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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雪雁聽甄蕊要住在黛玉屋裡,又見紫鵑在跟前隨侍著,便同甄蕊的侍女阿青,李嬤嬤一同退下,回屋收拾妥當才罷。

是夜,上夜的人增多了一倍。

因著春纖的腳傷有些重,不方便侍奉,便挪了出去。由紫鵑,阿青在裡間伺候著,雪雁在外間。

至更衣卸妝之後,黛玉,甄蕊躺在床榻上方說些閨閣密語,因談的投緣,直到二更天還沒睡。

甄蕊因說道:“我們太太很喜歡你送過來的佛經呢。”遂又將江夫人囑咐她的話又說了一遍。

黛玉訝然,道:“竟還有如此巧事?”

甄蕊道:“可不是,金陵說大卻也極大的,不遠千裡也能遇見,說起來卻是巧之又巧了。”

黛玉遂道:“來日必要%e4%ba%b2自拜訪的。”因想著母%e4%ba%b2似乎曾經提過有位江姨母,少時頑的最相宜,便不由得有些期待。二人又互道了生日,稱之姊妹,聊了許久才漸漸入睡。

而此時,王夫人卻坐立難安,因想著白日裡一直不得空,剛一回來便聽道這起子堵心的事情,皺著眉頭不停地阿彌陀佛地念,許久才道:“快去把那個鳳丫頭給我喊過來。”

王夫人略頓了頓,又喊道:“林姑娘來的時候不是帶了兩個丫頭嗎?去把那個叫過來!”

周瑞家的聽說,便有些猶豫道:“太太,都這個時辰了,怕是都睡了,明個兒再問罷。”

王夫人一掌拍到桌子上,起身厲聲道:“就是爬也得讓她給我爬過來!她一個奴才還比主子都尊貴了?”

周瑞家的見王夫人正在氣頭上,也不分辯,這才要出門,隻聽王夫人又道:“彆驚動了林丫頭。”

周瑞家的領命,遂退了出去,因想著這林姑娘可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可斷不能得罪了,太太怕是也想著息事寧人罷。

盤算間便到了黛玉的院子,因見屋裡燈熄了,便輕輕地敲了幾下門,想著上夜的婆子或可聽道。

雪雁養了十幾年的生物鐘,饒是到了古代也同樣適用,換算成現代的時間,此時不過才晚上九點多些,她哪裡睡得著?

因要在外間看著屋子,便獨自踱步出來,一旁上夜的婆子竟都在打瞌睡,遂愈發的厭棄,果然都慣會偷懶的!

可能是院子裡梧桐多些的緣故,濃濃夜色裡竟無端冒出些螢火蟲,雪雁便拿了扇子悄悄地過去,打算捉幾隻螢火蟲玩。卻見有人打著燈籠在門外,聽到敲門聲連忙過去開了門,見是周瑞家的,便連忙道:“您老人家怎的這會子來了?姑娘都歇了。”

周瑞家的也不明說,隻拉了雪雁出了門,悄悄道:“你跟我快去罷,太太等著問話呢!”

雪雁心想,這周瑞家的乃是王夫人的陪房,到底是什麼事竟要她%e4%ba%b2自過來?大半夜的真是蹊蹺。

周瑞家的領著雪雁,見她一言不發,一句不問地,便開口說道:“今兒跟林姑娘過來的月棠投井死了,太太正為這事鬨心呢,你凡事都小心些。”

雪雁怕周瑞家的起疑,忙道:“這些嬤嬤提點。隻是不知道月棠姐姐怎麼突然就沒了?我昨兒還見她了呢!”

周瑞家的便又仔細地說了一遍。

雪雁心裡明白,也沒忘了給周瑞家的拜謝,畢竟是王夫人的陪房,少不得要尊重些的。

雪雁邊走著邊想了一大串的台詞,想著王夫人那樣一個吃齋念佛的人,就算裝也不會太為難自己吧!抬眼已到王夫人平日歇息的地方,正是東南三間小正房內。王煕鳳已經站在裡麵了。

雪雁忖度自己此次怕是要受訓斥了,便愈發的謙卑,道:“給太太請安,奴婢來遲了請太太責罰。”

王夫人想著周瑞家的開路上定是把事情都說明白了,遂冷笑道:“安?這府裡什麼時候消停過?你同月棠都是打那邊府裡過來的?”

