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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的山林並未因為冬日而凋落空泛,一眼望不見山頂,她絕望地閉上眼睛,隻想回去醫院做個忠誠的好朋友。

登山的人並不少,大多數都是成對的小情侶,還有附近組團來的大學生。

她在石頭上呆了一會兒,收獲了不少的關注眼神,連遲也不催促,縱容地站在她旁邊,手裡還拿著保溫壺,貼心的倒了水給她喝。

臉皮上掛不住,她可憐兮兮地請求,“咱們回去吧,我實在太累了。”

眼瞧著天就要黑了,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已經飛快的走遠,剛才還喊著累的另一對小情侶,牽著手竟也堅持地走了上去。

作為一個體力無能星人,常煙實在無法體驗到爬山的樂趣,她捏著酸脹的小腿肚子,滿眼期待的凝視著連遲,希望他能善心大發的放行。

然而事與願違,本來寵溺無底線的男人,用那雙好看的薄唇輕輕吐露兩個字——

“沒門。”

言罷,他背對著人蹲下`身子,一雙長腿單膝跪下蜷曲著,聲音中帶著隱隱愉悅,“來吧,我把你背上去。”

左右是他要堅持的,常煙哼哼唧唧,最後還是乖順的爬上那片堅實的脊背,符合模特標準的寬肩給人舒適感和安全感,收獲著路人豔羨的眼光,她心安理得的像個掛件似的被帶上山。

臨近山頂的地方被景區裝飾成紅火模樣,鬆樹上掛滿了紅色布條,幾百盞燈籠環山而過,在夜幕微微垂落之際,用自己的光點燃了半邊天。

常煙雙腿交纏在他的腰上,身下的人連局促的呼吸聲都不曾有,仿佛負重爬山是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她用手輕輕摘下許願的便簽,還不願意下來,放在他眼前,臉頰貼著他的臉頰,嬌聲道,“我也想要寫下自己的願望,然後掛在最高的地方!”

被當成轎子使喚,連遲心底依然滿足,欣然應允,“寫吧,老公幫你掛。”

山頭的平頂台人越聚越多,常煙此時才慶幸自己來得早,能占據最好的觀景地點,她扶著欄杆站在雲霧繚繞邊,看著天空越變越黑,卷著水汽的山風從耳邊刮過,燈籠從山頂一路綿延到腳底,勾勒出長長的紅線。

她心情瞬間大好,孩子似的抱著他的脖子。

煙火晚會開始的正是時候,絢爛的火光在天空中炸裂出隨意形狀,星河都黯淡了顏色,仿佛觸手可得。

“喜歡嗎?”

連遲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詢問,卻比煙花的聲音還要響亮。

他看著懷裡的小妻子喜悅地點頭,目不轉睛看著天幕上的美妙,決定趁熱打鐵,“今晚回家吧,老公我獨守空房太久了。”

煙花變作笑臉,周圍的人發出驚呼和讚歎,發誓要珍藏這最美好的一刻。

第43章 節外生枝

正月一過, 學生們漸漸回潮,冷清了快兩個月的研究生院終於又熱鬨起來,保安大哥脫下了黑色大棉服, 穿上了帥氣挺拔的薄大衣。

常煙匆匆而過, 與他點頭打了個招呼, 迎著學院裡被裝飾成紅色的小路慢慢行走。

身後的人幫忙推著雲台,黑色禮裙外被罩上藍色的篷布,像個藍色的大蛋糕,連遲小心翼翼的對待,今日依然是最儘職儘責的管家。

畢業時裝秀近在咫尺, 服設專業的研究生都齊聚在這裡, 將自己完整的作品拿給老師做最後的評價打分, 沒通過的人, 與走秀也就無緣了。

二十幾人平日的關係有遠有近,但是到了最後關頭,反而都能拋卻了恩怨,現今彼此碰麵也都是客氣親和的打個招呼, 詢問對方近況如何。

小禮堂外的空地, 眾多雲台湊在一起形成壯觀,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要瞧上一眼, 看看有什麼新鮮事發生。

