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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墓的當天,天上還飄著蒙蒙的雨絲,秦默和沈卓雲都不在意,一路步行上山,秦默母%e4%ba%b2的墓%e7%a9%b4是靠近山頂的,從上峰望去,一塊塊墓碑,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看的人心裡發寒。

秦默把手裡的花和瓜果都放在一邊,墓地每天有專人打掃,也還算乾淨,墓碑上女人溫和冷淡的臉,似乎能在秦默身上尋到幾分影子。

“沈卓雲,這是我媽。”秦默冷著臉,可眼裡依稀帶著那麼一點溫柔的笑意,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

沈卓雲居然認認真真跟著喊了一聲:“媽。”

秦默看了他一眼,眼裡的複雜一閃而過:“喊了就不能改口了。”

沈卓雲心想,你讓我改口我還不願意呢。

秦默輕歎了一聲,最終端端正正地跪在墳前,一聲不吭,又拉著沈卓雲一起跪下,神色認真而平靜,是在舉行什麼莊嚴的儀式。

現在恐怕已經不再流行跪謝父母恩了,可秦默覺得,他還是跪著,心裡會更舒坦一些。他不說為什麼跪,沈卓雲倒也不回去問,硬是跟他一起沉默著。

秦默想,是不是他這輩子,可能都要跟沈卓雲這個禍害糾纏不清了?兩個男人在一起,還是和沈卓雲這樣的一個危險人物在一起。秦蓁,爺爺,還有……媽媽,他該怎麼跟這些至%e4%ba%b2說?

秦蓁或許還接受得了,那爺爺呢?年紀一大把了,不說,他又覺得難受——他憑什麼這麼委屈著沈卓雲呢?沈卓雲是個男人,難道還要像地下情人一樣藏著掖著麼?

他最後還是把沈卓雲帶來了,如果真的要就此糾纏一生,他總要讓母%e4%ba%b2看看,他最終選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沈卓雲明白他的意思,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偏過頭來衝他微笑,那笑容有著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認真而溫暖,竟讓秦默看的有些呆了。秦默剛一晃神,沈卓雲就湊過身來,%e5%94%87瓣落在他那微濕的鬢角邊,伸出%e8%88%8c來,一路留下水痕%e5%90%bb到了%e5%94%87畔,誘著他與他%e5%94%87%e8%88%8c交纏。

秦默就像是被他難得得溫柔蠱惑了一般,%e5%94%87%e8%88%8c之間%e4%ba%b2密糾纏得難舍難分,分開時發出的輕微聲響讓秦默耳根微紅。

“秦默。”沈卓雲輕聲喚他的名字。

秦默張了張嘴,似乎應聲。

“你們在做什麼!”

一個粗礪熟悉的聲音如驚雷般在兩人耳側炸開,秦默瞳孔倏然收縮,一抬頭,正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畢竟是父子,兩人的五官其實還是很像的,隻是多年沉湎酒色毀了秦鴻鈞的好皮相,一身昂貴西裝卻蓋不住他突出的啤酒肚,手肘處還掛著一個女士皮包,那甜膩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屬於蘇雯的,讓他看上去愈發可笑了幾分。此刻他滿麵赤紅,正一下一下喘著粗氣,一雙眼睛死死瞪著秦默:“秦默!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多熟悉的呼喝,小時候秦默是害怕這樣的嗬斥的,終歸是父%e4%ba%b2,再麻木,再不放在心上,也是會有本能的畏懼的。

可秦默不想就這樣害怕一輩子,畏懼秦鴻鈞這樣的一個父%e4%ba%b2,竟然會讓他覺得自己可恥。秦默緩緩地站起身來,似乎有一根弦在莫名繃緊。他雙?%e5%94%87抿得蒼白,眼神陌生而冷淡,此時此刻的他,像極了秦鴻鈞記憶中的某個女人:“你問我?”

秦鴻鈞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抬手指著秦默的鼻子大罵:“怎麼!我說的不對麼?你說!你有臉你就跟我說,你們倆剛才在乾嘛?”

