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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林姐姐,好端端地非要穿那件大紅猩猩氈昭君套抱著梅花站在雪地裡,也該罰你也做首詩才對。”

因說道詩,黛玉臉上便有些訕訕的,見甄蕊對自己會心一笑,遂向甄蕊道:“甄姐姐可莫要取笑我。”

眾人不知緣故,隻當她是謙虛,便不提。

甄蕊卻問道:“林姑娘可會琴?”

黛玉道:“幼年時學過些許,隻不大精。”說畢便命春纖回去取琴。

卻說雪雁自回到屋子裡便越想生氣,越想越委屈,趴在被窩裡哭的枕頭都濕了一大片。突然聽到有開門的聲響,外麵的光刺進來,晃地雪雁看不清來人的臉。

雪雁大驚,連忙擦了眼淚,坐起來,道:“誰?”

那人答道:“我是寶二爺屋裡的襲人。”

雪雁吸了了一口冷氣,哭泣也止住了許多。連忙起身,道:“花大姐姐怎麼過來了?”

襲人疑惑地打量雪雁,半天才說道:“二爺方才得了禮物,雖知道林姑娘也得了,可仍舊要我揀了稀奇好玩的送過來。因聽綠影幾個小丫頭說你身上不爽快,便過來瞧瞧。”

雪雁心想,襲人最是個人人叫好的,她今日來看我,不知卻存了幾個心思。因此說話便更加小心,道:“多謝花大姐姐記掛,隻是姑娘體恤,教我歇一天罷了。無礙的。”

襲人拉著雪雁坐在一邊,道:“咱們底下人,難免會有些不如意。自己忍了倒也罷了,若是被彆個藏了古怪的拿去利用說事了,豈不是落了大不是?”

雪雁哪裡不知道這些道理,可是她又不是天生就是奴才,這樣的觀念何談根深蒂固?縱是忍了這些日子,也儘夠了!

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遂一一應了,又道:“我初入府中,人事不知。紫鵑姐姐又忙,若是花大姐姐今日不教我,恐怕早晚都會鬨出大笑話呢!”

襲人點頭,笑道:“你雖不是這裡的家生子,比不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可你紫鵑大姐姐卻是個極好的,你跟著她,日後慢慢也就能幫著拿主意了。”

雪雁點頭。

襲人笑道:“說了這會子,二爺怕也等急了,我便去了,你歇著罷。”

雪雁送至門口,方又進來,取了鏡套,看著自己的臉竟好了許多,因屋子裡暗倒也沒被發現,隻是眼眶紅紅的。

雪雁估摸著時間,怕是那有的事,有的人也該發生了。反省道:自己哪能還躲在被窩裡哭哭啼啼,便收了心思,索性打扮起來。施了脂粉倒也看不出什麼了,隨即出了屋子。

因林黛玉屋子裡放著紫鵑,春纖及王嬤嬤三人貼身服侍,遂雪雁的屋子便在院子裡另一處,與綠影等人一排住著,倒也不是很遠。

因想著黛玉既給自己放了假,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到處走走,多攢一些人際關係也是好的。

雪雁一路想著倒有些糊塗,不知道這到底是黛玉故意為之,還是自己想多了。竟不知不覺到了後院,因聽到有哭鬨聲,遂悄悄走了過去。

隻見幾個婆子圍在一處罵罵咧咧的,用竹竿鞭打著一個衣衫不整的丫鬟,一旁來了人就要將那丫鬟拿住,一個婆子狠狠地甩了幾巴掌過去,喝道:“沒臉的小娼婦,竟然做出這等沒臉麵的事情,等我拿了你問問你的主子!”

隻聽那丫鬟哭腔很重,嘶吼道:“嬤嬤饒命,我隻是想托那人替我謀個後路,確是遞了東西,實在沒有私通啊!嬤嬤僅憑看到的便坐實了我的罪名,憑什麼?”

雪雁躲在假山後邊著實被嚇到了,原來,這丫鬟竟是月棠!

