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覺地感受到了她那死寂而麻木的氣息。

秦默跟著女人走上樓去,說實話他根本認不出這就是六年前那個扯著主任哭鬨的女人,她現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女人的家就像所有老式的房子一樣,乾淨,卻又透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女人的丈夫在裡屋看著一個關於紙牌的電視節目,那電視機還是舊時的笨重機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色的大方塊。

“這是?”男人看到了秦默的身影有些驚訝,從裡屋走出來。

“朱先生,您好。”秦默趕在女人開口之前先把自己的來意說明。“我是朱子英的同學秦默,我曾就讀於xx自強學校。”

男人的臉色立馬變了。

秦默形容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神色,他繼續說:“對於當初所有學生的境遇,我想控告xx自強學校當年施加暴力的全體教官校領導,追究其法律責任。”

秦默甚至不必多說,男人就明白了,他默默地讓開了路,請秦默坐在了客廳,女人一言不發地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仿佛這些年來,他們都是這樣過的。

男人的嘴開開合合了幾次,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當秦默重複了一次自己的來意之後,男人說:“我記得你,當初你姐姐來找過我。”

“是。”秦默點了點頭,他剛從自強學校逃出來的時候,秦蓁曾經找到過這對夫婦,最終將學校搞倒。可當想要追究當初的學校負責人法律責任時,這一對夫婦卻再也不肯出庭。

秦蓁說,八成著對夫婦是被威逼利誘了。

原本秦默已經放棄了這條線的,可是沈晴卻再次提了起來,讓秦默覺得,或許是值得一試的。

“我能問一句嗎?”秦默問。“當初兩位到底是為什麼拒絕繼續出庭的。”

男人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還能為什麼呢?那時的理由,現在都不必再談。

當初不被放在心上的一幕,卻在之後的六年裡一次又一次的重現,女人記得自己的兒子流著淚,在滿是沙石的操場上磕得頭破血流,請他們帶他回家。

她記得她接到電話時一瞬間的茫然,對麵說,您是朱子英同學的家長麼?您的兒子自殺了,還請來一趟。

她丟掉了所有的體麵去廝打她心目中的罪魁禍首,卻被一個孩子兜頭潑了冷水。

究竟是誰害死了她的兒子?

在歲月流逝間,似乎有什麼在反複拷問著她,答案卻始終讓她不敢正視。

她開始害怕回憶,自己兒子的房間被她永遠地鎖上,裡麵還掛著滿牆的獎狀喜報,和滿滿當當的複習材料,被子被疊的整整齊齊,仿佛下一刻,她兒子的身影就會出現桌前,在燈光下孜孜不倦地學習,仿佛她還可以端著一杯水進去,命令他今晚學到幾點。

當這個年輕人提到“朱子英”的名字的時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的兒子還活著,已經考上了大學,而這個年輕人是來找他玩的大學同學呢?

可一切都是奢望。

清醒過來,她和他的丈夫,依舊是兩個心如死灰的人。

而那間屬於朱子英的房間,依舊空空蕩蕩,鎖上蒙塵。

“我們出庭!”她忽然說了這樣一句,抬頭看見丈夫驚愕的深情,她困鎖了六年的痛苦洶湧而出。“朱建軍,你要還是個男人,你就給我想想,我們的兒子到底是為什麼死的!”

☆、第二十六章 另一個世界

秦默給趙渲去電話的時候,秦蓁正坐在一邊盯著他的動作。

“……我現在這些資料,你有幾成把握?”秦默問。

“三成,”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溫和而清晰,聽上去就讓人覺得舒緩,可話語裡的內容卻讓秦默的心沉了下來。“或許更低。”

“還缺什麼?”秦默抿著嘴%e5%94%87問。

“什麼都不缺。”趙渲在電話另一端異常直接地回答他,聲音難得緩和下來。“秦默,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兩個教官證人,兩個當初的學員證人,一份學員的證詞,還有已故學員的父母作為證人,一份視頻,一份學校所有人的合同。老實說,趙渲也沒有想到秦默能做到這種地步,換了控告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稱得上是鐵證如山。可唯獨這一次,趙渲也沒有把握,真的能將對方告倒。

“秦默,剩下的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規則。”趙渲的聲音有些沉重,“我隻能說,我會儘力而為。”

幾天下來,趙渲也知道了秦默的職業。

秦默在網絡上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流浪的王者,即使沒有隨從和領土,他依然可以憑借他高超的技術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隻要有足夠的技術,秦默在互聯網上無所不能。

可現實的規則遠比網絡上複雜的多,哪怕他們的證據再充分,準備的再完備,甚至就算秦默把當初學校裡所有的學員都找來作證,他們的勝率也隻有三成。

“秦默,如果你願意把被告席裡的張敬梓剔除,我可以保證你的官司必勝。”趙渲這樣說。

秦默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就算我願意剔除,你願意麼?”

