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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雜役的一舉一動。

忽然,那痛地滿地打滾的雜役翻身坐起,用雙手支撐著地板,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吐出來的也都是汩汩黑水,間或夾雜著一些顆粒狀的汙物。貴賓室內的空氣越發難聞,但南華丹行的掌櫃和煉丹師卻都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隻因那雜役布滿皺紋的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滑起來,確確實實在一瞬間年輕了幾十歲,頸側和額角的青筋也都消退了,仿佛毒素儘除。

吐了足有兩刻鐘,那雜役才癱倒在地大口喘氣,臉上還糊著一層黑褐色的臭汗,嘴裡卻發出暢快的笑聲:“掌櫃,我感覺輕鬆極了!您讓我緩一緩,稍後我給您練一套轟天拳。”

掌櫃笑著說好,又連連吩咐其餘的雜役把房間打掃乾淨,完了把人帶下去洗澡。少頃,那人回來了,頭發黑漆漆的、麵皮光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嗓音也充滿了朝氣,乍一看竟像個二三十歲的小年輕。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怕是還能再活五六十年,又有無丹毒的回靈丹日日嗑著,怎麼著也能結出金丹。結了金丹就多了幾百年的壽命,天知道在這幾百年裡他還會不會再碰見什麼大機緣。

雜役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一進門就向林淡行了一個大禮,完了再三感謝掌櫃給自己試藥的機會。旁的雜役又羨慕又嫉妒,再看向那解毒丹時目光就變得無比灼熱。

玄寂宗的幾名弟子已驚地半句話都說不出了。他們打死也沒想到,這解毒丹的功效竟強悍到如此地步,頃刻間就讓一個資質低劣的人擁有了一具無垢之體。無垢之體與九陰之體一樣,也是世所罕見的體質,唯有母體之中的胎兒才能具備,但是,當胎兒降生,這種體質也就立刻被外界的濁氣汙染,不複存在。

能不被濁氣汙染的體質就叫無垢之體,修煉速度堪稱一日千裡,比九陰或九陽之體更具潛質。但是很可惜,南華大陸已有十萬年未曾出現無垢之體,而林淡的這種解毒丹卻能讓一個成年修士的身體恢複到無垢的狀態,雖然隻是一時的,卻也對此人的修為有很大的促進作用。隻要那雜役抓緊這段時間好好修煉,結丹之期不遠矣!

一時間,掌櫃看向林淡的目光竟似岩漿一般灼熱。

於是林淡不得不解釋一句:“我修為不夠,隻能煉製築基期修士才能服用的解毒丹,實力更高的修士服用之後雖然也有效果,卻不會這般強烈。”

“這已經很夠了!”掌櫃搓著手,激動不已地說道:“尊者,您給個價吧,您手裡有多少丹藥,我們南華丹行就收多少!”

林淡沉%e5%90%9f片刻,給掌櫃傳了一道密音,掌櫃絲毫猶豫都沒有,立刻讓人下去準備,又給自家老板送了一個口訊,請他務必親自來一趟,無論有多遠。

半個時辰後,林淡捏著一枚沉甸甸的乾坤戒離開了南華丹行,在附近找了一個住處落腳。樂正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神情戒備地看著四周的修士。幾名玄寂宗弟子想找林淡買藥,又拉不下臉麵,一個二個臉頰漲紅,好不難受。

到了住處,林淡便把樂正玖請到內室密談。樂正玖點頭答應,又轉過身對同行的師弟師妹們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事。今日的事不準向任何人提起,否則我定然饒不了他!”

“大師兄,我能留下嗎?”梁錦溪期期艾艾地問道。

樂正玖盯著她滿懷期待的臉,搖頭道:“不能。”

梁錦溪噘了噘,仿佛有些委屈,卻還是聽話地走了。

樂正玖這才在院牆周圍布下重重禁製,走入內室。林淡早已泡好一壺靈茶等著他,徐徐道:“樂正玖,我要煉製兩種神級丹,動靜可能有些大,想請你為我護法。在這南華大陸,你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林淡早已不愛樂正玖,卻也不代表她會因此而恨他。他曾三番四次地明確拒絕過她,也沒有給過她任何不切實際的承諾和希望,所有的追逐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他不愛她,但與此同時,他卻極力幫助她在這場永無止境的輪回中存活,他給予她的,遠比虧欠她的多得多。

