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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依酒 賞飯罰餓 4485 字 2個月前

說什麼的,可經他這麼一反應,倒讓他覺得沒趣起來,怏怏收了表情,頗為耐心地開導他。

“我說穆兄,今日好好兒的隻是出來遊玩,你也犯不著同我這般生疏,橫豎爹爹也不在,主仆之理就免了罷。”即便如今春暖花開,繁花似錦,他卻仍喜穿深色的衣裳,白白將這燦爛景色全給融進雜碎裡了一般。

穆信順從地頷首,淡淡地抱拳應道:“是,公子。”

“……”溫子楚頭疼地扶了額,確是拿這人沒有辦法,好歹他們也相處有七八餘年,說是自小一起長大也不為過,但因身份有彆,穆信從不與他多說話,即便偶爾並無外人在場,他也分毫不失禮節,完全一副侍衛模樣,實在令他無聊得很。

視線裡正掃到他時常逛的那家古玩店,溫子楚猶豫著要不要順道過去看上一看,左右時辰尚早,他所約的那幾個友人量來也還沒到。

如是所想,剛轉了步子要往那裡去,怎料隻聞“啪”的一聲脆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他心上一怔,待彎腰看去時,眼底一隻手朝他攤開來。

“你的玉墜兒?”

溫子楚揚揚眉,對方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樣子眉清目秀,發髻挽得可愛,一雙眸子水靈靈的,格外清澈,他不禁笑道:“正是。”

“拿好了。”那人塞到他手裡,也沒多說什麼,很隨意地轉身,“彆又掉了。”

“多謝姑娘。”

溫子楚頗為感激的作了揖,又仔細看了玉,這麼一摔竟不曾碎,雖有些細微的裂痕,但反而添了幾分美感,他微微一笑收進袖中,自彈了彈衣擺,邁步仍朝古玩店而行。

跟在他後麵的穆信輕輕蹙了一下眉,張了嘴原想說些什麼,但遲疑了一瞬也就緘默。

卻不想才走了沒幾步,他就覺得自己何處不對勁,上下那麼一打量,頓時就往腰上的錢袋摸去——空的!溫子楚臉色驀地一變,倒不是為那幾個銀兩,不過他堂堂世子還攜了隨從出門,竟被小偷給扒了,這說出去顏麵何存,他搖著頭,直對著穆信歎道:

“你看你!——”

穆信波瀾不驚,仍舊神色淺淡地望著他。

溫子楚擰著眉心跺腳,“穆兄,你說你不說話也就罷了,這會子連我錢袋給人偷了去,還賞個什麼景呢……”

穆信頷首抱拳,低低道:“是卑職失職。”

“……”就他這態度,溫子楚也罵不起勁頭來。左右思索,猛然間想起方才替他拾墜子的那丫頭,猶記得她的手腳頗為靈活,動作也極快,自己半分沒瞧清楚玉墜就到手上……如此說來。

“想是那個姑娘偷去了。”他微微顰眉,心裡多有些感慨。那般容貌的丫頭他本是很有些好感的,怎料得到會是個偷兒。

穆信垂眸沉%e5%90%9f了一會,點頭。

“屬下這就擒她回來。”

“誒——”溫子楚剛欲叫他不必追究,豈知他%e8%85%bf上輕功甚好,才抬眼就沒了影子,原地裡就見那風卷的塵土滴流滴流打轉。

*

汴梁河畔,清水悠悠蕩蕩,水麵拂了幾枚柳葉,翠綠的顏色映了滿河的鮮嫩。近處一塊乾淨的大石頭上,初然興致勃勃地坐在那兒,手裡數著一張張的銀票和一帶白花花的銀兩。她自然曉得這官家子弟的銀票最好彆用,至於其餘的錢財倒都可以往兜裡裝。

