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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 夢溪石 4375 字 2個月前

安全。”

就近照應,其實就是就近監視。

沈坤修如今倒是出奇地好說話,他想必也早有所料,聞言唔了一聲,轉身便跟著韓津離開了。

沈坤修走後,唐泛對其他人道:“案子現在還有許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但毫無疑問,徐家在其中肯定起了關鍵作用,沈學台幡然悔悟,回頭是岸,這固然很好,徐家富甲一方,若真與白蓮教有勾結,這樁就是足以引起朝廷重視的大案了,到時候不單沈思可以從輕發落,爾等也能相應得到嘉許拔擢。”

言下之意,院試舞弊案隻是一個小案子,跟鄉試、會試舞弊沒法比,就算沈坤修認罪,沈思伏法,結果不過也就是那樣,若能辦成大案,大家才是有大功勞的。

範知府等人心下好笑,你連徐家都搞不定,還要整成什麼大案?

經過方才那件事,大家對今晚跟著唐泛過來都有些後悔,已經開始在想下次唐泛再想跟徐家過不去的時候,自己要用什麼借口來推%e8%84%b1拒絕了。

麵對眾人心不在焉的反應,唐泛也不在意,又囑咐了幾句,便讓他們各自帶著人馬散去。

回到官驛之後,唐泛便道:“大家今夜都乏了,早些歇息罷。”

席鳴是汪直派來協助唐泛的,他不常開口不代表他不會思考,此時便忍不住道:“大人,徐家與白蓮教勾結的事情,並無證據,那五名評卷官的死,也僅僅是沈坤修一麵之詞,單憑沈氏父子指證,是難以將徐家定罪的。”

他本以為唐泛聽了自己的話會不高興,誰知唐泛卻點點頭:“不錯,徐家或許與評卷官的死有關,卻未必就是跟白蓮教勾結的主謀。”

席鳴略略一呆,那既然如此,你方才給徐家亂扣罪名,不是授人把柄麼,今晚過去這麼一通鬨,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陸靈溪道:“以我拙見,唐大哥這是想要借徐家來轉移旁人的注意力?”

唐泛笑了一下,沒有否認:“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想過將白蓮教與科舉案聯係起來,它們也暫且可以看作兩個獨立,又互有關聯的案子。起因便是徐遂與沈思二人想要捉弄陷害林珍作弊,害得林珍身敗名裂,這一點沈坤修也承認了,你們都沒有異議罷?”

眾人都點點頭。

他以食指在茶杯裡沾了水,然後在紅檀木桌麵上劃出一條線,在線的中間又劃出一條分叉線:“徐遂和沈思僅僅是想讓林珍身敗名裂,再也不能參加科舉而已,根本沒有必要殺人,所以從林珍的死開始,就可以分出另外一樁案子。”

陸靈溪若有所思:“林逢元一口咬定林珍是被沈坤修逼迫自殺,言之鑿鑿,令人生疑,而我們也%e4%ba%b2眼瞧見林珍的屍身了,他並非自殺,實乃他殺,這一切,林逢元顯然是知情的。”

唐泛頷首:“不錯,他不僅知情,還刻意在言行舉止中泄露出來,令我們注意上那幅畫。”

喬氏托腮坐在桌子旁邊,好奇問道:“你們總說到那幅畫,那到底是一幅怎麼樣的畫?”

陸靈溪看了唐泛一眼,見他沒反對,就道:“一幅山水畫,有山,有水,有樹,有人,有舟。上麵還有題詩。”

喬氏蹙眉:“這樣的畫不是很常見麼,為何會有問題?”

唐泛道:“那畫上的兩句詩,遠樹兩行山倒影,輕舟一葉水平流,合起來正好是一個字。”

在那之前,大家都沒往這個方向想過,總以為是畫上藏著什麼秘密,甚至還覺得說不定畫上那個背影就是凶手。

陸靈溪一聽,當即就學著唐泛的樣子,以指沾水,在桌麵上劃了起來。

“山倒影,應為彐字,樹……樹是寓意木?還是豐?”

唐泛道:“豐,一豐一行,二豐兩行,輕舟為乚,輕舟一葉行於江麵,必有水濺出。”

也不需要唐泛將謎底揭開了,此時便連喬氏都反應過來:“是個慧字?”

陸靈溪一激靈:“他想說的是方慧學?!”

唐泛道:“從林家找出來的那些銀錠來看,林逢元與對方早有勾結,假設林珍的死,和林家老二的失蹤,都與此有關,那麼上回我們去的時候,林逢元正是通過這一種方式,來暗示我們。隻可惜當時我們未能察覺,事後林逢元就被殺死,連帶那幅畫也不知所蹤,正是對方想要滅口的緣故。”

陸靈溪也道:“我想起來了,我們跟林逢元說話的時候,他那個長隨亦是在場的!”

頓了頓,他又皺起眉頭:“但我不大明白,這件事從頭到尾,好像跟方慧學都沒什麼關係,殺評卷官和刺殺你的都是同一撥人,反倒是徐家的嫌疑更大一些。”

對上他滿是疑問的表情,唐泛失笑:“你彆看我,我又不是神仙,我和你一樣還有許多問題弄不明白的。”

喬氏笑嘻嘻道:“依我看,表哥已經很厲害啦,能夠憑借一個字謎就推斷出這麼多的事情來,我可做不到!”

