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如今吉安無人敢輕視的富賈之家,又重新給女兒挑了婚事。”
唐泛坐直了身體,神情認真起來:“你將方慧學的事情再好好說一說。”
陸靈溪:“唐大哥想聽什麼?”
唐泛想了想:“方家是經商起家,又無功名在身,即便是將女兒嫁作繼室,要與布政使結%e4%ba%b2,人家理應不怎麼樂意才是,這裡頭是否另有說法?”
陸靈溪道:“有,聽說方慧學年輕時也是個紈絝子弟,繼承家業之後不學無術,很快就將方家弄得一團糟,這才需要用女兒來聯姻維持生意,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忽然就變好了,而且經商手腕越來越厲害,又將做生意賺來的錢財用於修橋鋪路,資助窮人,是以在吉安的口碑越來越好,他早年的事情反倒很少有人提及了,我也是因為聽說他女兒的事情之後,才特地去打聽來的……唐大哥,你怎麼了?”
唐泛眉頭緊擰,臉上殊無半點笑容,這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略顯冷峻。
他並沒有回答陸靈溪的話,反而問道:“你說他忽然變好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陸靈溪:“我也不太清楚,怎麼說也得有好幾年了罷。”
唐泛:“幾年前與現在,他的變化很大麼?”
陸靈溪:“應該是很大的,否則怎麼也不可能把行將傾頹的方家經營成現在這種規模罷,我聽說方家最慘的時候,家中下人仆役悉數都遣散了,跟現在完全沒法比……唐大哥,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麼,難道說方家是得到了白蓮教的資助,才會有今日的規模麼?”
唐泛麵色陰沉:“隻怕不是得了白蓮教資助。”
陸靈溪有點莫名:“啊?那為何……”
唐泛打斷他:“方家這幾天依舊沒有動靜嗎?”
陸靈溪忙道:“是,都說方慧學臥病在床,連範知府%e4%ba%b2自上門探望都沒有見,看來病得不輕,還好你沒去,若是方慧學那人和徐彬一樣倨傲,屆時落了你的麵子就不好了……”
“唐大哥?”唐泛騰地起身,動作之大讓陸靈溪一愣,連聲音也停住了。
唐泛從身上解下腰牌遞過去:“你現在馬上去找方家門前不遠處賣糖人的那個人,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他們現在就集合人手,進去方家搜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方慧學給我找出來!”
方家門前賣糖人的?
似乎看出他的訝異,儘管覺得時間緊促刻不容緩,唐泛仍舊多解釋了幾句:“他們是錦衣衛喬裝改扮的,奉我之命在那裡暗中監視,你去見了就知道了!”
見對方抬步要走,陸靈溪連忙喊住他:“等等,唐大哥,若是找不到方慧學怎麼辦,要是像徐家那樣,你的處境會很被動的!”
唐泛頭也不回:“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找不到方慧學,也不能放走方家的任何一個人,務必從他們身上找到線索!”
他交代完陸靈溪,便帶著席鳴直接前往縣衙。
縣衙的衙役自然認得唐泛,看到他連轎子也不坐%e4%ba%b2自前來,都十分訝異。
唐泛甚至沒等他們行禮,就問:“你們縣令呢?”
衙役道:“回稟大人,在縣衙裡呢!”
他的回答令唐泛稍稍放下心,越過他們便直接進了縣衙,路上又問了幾個人,得知汲敏正在後堂望雨亭處喝茶,就帶著席鳴過去。
縣衙原先並不大,但後來在汲敏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一任的縣太爺將縣衙後院一頓整修,硬是騰出一塊地方修成花園,種上花草,以供休憩賞景招待客人之用,他自己沒能用上幾年,反倒是便宜了後來者,這地方唐泛也來過一回,小是小了點,卻彆有幾分江南園林的感覺,樹木茂密,流水潺潺,隔音很不錯,在這裡談點什麼事,不虞被人偷聽了去。
而望雨亭就建在一處花園中心的假山上,山下一條小溪彙聚成荷花池,這會兒正是荷葉田田,花苞綻放的時節,從上往下看,風景極好。
不過此時此刻,唐泛卻全然沒有心思欣賞,直到看見背對著他的熟悉身影,才稍稍緩下腳步。
“子明兄。”他出聲道。
對方回頭,露出詫異的神色,隨即笑道:“下官好不容易在這裡偷得浮生半日閒,沒想到還是被大人給抓個正著。”
唐泛也露出笑容,讓席鳴在山下等著,自己三步並作兩步踏上假山的台階,不一會兒就上了亭子。
“你在這裡就好了。”唐泛道,目光不經意掃過石桌,但見上麵一個茶壺,卻有兩個茶杯。
“大人匆忙而來,不知找下官有何要事?”兩人私底下相處時,雖然口稱大人自稱下官,但汲敏的語氣是帶著對老友的調侃,顯得%e4%ba%b2切隨意。
“我有些事想問你。”唐泛微微一笑。“不如我們出去再說?”
汲敏搖搖頭,臉上忽然露出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表情:“還是在這裡說罷,外頭不方便。”
好端端的,哪裡會不方便?
