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手掌就被他高高地舉起,越過眾人的頭頂,如一麵偉大的旗幟,在人潮中輕輕地揮舞。
此起彼伏的呼喚聲突然化作整齊劃一的呐喊聲。
“神神”兩個字仿佛刺破的氣球,瞬間炸得人耳朵發麻。
一張張淳樸的笑容堆積出一片歡騰的海洋。
潘挺看著他們,日漸乾涸的內心仿佛注入暖流,滋潤著開裂的縫隙,乾澀的眼睛微微溼潤,滿足的同時又湧起一股不知所措的茫然。
在地球他是凡人,說是雷霆大神,其實不過是個靠著碼字為生的小人物,但在這裡,他是造物主,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本該是天與地的鴻溝,可是在這段日子的適應和努力中,他竟然慢慢地適應了。
潘挺是造物主。
造物主是潘挺。
他抬頭,望著自己高高舉起的雙手。
被簇擁的溫暖和被崇拜的榮耀讓他甩%e8%84%b1了最後的不安和不甘——
因為,這種滋味真是無比美妙,讓人不得不上癮。
就在全場氣氛被推向最*的時候,天意郎派遣侍衛團來維護秩序。潘挺被十幾個壯漢簇擁在中央,一點點地朝人潮邊緣挪去。
潘挺走到走廊的陰影處,才想起被自己甩出去的造子。人太多,他無法自己去找,隻好拜托侍衛團。
侍衛團兵分兩路,一路護送他回天意郎的住所,一路去尋找。
人們的熱情並沒有隨著他的離開而熄滅,潘挺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隔著侍衛團的呐喊聲和歡呼聲。盛情難卻,他時不時地揮手致意。
他的回應使人們更加瘋狂,歸途變得越發艱難。
正當他被擁擠的交通堵在半道上時,巨大的火光從天意郎住所的方向衝天而起。
歡呼聲頓時像被人用巴掌打斷了,戛然而止。
潘挺飛行術加瞬移術,擺%e8%84%b1眾人,直奔火災現場!
現場的火勢比想象中更大。
熊熊烈火燃燒,房屋不斷在烈火中坍塌。
潘挺站在火前,雙眼緊緊地盯著火焰中黑影,放在身側的拳頭悄然緊握。
黑影在烈焰中漫步,一步步地露出本來麵目。
熟悉的麵容即使在火光照耀下,也隻剩下冰冷和漠然。
潘挺望著他,%e8%83%b8中的怒火突然燃到了最高點。
他咬著牙齒冷笑:“你終於出現了。”
薩耳腳尖默默地朝前挪了兩寸,停下,目光冷漠地看著他。
“除了放火沒有其他的招數了嗎?”看著恢複到初見時模樣的薩耳,潘挺莫名的緊張。已經用了大力的拳頭仍然在不停地握緊,指甲掐入掌心,疼痛蔓延至心臟。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截然不同的譏嘲語氣,“真可惜,這招已經不管用了!你掛著的那幾顆像降旗一樣的火球,我剛剛不小心熄滅了。”
他見薩耳仍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怒火終於衝破了理智的枷鎖,猛然衝了過去。
越靠近薩耳,越能感覺到熱浪撲麵。
潘挺覺得自己像撲火的飛蛾,有點後悔,可是在薩耳漠然的視線下,又有些騎虎難下,微作糾結,決定迅速地踢出一腳就撤離!
在淩空飛躍不到兩秒的過程中,他為自己製定了一個簡單的作戰計劃:
先作勢扇巴掌徐晃以前,再迅速地踢出撩陰%e8%85%bf,最後扭頭跑。
等跑出三十米外的安全距離之後,再檢驗效果。
兩秒鐘的計劃根本沒有反複斟酌和演練的機會,他幾乎是一靠近薩耳,就直接揮手撩%e8%85%bf。所以,當事情發生變化的時候,他完全來不及準備修正方案。
潘挺的手一揮過去,薩耳的臉就如泡沫一般的消失了。
火焰像蛇一樣躥出來,正好纏住他的腳踝。
潘挺痛得大叫一聲,人飛快地倒掠回地麵。
儘管他神奇的身體修複了傷口,可是那一刹那的灼燒讓他真切地感受了一把撕心裂肺。
“薩耳!”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潘挺站在地上,舉起雙臂,呐喊。
侍衛團們不明所以,麵麵相覷半天,突然鼓起掌來。
潘挺:“……”
人群突然又騷動起來。
潘挺起初沒注意,等大家哭喊著“神神”時,才發現整座奉天城幾乎要沉浸在火的海洋中。就在他和“薩耳”對峙的短短幾分鐘,城裡竟然又多了好幾個著火點。
潘挺突然意識到,剛才火裡的薩耳根本就是他用來引開自己注意力的傀儡。
他的目的是……
到處放火?
