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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 夢溪石 4300 字 2個月前

次也不算沒有收獲,恰恰相反,收獲還挺大的。

之前金掌櫃早就指認,他的當鋪東家另外一層身份,正是白蓮教的分壇副壇主。

從這位副壇主的口中,汪直得知,白蓮教在全國的分壇不多,經過官府不斷的打壓之後就更少了。

如今山西就隻剩下這一處分壇,壇主正是丁容。

唐泛他們回來的時候,汪直早已審問得七七八八,汪府也被他自上而下全部倒騰了一遍,那些跟丁容過從甚密的人,統統被他找人看管起來。

若是這些人裡頭也有嫌疑的話,可以想見,以汪直對叛徒深惡痛絕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不過唐泛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反而產生了更多的疑問:“丁容是兩年多前才跟著你來到大同的,難道在來此之前,他就已經與白蓮教勾結上了嗎?”

汪直淡淡道:“那個副壇主說,丁容是來大同之後才被提拔為新壇主的,在那之前的壇主是他。至於京城那邊,對方也不是很清楚,隻說總壇對他十分看重。我猜,他十有□□是來大同之前,就已經與白蓮教有所瓜葛了,若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會更加複雜。”

唐泛:“他們口中的總壇,到底在何處?大龍頭又是誰?”

汪直:“那副壇主說,他也沒見過大龍頭,但是如果能夠找到一個人,他肯定知道。”

唐泛:“誰?”

汪直:“李子龍。”

唐泛與隋州相視一眼,兩人皆微微動容。

這位李子龍李道長的名字,他們已經不是頭一回聽說了,簡直稱得上如雷貫耳,連汪直最初,也是靠著破獲李子龍的案子發跡的。

而當初屢次對他們下絆子的李漫,據說也從李子龍那裡學過幾手,所以才能在京城時以易容幻術,跟兒子掉包,騙過唐泛他們的眼睛。

唐泛道:“是了,當初那個九娘子就和我說過,李子龍根本沒有死。不過話說回來,他明明已經被判了斬立決,卻還能逃%e8%84%b1,這其中若說有什麼法術神通,我是決然不信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幫他,而且這人必然隱藏得極深,還要有通天的能力,此人會是誰?萬通?還是尚銘?”

汪直道:“李子龍從京城逃%e8%84%b1之後,就逃到了這裡,甚至設法出關,如今正在韃靼人那邊混得如魚得水,還被奉為國師。”

唐泛覺得有點滑稽:“韃靼人將一個中原人奉為國師?”

汪直撇撇嘴:“你彆小看那個李子龍,妖狐案出的時候,你沒有在場,所以不知情,當時好好地上著早朝,一隻碩大妖狐便忽然出現在皇宮,許多人當場都瞧見了,陛下也是%e4%ba%b2眼所見,否則也不會讓我開設西廠專門查辦這個案子。就算他那些全是騙人的把戲,那也說明他的把戲已經出神入化了。再說韃靼人本來就自詡為前元皇族後裔,想當年忽必烈曾奉丘處機為國師,李子龍能哄得韃靼人信他那一套,也是他的本事。”

唐泛笑道:“說得是,是我小看李道長了,白蓮教賊心不死,一直想著謀反,韃靼人更是野心勃勃,兩者一拍即合,互相利用,倒也合情合理。”

汪直皺眉:“李子龍的事情暫且不管他。現在的問題是,威寧海子那邊的事情還未解決,如果明軍一往威寧海子就出事,那仗也不用打了,以後就光守著大同城,敵人一來就守城擊退,他們見勢不妙就可以從容退走,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什麼打擊。那副壇主原先一直就在山西一帶活動,根本沒去過偏關外,從他身上也問不出威寧海子的事情。”

唐泛:“那可巧了!”

汪直:“怎麼?”

唐泛笑而不語,望向隋州。

隋州便道:“我們帶回來的那個沈貴就去過威寧海子。”

汪直:“此事當真?”

隋州嗯了一聲,然後就不言語了。

說白了,他還對上次汪公公揍唐泛的事情耿耿於懷,根本懶得與汪直多說話。

唐泛見他沒有多作解釋的意圖,隻得接下他的話道:“沈貴曾帶著人私自出關去與韃靼人做生意,還曾受李子龍之邀,去過韃靼王庭。他曾聽李子龍說過,要在威寧海子作法,使明軍寸步難進,幫韃靼人成就大業。所以他猜測,威寧海子到蠻漢山附近,很可能有李子龍布下的陣法,所以才會發生那些怪事。”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汪直目光閃動:“他的話可信?”

唐泛道:“因我們抓了他的老小,他有問必答,在來時路上,我就問了不少,但具體的,還得等你們來問。不過若他所說是真,我們少不得就得%e4%ba%b2自去一趟威寧海子查看了,如果能將陣法破解,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汪直卻是半刻也等不得了,他當即就起身往外走:“我去%e4%ba%b2審沈貴!”

唐泛忙道:“你可彆把他弄壞了,他還有大用處的。”

汪直回以陰森森的一笑。

唐泛扶額,對隋州道:“你要不去看看罷?”