就算再不方便,唐泛是上官,汲敏是下級,他也不能這樣跟對方說話。
刹那間,這句話讓唐泛心頭油然而生一絲警醒自他心頭,他也不自覺往旁邊退開兩步。
但下一刻,假山下麵就傳來一陣兵刃交接之聲!
“大人,這裡不妥,快出去!”席鳴喊道。
不需要他說這一句,唐泛也已經知道不妥了,對方那幾個人的路數與那天晚上刺殺唐泛的人如出一轍,而且很可能就是那幾個人,當時席鳴等人尚且不敵,更不要說現在他隻有一個人,以一敵四,漸漸就落了下風,情形十分不妙。
唐泛看向汲敏,沉聲道:“子明,你這是何意?”
汲敏麵色不變:“如你所見。”
唐泛道:“放了他,我任你處置。”
汲敏搖頭:“就算不放,你現在也任我們處置了。”
此時唐泛身後冷不防有人說話:“你跟他廢什麼話,直接弄死了便是!”
伴隨著說話的聲音,腦後一陣微風拂來。
唐泛臉色一變,待要轉身閃避時已然來不及,隻覺腦後劇痛,身體頓時不受控製地軟倒在地上。
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耳邊依舊傳來兵器交戰之聲,隻是越來越模糊。
難怪自己從縣衙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幾乎看不見什麼人,恐怕這些衙役早就被汲敏遣開了,所以這裡的動靜也不會有人聽到……
也僅僅到此為止,他的思路戛然中斷,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或許唐泛來找汲敏之前,會更謹慎一點,他也許會帶上陸靈溪或更多的人,又或許直接將縣衙圍起來,讓汲敏插翅難飛。
但唐大人畢竟不是神仙,他充其量比旁人要細心謹慎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他不會未卜先知,更想不到汲敏竟然敢於在縣衙內公然對欽差下手。
從昏迷前聽到的那句話來判斷,唐泛覺得他會就此斷送了性命,但他沒想到自己還會有蘇醒過來的時候。
唐泛下意識微微動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遮住了,手腳也都被捆住,整個人以不那麼優雅的姿勢側躺著,連嘴巴裡也塞了帕子一類的東西。
身下傳來震動感,耳朵沒有被塞上,他還能聽見馬車車輪轆轆滾動的聲響。
確切地說,他是被爭執聲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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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敏,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這小白臉存著幾分故交舊情,但我勸你還是彆白費心思了,二龍頭對這人恨之入骨,你現在不讓我殺了他,等他到了二龍頭麵前,隻會死得更慘!”
唐泛微微皺起眉頭,他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隨即就想起來了,對方應該就是他昏迷之前說要弄死自己的那個人。
“正因為他對二龍頭的重要性,我要%e4%ba%b2自將他帶到二龍頭麵前,殺不殺,應該由二龍頭,而不是你說了算。”相較而言,汲敏的聲音就平靜許多了,“還有,你應該叫我汲壇主,身為副壇主,卻以下犯上,我會如實向二龍頭稟報的。”
另一人呸了一聲:“什麼汲壇主,你連半點功夫也不會,連這個縣令都還是二龍頭幫你當上的,少在我們兄弟麵前裝模作樣了!要不是現在教中人才奇缺,也輪不到你來當什麼壇主了!”
“老五,閉嘴!”先前那人喝止他:“汲壇主,馬車跑得快,為免將你掀翻下來,還是請入內罷!”
外麵很快沒了聲音,又或許說話人的聲音都小下來,唐泛聽不大分明了。
過了一會兒,車簾子被掀起來,風從外麵刮進來,將唐泛的發絲吹亂,他猜自己現在的發髻應該已經零散不成樣子了。
不過很快,簾子好像又放了下來。
“你醒了?”是汲敏在說話,唐泛繼續佯裝昏迷顯然不太成功。
唐泛點點頭。
下一刻,他嘴裡的帕子被拿出來。
唐泛長出了口氣,並沒有徒費力氣去做大喊救命之類的蠢事,也沒有要求摘下眼罩,而是問:“席鳴呢?”
汲敏反問:“你覺得呢?”
唐泛沉默片刻,又問:“我們現在要去何處?”
汲敏:“帶你去見李道長,你對他應該很熟悉才是。”
唐泛苦笑:“大家都是老仇人了,的確很熟悉。”
汲敏不說話了。
車輪不時被路上的石頭磕到,馬車跟著顛簸震顫,唐泛覺得自己快被顛得連五臟六腑也吐出來了。
他忍不住道:“子明兄,能否勞煩你將我扶坐起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還沒等見到你們李道長,就先魂飛九天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雙手將他扶起來。
雖然坐著也同樣顛簸,但背靠車壁,總算比整個人躺在上麵不著力要好上太多了。
“多謝。”唐泛舒了口氣,對著可能坐著汲敏的方向微微頷首。
“你還叫我子明兄,”汲敏的聲音帶著微微嘲諷,“我以為你會叫我白蓮妖徒呢!”
唐泛笑了一下:“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那些無用的爭執上,我倒有許多問題想問。”
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