今日出師順利,一手就宰了隻肥羊,那人渾身上下都是寶,可惜跟了個武功不差的護衛,否則她還能再偷些來。

歡歡喜喜地把銀子收進懷中,想了一想,初然又分了幾錠出來,用銀票裹著,尋了個城外偏僻的農家扔了進去。

老遠聽得幾聲狗叫,那院子裡的老農念念有詞,扛著鋤頭走出門來瞧。初然躲在柵欄外麵,滿眼期待地等著他的反應。

果不其然,待他俯下`身去攤開銀票來一看之後,頓時嚇得把鋤頭一扔,踉踉蹌蹌就跑進去裡喚他老伴,門外聞陣陣驚呼讚喜之聲。初然在門口笑了一陣,多有些滿足的意思,她把彆的銀票隨便往地上一埋,拍拍衣袖準備走人,不想剛回到城門口,迎麵就瞅見一個穿著玄色衫子的人踏著屋簷一路往她這邊追來。初然駭了一跳,知道這是那個公子哥兒跟前的侍衛,慌忙撒%e8%85%bf就跑。

沿汴河周遭圍著城牆跑了一圈,初然累得氣喘籲籲,時不時往身後看,那黑衣劍客不依不饒地追著,半點沒有吃力的模樣,眼瞅著二人距離越發的近了,她更加著急,腳步淩亂得險些看不出是輕功。

雖做賊多年,可自問還是沒做過甚麼虧心之事,再者她所盜皆是小錢,同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盜俠“十三貓”比起來是差得許多,但從做這一行起師父就曾交代,千萬莫要和官府的人打交道,牢房去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去得多了往後手上便生晦氣,再想偷也不成了。

初然此刻是心如焚火,扭頭四處掃,想找地方躲避一下,怎奈何附近都是民房,恐怕自己跑進去了,這人還是將追著來的,故而當下得去一個他去不得的才好……

視線裡忽闖進禦街東南的浴堂,她靈機一動,腳步偏轉,作勢就將躍身上去,後麵的穆信自明白她意圖,抽出腰間的長劍,劍柄一震,抖起一圈銀色鏈子來,直往初然腳踝襲去。

原來他這劍柄上乃纏有一圈銀質的鎖鏈,正用於將劍同柄分開來,做兩用。

這邊的初然隻顧著逃,哪裡想得他會有這一手,才注意到時,左腳就被他鏈子纏住,自己騰空了一半就被迫往下墜。此時她腦中一個念頭閃過,隻想自己決計不能被他抓了去見官,便不多在意什麼,拔出自己的佩刀來在牆上一劃,竟硬生生把他鏈子掙開來,鐵索勾著皮肉,霎時劃出血痕,把褲腳浸得暗紅。

穆信略有些驚異,想不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一時也就沒施展輕功繼續追捕,人隻站在這圍牆下麵,抬頭眯著眼,瞅見初然步履蹣跚地從浴堂北麵的窗戶間爬進去,那腳踝的鮮血直淌著,呈現一道殷紅的痕跡,印在城牆上。

他心裡不忍,隻低頭莫名地輕輕歎了一聲,繼而也收了劍,移步往回走。

作者有話要說:  男配角出場~

我不會告訴你他就是溫王爺的舅舅= =||

話說回來……

子楚君,你好搶戲啊…………_(:з」∠)_

☆、【穆姓言之】

陽光普照,街上濕滑的地已然乾了,左側的“金玉鋪”內,掌櫃的把那窗邊的簾子拉開,讓光線投射進來,一麵又對著旁邊的夥計打眼色,那小子也頗為識相,連忙跑著去溫子楚跟前,細聲細氣地問:

“世子,您的茶可涼了否?要不要小的替您添點兒?”

“不用不用。”後者沒耐煩地就揮開他,心情煩躁地把茶碗一擱,左右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直把鋪子老板嚇了個臉色蒼白。

本是懷著踏青之意出門遊玩,如何遇上這般掃興之事,偏生叫那穆信莫再去追,他卻還聽不得,讓他在原地足足等了兩柱香時間,這會子隻怕王家的那幾個都該到了,也真真是急死人。溫子楚抖抖袍子微惱著起身來,心道:不等那悶葫蘆了,晚間隻說走散了便是。