那嬤嬤冷笑道:“那奸夫跑了,自然由得你胡說!你當我們都是瞎子,打量我們不知道你大半夜跑出去鬼鬼祟祟的,做甚麽呢!你自己心裡清楚!倒是好好跟我去見了太太,林姑娘罷。”

說著便要拉著月棠起來,這嬤嬤原是內院的管事奶奶閻媽,因犯了錯被王煕鳳打發到後院轄製奴才。

本來看著賈母寵著黛玉,尊貴地比自家正經主子都略勝些,又仗著自己是府裡的老人,便有些閒話。

又因為有一次送東西過去,跟黛玉請安,沒被怎麼搭理,便鐵了心要看這表小姐的笑話,如今得了這樣一個把柄哪能放手!

一把抓了月棠起來,便要出院子。

隻見月棠突然倒不哭了,冷冷地道:“閻嬤嬤不必拉我,我自己會走。”

說著便從地上爬起來,自顧自地整好了衣衫,道:“我跟著姑娘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卻沒能好好侍奉在側。如今犯了大錯,原該賠罪的。”

說畢,即跪在地上,朝著黛玉屋子所在的方向行了大禮,磕了一個頭。

又道:“我行事不周,被人拿了把柄,到底要辜負了老爺的囑托,原該也拜一拜。”

正要做拜,隻見那閻婆子不耐煩地拉道:“沒完沒了,在拖你姑娘老爺也救不了你,快跟了我去,見了太太自然有你說的,此時休要廢話!”

月棠一行清淚落到衣襟上,憔悴的臉上暈出一抹笑意,朝著雪雁所在的地方,幽幽地說:“我走,我走便是了。”

雪雁一愣,心裡出現一個不好的預兆,腳卻怎麼都挪不動。

果然,隻見月棠一個縱身,便跳進了一旁的水井裡,引得周圍一陣驚呼,一個說要去回了太太,一個去回了王煕鳳。

一個婆子在一邊慌的手足無措,道:“作死得丫頭怎麼這麼烈!”

又悄聲吩咐身旁的媳婦,道:“快去告訴雷三,最近彆再進來了,那丫頭投井死了。”那媳婦連忙應了一溜煙不見了。

雪雁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跑回去的,待冷靜下來,才感覺渾身都是冷汗,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簌簌地掉下來。

“月棠死了,月棠就這麼死了?”

雪雁腦海裡一直盤旋著月棠最後的那個表情,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突然,聽到外麵“哎呦”一聲,有什麼人跌倒了的樣子,雪雁連忙起身查看。

作者有話要說:  自從修文之後,感覺小天使們都不愛我了,收藏在哪裡?(╯3╰)

☆、雪雁送琴遭申斥

上回說到雪雁正沉浸在月棠投井的慘烈裡驚恐萬分,卻聽到外麵“哎呦”一聲,連忙跑了出去。原來是春纖跑的太急,轉彎的時候把腳扭了,雪雁心裡有些幸災樂禍,腳下卻下意識地跑了過去,連忙扶起來,問道:“春纖姐姐沒事吧!”

春纖跌在地上,疼的大叫,卻不見一個人出來,正枉自惱火。

卻看到是雪雁過來。

心裡又羞又愧又氣,連忙將雪雁的手從自己胳膊上甩掉,道:“不要你假慈悲。”

雪雁心裡隻道莫名其妙,也懶得搭理,隻見她略挪了幾步,又要摔下去,便緊著拉住,語氣有些硬,道:“你彆嘴硬了,不管你如何討厭我,也隻能我扶你進去了。”

春纖聞之不言。

雪雁不容春纖掙紮,便將她扶著徑直坐在了屋子外間的大床上。

雪雁歎了一口氣,因想起月棠的死,突然覺得自己的境遇已然好得多了,好歹春纖沒有想要自己的性命。

不管那些人為什麼會故意設計月棠,如今林黛玉帶來的人也就隻剩下王嬤嬤和自己兩個了。

雪雁想著想著便有些感慨,對春纖的厭惡也淡了許多,待給她上了點藥之後,便收了藥瓶子,徑自就要走。

剛下了石磯,突然聽到春纖淡淡地說道:“你快把姑娘的琴拿到青衣榭,再久就要挨罵了。”