那頭趙渲忽然不說話了。

現在的趙渲跟沈卓雲是一類人,有仇必報,沈卓雲沒有動手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有能從另外一條路摧毀張敬梓的勢力,趙渲沒有動手是因為他之前都沒有等到時機。

而秦默就是趙渲的時機,秦默的路子野,風險也大,可現在的趙渲,就是一個賭徒。

“秦默,你能查到……之前八班教官的住址麼?”趙渲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

秦默一愣,最後還是把實話說出來了:“他已經死了。”

趙渲一窒,隨即就聽到聽筒裡傳出來的聲音:“是趙源活活打死的。”

秦默剛說完這句話,對麵似乎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秦蓁在那邊問他,他搖了搖頭,沒把實情說出來。

秦蓁看了他半晌,皺了皺眉:“秦默,你真打算跟沈卓雲這麼一直攪合著了?”秦默沒想到秦蓁會問這個,沉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秦蓁真的有些擔心了。

她原本是極信任自己的這個弟弟的,頭腦清明,有主見,有能力,可隻有在麵對感情和交際方麵,秦默的能力幾乎可以用負的來算。

沒什麼彆的原因,生活環境導致的。

說起來,秦家人幾乎都沒有一個正常的童年。

秦蓁的童年可能比秦默要輕鬆一些,至少秦蓁的父%e4%ba%b2是一開始就不在了的。秦蓁的母%e4%ba%b2是出了名的清高,對所有追求她的人都不屑一顧,偏偏看上了對她不假辭色的清貧男人。當然,現實很少有電視劇裡千金小姐和窮小子的狗血愛情,卻遠比電視劇裡要殘忍的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對方根本是早有蓄謀的騙婚,每一點都把握得很好,原本想財色兼收,卻沒想到秦家的二老輕而易舉的就拆穿了他。男人遠走他方,卻沒想到兩人已經有了秦蓁。

後來秦蓁跟秦家的姓,秦蓁的母%e4%ba%b2繼續清高著,不過是一場失敗的感情,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麼。而她對秦蓁說不上恨,可麵對著一個留著欺騙者鮮血的孩子,她也喜歡不起來。

而這份不喜,在她發現秦蓁喜好經商的時候猶甚,經商,可不就是投機取巧麼?再一聯想到秦蓁身上那欺詐者的血液,她又覺得果然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越發的厭惡起來。

可秦蓁是從小就跟著秦老爺子到處蹭吃喝,從沒少過吃穿的大小姐,交際上也清明的很。

而秦默是表麵上的少爺,小時候過的苦,長大了那就是宅男生活,彆說交際了,在秦蓁這種老狐狸眼裡,他心眼都沒長幾個。

這時候秦蓁才反應過來,讓秦默跟沈卓雲相處,那就是把肉包子送到狗嘴邊,現在包子居然真的被叼走了,秦蓁有些替包子擔心了。

秦蓁想了一萬個理由,可都覺得勸不住秦默,什麼社會輿論,什麼旁人目光,什麼沈卓雲不是好東西——秦默一清二楚,可那沈卓雲就是有這個本事,把秦默忽悠的明知有南牆,偏往牆上撞!

秦蓁這頭腦子裡轉了十八道彎,一抬頭看見秦默那眉毛擰的跟麻花似的,忍不住問:“你這是怎麼了?”

秦默歎了口氣,最後還是得找秦蓁來拿主意:“案子律師接了,但是跟我說隻有三成把握。”

“三成?”秦蓁挑了挑眉。“那這律師不錯。”

秦默回過味來了,看她一眼:“你早就知道這官司難打?”

秦蓁聽他說這事,反而放下心來了:“我是早就知道你這官司有可能打不成。”

秦默聽出秦蓁的言外之意,臉色倏忽嚴肅起來了。

“我倒是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我還以為你要再過一陣的。”秦蓁笑了一下,跟秦默說。“你想告的是誰你自己心裡還有數麼?你沒數我可以告訴你,我一開始就沒想過你這官司能打成。”

“秦默,你把我當姐,我就真拿你當%e4%ba%b2弟弟。以後秦氏也好,榛葉也好,都是你一半我一半。你今年二十二,還能不管事,那等你三十了,四十了,我不能一直拿著你這些東西,就算我不惦記著,你身邊有的是人惦記著,隻要不是你拿著,一個弄不好,這些東西就連我都不知道哪去了。”秦蓁說的坦然。“就你這些東西,秦鴻鈞都找我要過幾次了,甚至還給我下過套。秦默,這些我以前不跟你說,是因為你沒必要知道,現在我跟你說,是因為你也要背起責任來。”

“當然,我不是要求你立刻就背。”秦蓁看著秦默的神色認真,倒是拍了拍他的肩。“但是有些東西你要明白。”

“執著是好事,認真努力也是好事,但是大人世界有大人世界的規則,有些東西,是你不應當執著,而且再怎麼努力也沒用的。”秦蓁說。“秦默,你不能總像個孩子。”

沒錯,在秦蓁的眼裡,秦默就像是個孩子。

秦蓁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的樣子的,或許是最近,有或許是很早之前,什麼是大人,什麼是孩子,這世上沒有什麼清晰的界定線。

可什麼時候,當你學會退讓,學會妥協,學會自主遺忘的時候,可能就已經在一點點長大了。

“……你讓我放棄官司?”秦默皺著眉看她。

“不是讓你放棄,而是讓你把握好。”秦蓁的神色帶著了若指掌的意味。“我一直沒有阻止你,就是想讓你自己認清楚。大人世界的規則就是大魚吃小魚,除了張敬梓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