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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然彎腰行禮,躬身道:“臣參見殿下。”

他赤摞著的上半身,還帶著少年獨有的削瘦,可一身肌肉線條流暢漂亮,腹肌壁壘分明,依稀有了成年男人的力量感。

蕭君湛看了幾息,道:“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顧昀然道:“臣射殺黑熊隻是取巧,賞賜實在愧不敢當。”

蕭君湛不再多說,隻是微微抬手,身後寧海會意,一個眼神,就有內侍手捧一件灰毛鑲邊墨綠色紋鶴刻絲大氅獻上。

寧海道:“殿下欽賜,顧公子還不謝恩。”

這是此次圍獵前三甲的獎賞,禦賜之物,其中的貴重已不在東西本身,而是上位者的態度。

顧昀然平靜的接過賞賜,再次拜倒謝恩。

君臣儘興而歸。

回到營地,逐鹿台上,寧海立於蕭君湛身後,見一內侍小跑著過來,便下了台階,問:“什麼事兒?”

那內侍小聲說了些什麼,寧海臉上露出古怪之色,揮手遣退人後,快步走上逐鹿台,蕭君湛顯然已經注意到這邊動向,抬眼望了過來。

寧海神情微妙,低聲道:“江家三姑娘在您帳外求見。”

蕭君湛持握酒杯的手一頓,語氣寡淡道:“不見,叫她滾。”

“她說有要事跟您商議。”許是頭一回見這麼邀寵的,寧海有些嘲諷道:“事關衛姑娘。”

拿著自家姐妹作筏子,來%e4%ba%b2近人家的夫君……

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能乾出這種事。

蕭君湛眼神一冷,思忖幾息,竟然站起身,“那就去瞧瞧。”

他倒要看看這位江三姑娘有什麼關於冉冉的事要商議。

九月底的天,秋風冰涼,明黃色的帳篷包前,江知雪靜靜而立,她一襲紅錦鑲金鬥篷,難掩纖細身姿,發絲輕挽,本就有七分顏色的少女,愈顯嬌俏。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輕輕轉身,見到來人後,神色微喜,恭敬見禮道:“臣女給殿下請安。”

蕭君湛恍若未聞,徑直走入營帳。

他身後的寧海抬了抬手,低聲道:“您請吧。”

江知雪心頭打鼓,來到京城後,無論是出門赴宴,還是這次秋獵,她跟在小表妹身邊,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冷遇。

少數幾次同這位內侍總管打交道,那時對方笑容和善,極其熱情周到,可眼下,雖然沒有明言,但無不透著嘲意。

她定了定神,抬步走了進去。

蕭君湛坐在茶案旁,骨指握著白玉茶杯,目光放在麵前色澤清透的茶水上,姿態怡然又透著莫名的威儀。

江知雪微微福身行禮,就聽見前方男子清淩的聲音響起。

他道:“有什麼事,跪下稟告。”

“……”江知雪才頓了頓,那人眼神便遞了過來,冰冷徹骨,望之讓人脊背發涼,她膝蓋一彎,當即跪了下去。

蕭君湛收回視線,道:“說吧。”

就這麼會兒的功夫,江知雪心裡已經有了退意,她從未想過,沒有冉冉在場,單獨麵對這人會是這樣的處境。

明明他對著表妹,一派溫柔輕哄之態,是世上少有的好郎君。

見她神遊天外狀,寧海低聲道:“還請江姑娘醒醒神,殿下時辰寶貴著呢。”

……可容不得這般耗費。

江知雪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也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好在她本就沒有抱著太大期望。

她深吸了口氣,叩首道:“臣女來此是為了給殿下您分憂。”

蕭君湛眼都沒抬,品了口杯中茶。

江知雪道:“這幾日冉冉受傷,卻不見您去瞧她,臣女猜測您同冉冉當是鬨了彆扭,便問了她幾句,結果她的回答……不免叫人憂心。”

她頓了頓,見上方的人始終不開口,躊躇幾息,問道:“臣女鬥膽,敢問您可是對冉冉的心意不明而不滿。”

寧海暗道了聲晦氣,趕忙上前一步道:“有話直稟,殿下寬厚,江姑娘也莫要自誤。”

……真就哪疼往哪戳啊,殿下的痛處是誰都能戳的嗎,衛姑娘那是人家有底氣,他家殿下怒成啥樣都願意為了人家自己忍著,旁人又算什麼?