雪雁道:“是。”

王夫人又道:“俗語有雲: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她做出那等沒臉麵的事情,豈不是打你們姑娘的臉麵?連你怕也是年輕不知事的,不如打發了配給小廝。”

雪雁驚恐萬分,忙道:“回太太的話,月棠雖是姑娘帶過來的,卻從未在身邊伺候,因侍奉不周遂一直在雜役房那邊,並不與姑娘相乾。太太明鑒,姑娘管教下人一向恩罰分明,斷不會出這樣的岔子。”雪雁說的時候手掌裡握滿了汗,渾身顫粟著,卻不得不賭一把。

正想著,隻聽王夫人沉%e5%90%9f半天,方向王煕鳳問道:“果然如此?”

王煕鳳這才敢回道:“回太太,這個確有其事。那丫頭是後院管下人的顧媽調配的,說是原先病了,不適合放在林妹妹屋子裡,便安排在雜役房。與情分上雖還是林妹妹的丫鬟,份例也在那邊,卻隻是一個粗使丫頭罷了。”

王夫人道:“竟有這樣的事,如何不回我?”

王煕鳳忙解釋道:“原不過是個小事,想著她病好了再調回去,仍舊伺候林妹妹的。便沒打擾太太清淨了,是我的錯漏。”

王夫人眉頭稍鬆展些,心想原是我錯怪林丫頭了,遂道:“即如此,便由安分些,彆再冒出些幺蛾子,明兒回了你們姑娘,那月棠一時不妨,不小心落水了。”

雪雁道:“是。”

說畢,便隨著王煕鳳退了下去。一路上,王煕鳳又多囑咐了幾句,雪雁方才回去,一顆心落地。

周瑞家的見沒了外人,便道:“太太今兒格外開恩些。”

王夫人道:“你今兒沒見那甄三姑娘對林丫頭喜歡的樣,她的意思許就是甄府的意思。如今林姑娘到底還是個姑娘家,身子又弱,這些事到底也算不上她的失策,罷了。”

周瑞家的道:“太太說的是。”

王夫人道:“這種不乾淨的事彆讓老太太知道,趕緊處理了。林姑娘那邊也好生安慰著。前幾日大小姐從宮裡送出一盒娟紗攢錦的宮花兒,等甄三姑娘走了,給林姑娘送過去。”

周瑞家的應了,見王夫人有些乏,忙退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黛玉心冷知情摯

自甄蕊走後,已過了半月有餘。

這一日,黛玉又病倒了,雪雁心知她的心病,這上上下下數百張嘴張合之間生出多少閒言碎語,連自己都覺得氣惱委屈,更何況林黛玉。

如今林如海雖在,到底遠些,送個信都得兩三個月方到。正是應了那句古話:遠水解不了近渴。

雪雁看著黛玉這段日子病了不見人,除了寶玉隔三差五地要進來,就探春來過一回。卻都拒之門外,不願見,一個人鬱鬱寡歡的。

雪雁勸了她又實在聽不進去,自己又想不出法子,遂坐在角落也哭了起來,人家穿越什麼的,不是小姐就是王室,不是有金手指就是有貴人相助。憑什麼就我是個丫鬟,每日裡提心吊膽,還是受人欺淩?因想著愈發沒了顧忌,哭出聲來。

正是涕淚皆下,不可收拾。

雪雁隻覺眼前一黑,一個濃眉大眼的丫頭站在自己眼前,道:“你不在屋裡伺候著湯藥,在這鬼嚎個%e5%b1%81?我這幾日可沒把你怎麼著。”

雪雁見是春纖,忙用袖子抹了淚水,站起來道:“不關你事!”

