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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走線。

此時,她正在為第四次繡歪了的鳶尾花而急躁,拆線的時候一不小心又勾破了紗,價格昂貴的一塊布料已經是傷痕累累。

用是不能用了,常煙氣結,針線狠狠拍在茶幾上,想緩口氣。

桌麵上的手機振動起來,她端著一杯熱水,看了眼牆上的時鐘,這個時間連遲不應該會打給她的。

來電顯示一個本地的座機號碼。

她猜想不是快遞就是廣告,接起來便聽見一聲口音標準氣度溫柔的問候,“您好,請問是常煙小姐嗎?”

哦,這種開場白,應該就是廣告了。

被刺繡磨淨的耐心不允許她好聲好氣的回答,“我不買房。”

作勢就要掛斷電話的瞬間,她聽見對方非常焦急的辯解了一聲,“我是ME雜誌的人事我在招聘網站上看見了您的簡曆我不是賣房子的。”

一段沒有標點符號的自我介紹隻用了五秒鐘,卻成功使拿著聽筒的人瞬間石化。

一邊不可思議剛才這位HR在如此變態的語速下普通話依然標準的像播音員,一邊她痛心疾首,捶%e8%83%b8頓足。

她剛才說了什麼屁話,她說人家是賣房子的。

心如死灰地乾笑了兩聲,“真不好意思,我剛發了燒,腦子不是很清楚。”

“哦,那你現在身體怎麼樣,能進行正常的交流嗎?”

常煙癱倒在地,心想——能不能的,我都這麼神經了你們也不敢要啊。

作者有話要說:HR:我看你腦子確實不怎麼清楚。

第13章 牛奶喝掉

“連總,白鴿那邊提供了合同,您看一下。”

時針指向六,一秒不差到了下班時間,韓琳將文件拿進來,絲毫沒有下班的意思。

互聯網公司加班到八點九點已經是常事,尤其是年底事情多大家忙不過來,按時下班想都不敢想,不如蹭個加班費,晚飯還能報銷。

燈火通明的寫字樓裡,連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時鐘。

單手握拳放在嘴邊乾咳了一下,沉聲道,“我晚上還有點事,文件拿回去看。”

邊說邊心虛的拿起大衣和文件,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十一樓總裁辦的各位心裡跟明鏡似的,表麵溫和遵從,心底裡卻偷偷吐槽——

你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回去陪老婆。

他到家時,常煙正站在廚房裡準備晚飯,聽見開門的聲音,立馬回頭道,“幫我下樓買瓶醬油好嗎?”

得,媳婦說的話能不照辦嗎,連遲把文件放在鞋櫃上,立刻馬不停蹄又出了門。

小區裡有一家住戶在自己車庫裡開的超市,柴米油鹽水果蔬菜應有儘有,往往兩人懶得去商場了,便來這裡隨便買點兒。

店主記人的能力極強,見他進來,便把手上的瓜子皮一扔,趕忙提了個塑料袋道,“我還念叨著呢,你老婆下午買了兩斤砂糖橘,結果忘了拿。”

他早就習慣了常煙丟三落四的毛病,點頭道,“多謝,另外我再拿瓶醬油。”

圓潤小巧的橘子在透明塑料袋裡,常煙一次能吃七八個,甜的晚上止不住的咳嗽,說了她好幾次,就是不聽話。

連遲付完錢,不情不願地往家走,手機就嗡嗡的響起來。

方成明那邊嘈雜得很,不知道又是誰開的局,隻聽見他烏拉哇啦地嚷,“兄弟,我剛才在琳琅軒看見韋斯奇和木真了。”

白鴿日化的小少爺和木真吃飯。

他眼睛一眯,繼而不屑道,“他是想從二房下手啊。”

眾所周知,白鴿日化江河日下的原因,便是前幾年董事長韋少峰和自己正妻鬨翻,據說當時他在外麵的情人帶著十八歲的兒子找上門,大家攤了牌,韋少峰的妻子一怒之下帶著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離婚撤資。

許是自己那個小兒子在外麵養的久了,韋少峰格外心疼,這幾年闖下的大禍小禍都給掩飾太平,還為他在白鴿裡謀了個業務經理的職位。

“我派人進去打探打探消息?你這收購已經臨門一腳了,彆再生什麼幺蛾子。”

連遲聞言,沉%e5%90%9f了半晌,望著自家那扇亮著燈的窗,拒絕道,“不必了,讓他去折騰,這樣教訓才能更深刻。”

常煙自然不知道他生意上的事情,隻知道醬油再不來,這飯就沒法吃了。

指紋鎖的聲音一響,她便趕緊邁著小碎步過去,從滿身寒氣的男人手裡接過東西,“快快快,你換衣服,我菜要出鍋了。”

她穿了雙毛絨兔頭的拖鞋,一走起來兩隻耳朵就開始晃悠,啪嗒啪嗒在屋裡響。

連遲盯著她走進廚房,緊身毛衣勾勒出纖細的脊背輪廓,兩側蝴蝶骨支棱起來描畫出流暢的線條,他中了邪似的走過去,長長的手臂一圈,便把人抱在懷裡。

突然親密的動作將揮舞著鍋鏟的常煙嚇了一跳,她停頓下來,感受到連遲罕見流露的疲憊。

自結婚以來,他每天起床最晚不超過八點,經常悄無聲息的離開,傍晚回家,在書房呆到十二點多,除了忙工作,還要管著她,吃什麼喝什麼都要過目。

其實他也會累吧。

常煙關了火,反身回來抱住他,“工作很忙嗎?”

