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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了!”

周瑞家的連忙勸道:“夫人莫要動氣,教人看見可怎麼說呢!”

王夫人扭頭道:“當年我嫁入府裡,她憑著是老太太最疼愛的,給了我多少氣受?如今她死了倒好,偏生又讓她女兒來勾引寶玉!好好的爺們如今為了一個病秧子飯也不吃,覺也不睡地往那邊跑!叫什麼事!”

周瑞家的從未見王夫人生這麼大的氣,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隻看著自己兒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覺心寒。

不一會兒,金釧在外麵傳話道:“回太太,老太太那邊傳話教過去呢!”

王夫人聽了並不回話,周瑞家的遂道:“太太消消氣罷,老太太那邊教人來請,怕是為著林姑娘的病…”

王夫人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靠在半舊的靠墊上,道:“去回老太太,我近日著了風寒,不宜見人。”

周瑞家的遲疑片刻,忙帶著周全出去,道:“即回來了,便多長點心罷,彆教人認出你來,去吧!”

周全忙一溜煙跑了。

此時來至賈母屋中,見鴛鴦正好帶了幾位太醫出來。忙退到一邊垂首側立,待走遠了,方進屋,見邢夫人,王煕鳳,李紈,寶玉,三春姐妹也俱從屏風後麵走出來,遂說了緣由。

賈母因道:“我這二媳婦最是周全的,今兒卻不巧了。”

眾人皆不敢言,寶玉因說道他母%e4%ba%b2,故要避著;周瑞家的明知卻不能說;王煕鳳和邢夫人也有不可多言的理由。

相持下來,唯有探春站起來緩解尷尬,道:“老太太可是偏心了,人食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我前兒聽太太說薛姨媽家近幾日要來京中久住,又趕上林姐姐病著,林姑父也在京侯旨,可是忙壞了?如今正是炎日,人又犯懶。怎的寶玉病了,老太太念在嘴裡,疼在心裡,太太病了,卻偏又說是不是了。豈不是老太太偏心,我倒要說出來,大夥都評評理!”

賈母這才笑道:“你這個丫頭,口角最像你林姑母,又知禮又利落。也不枉你太太疼你一場了。罷了,倒是我不體恤兒媳婦了,該罰。”

說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也都熱鬨起來。唯寶玉苦著臉到外間小凳子上坐著。

雪雁因過來回賈母的話,剛好看到賈寶玉坐在凳子上發呆,遂問道:“二爺,你怎麼坐在這兒?小心冷熱交替地著了風寒。”

賈寶玉見是雪雁,連忙起身握住雪雁的手道:“好姐姐,快告訴我林妹妹怎樣了?這幾日太太總不讓我出去,我快急死了!”

雪雁見賈寶玉抓著自己的手,渾身不自在,忙掰開了,才道:“二爺放尊重些罷。”心想就算是現代人,突然一個男的就抓住自己的手也很難為情吧,這賈寶玉也太…

雪雁因見賈寶玉麵有愁雲,便沒好氣的道:“二爺還是管好自己罷,我們姑娘自然會好的。”

如果不是王夫人早已和賈敏有了過節,怎麼會處處針對林黛玉?還派了春纖來監視黛玉,想起早上看到春纖偷偷跑到王夫人院子裡,雪雁就恨得咬牙切齒。

琥珀因出來換茶水,見雪雁和寶玉說著話,忙拉了雪雁道:“快進去罷,老太太等著呢!”

雪雁聞言立馬掀開簾子,進了屋。

先給賈母請了安,又給邢夫人,王煕鳳,李紈,還有三春都請了安,才道:“姑娘服了藥已然睡下了。”心裡卻想著自己倒掉的藥會不會被發現。

原來,黛玉服的藥便是會出現衰竭之態,這幫太醫署的人隻知道用人參吊著,除了進補還是進補。還說什麼血脈不調,陰虛虧損。雪雁聽著是在都是官話套話,請示了林黛玉,便趁著沒人都倒在了痰盂裡。