春纖手叉在腰裡,眉頭一挑,道:“你今兒長本事了,敢這樣跟我說話!”

春纖隻覺納悶,也不理她,徑直去了後院。

雪雁略作打算,便進了屋。

因見黛玉背朝著裡麵,伏在榻上,似有嗚咽之聲,忙過去詢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黛玉聽到是雪雁的聲音,略動了動,還是沒說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雪雁遂往前挪了挪,隻見黛玉滿臉淚痕,枕頭都打濕了,不由地也留下淚來,道:“姑娘可好好的罷。”

黛玉起身,竟無語凝噎。

雪雁跪倒在地,哭道:“姑娘可莫要多心了,當初告訴姑娘實情,原是怕姑娘蒙在鼓裡,沒個算計。如今倒落了心病,如何是好?”

黛玉歎了一口氣。

雪雁道:“姑娘最近身子又不大好,焉知不是心太重了些?若是隻由著心重,又不作打算,豈非不值?如今隻有養好了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雪雁頓了頓又說:“前些天老太太特意遣人過來找奴婢,問了奴婢好些話,還囑托奴婢每日裡%e4%ba%b2自取了藥過來。老太太最疼著姑娘呢!”

黛玉道:“老太太自不必說,那樣古怪的藥方,也虧的鳳姐姐費心尋了來。如今又一日一日的教人試了,送過來,我豈是不知事的。我隻恨我總是不見好,倒像是比往年越發弱了些,但憑我這身子不這樣一日日地壞下去,我倒願意也做些打算。”

雪雁尋思了一番,方道:“奴婢瞧著老太太如此重視這藥,怕是有些意思呢!早上鴛鴦姐姐過來傳話了,說讓姑娘好生養著,略好些再去問安罷。”

黛玉歎道:“我尚有父%e4%ba%b2安在,卻也不能確保無虞,由著底下人欺淩你們。雖不能說是有意縱的,到底是我無用,倒累的你們與我在這受屈。”

雪雁見黛玉神傷,生怕她岔了心思,便道:“姑娘安心歇著罷,好歹府裡對姑娘還是尊重的。奴婢先下去了。”

黛玉一把將雪雁拽住,道:“你便和紫鵑一起在套間住下罷,不必出去了。”又見雪雁遲疑,又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道:“我好歹也算是表小姐,留個下人在身邊還是能夠的。”

雪雁頓時熱淚盈眶,忙要下去收拾。

一出門即撞到紫鵑,見紫鵑興衝衝地跑進來,臉上笑開了花似的,道:“快告訴姑娘,林姑老爺來了!我這就四下打點一下,姑娘肯定樂瘋了。”

雪雁一聽,差點哭出來,連忙闖進裡屋,激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黛玉因聽到外麵隱約的說話,又見雪雁又高興又流淚的樣子。心裡也有了一絲猜測,忙道:“難道…”

雪雁狠狠地點了點頭,見黛玉哭了,忙摘了帕子,拭道:“老爺此時定是在老太太那裡,想必待會連著老太太,太太也都是要過來的,姑娘可不能哭,教人看了多心?”

黛玉深知有理,忙掩了神色,由雪雁換了衣衫發髻。因看到妝台上那一盒宮花,便道:“今兒就用那個吧!舅母的好心,焉能辜負了!”

原來那日甄蕊辭說府裡還有事要料理,次日便回去了。下午周瑞家的便送了幾支宮花過來。

周瑞家的道:“大小姐打宮裡送出來的宮花,用稀罕娟紗一層層攢起來,又織金鏤空的,太太說姑娘首飾略舊了些,教老奴給姑娘拿過來的。”

此時黛玉已知月棠之事,哪裡有心思看花兒,便教人隨手放在妝台上。

周瑞家的變了神色,卻又閒話幾句,才出去了。

隻聽她對外麵春纖一乾人說道:“你們這些做下人的可萬萬得潔身自好,有其奴必有其主,彆玷汙了你們姑娘的名聲才是。”

黛玉聽這話,卻不曾理論,幾日裡下來身子竟越發懨懨的。

雪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