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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心腹,上半年因江南貪墨案蕭君湛去徐、雲幾州時,李越也隨行護衛。

那時的江南流民萬千,遍地餓殍,蕭君湛一路瞧著便起了滔天殺欲,從江南到京城一路斬了不知多少官員,屠刀滾滾下,朝野都為之膽顫。

……可就算那樣,他也從未連夜等著一個審訊消息。

李越抹了把額間的汗,明白此事的嚴重性,帶領一隊護衛把滿宮的仆婢都聚齊到庭院中來。

正要開始審問,啟祥宮緊閉的殿門被叩響,寧海%e4%ba%b2自過去開了門,很快,四名跟隨來行宮的禦醫全部走了進來。

四名禦醫齊聚,讓見慣大世麵的李越一時之間都有些震動,若不是他剛剛才瞧見太子妃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麵前,他都要懷疑……

夜幕籠罩的宮殿,隱約有些風聲鶴唳之感。

………………

衛含章端坐在殿內的軟椅上,手腕擱於旁邊的茶幾,四名須發皆白的老禦醫正輪流給她把脈。

蕭君湛立於一步開外,神色平靜,目光放在正把脈的禦醫後背,直把人瞧得切脈的指腹都有些不穩。

寧海和綠珠綠蘭三人在角落侯著,皆滿麵驚惶,尤其是綠珠綠蘭,簡直不敢相信,主子會在她們眼皮底下中了毒!

最後一位禦醫把完脈,跟幾個同僚探討起來,四名禦醫皆眉頭緊蹙,愁眉不展,蕭君湛也不催促,任由他們商討。

良久,衛含章唯一的熟人,那位在教坊司前試圖救過曹心柔的老禦醫對著蕭君湛拱手道:“啟稟殿下,衛姑娘除了略有些氣血不足外,身體並無大恙。”

並無大恙?

內室眾人一時神情萬千,各有不同。

蕭君湛怔了怔,聽不出情緒的開口道:“確定嗎?”

聞言,四名老禦醫麵麵相覷,無人敢輕易應聲。

氣氛莫名有些凝重。

寧海搬來一張椅子放在衛含章身邊,蕭君湛坐下後,才繼續道:“有沒有可能,冉冉中的是一種你們不知道的毒?”

“這……”還是那位方才開口的禦醫道:“殿下有所不知,世上毒物萬千,奇毒不少,可但凡是身體中了毒,脈象上多多少少都會有所顯示,老臣行醫一世,敢擔保衛姑娘並未中毒。”

所以,她沒有中毒?

衛含章眨眨眼,也不知道該喜還該憂。

到底是她身中奇毒比較好一點,還是她確確實實就是一個負心人更好一點?

發現旁邊的人許久不說話,她忍不住偏頭瞧了瞧,正好對上他複雜的目光,溫柔、壓抑、還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她心下一跳,尚未來得及反應,手腕就被握住,蕭君湛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的冉冉必不可能是朝秦暮楚的姑娘。

……退一萬步說,她就算是,也不至於昨夜可以甜蜜的%e4%ba%b2%e5%90%bb他,今天卻連握住手腕都難以接受。

這不合常理。

察覺到小姑娘的掙紮,蕭君湛頓了頓,到底還是收回了手。

咽下心頭難言的滋味,他視線移到臣子身上,問道:“王禦醫,你是太醫院首席,可有聽過一夜之間讓人性情大變的藥物?”

