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代表皇後那邊的勢力在威脅懷王吧。
他讓自己得饒人處且饒人?
左姝靜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半響,她輕聲道:“你……讓王爺早些睡,明早還要進宮。”
章盾鬆了口氣,道:“是。多謝王妃殿下。”
左姝靜閉了閉眼睛,收回那顆將落未落的眼淚,轉身帶著珠兒離開了。
然而沒走兩步,她便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光暉堂內的燈火。
她曉得,彆說早些入睡了,隻怕懷王今夜是絕不會入睡的,而她自己,更是不可能睡得著。
千錯萬錯,似乎都是她沒有及早坦白的錯,即便她也有那麼多苦衷和身不由己,然而最後,她到底是因為恐懼懷王的心意,而選擇了徹底的隱瞞,卻沒有想過,懷王知道自己死訊的時候,會多痛苦。
其實虞不蘇說的時候,她想過要告訴懷王,然而死訊來的太快了,她甚至沒有時間去想措辭。剛剛那一瞬間,她也很想去光暉堂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懷王,可是,章盾卻不讓她進去。
懷王不想看見她,章盾讓她得饒人處且饒人,而她一時間,也有些茫然了。
左姝靜在光暉堂附近的院內石椅上坐下,從這裡可以看見光暉堂內的燈光,她坐在外邊,珠兒就站在後頭,珠兒十分擔心地一直勸左姝靜回屋,左姝靜卻隻搖著頭說不困,最後珠兒急了,才又讓人去拿了大氅和暖爐來,給左姝靜披上,又在她身邊生了好幾個暖爐。
碧雲安置好了錢公公等人,也來了光暉堂,看見這場景,當即愣了愣——在她心裡,太後的死,並不算特彆大的事情,然而剛剛王爺的表現已經讓她很震驚了,這王妃卻又是發的什麼瘋?
碧雲滿腹不解,隻能站在一旁用眼神問珠兒,珠兒急的要哭了,卻也隻能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不曉得。
左姝靜這一坐便坐了一整夜,讓珠兒和碧雲先去休息,兩人也不肯,不過還是大著膽子在後頭的幾個小石頭凳子上坐了下來,不然站一宿,隻怕%e8%85%bf吃不消。之後眼瞧著天將破曉,左姝靜才領著兩人回屋,換了一身素衣,等著石悍或是章盾來喊她去宮內。
她想,去宮內的車上,她一定……要把真相說了。
☆、第34章
34
左姝靜換了衣服出去隨意用了膳,卻見懷王一直沒出來,左姝靜有點疑惑,然而去了光暉堂,卻見章盾和石悍都已不在了。
左姝靜一愣,問了才曉得懷王竟然沒帶上她,自己一個人先去了宮內!
但好歹她自己的馬車也備好了——顯然,懷王隻是不想和她一輛車而已。
左姝靜又氣又悲,隻能自個兒上了馬車,悶悶不樂地進了宮,下車之後,她被引著了去清淨殿。
重回故地,左姝靜滿懷感慨,然而在清淨殿內的太後已死,琉璃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真是……物是人非啊。
太後的棺木正在趕製之中,因為太後此前實在年輕,誰也沒想過她會忽然身亡,故而並沒有準備適合的棺木。而眼下左姝靜暫時被安置在一個普通的棺木之內,擺在清淨殿殿堂內,整個清淨殿內外都掛滿了白色的白綢,所有宮人都穿著白衣,宮女們也隻在發髻上纏了一根白色的綢帶,每個人低頭神色匆匆,不敢有任何動作,整個清淨殿內毫無生氣。
而進了大殿,入目便是重重白色帷帳,走進去,便可見懷王一人獨自跪在太後棺木之前。
左姝靜抿了抿嘴,在懷王身邊跪了下來。
懷王看也沒有看他,隻盯著那冰冷的棺木,從左姝靜的角度看過去,他顯得十分憔悴。
她想了想,毫不遲疑地輕聲開口:“王爺,請不要太難過。我,就是太後。”
懷王猛地轉頭,震驚而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左姝靜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本宮就是太後。”
左姝靜本以為懷王會問她要她是太後的證據,然而她沒想到,懷王隻是咬著牙,惡狠狠地道:“左姝靜,你不要太過分!”
左姝靜愣了愣,道:“我知道王爺不會信,但……”
“即便你已知道本王對太後的心意,也不代表你能口出妄言。”懷王冷冷地看著她,“更彆想著取代太後。你跟她,根本沒法比。”
左姝靜真是無語了,敢情懷王認為她是知道了太後和懷王的事情,所以以此作為威脅,想取代懷王心中太後的位置?!
左姝靜張了張嘴想要繼續解釋,外邊卻傳來通報說是皇上來了,跟著皇上一起來的還有皇後,慧貴妃,太子,太子妃,懷王,平王,和諸妃嬪,懷王和左姝靜起身,跪在兩側迎接皇上,皇上歎了口氣,在太後棺木之前跪下,他身後其他人則按照品級以此跪著。
即便左姝靜心慌意亂很想解釋,但周圍都是人,全場安靜的不得了,左姝靜再心急也隻能安安靜靜地,隻不住地看向懷王。
皇上歎了口氣,道:“太後年紀極輕,端莊溫和,本該長命百歲,怎奈竟遭奸人所害,實在讓朕痛心啊!”