沈卓雲這時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秦默握的發疼,再看看他的神色,似乎在死命克製壓抑著什麼,冰冷的氣息正一點一點覆蓋了他臉上所有的情緒。開口時,他的臉色冷硬得嚇人,看著秦鴻鈞的眼神毫無畏懼,更像是看著一個極端無知的陌生人。而落在秦鴻鈞眼裡,這眼神就是對他這個父%e4%ba%b2的蔑視和侮辱。

秦默說:“我和我的愛人在%e4%ba%b2%e5%90%bb。”

如果不是這種情況,沈卓雲心裡幾乎能立時炸開了花,秦默%e4%ba%b2口說他是他的愛人。

而秦鴻鈞卻立馬炸了鍋。

“你……你!”秦鴻鈞氣得身子都在發抖,嘴巴開開合合,最後隻冒出一句“混賬東西!你也不嫌惡心!”

“跟一個男人搞在一起!老子的臉都要被你丟儘了!還在墳頭%e4%ba%b2!你他媽也不覺得惡心!”

站在沈卓雲身邊,秦默仿佛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忍耐和自製力,他緊緊地盯著秦鴻鈞的雙眼,用最冷淡的神色,說出最刻薄的話語來:“你都不覺得自己惡心,我為什麼要嫌?秦鴻鈞,你憑什麼說你是我老子?”

“啪”

秦鴻鈞氣急之下的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氣,打得秦默整張臉偏了過去,他就像一頭暴怒的凶獸,指著秦默不停地怒罵,像是在發泄著什麼一樣:“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下賤胚子來!小時候就陰陽怪氣,長大了更好!連賣%e5%b1%81%e8%82%a1都學會了!跟男人搞?你就是個天生的賤種!”

秦鴻鈞這巴掌來得又急又狠,秦默沒來得及反應,沈卓雲也沒反應過來。

當沈卓雲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暴怒了,原本在秦默母%e4%ba%b2墳前的溫和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瘋狂洶湧著的殺意,像潮水一樣席卷著他所有的理智。

沒錯,沈卓雲甚至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

秦默感受到身邊人的變化,一瞬間握緊了沈卓雲的手,就像是握緊了鎖著凶獸的鎖鏈,隻怕自己稍稍鬆手,這頭凶獸就會失控衝出,毀滅掉眼前的一切。

秦默直起身來的時候,秦鴻鈞依然指著秦默的臉不停地怒罵,四濺的唾沫和扭曲的麵部表情落在秦默眼裡,形成了一副最為醜陋可怖的畫麵。

“你他媽早晚得艾滋病死!你這是變態!……”

秦鴻鈞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忽然就被一個女聲打斷了:“這是怎麼了!怎麼能這麼說孩子呢?”

女人柔弱的聲音此刻有些急,蘇雯急匆匆地從山下趕上來,臉上還帶著不明所以的沈晴,細聲細氣安撫著秦鴻鈞:“孩子還小,父子倆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啊?”

“你問問這個畜生做了什麼!”秦鴻鈞依然激動,唾沫四濺的模樣也虧得蘇雯忍得了。

蘇雯轉頭衝秦默笑:“默默,聽話,有什麼錯你給你爸賠個不是,有委屈你跟阿姨說……”

秦默覺得自己的厭煩和憤怒都已經到達了頂峰,眼前的兩個人讓他幾欲作嘔: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母%e4%ba%b2的忌日從未出現過的秦鴻鈞會來!而在這種日子,他居然還帶著蘇雯一起來!

他是來做什麼的?秦默幾乎要怒極而笑,正聽見秦鴻鈞的怒罵:“委屈個%e5%b1%81!他就是個賤種!他跟他媽一樣……”

秦默猛然抬頭,鬆開了捏著沈卓雲的手。

名為理智的弦最終還是崩斷了。

“秦鴻鈞!”秦默上前一把揪住了秦鴻鈞的衣領,一手推開了蘇雯,他的雙目赤紅,看上去有瘋狂的趨勢。“你再敢說我媽一句!我現在就弄死你!”