雪雁愣了一下,方反應過來,“哦”了一聲連忙回到屋子裡,取了一架鳳尾紅漆木的雕花短琴,疾步朝花園裡走來。

紫鵑見竟是雪雁過來,也不追究,忙道:“你快過去,妥帖些罷。”

雪雁垂首慢慢走過去,雖然眾姑娘皆說著話,雪雁卻感覺周圍靜地連自己的心跳都聽得清楚。

探春因朝外麵坐著,早就看到雪雁抱了琴過來,忙說道:“快瞧瞧,好精巧的琴身,我雖不懂,卻也覺得喜歡呢。”

黛玉解釋道:“這是我幼年時,父%e4%ba%b2%e4%ba%b2手為我雕的,母%e4%ba%b2畫的圖樣,來的時候因舍不得,遂帶著來了。”

俗話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黛玉無心之說,卻讓探春有些傷感,自己雖得太太喜歡,卻有個不爭氣的生母,整日裡鬨得不得安生,林姐姐雖失了母%e4%ba%b2,到底享受過家的溫情。

迎春雖也是庶出,卻自小養在賈母這邊,對這些事情,倒沒多少感覺,隻想著順其自然便罷了。┅思┅兔┅網┅

幾人各懷心思,俱不說話。

隻聽惜春向甄蕊問道:“甄姐姐總盯著這丫頭看什麼?莫不是她臉上刻了什麼琴譜?”

按理來說,這些人裡除了黛玉,便是甄蕊最懂琴了。然此時,她竟也不搭話,隻一味盯著雪雁看。把個雪雁看的心裡發毛,不由得猜想,是不是臉上的傷被看出來的!

甄蕊被眾人一問,這才回過神來,向黛玉笑道:“今兒倒怪了,我竟是見誰都覺得眼熟了!這丫頭倒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黛玉因甄蕊如此說,含笑道:“那倒是她的福氣了,不知是誰?”

甄蕊又將雪雁拉了過來,細細地又瞅了幾眼,才道:“宋閣老府裡的小姐,不知道你們可見過沒?”

三春裡就隻探春跟著賈母,王夫人出去逛過幾次。

正是有一次閣老大壽,與宋小姐吃過茶。因也拉了雪雁過來,笑道:“我倒沒仔細看過,這樣細細看,果然有些像呢。”

雪雁被眾人拉來拉去,心裡好不自在。

因想著這個宋閣老到底是個什麼人?

他們府裡的小姐和自己很像嗎?

居然也姓宋?

眾人說了一會,便又換了話題,雪雁這才退下。

紫鵑因聽到方才的議論,便也拉著雪雁到旁邊,道:“你這個丫頭倒是有福氣的,說不定真能和閣老有些關係呢。”

雪雁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忙道:“姐姐莫要打趣我,我不過是個婢女,哪裡敢高攀。”

紫鵑又閒話幾句。

雪雁本想問宋閣老的底細,又怕紫鵑笑話自己太較真,便閉口不提。

待吃過晚飯,眾人皆在。

賈母因道:“蕊丫頭也難得來一趟,我已教人回了你們太太,讓你留宿。你可不許走了,多留幾天才是。”

甄蕊起身拜謝,道:“多謝老太太愛顧。”

王夫人放下茶杯,向王煕鳳道:“你趕緊去教人收拾一間屋子出來,讓客人住罷。”

王煕鳳忙站起來,笑道:“早都備好了,太太放心罷。”

甄蕊聽說,忙起身向賈母和王夫人行禮道:“多謝老太太,太太盛情,隻是我覺得和林姑娘很是投緣,今晚想在一處,請老太太,太太允許。”

賈母聽了,點頭道:“如此甚好,鳳丫頭去準備著罷。”

王煕鳳應了,忙退了下去。

這裡又閒話一番,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