他實在太高,她需要踮著腳才能擁抱那支脖頸,散落的發絲堆在他的鎖骨,使感官敏銳的男人渾身起了一陣酥癢。

“砂糖橘,每天隻準吃四個。”

“……”

推開身上的男人,常煙將炒熟的菜裝盤,“吃飯。”

常煙的口味最為南方,冬筍臘肉湯,糖醋排骨和一碟蝦醬空心菜。

兩碗米飯見底,連遲還想再續一碗,她擔憂地接過來,“晚上吃太多會不消化吧,你中午都不吃飯的嗎?”

繼續扒拉起米飯的男人道,“時間比較緊,常常隨便塞幾口就繼續工作了。”

提起工作,常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事情。

她舀了一碗湯,小口啜著,組織了一下語言,小心翼翼道,“我明天可能要出門參加一個麵試。”

聞言,正風卷殘雲的連遲停了下來,深邃的眼望過來,帶著幾絲審視,使常煙莫名有種壓力大的感覺。

“哪家?”

“ME雜誌,在時尚界還挺有名的,我想去試試。”

他沒說話,垂眸放慢了咀嚼地速度,而後點頭道,“你喜歡就好,離家遠嗎,我派司機過來?”

見他放行,常煙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搖頭,“不用啦,我投簡曆的時候都選擇了離家比較近的公司,打車幾分鐘就到了。”

流感風潮還沒徹底過去,坐地鐵她肯定不敢提,隻能選擇稍微奢侈點的出行方式。

男人頷首,“那今天晚上早點休息。”

“少吃點橘子。”

“……我吃飽了。”

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連遲啞然失笑,起身把晚盤裡的殘羹剩飯倒進垃圾桶,又把餐具放進水槽,甩甩手,進了書房忙碌。

常煙摸清了他的作息,悄摸摸坐在客廳裡吃了六個砂糖橘,又準備了一下明天麵試的相關資料,一抬眼就快到十點。

她倒了杯熱牛奶,跑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幾下門。

“進。”

白色的木質門被推開一個縫,她先把頭探進去,見連遲正在全神貫注看著電腦屏幕,雙手交疊放在下巴處,眼神一轉,帶著疑問望向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熱多了牛奶,你可以幫我喝掉嗎?”

她端著玻璃杯走進去,沒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藍牙耳機,自顧自說道,“牛奶不能隔夜放,倒掉真的好浪費。”

“好。”

見他應允,常煙憨笑起來,臨出門的時候,又不放心地回頭詢問,“你沒有%e4%b9%b3糖不耐吧,要是不喜歡不要勉強。”

“不會。”連遲勸慰道,為了表示自己可以,當時就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見她立馬蹦蹦跳跳地離開,連遲心裡喟歎一聲,視線轉到屏幕上,幾個公司的高管正在視頻裡假裝忙碌,沒事做的開始數天花板上的壁燈。

“繼續說。”

一場視頻會議結束已經十二點半,連遲坐在辦公桌前按摩了一會兒太陽%e7%a9%b4,才懶懶起身去洗漱,收拾好之後發現臥室裡常煙已經睡了。

她睡眠極好,不論什麼時候,隻要給她個枕頭,不到十分鐘便能熟睡過去,連遲拉開抽屜,吃了兩片褪黑素,便輕輕撩開被子躺進去。

感覺到有個熱源靠近,正夢囈的女孩立馬翻了個身湊過來。

她總喜歡拱著連遲的%e8%83%b8膛睡,跟個圓規似的,以頭為中心,在半夜裡翻來覆地轉圈。

將手搭在她毛茸茸的腦後,連遲想起晚飯時候的自己。

他本意自然不想她出去工作,那聲拒絕即將脫口而出,幸虧理智阻止了自己。

婚姻這種脆弱的關係,須得靠人去維持,他說不能去,常煙便會乖乖待在家裡,她總是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太低,時間久了,她就會累。

睡意襲來的時候,連遲還摸著她的頭。

那種懷抱的滿足感,令他心裡舒服了很多。

麵試時間是上午十點鐘。

常煙撓了撓頭,很不好意思的找地方坐下,身旁穿著黑色風衣的女孩見狀轉頭看了她一眼,滿臉的清冷孤傲,濃黑的眼線下,一雙眸子靜靜盯著她。

她咽了下口水,很尷尬地笑了下,便低著頭假裝看手機。

時尚圈子不成文的規定,來這裡工作的家裡條件都還不錯,尤其是雜誌社,實習生的工資都是能低則低,但是你從事這個行業,總不能穿的太差,久而久之,那些缺少家裡經濟支持的人,也就避而遠之了。

如果不是連遲承擔了家裡所有的花銷,常煙肯定也不敢來這麵試。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煙灰色呢外套,兩年前的款式,袖口被磨破,她自己繡了朵暗金色的鏤空五瓣花上去,稍微地掩飾了點寒酸。

“常煙。”

“有。”

報名的麵試官打斷飄散的思緒,她連忙起身,拿好自己的麵試資料,三步並兩步的走過去,一路上感受到了所有麵試者行來的注目禮。

三位麵試官都是女性,見她進來,微微頷首,便低著頭去打量她的簡曆。

坐在中間的女人,一頭性感的紅棕波浪卷,不顧天氣寒冷穿著一條中袖的絳紫色V領連衣裙,首先開口問道,“服裝設計的研究生,怎麼會想到投簡曆到雜誌社?你們應該更喜歡去成衣廠,那裡的報酬比我們這豐厚得多。”

何止是豐厚,抄一版圖就有好幾百甚至上千,而ME這裡,每月隻有八百津貼。

常煙不是什麼標新立異的人,中規中矩道,“時尚雜誌涉及的範圍比成衣廠要寬泛許多,設計、搭配、營銷在這裡都能接觸到,這些對我的設計上的成長幫助會很大。”

波浪卷女士點了點頭,便再也沒開口說話,之後其他兩位也隻問了些比較平常的問題,比如發展期望和工作要求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