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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電話。

突然那邊傳來大力的關門聲,有個隱約的男聲,“戚曉曉,你成心吧。”

聲音不算大,她聽得不真切,但心底警鈴打響,試探道,“你那邊有……男人?”

看了眼壁鐘,九點半。

這個時間她難道不應該在宿舍裡嗎?

然而戚曉曉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隨便兩句話混過去,再三叮嚀她不要任人欺負,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二十四歲的常煙拿著手機在客廳躊躇了很久。

終於靈光一閃,似乎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壞了什麼好事。

“想什麼呢?”

開完會的男人走出來,拿起她的杯子隨意喝了口水,便見自己老婆忽然鹹魚似的平攤在沙發上,捶%e8%83%b8頓足。

“常煙啊常煙,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敗啊。”

見慣了她三天兩頭發瘋,連遲挑了下眉,將人直接提起來帶回屋裡去,“你啊,有這功夫不如早點睡覺,好好應付上班第一天。”

男人不會懂的。

常煙哀怨地抱著鴨絨被,注視他前去洗漱的背影,一想到自己破壞了好友的性鍢生活,心裡就陣陣懊惱泛上來。

但這並不影響她良好的睡眠。

連遲擦著頭發回來,劉海快要遮住了眼睛,他嫌棄地揪了揪,準備找個時間去修剪一下,再抬頭,媳婦已經睡得香香甜甜。

她睡覺不算老實,且還有個怪癖,她一定要抱著什麼睡,他不在時,就總要抱著床邊睡,每天晚上都用這種岌岌可危的姿勢迎接他。

半個身子懸在外麵,好像你上前輕輕一推,她就要掉下去。

他將毛巾隨手搭在椅子上,鑽進被子裡,將人從邊角抱回來,輕輕攬在懷裡,被驚動的人兒小小的掙紮,後又被拍打脊背的動作安撫。

房間歸於平靜,連遲闔上眼睛,手掌搭在她的頭頂上,淺淺睡去。

常煙於半夜驚醒,中了邪似的,腦海中翻來覆去響起一個聲音——

“戚曉曉,你成心吧。”

短短一句話,她在心裡反複咀嚼了好幾次,熟悉感湧上心頭,黑暗裡的寂靜讓人心智更加清晰,仿似有驚雷直線墜落,狠狠砸在了腦中。

她下意識推了推身邊已經睡熟的男人,他懵懂地睜開眼,聲音因睡眠而沙啞,“怎麼了?”

“老公,方成明有沒有女朋呀?”

任誰大半夜被吵醒,理由還是老婆對其他男人的興趣,都不會高興。連遲眼睛在黑夜裡默默盯著她,半晌,才稍斂不悅道,“有的是。”

說完便再也不理,將那個小腦袋使勁按到懷裡,“趕緊睡。”

常煙這次徹底失了眠。

第二天鬨鐘響起來的時候,常煙鯉魚打挺,直直坐起來。

詫異於她今日的乾淨利落,連遲把手機放下,緩緩起身,正想著打趣一番。

卻被那雙熊貓眼嚇了一跳。

眼底整片青灰,常煙回頭斜睨了他一眼,繼而施施然起身去了洗手間,像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化妝鏡裡,連遲再三打量她,又想起昨晚她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到底怎麼了?”

常煙不說話,拿出前幾天買的化妝品,塗了點遮瑕在眼底,企圖能把焦慮的痕跡遮蓋住,然後隨意打了個底,塗了比較日常的豆沙色口紅。

她天生適合淡妝,這麼打扮更添了一份靚色,連遲見狀,也不免欣賞了一會兒。

可是老婆不給麵子,喪喪地留下一句,“我即將陷入無能為力的難過之中。”

繼而喪喪的離開。

白熾燈下的洗手間明亮整潔,連總刷著牙,在鏡子前麵思索了許久許久,仍然沒能猜透,最終隻能感慨——

年齡的鴻溝真是不可逾越。

兩人隨便吃了牛奶麵包便一起出門,常煙在玄關思索了很久,最終還是拿出了自己那雙有點舊色的帆布鞋,剛要套上去,便被人阻止。

連遲把鞋櫃裡新給她買的那雙牛皮短靴拿出來,彎下腰親手給穿上。

“買了是給你穿的,總是放在櫃子裡作什麼。”

小巧的腳在他寬大的手掌前顯得有點幼稚,常煙咽了咽口水,悄悄往後掙脫了下,卻又被霸道的掌握。

“彆鬨,快遲到了。”

大早上的喪氣,最終還是在他的溫暖關懷下消散了大半,常煙搭著他的便車,在離公司不遠的路口下車,“總覺得不太好。”

初入職場的小姑娘抹不開麵子很正常,連遲從來不逼迫她去做什麼,便聽話的把人放走。

見她甩著馬尾跑過人行道,跟隨人流很快到了寫字樓,便放心的驅車離開。

ME是傳統紙媒出身,不信奉自由時間那一套,打卡製度非常嚴格,常煙氣喘籲籲地跑過去,終於在最後一分鐘聽到了“嘀”的一聲,“打卡成功。”

進了編輯部的大門,發現同期的幾位實習生都還坐在前台處等待,她小跑著過去,在最後一張空位坐下,旁邊的小姑娘立馬看過來。

長了張娃娃臉,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她先開口道,“你這雙鞋子,L家的吧。”

沒想到第一句問好這麼專業。

常煙頓了頓,勉強地牽起嘴角,正想著怎麼混過這個話題,對方又神神秘秘地湊過來,“放心,大家都穿水貨,那邊那個L家的包也是義烏做的。”

她嘴角牽了牽,最終默默認了,輕輕點了個頭。

正說著,便有個穿著恨天高的女士飛快地走過來,眼神在幾人之間瀏覽了幾遍,翻開手裡的文件夾,挨個提名。

“趙奚。”

“李墨。”

“探含珊。”

“常煙……已、已婚?”