戚曉曉坐在輪椅上, 麵前的人台也被藍布罩著,身旁站著位穿著樸素的婦人,正是她的母親。

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女兒, 戚母剛過完年就買了火車票,經曆一天一夜的顛簸到達臨市,親自照料女兒的衣食住行。

她笑著走過去,跟母女兩人打招呼,“我還說要捎著你來,結果你倒是勤快,來得這樣早。”

“哎,為了不當電燈泡,我犧牲可大了。”

戚曉曉捂住%e8%83%b8口,故作傷心難過姿態,逗得幾人連連笑聲,春日乍暖,大家心裡的喜慶還未曾消散,說起話來都帶著股神氣。

連遲閉嘴不言站在旁邊,忠誠地守衛著老婆的作品。

幾個過路的同學見狀打趣道,“煙兒啊,你這老公咋跟警察似的,那雙眼嗖嗖冒著光瞅著我們。”

“早聽說你嫁了個鑽石王老五,沒想到真這麼帥!”

“你還是厲害,畢業證結婚證雙雙在手,人生贏家啊。”

眾多善意的誇讚將人說的臉頰發熱,常煙站在那裡,白皙的臉頰上飛躍兩抹粉紅,她下意識的往自己男人身後躲。

正笑鬨著,禮堂的大門終於從裡麵被打開,輔導員走出來,宣讀了一下正式答辯的流程和規矩,便喊著學號,叫人一個個進去。

這是場拉鋸戰,最少也要四個小時,常煙坐在窗邊的台子上,小口啃著雞蛋灌餅,還不等裡麵那塊午餐肉吃完,便被叫到了名字。

她慌忙擦了擦嘴角的醬汁,來不及整理,便推著人台進去禮堂。

沉重的大門緩緩合上,將裡外的聲音完全隔絕,連遲倒是不緊張,首先要做的事便是將那半塊雞蛋灌餅嫌棄地扔進垃圾桶裡。

正當他低著頭細細擦拭手上油膩,準備叫韓琳準備好便當送來,身邊不察覺間卻多站了個人。

穿著短裙的女孩,怯怯地走過來,輕聲地打了個招呼。

他眉眼毫無波瀾,如長河般深邃的眸子裡不加掩飾的透露出冷漠疏離,還有種“不要靠近我”的警告。

“哪位?”

常煙深吸一口氣,才慢慢走到了導師麵前,人台的軲轆在木質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稍微平緩了氣氛。

坐在最中間的導師果不其然還是楊老。

於蘭被曝光抄襲之後便沉寂,除了在網上找些水軍澄清細白,敬也沒有把老爺子抖落出來,算是有點良心。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彙,最終不自然的扭轉開來,再不如平時的熟稔信任。

她穩住心神,將藍色罩布掀開,黑色的紗織蓬蓬禮裙上繡滿了金色鳶尾花,上身貼合身體曲線,貼著水波紋銀線。

裙擺的不規則裁剪減少了厚重感,增加了少女的俏皮,少了一份端莊,反而更適合年輕人穿著。

服設專業近幾年已經少有學生以禮裙設計作為畢業作品,大多都選擇功能性比較強的設計,衛衣套裝、針織套裝或是環保題材改造主題。

巴洛克風格講究華麗堂皇而淩亂,常煙本科入學時便憑著對這一風格的把握以專業第一入學,五年過去了,她交出的來作業仍然驚豔。

模特專業的老師是這次特邀導師,參與評分,她年輕但是早已是走過國外藍血大秀的名模,她對這條禮裙十分感興趣,聽報告時就已經連連點頭。

“這上麵所有的刺繡都是你親手所繡的?聽你這麼一說,這條裙子至少要用六種繡法,你都能掌握?”