王禦醫被問的一怔,快速的自衛含章身上看了一眼,躬身道:“請殿下詳述。”

第167章

蕭君湛望向角落的綠珠綠蘭,沉聲道:“昨夜我走後,你們姑娘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一字一句都說出來。”

兩名侍女對視一眼,綠蘭較為穩重些,雖先前差點被蕭君湛嚇破了膽,但此刻還是定了定神,行至前列,福身答道:“回稟殿下,昨夜兒您一走,姑娘便進了盥洗室,姑娘洗浴不愛叫人伺候,裡頭隻有她一人,出來後……”

她微微一頓,看向幾名禦醫,似想到什麼不願開口。

蕭君湛掀眸望過去,淡聲道:“說完。”

衛含章知道出來後的事,她有心想阻止綠蘭繼續,又看出蕭君湛態度堅持,他是一定要讓幾名禦醫清楚“病症”,乾脆破罐子破摔,不管了。

綠蘭等了幾息,沒聽見自家姑娘出聲,隻能繼續道:“出來後,奴婢見姑娘脖頸……”

她聲音極小的打算快速略過這一段,蕭君湛卻眉頭一抬,問道:“當時冉冉發現了這個,是什麼反應?可有生氣。”

綠蘭道:“……姑娘是極為羞惱,但並沒有生您的氣,還吩咐奴婢一早去夫人那兒說一聲今兒不過去那邊,她要去承明殿。”

思及昨夜姑娘提起太子殿下的歡喜,在對比一下如今的態度,身為貼身侍女的綠珠綠蘭也反應過來這有多不對勁。

……她們姑娘莫不成真的中毒了?

聞言,蕭君湛偏頭望向身側的姑娘,她方才是騙他的,她並沒有因為他留下的痕跡而生氣。

察覺到她有些緊張,習慣性的想哄人,可手才抬起,又頓在原地,最後隻是安撫笑了笑。

他望向綠蘭,示意她繼續。

接下來的一切並無任何不妥之處,綠蘭口條清晰,很快將今早自家姑娘睡醒後的變化道出。

聽見昨夜睡前衛含章還決定今天來承明殿,在並未發生任何轉折的情況下,一覺睡醒後卻改了主意,幾名禦醫眉頭緊皺,小聲交談起來。

“幾位愛卿,”蕭君湛靜思幾息,問道:“你們行醫一世,博覽醫書,疑難雜症想必見識不少,有沒有聽聞過讓前一日還感情和睦的愛侶,一夕之間變得厭惡抵觸,連靠近都不願意的藥物?”

他神情平靜,伸手拍了拍身旁女郎的手背,望著她條件反射的抽回手,道:“昨日還能正常交談,今日便對孤不止心裡抵觸,就連肢體接觸也十分厭惡,過於離奇了些。”

他身後站著的寧海因為震驚呼吸聲一下子沒控製住,倒抽了口涼氣。

總算是明白,今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身為貼身內侍,寧海最了解這段時間太子同衛姑娘何等%e4%ba%b2密。

……現在居然連牽個手,都厭惡?

的確是過於離奇了些。

下毒之人是怎麼敢投這種能叫人一眼瞧出問題的毒物?

幾名禦醫麵麵相覷,各自商討了一番後,又各自問了衛含章幾個問題,實在是束手無策,隻能再次診脈。

隨著太子殿下愈加泛涼的目光。神情逐漸愁苦起來。

最終,還是王禦醫拱手道:“殿下容稟,衛姑娘身體確實並無大礙,不是中毒之像。”

“並無大礙?”蕭君湛麵色一冷,“你們想告訴孤,她的這些變化實屬正常?”

“不……”四位老禦醫急忙躬身道:“是老臣學藝不精。”

幾名禦醫都年紀頗大,須發皆白,被逼問道額間冒汗,神態惶恐,叫衛含章看的有些不忍。

她主動扯了扯蕭君湛的衣袖,小聲道:“我也覺得我沒生病,你非要讓他們說我有病,這不是為難人嗎?”

蕭君湛從不舍得拒絕她的主動%e4%ba%b2近,如今在她的轉變下,更覺珍貴的反手握住她的手,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麵置於%e5%94%87邊輕%e5%90%bb,目光直直的盯著她的麵頰。

眼睜睜看著她麵上升起了濃鬱的反感,甚至不用看,他也能知道她的胳膊上必定冒出了密密麻麻的%e9%b8%a1皮疙瘩。

……他喉結微咽,緊握掌心的手不肯鬆,笑了笑,方道:“既然沒生病,那冉冉就變回從前的模樣。”

“你先鬆手行不行?”被%e4%ba%b2%e5%90%bb的手背猶如被萬隻螞蟻啃食,難受的要命,衛含章急的臉色都變了,“我又不曾學過變臉,哪裡是想變成什麼樣就變成什麼樣的?”