如今已是第二十日,黛玉已經衰弱的沒了樣子,飯水不進,隻一味地出汗,身上或著滲出薄薄一層青色。

方才為了見太醫,又是換衣服,又是起身睡下更是折騰得散了架似的,可不得睡過去了。

賈母聞之,忙道:“方才太醫囑咐了,切勿不能吹風著涼,你紫鵑姐姐即在那邊照看著,你也過去罷,凡事皆伶俐著。”

雪雁剛要退下,卻見探春站起來道:“你回去幫我們問林姐姐的好,如今因避諱著,也不能過去照看,竟是姐妹間的憾事。”

迎春也道:“三妹妹說得極是。”

雪雁一一應了,便原路回去,竟也不見寶玉,隻碰到伺候惜春的入畫。

剛回至屋中,見綠影拿著什麼要進去,便問道:“你拿的是什麼?”

綠影道:“方才入畫姐姐拿過來的一冊經文,說是給姑娘的。我正要去登記了收起來呢!”

雪雁欣喜,卻是最冷情的惜春,不由得歎息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想哦,如果我今天多更一章,能不能明天就不更了啊,嗚嗚嗚,明天好多事情。

☆、絳珠歸夢了宿債

第二十日,陰。

林如海早已命人自去收拾了府邸,好在一切皆是現成的,倒也不費事。如今好歹隻陪著黛玉,一應的飲食行動皆%e4%ba%b2自過了目的。但林如海畢竟是個男子,哪裡懂得黛玉心中的所感,所思,所想。

看著黛玉神色倦怠,隻當是藥力所致,一味地詢問無果。

還是雪雁看得明白,遂道:“老爺熬了許久,該回屋歇著才是。姑娘如今身子越發的弱,老太太已教人現將明予堂也收拾了出來,供老爺方便照料呢。”

林如海好歹也是久經官場的人物,哪裡聽不出雪雁話裡的意思,再加上上次嬌姨娘投毒之事,更是多虧雪雁提醒,便對她越發信任,稍微囑咐了黛玉幾句方離去。

雪雁見林如海走遠,連忙掩了門,跑到黛玉身邊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放不下的?”

黛玉被撞破心思,蒼白的麵龐上掠過一絲尷尬,複又腹中絞痛,痛苦神色表露無疑,隻一味攥了被角隱忍不發。

雪雁忙扶起黛玉,哭道:“姑娘可要撐住,再剩一日了。”

黛玉抓住雪雁的手,顫唞著道:“若是我去了…”

雪雁聞言即刻喝止道:“姑娘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由著這些喪氣話說出來?姑娘若是去了,怕是奴婢也要跟著去,死了也要做姑娘的丫鬟!”

黛玉勉強扯出一絲笑臉,伸手抹了雪雁臉上的淚水,道:“若是果真能如父%e4%ba%b2所言,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老太太,還有寶玉…”

雪雁大驚,忙道:“姑娘難不成對寶玉有了情誼?”

黛玉一聽此言,忙掙紮著要坐起來,眉間愁雲彌漫,道:“這話可怎麼說,教人聽到了拿我當什麼了?饒是見過一個男子便偏生要嫁了麼?”

雪雁聽黛玉說完,適才放心,忙將她扶好,蓋好了被子才道:“姑娘也急了,混說什麼嫁不嫁的?感情是想嫁人了罷。”

黛玉用帕子掩了咳嗽,弱弱地道:“你這丫頭,越發沒了分寸。”

雪雁停了笑,安慰道:“姑娘如今稍走一步,便是柳暗花明的好天地。依著老爺的意思,便是要借這個由頭接姑娘出去呢!”

黛玉不解道:“我卻不知,老太太為何要執意留我,除卻了對我母%e4%ba%b2的愧疚,還是我所不知道的?”

雪雁也不知朝堂之事,凡事亦隻管往俗事上想,隻當是賈母僅僅是為了寶玉,便道:“倘或是老太太想%e4%ba%b2上加%e4%ba%b2?我瞧著這一年多裡,老太太疼姑娘,倒比家裡的幾位姑娘還多些,又與寶二爺日日一處,怕是早存了心思的。”

黛玉惶恐,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又急又愧,頓時竟又咳嗽起來,隻覺嗓子裡火辣辣地疼,遂斷斷續續道:“休要胡說!”