瞬間,所有的眼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常煙頓時坐如針氈,隻能乾笑著點頭,“不……不好意思,英年早婚。”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我們家的暖氣炸了,水就像噴泉似的,從洗手間直衝到客廳沙發上,簡直了,二十幾年來投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我跟我媽麵麵相覷

然後我就光榮的感冒了,本來想請假一天的。

後來我想——

不,我要做一個勤奮的女人。

第17章 狹路相逢

能在眾多外資大牌時尚雜誌中殺出重圍並屹立十幾年不倒,ME老板除了靠人脈,還靠著絕對鐵血的管理手段。

雜誌社各司其職,等級分化及其嚴格,實習生進來,一人帶一徒,最後是走是留,看的是新人自己的能力,也看師父的手段。

娃娃臉的女孩就是點名時的趙奚,她人活躍,對ME的了解比其他人都要詳儘,“可不要分到林朝的手裡,聽說她可凶了。”

“對對對,聽說她手裡的實習生沒有能待夠一周的,不是辭職就是轉組。”

三五個人圍在一起小聲地嘀咕著,常煙對此不怎麼感興趣,隻站在中間微微笑著,實際思緒早就飄遠了去。

她注意到,那邊有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好像叫李墨,正是麵試那天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位。

李墨長得唇紅齒白,上佻的丹鳳眼帶著股生人勿近的疏離,見她們在這裡說話,也不主動參與,一股隔絕人煙的氣勢。

先前來點名的人從一個小會議室出來,手揮了揮,又帶著這群小姑娘去了旁邊會議廳。㊣思㊣兔㊣在㊣線㊣閱㊣讀㊣

文件夾往桌子上一撂,她甩了下自己的單辮,“我是編輯部的尹婷,你們也可以叫我NONO,實習生手冊已經在發送錄取通知的時候一並附件了,有人打印嗎?”

她話音剛落,趙奚就白了臉,環顧四周,好像隻有她沒有打印。

常煙從背包裡拿出厚厚一遝,撿了一份遞給她,“給你。”

收獲到感激的眼神,她把視線重新投回到尹婷的位置,她逐條介紹手冊上的注意事項,繼而風風火火開始安排人事。

“李墨,你跟著我;常煙,你跟林朝。”

這話一說出口,常煙實打實又收獲到所有人的注目禮,她勉強地笑了笑,將這些眼光自動屏蔽,低著頭跟大部隊去找自己的辦公位置。

編輯部的座位都是半開放式,一張大長桌並排著五六人,中間沒有任何隔斷,雜亂的桌麵除了雜誌文件還有各式各樣的服飾箱包。

每個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高跟鞋在柔軟的地毯上發不出聲音,姿勢卻都是鏗鏘有力,常煙隨著林朝坐,就在靠牆的最後一排長桌上。

兩邊的雜物都往中間攤平,她小心翼翼的坐下,趁人不注意,悄悄扒拉了一個能放下鍵盤的地方。

林朝不在,她也就無所事事,隻能拿起實習生手冊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人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尤其是隔壁桌傳來歡迎新人的笑聲,趙奚用了半小時便徹底融入了集體,手裡拿著精美包裝的糖果挨桌問候。

輪到林朝這裡,她見常煙形單影隻,便塞了兩個過來,“幫我交給你老板啊。”

“不必,我不吃甜。”

冷冰冰地拒絕從身後傳過來,趙奚人精似的掉頭就跑,剩下她拿著兩根棒棒糖不知如何是好。

最終她將糖果放在桌麵上,站起身來鞠躬,“林老師。”

對方將手上的東西隨便扔在桌上,拿起基本雜誌下埋藏的半瓶礦泉水,邊擰邊說,“你不認得我了?”

認得?

常煙直起身,滿眼疑惑地望回去,在那張看似陌生的麵孔中,終於慢慢拾回了記憶。

這不正是那天的主麵試官嘛!

這才三天的功夫,大紅波浪卷變成了黑長直,截然不同的妝容令她換了個人似的,常煙眨巴著大眼睛,“想、想起來了。”

半瓶水被一飲而儘,林朝衝著垃圾桶投了個三分球,“你眼神不行,說話還結巴,麵試的時候我怎麼沒看出來。”

說完,不等她辯駁,直接拎起自己L家的水桶包,“走,去采訪。”

上崗的第一個小時,常煙頓感壓力,拎起背包和外套,一路小跑的跟了過去。

凜冽的風把人吹了個七葷八素,常煙後悔自己沒能帶個口罩出來,隻能不斷地往外麵吐著風沙。

反觀穿了十厘米恨天高的林朝,如履平地的在人造沙灘上行走,眼都不帶眯一下,時刻保持著一種女魔頭的光輝形象。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比她們還要辛苦的,自然就是那邊還穿著比基尼拍硬照的女明星。

常煙對模特如數家珍,對娛樂圈卻是知之甚少。

“林倩茜,今年飛升的小花,”林朝將手裡的采訪稿過了一遍,指了指前麵正在中間休息的豔麗女人,“脾氣不好,有點難采,待會兒你隻管錄音,不要出聲。”

求之不得,常煙慌忙點了點頭,就差找個拉鏈直接把嘴封住。

如她所說,林倩茜的脾氣真不太好,對采訪問題百般挑剔,原本準備的十五條提問最後壓縮成了十條,林朝麵容冷峻,問完就道彆,絲毫沒有留戀與客套。

她這番做派,又很難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