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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恭喜老爺了!”林如海一隻腳剛邁下馬車,賈敏就已經福了下去,清麗的容色憑添了許多歡喜,含羞帶嬌地說道。

緊接著後麵烏泱泱一大群的仆婦丫鬟也跪拜道:“老爺大喜,合府同被恩澤!”

“快起來!快起來!這大冷的天怎麼都站在這兒?”雪雁跪在人群裡,頭也不敢抬,隻聽得一陣清朗的男聲地掠過耳膜,又聽他更加溫柔地說道,“夫人身子才好,怎的也出來了,豈不是又要著涼?好久不見姐兒了,咱們進去說話罷。”

說著便扶著賈敏進了大門,餘下仆婦也從側門魚貫而入。

作者有話要說:  剛剛才發現把雪雁寫小了些,改動了一下,若是有錯彆字,還有客觀錯誤,請大家指出來,這樣作品才能更加儘善儘美哦。麼麼噠

☆、林海解字知雁命

卻說林如海被欽點為巡鹽禦史,到任維揚將近月餘,查糾百司官邪,又兼之監察鹽政,充當天子清正風紀之耳目,巡查暗訪,自是政務繁忙。

又兼之,這巡鹽禦史主管著鹽務商貿,這揚州鹽商之富庶乃是天下聞名。

這樣一來,或是出海行商,或是坐地銷售,價格升降都要依仗巡鹽禦史。

這起子鹽商為了牟取暴利,自然少不得封了金銀,奉上珍寶上門求見,溜須拍馬,一時間,林如海竟難得有空閒。

早春微寒,時氣反複。

這一日,賈敏又咳嗽了起來,林黛玉服侍了湯藥,見母%e4%ba%b2有些不大精神,便囑咐了霓裳和一個貼身服侍的梁嬤嬤,方才出了院子。

雪雁跟在後麵,見著林黛玉有些悶悶的,明明是個小人兒,卻是滿臉的苦愁,便提議道:“姑娘,聽說那邊池子裡的紅魚有些靈氣,若是用那銅錢投中,便是有福氣的。夫人既不大好,不如姑娘去試試,指不定積了福氣,夫人便好了呢!”

林黛玉雖年紀尚小,心思卻異常細敏。因見母%e4%ba%b2的身體竟大不如往昔,就連父%e4%ba%b2送過來的上貢蘆橘竟一口也沒動,便有些鬱鬱的。

突然聽聞雪雁如此說,心中一動,也起了些興致,思慮片刻,才道:“若是不靈,便拿你這小蹄子是問!”

雪雁本來是想幫林黛玉散散心,卻被她這般一說,便可憐兮兮地應道:“姑娘便是要遣了奴婢去,奴婢這就去回了夫人,出府便是。少不得扣了月銀,打了條子,反正奴婢又不是府裡的家生子,何必巴巴地等姑娘趕?”

林黛玉本是玩笑話,又因這一二月間早已與雪雁混的極熟,哪裡舍得?

一時間竟把方才的鬱氣拋到腦後,隻拉著雪雁的衣襟撒嬌道:“好姐姐,可不要嚇我,我把昨兒新做的褂子送給你,你便留下罷!”

雪雁嗤的笑了出來,心裡暗想,即是簽了賣身契,又是這樣的深宅大院,哪裡那麼容易就走了。

何況自己本就是孑然一身,哪裡來的錢贖身呢?嘴上卻故意說道:“姑娘若是真心留奴婢呢,奴婢便不走了。隻一樣,以後可不許把心事藏在心裡!”

雪雁原在現代的時候,早年間父母雙雙出國做生意,便將雪雁托付給姑姑照看,姑姑和姑父本就有一雙兒女,如此一來,便又多了些不便。

好在,每逢年初,父母便會彙錢過來,倒也不至於太難為情。可是,到底不是%e4%ba%b2生父母,這其間的委屈,旁人哪裡明白。

雪雁感同身受,又想到林黛玉此後的境遇比之自己更是悲哀,便有意想將她引入另途,故如此言道。

林黛玉此時處境優渥,防人之心自然淺薄,見雪雁真情流露,便隻身蹭了上去,催道:“都依你便是,快帶我過去!若是晚了,隻怕魚兒都去吃早飯了呢!”

