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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 夢溪石 4226 字 2個月前

會早逝也正是因為先天不足。

被人坑害成這樣,他仍然沒有去挖萬貴妃的墳,沒有去誅她的九族,就算有人說他作秀也好,但作秀作成這樣的,我覺得非常偉大。

我們普通人尚且還有怨恨,更何況是當時已經掌握了最高權力的皇帝,他想向誰報複就可以向誰報複,更何況他的報複理由還很正當。

曆史上同樣有不少當權者這麼做了,遠的不說,就近的,那個江某,當年僅僅因為被搶了女主角的資格,結果後來在某場運動裡,就把對方全家整得不得好死。

所以仇恨並不難,難的是寬容。

有比較才有優劣,本章向偉大的明孝宗,嗯嗯,就是現在的太子殿下致敬~

【廢話完畢,大家點下一章繼續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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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唐泛沉默良久,問:“你想為紀妃報仇,為何卻要謀害韓早?”

元良歎道:“我如今在太子身邊,不管我做了什麼,最後總會牽扯到太子身上,所以我什麼也不能做。就算對萬貴妃恨之入骨,我也必須忍著。但忽然有一天,萬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福如找上我,問我是不是還想為紀妃報仇,我說是,她就說她可以勸說萬貴妃送湯過來給太子,到時候要如何做文章,就全憑我作主。”

“等等!”唐泛打斷他,“福如為什麼要背叛萬貴妃?還有,如果她也對萬貴妃也不滿的話,為什麼不自己直接下毒?以她在萬貴妃身邊服侍的條件,應該易如反掌才對。”

元良搖搖頭:“我不知道,福如是一個很奇怪的人。當年殿下還未出生前,奉貴妃之命前來給紀姐姐下胎的人就是她。當時她本該讓人用棍棒打紀姐姐,將紀姐姐打死,殿下也就活不成了,但她當時卻隻是給紀姐姐灌了藥,那藥還隻有半碗,因而殿下才能僥幸活命。說起來,福如對殿下也是有恩的,所以我才會相信她的話。貴妃經常打罵宮人,福如雖然是大宮女,也難以幸免,隻是次數少些罷了,興許她心中早有怨恨,隻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不敢自己出手,才需要借助我,用如此迂回的手法罷。”

唐泛嗯了一聲:“你繼續說。”

元良道:“當時我就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但太子不能有事,死的最好是他身邊的人,也要有一定身份,否則不足以引起陛下的重視,這樣一來,人選就剩下太子的師傅和韓早。”

“給太子講學的師傅不少,以文華殿大學士為首,有詹事府詹事,少詹事等等,他們每日輪流來給殿下講課,殿下也經常會給他們送吃食以表敬重,但是這些吃食都是由膳房那邊統一做好了送過來,與萬貴妃無關,如果要剛好挑選某一天下手,那就隻有天天待在太子身邊的韓早了,因為殿下與韓早關係好,兩人還會經常分食,周太後賜食,往往也都會準備兩份。所以我最終選定了韓早。”

“但下毒太過簡單,也容易被查出來,我自己死了倒不要緊,牽連殿下便不好了。正好我送韓早進宮的時候,經常會聽他提起自己母%e4%ba%b2對養兄不好的事情,韓早心善,對兄長又很尊重,覺得自己母%e4%ba%b2這樣做不好,又無力勸阻,心中非常苦惱,我與他混得熟了,他就會傾訴給我聽。”

“聽得多了,我便知道,除非韓暉是聖人,否則絕不可能對自己的養母不心懷怨恨的,所以我便找上了韓暉,告訴他,如果韓早死了,二房斷後,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還可以令他養母傷心欲絕,這樣他的仇也就報了。韓暉一開始嚇壞了,幾天沒送韓早過來,我也不擔心,因為他當時並沒有直接反駁我,這說明他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有這個想法的,退一步說,就算最後他不願意,我自然也另有法子。”

“過了一陣子,韓暉果然找上我,同意了我先前的提議。後來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他說完這一大段話,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從喉嚨裡喘氣的聲音就跟一個破了的風箱在被使勁拉動一樣,十分難聽。

唐泛忍不住怒道:“你為了替紀妃報仇,就可以殺死完全無辜的人嗎?韓早與當年的事情完全無關,你殺了他又有何用!這不是%e4%ba%b2者痛,仇者快麼!”

元良慘笑流淚道:“我知道韓早無辜,可這也是被逼沒有法子了啊!我本來就是一個苟且偷生的殘缺之人,當年替紀姐姐試毒的時候中過兩回毒,僥幸不死,可身體也廢了,太醫說我就算精心調理,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了,如果不能在臨死前看到萬氏倒黴,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臉麵去見紀姐姐!可我又不能自己%e4%ba%b2自去殺死萬貴妃,隻能選了如此迂回的法子!韓早一死,萬貴妃必然被懷疑,大家都會以為她要殺的是太子,圖謀弑殺儲君是大罪,萬貴妃一定會被廢!萬氏在宮中樹敵無數,隻要沒了貴妃之位和陛下的寵愛,想要她死的人多得是,屆時也用不著我出手了!”