現在這裡邊的關鍵人物,丁容跑了,邢嫂子不知情,金掌櫃隻是一個底層幫眾,能夠提供的情報有限,而那個副壇主,該挖的也都被汪直挖了,唯一有用的,就是這個沈貴了。

唐泛真怕汪直把找不到丁容的火氣發泄在沈貴身上,一不小心把人給弄死了。

隋州答應一聲,起身往外走。

唐泛肚子咕咕叫起來,他摸了摸肚子,這才發現他們奔波一天,晚飯還沒用,便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把汪府下人叫來,讓他們上點吃的。

汪府下人對這位唐大人倒也熟悉,加上他們今天才被汪直整頓過一回,收到唐泛的需求之後,忙不迭就整頓出一桌菜,而且還遠超預期,唐泛原本想著隻要一碗%e9%b8%a1湯餛飩就滿足了,結果他們給直接弄出八菜一湯,豐盛得令人讚歎。

不僅如此,汪府的仆人還對唐泛笑道:“唐大人,您看這樣夠不夠,不夠再讓廚子上!”

唐泛哭笑不得:“夠了,你去看看你家主人和隋鎮撫使在做什麼,讓他們也過來一並用罷。”

鎮守太監府上是沒有刑房的,不過這對於汪直來說並非難事,隻要他想,任何地方都可以變成刑房,不過有隋州在,想必他也不會對沈貴下手太重。

唐泛如是想道,卻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眼看著滿桌子菜施展渾身解數在他麵前晃來晃去,每道菜上麵仿佛都寫著“快來吃我”,他終於忍不住拿著筷子偷偷夾了一隻翡翠蝦環送入口中。

也不知道是汪府廚子的手藝太好,還是他實在是太餓了,這一吃就停不下嘴,直接把整盤翡翠蝦環都吃掉大半。

瞅著那盤子上麵原本碼得整整齊齊的十隻蝦,如今就剩下寂寞的兩隻了,唐大人不由有些心虛,見左右無人,索性將剩下兩隻也給解決了,然後將盤子往旁邊一藏,心想七菜一湯應該也夠吃了。

沒過一會兒,外頭終於有人回來了,唐泛一看,卻是連滾帶爬的汪府下人。

“大人,您快去瞧瞧罷!汪公和隋大人打起來了!”汪府下人氣喘籲籲道。

“啊?快帶我去!”唐泛騰地起身,跟著對方一路穿過院子和長廊,來到隔壁的偏院。

人未見而聲先聞,才剛繞過拐角,還沒見著人影呢,唐泛就已經聽見裡頭傳來虎虎生風,拳腳相向的聲音了。

腳步一拐,他便看見門口圍了龐齊等人和幾個汪府下人,正伸長了脖子往裡觀望。

至於觀望的對象,自然就是汪直與隋州了。

眼前這偏院空間並不大,中間還占了個荷花池盆景,但這完全不影響兩位高手的交鋒。◇思◇兔◇網◇

兩人打鬥速度很快,而且一招一式都是拳拳到肉,沒有絲毫放水的嫌疑。

唐泛瞧著這快狠準的場麵,幾乎要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了。

隋州的身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錦衣衛最本質的職責就是皇帝%e4%ba%b2衛,能有資格保護皇帝的,那自然是天底下最頂尖的高手,隋州自小經過大內名家□□,又%e4%ba%b2身經曆過不少事情,這些身手並非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全是從危險中淬煉出來的精華,這一點,與他同生共死過的唐泛自然最清楚。

但汪直也不是好相與的,若說他在離京之前,還比隋州稍遜一籌的話,那麼在這兩年與王越一起%e4%ba%b2自帶兵出征之中,他也鍛煉出不少實戰的經驗了,拳風掌影之間還帶上了沙場上磨練出來的殺氣。

這兩人猶如一狼一虎,彼此搏鬥廝殺,卻都毫不放鬆,緊緊盯著對方的弱點和空門下手,一時之間,打得難解難分,勝負莫辨,直讓龐齊等人看得是如癡如醉,大呼過癮。

唐泛這時候也看出來了,兩人都是肉搏,切磋的成分更多一些,就算出手再狠,另一方也未必會吃虧,便沒有出聲打斷,也與龐齊他們一樣站在旁邊看。

這時,隋州與汪直後麵房門緊閉的屋內忽然傳來一聲哀嚎:“我不行了,我不行了,饒了我罷,我真沒說謊啊,不信我帶你們去啊!”

沈貴的聲音?

唐泛先是一怔,便見到汪直微微一晃神,肩膀上立時被打了一拳。

他登時往後連連退了十來步,才止住退勢。

高手過招,怎容片刻分神,汪直這一閃神,縱然隻有分毫之差,也立時被隋州覷準機會。

這一拳估計打得不輕,汪直捂著肩膀齜牙,一邊朝麵無表情的隋州冷笑:“這一拳就當是我上次欠了唐毛毛的,彆以為我輸給你了,下回再來!”

唐泛:“……”

隋州:“……”

唐泛扶額:“等等,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小名?”

汪直挑眉:“想知道?”

唐泛:“……對。”

汪直:“老子不告訴你。”

唐泛:“……”

汪直按著拳頭獰笑就要往裡走:“娘的,這龜孫子冷不丁叫起來,害我輸了一場,你今晚都彆想安生了!”

唐泛連忙攔住他:“先吃飯,先吃了飯再說!我知道你心裡火氣大,這一架下來也發泄得差不多了罷?”

汪直:“那沒有,被他打了一拳,現在火氣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