雪雁聽了便笑道:“姑娘說的極是!”

說畢,便忙攜了林黛玉過去。

要說這府邸卻是比林府大了許多,裡裡外外不知道多少正門角門,丫鬟小廝。

一個諾大的池塘竟繞著後花園圍了後院的大半,襯著邊上的精致長廊、水榭,格外有情致。池子裡,倏而遊過來幾條金鰭紅鱗的細長的小魚,不一會便聚成一群,又徒然散開,若是盛夏滿塘裡的蓮花逐次鋪開,便是仙境也可比得了吧!

林黛玉投了銅錢,便倚欄而坐,看著滿目紅魚遊來遊去的,便有些傷感,隨口念道:

紅綾繞指川息過,

百裡箜篌玉碎聲。

蜉蝣尚未怨生死,

豈怕四時朝暮更。

雪雁原因林黛玉要筆墨,便回房去取,剛拾階而上,便聽到這樣的歎息,驚喜之餘險些扔了放東西的盤子。

雪雁遲疑一瞬,慢慢擱下盤子,才走至林黛玉身後,輕輕喚道:“姑娘?”

林黛玉見是雪雁回來了,立馬換了心思,回身將紙硯鋪開,放在水榭中央的石桌上,提筆將方才的詩句寫下。

雪雁看林黛玉拿起紙張,似乎有些不悅,嘴裡不住地念叨,一會搖搖頭,一會兒又撅著嘴,像是在斟酌什麼。

正要上前搭話,突然聞得身後一男子的聲音,急切地喚道:“玉兒?你怎的站在風口?切莫著涼了?”

未等林黛玉說話,雪雁忙退到一邊,行禮道:“老爺。”

林如海好不容易得閒,又聽說夫人著了風寒有些不好,便忙趕了回來。

又聽賈敏稱讚林黛玉孝順,一大早就過來請安侍藥,便又說了好一會子。

因見她硬撐著跟自己說話,便有些不忍,囑咐了身邊伺候的人,便到後院走走。

不想,竟看到林黛玉隻帶了一個小丫頭,在水榭裡不知道做什麼!

邁著大步子便繞了過來,又看黛玉似乎有些不悅,便扭過頭朝雪雁問道:“你是怎麼伺候的,倒惹得姑娘不高興?”

雪雁本就緊張,被林如海這沒來由的一喝,倒有些失了分寸,抬頭便要聲辯。

隻見眼前男子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幾歲的模樣,俊眼修眉,皮膚白皙,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地用玉帶子束於頭頂,一身月白的長袍,套了件淡墨色的薄衫。

這哪像快五十的人啊!比林誌穎還能返老還童啊!

雪雁發覺自己略有些失禮,心裡的委屈也被林如海眼神裡的氣勢鎮住,連忙垂首跪地,說不出一句話。

彼時林黛玉見竟是父%e4%ba%b2,擱下手裡的紙筆,連忙解釋道:“父%e4%ba%b2莫要責怪雪雁姐姐,女兒隻是隨手寫了幾個字,不知道如何取舍,才有些為難!”

林如海剛訓斥了雪雁,聽林黛玉如此道來,便著意看了雪雁一眼,望著林黛玉含笑說道:“那玉兒可是說為父錯怪這丫頭了?”

林黛玉本是嫡長女,又沒有兄弟姊妹,自小便得父%e4%ba%b2寵愛。

因此在林如海麵前,一向都是沒規矩慣了的,見父%e4%ba%b2語氣稍緩,雪雁又是受了委屈,便假意委屈道:“可不是,父%e4%ba%b2要給雪雁姐姐陪不是呢!”