汪直一直沒有出聲,此時忍不住冷聲道:“謀害儲君確實是大罪,本來若是以你的計劃,放在太祖皇帝時也好,甚至是在先帝朝也罷,萬貴妃確實有可能如你所說地被廢,可你錯就錯在低估了貴妃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他為了貴妃,連皇後都能廢掉,連太後都不敢吭聲,隻怕太子殿下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重。”

“可也沒有那麼輕罷?”元良臉上有著深深的倦意:“聽說陛下在韓早死後,跟萬貴妃大吵了一架,是也不是?”

汪直不說話了。

元良笑了一下:“你不說話,那就是真的了。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在賭,當年我們幫著隱瞞太子的存在,本來也是一場賭博,後來太子身份暴露,我們不知道陛下會如何處置他,同樣是在賭博,如今我也不過是用我的性命賭上一賭,若真能將萬氏拉下馬,那太子以後的前途就一馬平川,再也不用擔心會被暗害了,隻可惜我賭錯了。”

“算啦,隻要你們不會牽連到太子身上,我一條賤命,死了也就死了,韓早無辜,我死了,也算是給他抵命了。殿下是個好人,也會是個明君,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汪直冷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這一切都在貴妃麵前抖出來嗎!”

元良搖搖頭:“我知道你不會的,否則你就不會事先過來問我了。謝謝你了,汪內監,從前因為你是貴妃身邊的人,我一直瞧不上你,現在看來,你心中也還是有大義的。”

汪直呸了一聲:“你把韓早都給害死了,還來跟我講什麼大義!再說我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太子殿下!”

元良神情黯淡:“是,所以我現在把命賠給他。你對殿下的這份保護之情,我卻是還不了了。”

唐泛見他聲音越來越低,嘴角溢出鮮血,不由近前幾步,抓著他問:“那福如呢,你可知道福如是什麼來曆!她當真隻是因為不滿萬貴妃才想要給她下絆子而已嗎?”

元良搖搖頭,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迷茫,眼神也漸漸失去了焦距,表情因為疼痛而倍加扭曲猙獰,最終在呻[yín]聲中沒了呼吸。

唐泛鬆開他,將元良放在床榻上。

這個人殊為可恨,為了給紀妃報仇,嫁禍萬貴妃,不惜將無辜的韓早拖下水,最終證明他的一切工夫全都是白費,萬貴妃注定%e8%84%b1身,韓早也死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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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人又很可憐,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追逐名利*,而是為了當年紀妃的一飯之恩。多少人在一生中受過彆人的恩惠,可又有多少人還記得彆人的恩惠?元良不僅記得,還牢牢銘刻在心,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汪直道:“元良突發急病死了,連太醫都來不及請,甚為可惜。”

唐泛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福如那邊呢?”

汪直麵無表情:“她因為遭遇貴妃責罵,心中不忿,故而慫恿貴妃送湯來給太子,借韓早之死嫁禍貴妃。”

這就等於直接剔除了元良在其中的角色。

唐泛搖搖頭:“不行,這樣破綻甚多。彆忘了還有韓暉那邊,福如在貴妃宮中,如何會與韓暉有聯係?中間必然少不了元良的作用。”

汪直想了想,擊掌道:“那就這樣!就說福如平日裡被貴妃訓斥之後懷恨在心,卻不敢報複,元良是福如的對食,聽福如抱怨之後,正好韓暉有弑弟之心,就生出這樣一個主意,讓福如勸貴妃送湯,然後讓韓暉提前對韓早下手,三人合謀上演了這麼一出戲,借以嫁禍貴妃。”

他了摘除太子的嫌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唐泛沉默片刻,道:“你這樣講,陛下和貴妃那邊會相信麼?”

汪直反問:“為什麼不相信?現在元良一死,死無對證,福如和韓暉互相串連的事實俱在,不管他們怎麼抵賴,也掀不了什麼風浪。我不妨老實和你講罷,這件事情,陛下絕不希望興起什麼大獄,在他心中,如今太子年長,又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就算看得不如貴妃重要,那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他也不會希望此事牽連到太子頭上。現在關鍵是貴妃那邊,隻要沒有證據,貴妃就算再對太子有芥蒂,也不能以此為借口。”

他頓了頓,懊悔道:“當初假如讓我直接捉了小周氏完事,哪來這麼多沒完沒了的麻煩!唐泛,我本來就不該聽你的胡言亂語,要跟太子結什麼善緣,結果現在好了,上了船卻下不了船,隻能一頭黑地走下去。我原是貴妃那邊的人,現在卻要幫著你們欺瞞貴妃,若是被貴妃知曉了,下場必然不會比元良好到哪裡去!”

唐泛同樣被元良這件事攪得心緒不寧,聞言隻能澀聲安慰道:“未必罷。這件事裡,我總覺得福如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一個對貴妃心懷怨忿的人,明知道左右都是個死,直接帶上一把匕首近身刺殺就是了,又何必繞一大圈子來陷害她?如果能從福如身上再挖出什麼來,說不定就能擺%e8%84%b1太子的嫌疑了。”

汪直冷哼:“你想得太簡單了,單憑元良是太子的人,這就足夠了,不管有其它什麼動機原因,都抹不掉貴妃對太子的疑慮。喜歡一個人才需要理由,討厭一個人,難道還需要理由?”

唐泛確實不太能夠理解萬貴妃對太子執著的忌憚,在這一點上,汪直顯然比他看得更明白。

兩人其實也沒有說上幾句話,元良死後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