皇後捏著手絹,輕聲哭了起來,道:“太後娘娘為人寬厚,對臣妾,對後宮內的諸位妃嬪,乃至對下人,都是極好的。臣妾真的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慧貴妃雖然沒有哭,但也緊緊地皺著眉頭,而在左姝靜看來,她這樣遠比皇後真摯多了。
現在看著皇後那假惺惺的模樣,左姝靜隻覺得十分惡心。
懷王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後陰謀,而對皇上還有皇後的話,他幾乎是毫無反應的,隻依然盯著太後的棺木看著。
左姝靜也不由得看了一眼那棺木。
她此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懷王身上,故而甚至都沒有仔細地看自己的棺木幾眼,眼下她這樣一看,才忽然想起來,那裡麵躺著的,是她自己啊。
即便如今左姝靜的身體年輕健康,然而那到底才是“真的”她,她就這樣死了,屍體也不知道被琉璃和羅義動了什麼手腳,現在就這樣躺在那兒。雖然她並沒有真的死去,但裴冬淨,對於幾乎所有人來說,都是真的死了。
能相信她依然活著,並毫不畏懼,滿心歡喜的,能有幾個?
現在竟然也不過一個虞不蘇而已,哦,也許秦豔豔也算一個。
剛剛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訴懷王真相,然而懷王壓根兒不信,其他的話她都想好了,現在卻沒有說的機會。那個害死她的皇後,現在還在假惺惺地哭著,真正喜歡她的懷王,卻連哭都不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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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姝靜覺得人生又荒唐又絕望,咬著嘴%e5%94%87,忍不住抽泣起來。
在後宮之中,裴冬淨的地位大概就是個,沒什麼作用,沒什麼自由,沒什麼價值的小太後,雖然性格不錯不討人厭,但也犯不著巴結,她說過不必請安,便很少有人去找她,更沒人與她有深交,故而這一次雖然她死了,還是被下人害死的,大家都很有些震驚和遺憾,但說要哭,也的確是很難逼出眼淚的。
除了太後那樣做戲功夫一流的,其他人也都隻是麵露沉痛而已。至於像左姝嫻這樣的小輩,更是很難哭的出來。
故而,左姝靜這一下落淚便顯得十分打眼了。
尤其是,左姝靜原本也隻是咬著嘴%e5%94%87偷偷落了幾滴淚而已,然而她越想越覺得難受——自己稀裡糊塗就算是活了兩輩子,怎麼好似兩輩子都活的有點失敗呢?她裴冬淨時,身邊沒一個真正體己的人,當左姝靜時,又藏了一堆秘密,現在說也無法說清楚,她這兩輩子也算是老老實實做人了,這到底是造的哪門子孽?!
左姝靜這一哭,便很有點停不下來的意思,她以前當裴冬淨的時候,也極少哭,哭起來就不得了,入宮後唯一一次落淚便是在曉得自己哥哥和高宗死訊的時候,那一次哭著哭著就停不下來,還是因為懷王出現,才勉強止住的。
於是眾人都漸漸聽到低低的啜泣聲,大家有些訝異地偷偷朝著聲音來處投去視線,便見懷王妃哭的梨花帶雨,滿臉通紅,好不悲切。
左姝嫻是見過自己妹妹哭的,但也沒見過她這樣的哭,當即有些被嚇到,而再看左姝靜身邊的懷王,雙眼微紅,看著棺木,也分明是十分悲傷的樣子……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疑惑——這兩口子怎麼就跟太後感情這麼深啊?!
就連皇上也瞧見了左姝靜的樣子,驚訝之餘,慢慢地由內監總管王謙扶著站了起來,看著左姝靜:“懷王妃為何哭的這麼傷心?若朕沒記錯,你甚至都沒和太後見過麵。”
左姝靜埋頭痛哭,根本沒注意周圍光景,忽然被皇上點名,她嚇了一跳,茫然地抬頭,半響,道:“回,回皇上,臣妾隻是想到,臣妾與王爺的婚事,是太後%e4%ba%b2自下旨賜的,人說成%e4%ba%b2對女子而言便是第二次生活,故而對臣妾而言,太後的大恩大德,實在難以忘懷。臣妾卻連太後也沒能見上一麵,太後便被奸人所害了,臣妾,臣妾心裡實在難受……”
她一邊說一邊忍著哭聲,雙眼通紅,看起來真是十分可憐,皇上聽了,也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道:“你有這份心思,倒也是個好孩子。”
左姝靜意外得了皇上的褒獎,也一點不開心,隻說了句“皇上謬讚了”,便又低聲哭著,全然沒看見身邊懷王的眼神——這人怎麼這樣,在太後棺材前,還要拿太後賜婚的事情來說事兒!她明明曉得,她明明曉得……
眾人心思莫測,大殿內一時間十分安靜,直到此時忽然外邊進來了一個內監,小聲在王謙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王謙臉色微變,又低聲稟報了皇上。
皇上當即怒道:“什麼?!”
皇後很少見皇上這樣發火,何況現在還是在清淨殿內,她連忙也站了起來,一邊伸手替皇上撫背順氣,道:“皇上,怎麼了?”
皇上麵色鐵青,道:“太子,懷王,平王,你們三人立刻跟朕來書房!王謙,你把幾位尚書全部給朕叫來!”
皇後和諸位妃嬪都有些錯愕,左姝靜則更加錯愕,她從手帕裡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皇上——您就讓懷王留下來,讓臣妾跟他說幾句話啊!!!
然而懷王太子平王三人立刻應了,跟著皇上走出了清淨殿,左姝靜看的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