沾滿一團團血痕,那是每一條海蛇用顱骨儘碎換來的。所幸它們的生命由腦內粉紅的一塊軟肉決定,即使頭破血流也沒有關係。

蓋子不斷震動,與卡槽脫離,露出一條縫隙。縫隙在撞擊中越變越大,足夠容納海蛇的出入。

黑白的,豔紅的,灰藍的,斑紋的……各種各樣的海蛇傾巢而出,在養殖區光滑如鏡的地麵上爬行,留下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黏膩痕跡。

“報仇~報仇~報仇~”頭腦最清晰的那條海蛇持續不斷地喊著口號,像個儘職儘責的纖夫。

“報仇~報仇~報仇~”其餘海蛇群情激奮,跟著狂喊。

但私底下,它們各有各的想法。

“報完仇,我就回水箱~”

“報完仇,我就去吃人魚~”

“報完仇,我要去大海裡闖蕩~”

領頭的海蛇心裡氣哼哼,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它的蛇眼滴溜溜地轉,一路爬行一路觀察。它才是野心最大的,它要把所有同類都吃掉,變成唯一的那個。它才是海洋、陸地和天空的霸主!它是怪物之王!

吃人魚算什麼?它還要吃人魚女王!它要把這個生物吃到絕種!

但在此之前,它要先把這些蛇全都吃掉。報完仇必須想個辦法把它們聚在一起,不能讓它們跑了!

前麵是車庫,車庫旁邊是警衛室,仇人就在裡麵。這條海蛇嗅到了汽油的味道。彆的海蛇沒它聰明,不太清楚這種難聞的液體有什麼作用,但它馬上就有了接下來的一係列計劃。

它連忙說道:“我們不能離開海水太久~快鑽進那個桶裡泡一泡~把身體打濕~~”

這是常識,每一條海蛇都知道不能離開水。

於是大家連忙鑽進汽油桶,把自己泡得濕漉漉的。

“好了~去報仇~”這條海蛇也鑽了汽油桶,出來之後身先士卒,衝向警衛室。

警衛室裡,幾個迷彩服正抽著香煙,打著撲克,罵著娘老子。濃烈的汽油味鑽入鼻孔時,他們立刻杵滅香煙,警覺地站起身,卻已經晚了。

一條條海蛇從門縫、天花板、空調管道、敞開的窗戶裡無孔不入地爬進來。它們迅猛如電地彈射,凶狠殘忍地撲咬,身體絞緊敵人的脖頸,毒牙刺破敵人的動脈。

海洋比陸地更為遼闊,海洋生物逃跑的時候往往不會遇到任何阻礙,比的就是速度。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獵物,免去窮追不舍的勞累,海蛇的毒性比陸地上的毒蛇強很多。

有的海蛇可以在三秒鐘內放倒一隻大象。

可以想見,這群迷彩服的下場會是何等慘烈。

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已經睜大眼睛僵死倒地。白熾燈照射下來,驚恐萬狀的表情凝固在他們臉上,這是死亡的麵具。

海蛇密密麻麻將他們的屍體覆蓋,發出嘶嘶的聲音。

濃烈刺鼻的汽油味在屋內彌漫。

彆的海蛇擊殺仇敵時,領頭的海蛇卻撞翻飲水機,用毒牙吭吭哧哧地咬開巨大礦泉水瓶的瓶頸。然後它爬上一具屍體,蹭掉鱗片上的汽油,叼走那人藏在衣服口袋裡的打火機。

仇人全部倒地的時候,它從海蛇的顱腔裡鑽出來,變成一條粉紅色的獨眼小蛇,兩隻小手抱著打火機,賊溜溜地看著依舊躲藏在海蛇體內的同伴們。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道:“走了~走了~”

“這些垃圾不抗揍~”

“跟怪物之王作對就是這個下場~”

“我要去大海~”

“我要去水箱~”

“我要去流浪~”