林如海一把抱起林黛玉,轉身坐在石凳上,打量著雪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老爺,奴婢雪雁。”

林如海略有所思,微微頷首道:“大雁乃忠貞之鳥,雪雁?九死一生,熬過去便是柳暗花明,是個好名字。”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雪雁低著頭,聽這番解釋竟是聞所未聞,仔細體味又像是在暗示自己的命運,徒然心驚,身子竟打了個寒戰。

林如海雖生在韓墨禮儀之家,最懂得長幼尊卑,上下有序,倒也不是一味地苛待下人。

見雪雁年齡尚小,又一心伺候掌上明珠,便也有些不忍,便道:“起來吧!侍奉好你主子,自然有你的好處!”

林如海話音剛落,便覺黛玉掙%e8%84%b1了自己的手臂,隻笑嘻嘻拿著一張紙問道:“父%e4%ba%b2,你看這句,百裡箜篌玉碎聲,這‘玉’字和‘雨’字女兒總不知哪個更好些!”

“玉質堅硬,雨聲空靈。依為父看,若是求意,便‘雨’字更好些。”林如海略一思索,方細心答道,卻也引起他的一門心思。

這林黛玉自小便顯現出許多天賦,林如海本是膝下無子,教她讀書習字也是聊以慰籍罷了。

豈料,這丫頭竟是過目不忘,一點即通,比那學塾裡最出色的兒郎還要聰明。家裡擺放的詩書詞賦被她看了個遍,有時候賈敏問起來,倒還有說不過她的!

早些時候,林如海還為林黛玉專門製了一短琴,賈敏%e4%ba%b2手寫了琴譜,教她彈琴怡情。誰知,那樣難的物件,林黛玉短短幾個時辰就學會了,還能複述出,琴麵上有標音位的十三個徽,象征著一年之中的十二個月份與四年一次的閏月,這件事當時被府裡的丫鬟仆婦讚歎了好一陣呢。

當時賈敏身為當家主母,又沒有嫡子,卻因為女兒出儘了風頭。幾房姨娘也再不敢明著嘲諷她生了女兒還不如不生的好之類的話。

心裡琢磨良久,林如海才慢慢拉過林黛玉,認真的說道:“玉兒可喜歡讀書?”

林黛玉聽了父%e4%ba%b2的指點,改了一陣子,尤覺不滿意,正踱步思量,卻被父%e4%ba%b2拉了過來這樣問道,心裡早已明白,卻仍不緊不慢地應道:“讀書知禮,玉兒自然喜歡。”

雪雁站在欄杆一側,心裡不免有些失落,自己的力量尚且微薄,根本無法改變林黛玉的命運,這一席話可不是預示著林如海要請那教書先生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三日之後,雪雁剛伺候黛玉用了早飯,便聽道外麵有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開門卻是得喜。

這得喜便正兒八經是府裡的家生子,她媽便是伺候賈敏起居飲食的梁嬤嬤,她爸也是府裡管車轎馬匹的李守忠,這老兩口老來得女,愛得跟什麼似的。

偏這得喜也很是爭氣,算得一手的好帳,說話又利落,便跟了賈敏,眼前也算是個二等丫頭。

得喜匆匆過來,見過林黛玉直接說道:“姑娘萬安,夫人請姑娘過去,說是雪雁姐姐也跟著去。”

“什麼事這樣的急?”雪雁見得喜說是賈敏的意思,放下手裡的針線,急忙問道。

“聽霓裳大姐姐的意思,好像是老爺請了位西賓,要姑娘見見呢!想來,必是夫人不放心,要叮囑幾句。”

雪雁聽這話便有些惴惴不安,手上連忙替林黛玉換好了見客的衣服,又係上一個芙蓉映月的淡紫色披風,才跟出了門。

突然想起,今早碰到鄭寶兒喜滋滋地炫耀說:“老爺今日與人相談甚歡,賞我一天假,我正要去外麵街麵上逛逛,姐姐有什麼想玩的,想帶的,儘管告訴我。”

那麼,那人便是賈雨村了吧!

也難怪,兩人皆是官場之人,又都有一股子文人雅士的風流,自是有說不儘的話題。倒是一點也不難想象二人相見恨晚,然後從天文地理談到詩詞歌賦,從詩詞歌賦談到人倫綱常的樣子。

況且這賈雨村生的也是魁梧英偉,看樣子,林如海果然很賞識他。不然怎麼會請聘請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