怎知才剛步出店鋪的門檻,迎麵來的那玄色衫子的人就恭恭敬敬立在那兒,抱拳誠懇地認罪。

“屬下失手,讓那賊人逃了,請世子責罰。”

溫子楚先是一愣,看他表情淡無波瀾,也猜不出什麼來,自己靜靜思索了片刻,方微微一笑,頷首道:“罷了罷了,不追究你,就當我是拿錢請人喝了回酒。”

“時候不早,還是快些去千竹林,若讓人等久了到底不好。”

穆信又是一拱手,低低道:

“是。”

*

*思*兔*在*線*閱*讀*

禦街上,滾滾行過一匹車馬,似乎是某位高官出城,兩旁的百姓頓然閃身於一側低下頭。待其走遠,市集裡不久又恢複熱鬨景象。

那北麵聳立著一座高樓,東南西北一共有五重樓宇,青磚灰瓦,簷牙高啄,或清雅小間或富麗廳堂,好一處玉砌雕闌,正是那宋都最繁華聞名的樊樓。

在底層的廳裡,食客源源而來,人山人海,遍地飄滿清香,端盤的夥計丫頭忙碌不止,那手裡捧著的各色糕點肉食菜肴顏色鮮豔,引人注目,令其垂涎。

坐在某個偏僻小角的石晏尚在津津有味品嘗著才端來的那一疊水晶蝦仁卷,順手提了壺清茶樂嗬嗬吃得爽快。

門口落了一個黑影子,他餘光一瞥,瞅得初然一身疲憊不堪的走進來,跛著腳,歪歪倒倒往他這邊行著。

“喲嗬?怎麼啦?”

石晏連忙起來給她讓座,這近處看了,她臉色竟還有些蒼白,不覺又奇道:“怎麼,身子不適了?”

“哎……”初然沒精打采抬眼皮來瞧了瞧他,“彆提了,可糟得很。”

“咦?”石晏一邊倒了茶水推給她,一邊又歪頭猜想,笑道:“阿初,你彆又是去偷了一把吧?”

“那可不?”初然沒好氣地瞪他,“咱們都沒幾個錢花了,我不去弄點來,怎麼過?”

“不順利?”

“……也不是不順利,起初是挺好的。”初然正也渴著,接過茶杯來大飲了一口,歎道,“哪曉得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就著開封城外一圈追著我跑,我險些被他拿住……啊,對的!好像就是早間我說輕功極好的那個!”

石晏有印象,兩指拈了一塊糕往嘴裡塞,又問她:“你如何遇上他了?”

“彆提了,說著我還心裡不爽呢。”初然掃了這一桌酒菜,自己倒也餓了,喚小二添了一副碗筷來,猶自吃著,一麵同他解釋。

“早間我先出北街看看,奈何總遇不上什麼好貨色,一路的捕快身上也沒帶幾個銀子,我嫌少了,直直等了半個時辰,正好捧著個穿得好的,我趁他不防備,把他腰間的墜子弄掉下來,假作替他撿東西,順手就將他掛著的錢袋取了來。”

“哦。”石晏點點頭,揚著筷子說道:“這不挺正常的麼?”

“是啊。我也這麼想。”初然撓撓耳根,懊惱地歎氣,“哪曉得沒看著他後麵竟跟了個武藝精湛的侍衛——白天我同你指過,後來被他發現了端倪,就追著我跑。我想跑到街市上,人一多他就沒法子追了,怎料得他也好像也知道我如何想,變著法的把我往外趕,我輕功又不敵他,這能跑得多久啊……”

“你沒跑掉?”石晏嚼著嘴裡的牛肉丸子,一臉詫異。

“跑是跑掉了,可是你看我這%e8%85%bf……”初然可憐兮兮地拉了拉裙擺,那腳踝處纏了厚厚的一層紗布,隱隱還泛著些許粉紅。

“哈,傷得不輕啊。”石晏打趣著笑她,“你恐怕有一陣子不能下手了。”

“那可不……”初然喟歎不已,“幸而此次撈得不少銀兩,否則我如何甘心?”

石晏心知她也是為了兩人生計著想,故而就沒多說什麼,就吃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