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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辣土豆絲,醋溜白菜,保溫壺裡還有溫熱的豬骨冬瓜湯。沈卓雲在一邊把%e9%b8%a1翅一個個夾到秦默的碗裡,又把大部分豬骨都撥在他的湯碗裡,做的無比順手。

“你也吃。”秦默阻止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體質差。”沈卓雲笑著說,“小爺身體倍棒,吃啥都一樣?”

“你吃。”秦默瞪他,眼裡帶著不容抗拒的執著。

沈卓雲無聲地笑了笑:“好,我也吃。”

江校醫看著兩個孩子互動,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思緒卻空茫茫一片,倒退回了三個小時前——

“小江啊,”主任那一臉肥肉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錯覺,擠出來的笑容也分外可笑。“你在這裡也做了半年多了,我們這小學校真是屈就你了。”

她搖了搖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沒什麼屈就的,跟這群孩子們相處,我很開心。”

主任眯著眼睛感慨:“你學曆也不低,在這裡呆著可惜了啊。這幫孩子也不是省心的,自己本身就有問題,家長送來了也不說。像是你留在醫務室那個秦默——哦,對,還有那個朱子英。”

正題來了。

她看著主任,並不打算反駁。

“唉,這事也怪我,沒有注意到這群孩子的心理狀態,你上次跟我說朱子英有點心理問題,我還沒放在心上,誰想到他是抑鬱症呢?”主任搖著頭,做出一副悲憫的樣子來。“小江你也彆太自責,這不是你的責任。”

江校醫看著主任那一身肥肉包裹在西裝裡,幾乎要把那身可憐的西裝撐破,忽然覺得有些滑稽。

抑鬱症?朱子英很內向沒錯,但是江校醫可以肯定,他的心理狀態在進來的時候是絕對正常的——最初他還請求過她給家人帶消息,卻被自己拒絕了。算起來,她也算是導致他自殺的幫凶吧?

“小江?小江?”

主任發現她的走神,有些不高興,臉上的肥肉扭曲了幾下,繃著臉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小江,你還年輕,以後得路還長著呢。寒窗十年,不就為了多賺兩個錢養家糊口麼,你在這裡窩著當校醫能賺多少?一輩子都毀了。”

“您說的是。”江校醫輕聲應道。

“我在醫院也認識幾個朋友,都是主任院長級彆的,”主任說,“回頭我幫你去問問,有沒有位置,怎麼說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怎麼能在這小地方蹉跎一輩子?”

江校醫推了推眼鏡,微笑著說:“怎麼敢麻煩主任您?”

主任看起來更和藹了:“你也就比我女兒大一些,我就跟你的叔叔輩一樣,我打心眼裡覺得你這小姑娘老實,乖巧,為你走動走動我也心甘情願。”

“那就謝謝主任了。”江校醫依然笑的溫吞。

“哎,這就對了。”主任笑眯了眼。“那朱子英的事,你也彆內疚了啊。”

她點了點頭,一字一句都說在了主任心坎上:“朱子英的事我也難過,知道他有輕微的抑鬱症,卻沒及時疏導,終歸是我的不對。沒想到他這麼想不開,主任您也彆難過,誰也沒想到會這樣是不是?”

主任笑著表揚她:“小江不愧是名牌大學出來的,就是會說話,成,我也不在這打擾你工作了,我這就去問問我醫院的朋友,他們缺不缺一個漂亮懂事的女碩士。”

江校醫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e7%a9%b4。

“江醫生,你事先是否發現過死者的精神狀態不正常?”麵前穿著警察製服的年輕人眼眸晶亮,臉上還帶著正氣,一臉認真地詢問著她。

江校醫深深看了他一眼,拎起自己的包站了起來。

“江醫生?”年輕的警察有些疑惑。

江校醫看了一眼門外的走廊,問:“錄音筆開了麼?”

一旁協助辦案的女民警回答:“開了。”

“那把我現在說的話錄好,一字一句都彆給我漏了。”江校醫的語速極快。“我用我在校的七年和到現在為止所有的行醫經驗告訴你,朱子英在來的時候精神和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這裡的每一個孩子,來的時候都是正常的,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所以,”江校醫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如果你們可以,救救他們。”

“誒……”年輕警察還想說什麼,江校醫已經推開醫務室的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第二十三章 不了了之

主任這兩天肺都快氣炸了,因為江校醫的證詞,警察三天兩頭跑來取證,挨個學生詢問。雖然現在還沒有哪個敢鬆口說實話,可頻率高了難免就有什麼疏漏,主任連覺都睡不好,天天往市裡跑,四處拉關係走門路。

學生也都不是傻子,眼看著有扳倒學校的希望,一個個心思都活絡起來,私下裡商量著是不是推

個敢死隊員出來把實話說了,真能讓學校被封就再好不過了。

就連薑紹也私下跟沈卓雲商量了一回,他倒也開門見山,直接就跟沈卓雲說,橫豎你看汪子不順眼,要不就推他出去當個替死鬼,成了咱們皆大歡喜,不成也沒什麼損失。

沈卓雲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隻讓薑紹先觀望著,彆輕舉妄動。

江校醫肯定是把實情都告訴警察後離職的,他和秦默在江校醫掏出鑰匙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畢竟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坦坦蕩蕩、乾乾淨淨。可現在情況依舊不明朗,沈卓雲還真不敢瞎攙和——畢竟他跟秦默還有逃離計劃。