她掙紮的很用力,怕再傷著她,蕭君湛還是鬆了手,垂眸看了她幾息,輕歎一聲:“冉冉還不覺得自己生病了嗎?”

衛含章心頭微動,望著自己通紅的手,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兩人這一通鬨騰,殿內眾人皆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抬頭去看。

不過就算隻聽見對話也足夠他們了解到他們的殿下在未來太子妃麵前的是什麼處境。

……都隻覺得匪夷所思。

又暗道難怪連夜鬨出這麼大動靜。

一片靜謐中,有一名禦醫忽然出聲道:“衛姑娘這個症狀,老臣總覺得略有印象,似在哪本醫術撰記上見過。”

各種疑難雜症,都伴隨著奇聞廣事傳播,而醫者學無止境,最愛獵奇。

尤其是這些已經站到這個時代巔峰的醫者。

聞言,蕭君湛神情微動,道:“韋卿可還記得是哪本撰記,是何病?”

韋禦醫年紀不小,一生博覽群書,或許是那本書所記錄的故事過於離奇,他對不知道多少年前看過的撰記竟還留有印象。

頂著太子隱含灼熱的目光,還有幾位同僚若有似無的希冀,他壓力頗大,用詞謹慎道:“衛姑娘得的或許不是病,極有可能是中蠱了。”

中蠱?

此言一出,舉室皆驚,蕭君湛麵色驟變。

衛含章也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還有蠱毒……

隻有另外三名禦醫流露出若有所思之狀,顯然被提醒之下,也想起了什麼。

不待太子追問,韋禦醫麵露回憶之色,道:“依稀記得大概幾十年前老臣初入太醫院,那時苗疆蠱師為患甚廣,先皇明麵上派兵鎮壓的同時,暗地裡還曾指派太醫院同暗衛司聯手起稿了一本名為《蠱術》的撰記,專門記錄暗衛司所探查到的各種苗疆蠱毒的狠辣之處。”

第168章

“此書記載蠱毒種類繁多,千奇百怪,聽說原本是要推行全國,但尚未到成冊之日,朝廷鐵騎已踏破苗疆,那些為禍一方的蠱師幾近滅絕,就算有僥幸逃%e8%84%b1的,也都隱姓埋名不敢再惹出事端,這本尚未成冊的《蠱術》沒有了用武之處,現如今未完成的孤本還置於太醫院內層書架角落。”

“老臣當年隻是跟在師傅身邊的小學徒,閒暇之餘最愛在太醫院書房翻閱醫術,僥幸翻到過這本,其中一篇的記載,同衛姑娘眼下的症狀十分類似。”

衛含章聽完,問道:“所以我究竟中了什麼蠱?”

韋禦醫恭敬道:“若老臣所記不錯,您中的當是歡情蠱。”

“書中記載此蠱專治有情人。中蠱者身體並無其他症狀,既不影響壽數,也不會有其他不適,隻一點,中蠱前的心儀之人,中蠱之後越是嫌惡異常。”

越是心儀之人,中蠱之後越是嫌惡異常……

衛含章怔了怔,呆呆的望向身旁神情莫測的男人,回想之前兩人的甜蜜恩愛,現在卻怎麼看他都覺得麵目可憎,毫無閃光點。

……她難道真的中了這個歡情蠱?

蕭君湛察覺到小姑娘的驚疑,卻並沒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終放在四名皆若有所思的禦醫身上,不疾不徐的出聲道:“對於這個歡情蠱,把你們了解的都說出來。”

都是在太醫院待了大半輩子的老禦醫,另外三位也是翻過《蠱術》的,隻是這本書畢竟不是醫書,他們是當雜記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