雪雁見黛玉竟這麼大的反應,一時也嚇住了。正巧王嬤嬤打後院過來,見黛玉喘得氣都接不上,忙衝到跟前哭道:“我的姑娘啊,怎麼就不中用了啊!”

雪雁見王嬤嬤竟也失了分寸,遂也急躁了起來,道:“嬤嬤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怎的這般沒個見識?姑娘怕是要不行了?你哭給誰看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責備間心裡困惑,王嬤嬤平日裡機警,按理來說,不會如此沒規矩沒分寸啊!細看卻是王嬤嬤邊喊著,邊一個勁地使眼色。

雪雁恍然大悟,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遂連忙指了小丫頭去向賈母傳話,那小丫頭聽屋子裡亂作一團,也慌了,又添油加醋地回了一遍。

黛玉本被王嬤嬤這一哭,鬨的灰心了一半,靠在引枕上眼淚流個不停。因想起昔日與姐妹們一處或做針線,或讀書寫字,如同過眼煙雲;寶玉也是句句掛心著自己,相伴葬花,巧做生日,俱是浮塵一夢般。

因心裡迷亂,意識便漸漸有些模糊了。

雪雁見黛玉竟又昏睡過去,便將她扶好,掩了被角,放下內室的帳子。又%e4%ba%b2自拿了一把扇子在床頭扇了起來。

不過須臾,雪雁隻見黛玉的額頭亮起了一個紅菱印記,複有消失了。心中納憾,莫不是絳珠之靈魂有了感應?真乃奇事。

卻說黛玉入夢,隻覺身體輕飄飄的,落在一個最是美豔絕倫的所在,四周皆是翻滾雲霧,徒然而生的樹木紛飛一樹繁花。

凡物皆是尊貴難得,琴聲唯妙,酒香醉人。隻見遠處天際有仙姑翩然起舞,如夢如幻。

忽聽身後有人,曰:“絳珠妹子,你可來了。”

黛玉回身隻見一女子,姿容絕美,儘態極妍,風流嫵媚甚是熟悉,連忙見禮道:“不知此處是何所在?姐姐又是何人?”

那女子盈然一笑,道:“絳珠妹子果真不認得我了?此處乃是太虛幻境,我乃是警幻仙子的妹妹,可卿是也。專管情司,司人世間之風流情債。”

黛玉不知所雲,忽見周圍又出現許多女子。裙裾飛揚,皆是麗姝皎顏。皆道:“絳珠妹子,你可回來了?”

黛玉遂聽她們一一陳述,方知自己竟是絳珠仙草下凡還淚的,如今淚也儘夠了。

可卿走上前問道:“絳珠可曾對寶玉有情?”

黛玉惶恐,道:“這又是什麼緣故?”

可卿道:“他原就是神瑛侍者。”

黛玉大驚,道:“怪不得我事事皆因他而感,竟是如此!然我於他卻唯有恩情,難得其他。”

可卿笑道:“這便是了。如若不然竟還要將你送了回去,待你二人又經曆一番才可作罷。”

可卿又道:“這恩與情之間本就甚難把握,若是隻為報恩,夙願已了,便隨我入無情淨水罷。”說著便扶著黛玉寬衣解帶,由花屏之後,步入一晶瑩玉水,寒魄晶心,冰肌玉骨。

待更衣裝飾,黛玉隻覺周身愈發輕盈,心中如清風拂過,平靜婉然;%e8%83%b8內幾股鬱氣,皆作虛無。

可卿道:“如今你夙願遂結,塵緣卻未斷,再去曆劫罷。”

說罷,水袖一揮。

黛玉隻覺身體渙散,靈魂飄搖四處,待睜開眼,夢中所有皆不記得了。隻聽得四周淒慘傷痛之哭聲充於耳內,林如海坐在床前更是掩麵而泣,心中詫異。

原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