☆、第十五章 爆發

“你再敢說我媽一句!我現在就弄死你!”

秦默的雙眼充血,神色看起來極為可怖,仿佛秦鴻鈞敢再說一句,就要把他活剮了一般,硬是把秦鴻鈞都震啞了片刻。

秦鴻鈞看著眼前已經成年人身高的秦默,第一次感到了切切實實的壓力:不是來源於平時秦默那冷淡的眼神,而是源自於成年男人的力量和氣勢。這種感覺很快又讓他感覺到異常難看,他才是父%e4%ba%b2,他才是強者,而眼前的秦默,似乎把兩人的地位完全倒轉過來,仿佛他才是最應該得到教訓的,可笑的那一個。+思+兔+在+線+閱+讀+

“秦默!我是你爹!你敢動我?”想到這裡,秦鴻鈞忽然炸了,原本的氣勢一下子回到身上。“還說不是你媽教的?都敢對自己%e4%ba%b2爹動手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這話說出口的一瞬間,秦默身上的氣勢已經徹底變了,洶湧而來的瘋狂和憤怒幾乎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冷笑著鬆開了秦鴻鈞的衣領,極迅猛的一拳鑿在了秦鴻鈞的臉上,力氣大的竟然把秦鴻鈞打倒在地,在階梯上滾了幾圈。

蘇雯剛想說什麼,卻被秦默的眼神震懾在原地。

“你到底有什麼資格說你是我父%e4%ba%b2?”秦默的聲音不大,聽不出憤怒和指責,卻帶著一種瘋狂的意味。“秦鴻鈞,從小到大你過我什麼,能讓你理直氣壯的說你是我的父%e4%ba%b2?”

地上的秦鴻鈞已經被挨打的恐懼所湮沒,他從未想過秦默真的有膽子對他動手,而在這一刻,他才發現眼前已經不是那個能任他拿捏搓揉的孩子了。

秦默一步一步走下台階:“你給過我父愛?給過我錢財?還是給過我一個家?你連我的母%e4%ba%b2都奪走了,你除了一枚精Zi,你還給過我什麼?能讓你理直氣壯地自稱為我的父%e4%ba%b2!”說著他的腳步停在秦鴻鈞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男人,那一攤肥肉讓他感覺可笑又醜陋。

“你帶著蘇雯來是想惡心我媽,還是想惡心我?”秦默一字一句往秦鴻鈞心底最害怕、最恐懼暴露出來的軟弱上戳。“秦鴻鈞,你是我見過最大的笑話。我喜歡男人惡心?那身為一個男人,要從侮辱妻子、唾罵兒子才能獲得優越感的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害怕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就是個廢物!你以為蘇雯捧著你是為了什麼?如果沒了秦家,沒了老爺子給你的財產,你連%e5%b1%81都不是!”

沈卓雲從來沒見過秦默罵人,可這次他卻第一次看見了秦默極端憤怒時的模樣,一字一句都死死地踩在對方的痛腳上,秦鴻鈞越想遮掩什麼,他越是要把那遮羞布撕得乾乾淨淨,拿出來一次又一次的鞭撻唾罵。

“我是精神病?你把你腦子裡的東西掏出來稱稱,看看我們誰是真正的傻子?”

“你……你……”秦鴻鈞漲紅著一張臉,幾乎是被逼到了絕境。

伴隨了他前半生的閒言碎語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耳邊回響。

“跟他爸差遠了,真的是%e4%ba%b2生的麼……”

“太笨了,連這都做不好……”

“廢物,就是個廢物……”

“阿聆怎麼嫁給你這種廢物……”

不……他不是這樣的。

可連他的兒子都在辱罵著他的無能。

這不是他的錯……他並不是做不好,錯的都是彆人……不是他!

對!都是他們的錯!他是父%e4%ba%b2,是丈夫,他們怎麼能瞧不起他!

秦默盯著思緒混亂的他,冷笑一聲:“秦鴻鈞,你就是個垃圾,我媽怎麼會嫁給你這種人!”

“不!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媽的錯!”秦鴻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