第一個沉不住氣的卻是八班的領頭趙源,暴動之後整個七班和八班都被罰跪——隻給水喝,不給吃的,連拉撒都不管,讓人在操場上跪著。也算他們運氣好,小眼鏡出了事警察攙和進來,跪了兩天就不讓繼續了,把人拎出來挨個打戒尺。

學校的戒尺比外麵的要粗得多,十下把幾個男生的眼淚打下來,這次情節嚴重,一人五十戒尺,趙源一百戒尺,手心都給打爛了,還是江校醫臨走前給上的藥。

趙源自己沒事,他那寶貝弟弟趙渲跪了兩天又被拉去強行跑圈,差點把一雙膝蓋搞廢了,現在躺在床上動不了,這事徹底把趙源給惹毛了,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這次被打得狠了,七班人隻把趙渲給當祖宗供了起來,卻說什麼也不肯跟他再去鬨事,九班又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趙源無法,選了個最笨的法子。

警察來的時候正在集合準備跑圈訓練,趙源直衝過去就跪在了那年輕警察的麵前。

年輕警察還真沒見過這架勢,當即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把人扶起來,趙源就用那雙狼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你們不是調查這學校麼?我知道多少說多少!但是你得答應我,先把我弟接出去!”

警察說:“你先起來,好好說話。”

“我也是三進宮的人了,第一次求條子。”趙源不起來,就直愣愣跪在那。“你問什麼我說什麼,你把我弟帶走,再不走他的%e8%85%bf在這裡一準落毛病。”

警察犯了難,他這頭還摸不著頭腦呢,哪敢答應:“我們也沒有這權利啊。”

趙源說:“你通知我家裡人就好,讓他們把我弟接走,我弟是個好學生,進來陪我的,想走他們一準同意。”

警察聽出不對味兒了,神色也嚴肅起來:“我答應你,你先起來,我問你,你們這裡不能跟家人通電話麼?”

趙源看他答應就站起身來,冷笑著說:“不能通電話,隻能每個月寫信,我們的信事先他們都看過,一句話寫的不對都要打回來重寫,要是敢提到在這裡挨打,他們還有後招整你。”

一旁的女警忍不住了,插嘴道:“你們這裡還打人?”

趙源說:“你以為朱子英怎麼死的?”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是小眼睛的自殺確實跟這裡的暴力%e8%84%b1不了關係。

趙源這下動靜鬨得有點大,幾個班的都抻著頭看他,終於把教官招來了。教官搓著手過來,對著警察訕笑:“警察同誌,這小子腦子不太好使,您彆搭理他。”-_-!思-_-!兔-_-!網-_-!

警察這時倒真有了辦案的氣勢了,板著一張臉:“問你了麼?你心虛什麼?”

教官不知道趙源先前說了什麼,更不自在了:“您說的哪的話,這不是怕這小子給你們添麻煩麼?”

警察本就起了疑心,看這教官的樣子更斷定了有鬼,冷冷地說:“這孩子的弟弟在哪?”

“前兩天磕了%e8%85%bf,在寢室休息呢。”

女警又插話,頗有些質問的意思:“你們這裡的校醫不是辭職了麼?怎麼不送去醫院?就讓孩子在寢室呆著?”

“這不是小磕小碰麼,躺兩天就好了。”教官冷汗都出了一身,心裡哀嚎連天,直盼著主任趕緊出來解救他。

“帶我們去看看。”警察說。

教官搪塞不過去,隻能點頭哈腰帶著人去了。

而這時的主任也早就急出了一頭汗水,剛剛接到電話說有報紙居然要來采訪曝光這件殺人案,這下連他也捂不住了。

主任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對江校醫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她漏了底,哪來這麼多事?

這事他是真的兜不了了。

主任再三猶疑,最終還是撥通了一個儲存了好久的電話號碼:“喂,張校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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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小磕小碰?”女警看了趙渲膝蓋上的傷一下就炸了,都是正規警校畢業的,顯然看得出這傷明顯是跪出來的,而且跪了很長的時間。“你們就這麼對這群孩子?”

教官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趙源見縫插針:“你們帶我弟弟出去吧,今天就帶他回家。”遲則生變,對於這兩個警察能不能扳倒學校,他根本沒有把握,他的目的一開始也就是把自己弟弟撈出去。

趙渲這才知道哥哥的目的,臉色立馬變了:“哥……”

“你彆說話。”趙源瞪他一眼,他根本不想跟這刑警說,他弟弟還遭受了性|侵犯。

趙渲低下頭。

“嘀嘀嘀——”

警察看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是自己組長,就去牆邊接了電話。

那頭趙源還在跟趙渲說話:“你麻溜給我回去,大學考上牛氣了是不是?大一就敢辦休學,你這樣對得起誰?“

趙渲低著頭不說話。

趙源惡狠狠地又罵了幾句,最終還是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