陸靈溪:“……”

自己想說的話被搶了,任誰都會有點鬱悶的。

唐泛卻搖搖頭:“我要是真厲害,早在林逢元表現出異常的時候,我就應該發現了,結果現在林逢元也死了,又惹上徐家,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麻煩等著我呢。”

他站起身:“時辰不早了,大家先歇息罷,有什麼話明早再說也不遲。”

喬氏不著痕跡地瞟了自家婢女一眼,撅起嘴嬌嗔道:“表哥,一彆那麼多年,你總忙著正事,我們都還未曾說過什麼體己話呢!”

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將喬氏幾乎貼上唐泛的身體隔開來。

聲音來自於一直默不吭聲的小州:“姑娘請自重。”

喬氏嬌羞跺腳:“我與表哥有婚約在身,要你來多什麼嘴!”

小州麵無表情:“男女授受不%e4%ba%b2。”

喬氏冷笑一聲:“小州,你是不是覺著你一定會被表哥納入房中,所以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想得美,我與表哥一日未成%e4%ba%b2,你就一日彆想%e4%ba%b2近表哥!”

這,這唱的是哪一出?

眾人目瞪口呆地瞧著這一幕。

都還沒正式成%e4%ba%b2呢,主子和婢女就鬨起內訌了?

嘖嘖,大人果真豔、福不淺啊!

可這哪裡是豔福,唐泛看著對方作戲,心裡都有些麻木了,隻能扶額道:“表妹你也去歇著罷,我乏了。”

喬氏也不敢玩得太過分,聞言暗暗地吐%e8%88%8c頭,巧笑倩兮:“那好罷,表哥,我明兒%e4%ba%b2自下廚,給你做幾道好菜,好不好?”

“好好好!”唐泛應和,又對小州道:“小州,你與我回房,我有些話要問你。”

小州:“是。”

唐泛轉身便朝自己房間走去,小州緊隨其後,喬氏一副滿不情願又不敢阻攔的模樣,惡狠狠地瞪著小州的背影,最後哼了一聲,憤憤走人。

陸靈溪則站在原地,望著那婢女好似比唐泛還要高大幾分的背影,表情有些怔怔,心裡備受打擊。

難,難道唐大哥喜歡的女子,竟是這樣的?

糾結半天,他左右看看,見人都走光了,忍不住循著唐泛二人離開的方向跟上去,一路來到唐泛房間外麵。

那裡頭已經點起了燭火,微光從窗戶透出來,搖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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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溪一麵覺得非禮勿聽,一麵又阻止不了自己的腳步和好奇心。

越靠近些,說話聲就越清晰。

仔細一聽,似乎是那婢女在說話。

“大人,您喜歡穿著衣服來,還是%e8%84%b1了來?婢子覺著還是%e8%84%b1了衣服來好一些……”

這時候,他又聽見唐泛輕咳一下:“穿著衣服就行了。”

都進展到這一步了??

陸靈溪腦子裡嗡的一聲,有些發懵。

再後來,兩人的聲音低了許多,但陸靈溪已經無心繼續聽下去了,他像來時那般靜悄悄地離去,隻是心中失魂落魄,腳步難免也略顯淩亂。

屋子裡,唐泛看著對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無奈道:“把人氣跑了你就這麼高興麼?”

其實哪裡有旁人想的那樣曖昧,不過是一個人給另一人揉按肩膀罷了,偏偏某人非要將好端端的事情說得引人誤會。

隋州捏住他的下巴,彎腰%e4%ba%b2了一下:“自然是高興的。”

然而唐泛單獨叫隋州進來,自然不是為了讓他給自己揉肩膀,而是另有要事,隻不過隋州的身份還不到挑明的時候,陸靈溪想誤會,也隻能暫時由得他誤會去了。

“方慧學那裡,你派人去盯著點罷,席鳴和陸靈溪他們都已經露過麵了,若由他們去,方慧學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已經懷疑上他了。”唐泛道。

隋州嗯了一聲:“我明天就去調集人手,暗中監視。徐家那邊,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唐泛苦笑:“這還能有什麼打算,我這邊無非是上疏陳明案情罷了,但徐彬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希望汪公公能幫忙撐一段時間罷,等到白蓮教伏誅,一切就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隋州撫過他的鬢發,雖然沒有說話,安慰之意卻很明顯。

今夜唐泛上徐家搜捕的事,雖說是唐泛有意為之,但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難免就會覺得他太過莽撞。

兩人默默無言,氛圍卻有些難得的溫馨,自離開京城之後,他們就難得能有這般安靜相處的閒暇時光了,自然珍惜這片刻寧謐。

少頃,唐泛提振起精神:“其實你不必為我擔心,這一樁科舉舞弊案,雖說尚有疑點,但沈思和徐遂卻是罪證確鑿的,也不算全無收獲了,隻要現在找到徐遂,舞弊案就算是告破了。”

隋州微微一笑:“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唐泛木著臉將他的手從衣領下拿出來:“小州,你該回去了。”

隋州彎下腰,輕易將他整個人環住,熱氣噴吐在對方耳畔,低沉的嗓音帶著誘惑:“難道大人不要我侍寢麼,我可以整夜服侍大人,不管大人是要揉捏肩膀,還是揉捏彆的地方……但凡有命,無所不從。”

唐泛抽了抽嘴角:“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隋州:“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