“……是。”她還能怎麼辦,滿心隻剩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走這一遭。

她自認來此雖也有想試試自己能否上位的私心在,但更多的還是真心想為這兩人解開矛盾。

哪裡想到過神仙打架,是她能摻合的嗎?

可已經架在這兒了,江知雪隻能繼續道:“那臣女就直說了,臣女同冉冉從小一塊兒長大,對她可謂十分了解,臣女敢篤定,她對您絕非如她自己所說沒有情意。”

蕭君湛眸光微動,垂眼看向下方:“說下去。”

第245章

“臣女有一計,或許可以讓她明白自己對您的心意。”

江知雪停了一停,有些躊躇道:“您或許不知,冉冉性子大方,但她在一些常人看來司空見慣的地方,卻格外小氣,霸道極了,她……”

剩下來的話,消失在上方男子乍然變冷的眸子裡。

您或許不知……

蕭君湛收回視線,怔怔的看著杯中茶水。

他怎麼可能不知,那姑娘從小到大的所有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的確小氣,看見姓顧的同彆的小姑娘說話都會生氣,要求他必須跟所有姑娘保持距離。

將醋意放在明麵上,時時耳提麵命。

就算這樣,那姓顧的還是瞞著她收了兩個通房。

至此,他們青梅竹馬的感情才出現了裂痕。

可對他呢?

她說,若他能移情彆人,對她是一件好事。

想到今日在營帳外聽見的話,蕭君湛心頭冰冷。

帳內一片死寂,江知雪膝蓋發麻,哪怕江家落難,入大牢的那次,她也沒有跪過這麼久,一身嬌養的細皮嫩肉恐怕都已經青紫。

可她卻不敢開口說話,屏氣凝神,連呼吸聲都放的極輕,整個人甚至有些輕微發抖。

良久,蕭君湛飲儘杯中茶水,垂眼道:“你是想讓孤寵幸你?”

“不不不,”江知雪連連搖頭,急切道:“臣女不敢有此妄想,臣女隻是認為,若讓冉冉見到您另尋新歡,嫉妒之下,或許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蕭君湛道:“聽起來是個好辦法。”

江知雪眼神一亮,正欲答話,就聽他又道:“冉冉把你當%e4%ba%b2姐姐對待,你欲做孤的新歡,不怕惹她難過嗎?”

再賢惠大度的夫人,都不能容忍家中姐妹惦記夫君的床榻,何況他的冉冉氣性大的很,眼裡容不得沙子。

小姑娘現在是犯傻氣,才希望他能移情彆人。

他若真這麼做了,哪怕隻是做樣子,她也絕對不會開心的。

這一點,蕭君湛看的很清,也正因為看的清,才想知道這位江家表姐跑來,以‘為他分憂’的理由接近他,可有顧忌到自己的小表妹。

這廂,江知雪被問的有些臉熱,她也知道自己此番行為的確不妥帖,可很多事,不去試試是不會死心的。

或許此生都會遺憾。

她羞愧的說不出話,蕭君湛也沒有耐心久等,微微一抬手,寧海便會意。

幾步過去走到跪在地上的江知雪麵前道:“姑娘請回吧。”

江知雪微怔,下意識抬頭看向茶案前坐著的人,“您……”

蕭君湛道:“滾出去。”