常煙聞言便羞澀地搖頭道,“我也隻能繡出裙子上這種簡單的圖形,如果像大師或者繡坊的師父那種複雜圖樣,我是做不到的。”

你問我答好幾輪,常煙皆都如實作答,隻是從始至終,楊老都沒有再開口。

他疾筆在評分表上寫著。

直到常煙推著作品離開,他都未曾再抬頭瞧上一眼,瞧一眼自己的得意門生。

所有的作品在提交答辯之後都會全部歸放於學校的透明展覽室進行保存,留影存檔,時裝秀當日由學校統一送往活動場地。

常煙不舍得將東西交給了負責管理的學妹,眼見著她罩上布蓋,貼好名字和標簽,放進了展覽窗裡,才放心地離開。@思@兔@在@線@閱@讀@

展覽室的後門出去又到達方才等待入場的空地處。

心裡落了一塊大石頭,她腳步輕快,跳著跑出去尋人,卻發現方才還能大方調笑自己的同學們眼神忽然變得閃躲,見到她立馬噤聲。

詭異的氣氛令人不適,她四周環顧,終於發現了從洗手間走出來的連遲。

可怕的是,他麵色不豫,陰沉似水,雙眼隱含的陰霾和怒氣,步伐鏗鏘有力,眉頭緊緊皺起來,不滿地掃射了在場的人群。

直到看見常煙,他神色才微微緩和,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結束了嗎?”

幻影自開年的忙碌之後已經步入正軌,眾人有條不紊地忙碌手頭工作,韓琳最後敲了一下鍵盤,拿出手機準備叫私家菜的外賣給老板送去。

二十一樓專用電梯的門敞開,秘書部條件反射站起來打招呼。

她聽筒放在耳邊,眨巴了幾下眼睛,最後還是決定還是不要半途而廢,繼續道,“辣炒蛤蜊,糖醋小排,西湖蓴菜湯,對,手工蔥油餅,不需要送米飯。”

一連串的報菜名聽得人食指大動,常煙從她身邊經過,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

繼而又忙跟上步履匆忙的老公,隨著消失在獨立辦公室的大門裡。

連遲將大衣隨手扔在沙發上,臉色仍然難看,至於發生了何事,他到底也不肯說,隻是坐下專心處理著公司積壓的事務。

摸不著頭腦,常煙把東西收拾好,衣服掛在牆上,轉身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喃喃道,“連我都不能說嗎?”

聲音裡已經帶了一些委屈。

握著鋼筆的手停頓,正鬨著脾氣的男人這才恢複理智,然後開始自責,卻也不知從何開口,隻能疲憊地捏著眉心,緩聲道,“都是些無趣的事,我已經命人去處理了……”

越想越來氣,他壓製著怒火,再次提醒道,“以後你學校那些人,少接觸為妙。”

答辯用時四十分鐘,短短時間裡,能把連遲氣成這樣的人還真不多見,常煙不願自討沒趣,便也不再追問。

想說自然會說,她隨著吃完飯,便躺在沙發上沉沉睡過去。

過了大半個小時,繁忙的公務終於使人平心靜氣,坐在沙發椅上的人終於將這件事壓到心底,深吐了一口氣,瀏覽韓琳發來的視頻證據。

他在商海沉浮好幾年,不是沒上過當,大多都是避無可避。

沒成想今天被個扮豬吃老虎的給擺了一道,誰能不氣。

沙發上,常煙睡得雲裡霧裡,雙手攤成大字,左腿露在毯子外麵,呼吸均勻平穩,沒心沒肺,不見方才委屈難過。

他走過去,蹲在旁邊,細細打量這張臉,見她安穩,忍不住要笑起來。

一想到她身旁圍著那種心懷不軌的人,連遲心下裡便膈應,眼神裡霎時又結起薄冰,拿起手機給撥通一個電話號碼。

“幫我辦件事。”

美夢結束,睡得渾身舒坦,常煙打著哈欠坐起身,早就把不快拋到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