哼~你們哪兒也去不了!粉紅小蛇冷酷地笑了笑,兩隻小手用力一摁,點燃火機,將之扔進蛇堆。

轟的一聲響,蛇群忽然爆燃,肥碩的長蛇們在赤紅的火海中扭動掙紮,發出驚恐的尖叫。

“火~我怕火~”

所有海蛇都在逃竄,把火焰帶到每一個角落。警衛室很快被烈焰吞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粉紅小蛇一隻手扶著巨大的礦泉水瓶,一隻手輕輕招搖,語氣很是殷切:“來呀來呀~來我這裡~”

裹在火焰中的海蛇們回頭看它。

“快從腦袋裡鑽出來呀~”粉紅小蛇催促道:“來我這裡~進這個桶子~火怕水哦~”

對哦~火怕水~

同伴們懵裡懵懂地鑽出蛇腦,著急忙慌地擠進礦泉水瓶。一塊塊粉紅的小碎肉聚集在一起,浸泡在甜絲絲的飲用水裡。

站在瓶口招呼大家的粉紅小蛇流出許多口水。但它掩飾得很好,很快就用小胖手擦掉。

“大家都在嗎~~”它假裝擔憂地問。

粉紅色的小碎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應諾:“都在~都在~”

“那我來喏~~”粉紅小蛇搓搓小手,奸笑著鑽進礦泉水瓶。

數分鐘後,一條粉紅色的獨眼小蛇在礦泉水瓶裡爬行。瓶子被它推動,緩緩滾過火海,來到門口。小蛇扭動著胖乎乎的身體,十分艱難地往瓶口外鑽,鑽到半路被卡住,憋得難受,它連忙甩甩圓鈍的尾巴,蛄蛹記下,這才呲溜一聲撲了出去。

如果再胖一點,它可能要另外開一個更大的口子。

身體沾滿水,沒被燒著,它飛快溜出門縫,躲藏在黑暗的角落。

看見火光,幾名迷彩服從車庫裡衝出來,手中拿著滅火器。

粉紅小蛇撲到最後趕來的一個迷彩服的臉上,咬破對方眼球,呲溜一聲鑽入這人的顱骨。

大火嗶啵作響,玻璃哐當炸裂,天花板轟隆隆倒塌,各種噪音掩蓋了迷彩服受到襲擊時的慘叫。跑到前麵的幾人毫無察覺,離這人最近的迷彩服回頭看了看。

“你左眼怎麼了?”

“被飛濺的碎玻璃劃傷了~”

“先滅火!彆管你的眼睛!”

“好的頭兒~”

迷彩服擦掉臉上的血跡,作勢打開滅火器的安全栓,卻忽然將之高高舉起,狠狠砸在前麵那人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悶響,頭骨碎裂,鮮血迸濺,一具屍體倒在地上。瞎了一隻眼睛的迷彩服拔出彆在後腰的槍,對著前麵幾人精準點射,槍槍爆頭。

半分鐘內解決一場戰鬥,迷彩服吹吹滾燙的槍口,壓低嗓音深沉地說道:“我是槍神~”

遠處又有淩亂腳步聲傳來。迷彩服跑向車庫,踹翻一個個汽油桶,讓刺鼻的液體流得到處都是。車庫裡有坦克、裝甲車、越野車……

如果這裡被搗毀,明日科技的武裝力量會癱瘓大半。

迷彩服看著汽油平鋪成淺灘,把車庫整個兒吞沒,這才轉身跑向漆黑夜色。他沒有回頭,隻是揚揚手,用一個瀟灑至極的動作把點燃的火機扔出去。

一頭巨大的火龍衝天而起,發出咆哮。漆黑的夜晚被火龍的利爪撕得粉碎。

迷彩服從嘴巴裡吐出一部手機,看了看剛剛收到的信息。

“乖寶,如果哥哥死了,你彆哭!”邱諾顫唞的聲音在靜謐夜色中響起。

“死~~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