寧海嚇了一跳,不敢拖延,急忙拉著已經嚇軟%e8%85%bf的江知雪起來,連扯帶拽將人提了出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站穩了您。”出了帳,寧海便鬆開手,對著臉白成一片的姑娘,似笑非笑道:“您可知道您今兒能從裡頭囫圇出來,可都是借了那位的臉麵呢。”

說到‘那位’時,他對著不遠處的明黃帳篷拱了拱手。

“……我知道的。”江知雪羞恥到險些要委頓於地,被兩名宮婢一左一右扶著。

“既知道,那便收收不該起的心思,殿下能饒您一次,可不代表次次都能這麼走運,”寧海上下打量她一眼,麵上有幾分恰到好處的厭色:“您請回吧。”

說什麼為殿下分憂,讓衛姑娘嘗到了妒忌之味,便能察覺出自己的心意。

無非是想接機同殿下走近,試試能否近水樓台先得月,與自薦枕席何異?

這點淺薄伎倆,就連他都能一眼分辨出,竟也想試圖哄了他家殿下?

…………

衛含章正在換藥,她坐於軟榻上,半邊衣裳敞開,右肩連同胳膊都露在外頭,藕色小衣也現出一角,臉上因為疼痛嘴%e5%94%87有些發白。

皇室所用的金創粉確實不凡,不過幾日時間,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就是看著還是嚇人。

醫女小心的抹上祛疤膏,正要裹上紗布,簾帳被人從外掀開。

消失幾日的人繞過屏風走了進來,身姿修長,一入內便叫裡頭幾位姑娘感到壓迫感十足。

抬手止住欲行禮的醫女,蕭君湛看了還未包紮的傷口一眼,抿%e5%94%87問:“還要多久才能徹底愈合?”

“回殿下,”醫女輕手輕腳包紮好傷口,局促道:“衛姑娘的傷口養的很好,大概再過個三五日,方能痊愈。”

蕭君湛麵色稍霽,彎腰伸手握住榻上姑娘光%e8%a3%b8的肩膀,想為她把衣裳穿好。

衛含章蹙著眉側身避了,低頭自顧自的整理衣裳,係好最後一根衣帶再抬頭時,才發現醫女還有綠珠綠蘭都退了出去。

帳內隻有他們倆人。

“傷口恢複的不錯,”蕭君湛坐在榻邊,伸手拂開她耳畔的碎發,笑道:“幾日沒來瞧你,冉冉心情是不是好極了?”

畢竟,心情好了,才有利於病愈。

衛含章明白他的意思,偏頭躲開他的手,輕輕嗯了聲,道:“殿下說的不錯。”

他的手落了個空,頓了一頓,再度朝前撫上了她的臉,不顧她的躲避,輕輕摩挲了會,還是笑道:“要不要我把陳子戍喊來陪著你,想必你心情會更好。”

聞言,衛含章表情難看至極,咬緊牙關不語。

他的手還在臉上緩緩滑動,最後落於她的%e5%94%87瓣,指腹輕碾,將略微發白的%e5%94%87色撫弄的漸漸發紅。

最後,他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俯身而下,衛含章急急抬手抵住他的%e8%83%b8口:“我不要……”

“嗯?”蕭君湛握住她的手,置於%e5%94%87邊輕%e5%90%bb,笑道:“不要我,難道還真想我給你把陳子戍喊來?”

“你不要扯彆人!”指尖被他%e4%ba%b2的發顫,衛含章握緊成拳,重複道:“不要扯彆人進來!”

不要扯彆人進來?

蕭君湛垂眸看著她,浮於表麵的笑意漸漸收斂,淡淡道:“昨日夜裡,你三表姐來孤的營帳,主動求見。”

衛含章一愣,怔怔抬頭。

他眼裡情緒複雜,似悲憫,似自嘲道:“是冉冉你先準許彆人進來的,你默認她來向孤邀寵。”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在她麵前如此自稱。

衛含章定定的望著他良久,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