不會控製水,也不會控製火,潘挺隻能用老土的土法,控製土隔開火焰,可是他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放火的速度,眼見著越來越多的人陷入混亂和絕望中,而他卻束手無策,罪魁禍首突然在他麵前出現。
☆、第77章 大決戰(中)
眼前這個薩耳是真的薩耳。
同樣冷漠的眼睛,一雙是玻璃製品,一雙是真正的冰雪。
潘挺沒有任何證據,卻如此認定。
幾經周折,該發的火已經發了,餘燼隻能冒冒煙,毫無威勢,“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薩耳不負所望地開口,“我想和你在一起……”
“嗬嗬。”
看到潘挺冷嘲的笑容,薩耳默默地合上嘴巴,低頭微微一笑,“嗯。是不可能的吧。”
潘挺道:“你覺得到了今天,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薩耳道:“人走到死胡同的時候,會三種反應。一種是大多數人的選擇,掉頭走另一條。一種是在原地等死。還有一種,是撞出一條路來。”
潘挺道:“死路的後麵不一定是另一條路,也可能是一座山。根本撞不破。”
薩耳平靜地點頭道:“的確是這樣,沒錯。”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聽著奉天城內恐懼和絕望的叫喊聲,潘挺驟然上前一步,口水直噴薩耳的麵門,“你不是說我是邪神嗎?不是要代表正義殺死我嗎?那就堂堂正正的來吧!以你的能力,就算不用伊利安也能輕而易舉地乾掉我吧?我死了以後,整個世界都是你的,何況一個奉天城?何必為難他們?收起火焰,放過他們,這樣你才能成為真正的勇士之神,勝利之神……創|世之神!”
薩耳迎著口水雨,一動不動:“我嫉妒他們。”
“你操控著他們的生死!”
“卻無法操控你的心不為他們心疼,更無法操控你的心為我跳動。”薩耳道,“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不要對彆人太好,我會嫉妒。”
潘挺道:“如果我死了,你的嫉妒也就不必存在了。”
薩耳凝望著他,碧綠的眼眸竟微微泛紅,笑容僵硬得幾乎要掉下石粉來,“你竟然願意為他們犧牲。值得嗎?”
潘挺道:“我隻是讓自己的死亡變得更有價值。”
薩耳道:“那就如你所願吧。”
潘挺瞳孔微微收縮,前傾的身體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警惕地看著他。
“像你說的,我們堂堂正正的決戰。”
……
高級彆挑戰低級彆,算什麼堂堂正正?!
壓倒性的優勢不用腦袋思考就知道是碾壓式的勝利吧?
潘挺內心在咆哮,可是被架到火爐上的他根本沒有退路,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思◎兔◎在◎線◎閱◎讀◎
“但是,比拚的方式由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奉天城內的火勢就漸漸地收了起來。
再回頭,薩耳人已不在原處,天意郎帶著人馬急匆匆地跑過來。
“神神,你沒事吧?”他焦急地問。
潘挺道:“看到造子了嗎?”
“沒有,他……”天意郎後麵的話,潘挺沒有聽清楚,他的視線被不遠處一個披著童裝黑鬥篷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那個黑鬥篷突然插|入驚恐的人群中,有條不紊地指揮起來,仿佛天降定海神針於浪濤洶湧的大海,讓翻卷的浪潮慢慢平靜下來,變得有條有理。
“造子?”潘挺大老遠地喊了一聲。
黑鬥篷轉過來,揮了揮手。
潘挺迎上去。
黑鬥篷鑽入人群,很快不見了。
“造子?你彆走,我有事跟你說。”潘挺有點急。解下薩耳的戰書之後,他整個人都處於極度的焦躁不安中,思來想去,身邊能夠商量的人也隻有造子一個。
“什麼事?”黑鬥篷從人群的另一端伸出腦袋。
“你跑什麼?”
潘挺又要走過去,被造子喝止住了,“我現在很忙。你彆隨便亂走,你的身份容易引起混亂。”
潘挺注意到身邊的人果然朝自己聚集過來,隻好停下腳步,“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也有事跟你說。”造子道,“你剛剛成功地阻止了火燒奉天城,係統要獎勵你複活術。”
潘挺尷尬地看著身邊疑惑的人群,叫道:“喂!這種事不用在這裡說吧。”
“你先回去等我,我們一會兒見。”造子說著,又鑽入人群中。
天意郎走過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潘挺道:“你統計一下城內傷亡的人數,安排一下救治的地點。遺體專門找個地方安放,最好安靜一點,不受人打擾的地方。”
“是。”天意郎毫不遲疑地應承下來。
造子說的回去,應該指的是天意郎的住所。在回去的路上,潘挺腦海裡不斷地閃過一幕又一幕的場景,零零碎碎,斷斷續續,模模糊糊。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連成一片,變成一張完整的地圖,卻因為找不到正確的順序,而始終不得其法。
這是一種直覺。
一件事在偷偷地進行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的地方。
“伊利安,薩耳。”
“造子……翡翠。”
他將四個名字念出口,猛然意識到這四個名字正是碎裂的拚圖的源頭。它們之間隱隱有著一層看不見的聯係,他毫無根據地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且深信不疑。
“不行。”他霍然轉身,想要找到造子問個清楚明白,就感到小%e8%85%bf一麻,一根觸角紮在自己的%e8%85%bf上,還來不及縮回去。
矮矮的黑鬥篷驚恐地抬起頭。
潘挺眼前一片朦朧,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扯它,隻扯到了一塊布,然後將它拉了下來……
潘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床上跳下來,四下搜尋造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