故此,林淡對他是感激的,也是感恩的,於是在遇見困難的時候,第一個便想起了他。

樂正玖不受控製地笑了,堅定道:“林淡,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且把你的安危交給我。”

“謝謝。”林淡真心實意地道謝。

“你如今才築基期,煉製神級丹藥會不會太過勉強?”樂正玖不免有些擔心。

“不會,我有把握。”林淡篤定搖頭。

“好,你什麼時候開始煉藥?我為你護法。”

“現在吧,過程有些漫長,少則兩三日,多則一兩月,我也不是很確定。我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我們現在就去。”

“好,無論多久,我總會護你。”樂正玖慎重許下承諾。

林淡輕笑點頭,並不搭話。樂正玖確實總會護著她,卻是在她不與梁錦溪起衝突的情況下。不過那些都已經成了過去,她如今已退出這場三個人的戰局,倒也可以以平和的心態看待這段關係。其實,有一個樂正玖這樣的朋友也很不錯,他若是答應了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是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人——

林淡在深山老林中辟出一個洞府用以煉丹,樂正玖則提著破滅劍在外護法,又布下了許多結界。與此同時,有一則石破天驚的消息從南華丹行流傳出去,說是有一個名叫林淡的丹修竟製成了幾種無毒丹,其中一種丹藥還直接祛除修者體內的丹毒,形成短暫的無垢之體。

無論消息是真是假,隻“無丹毒、無垢體”這六個字就很值得所有修者去探一個究竟,若最終證實消息是真的,這位名為林淡的丹修一定會成為眾人爭搶的對象。但她修為太低,被搶去之後會遭受什麼樣的待遇,唯有老天爺才知道。

若是運氣好一點,她可能會被大宗門禁錮起來成為傀儡;若是運氣差一點,怕是會被搶走丹方,落得個魂飛魄散、屍骨無存的下場。當然,明眼人都知道,在這殘酷的修真界,強取豪奪才是常態,那姓林的丹修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本就門庭若市的南華丹行忽然客流量暴增,幾乎每個客人都會向掌櫃打聽消息的真假。掌櫃表麵笑嗬嗬地敷衍著,回到後堂差點氣地爆炸。

“究竟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我不是再三讓你們保密嗎!?去給我查,查到這人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一名煉丹師提醒道:“掌櫃,消息肯定不是從我們這裡傳出去的。您忘了,那天林丹師走後,您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吞了禁語符,誰若是露了消息誰就會當場身隕!故此,我猜測消息應該是玄寂宗那些人傳出去的。”

“玄寂宗那些人不是跟林丹師很有交情嗎?難道他們不知道林丹師修為低微,消息一出便會對她造成極大的威脅?那玄寂宗的少宗主對林丹師很不一樣,我還以為他會護著她!”

“這裡麵的門道誰知道呢,畢竟是大宗門,齷齪事少不了。”

“誒,不行!我們不能再等了,你們趕緊去找林丹師,務必保護好她!我原本還想著把她的丹藥送去拍賣行拍賣,如今卻是不行了。你看著吧,這些天打聽消息的都是一些雜魚和散修,再過一陣兒,那些大宗門、大勢力就該陸陸續續找來了,就算我想為林丹師保密也沒那個能力,他們就算掘地三尺也能把林丹師挖出來!”

掌櫃的擔憂的確很有必要,又過三天,南華大陸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這座小城鎮,而那位雜役試藥時留下的影像片段也被存儲在蜃珠裡,被不知名的人士販賣出去。看到影像的人如何狂熱暫且不提,有一個人卻又氣又惱,又悔又恨。

“父親,影像裡的人果真是林淡?”林則宇試探性地詢問。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林天水和幾位長老盯著擺放在桌上的一顆蜃珠,久久無言。

林則宇來得晚了,沒能看見蜃珠內的影像,隻能再問了一遍。

林天水的語氣十分煩躁:“的確是你姐姐,沒想到才兩年不見,她竟有了這般大的出息!”

林則宇眸色暗沉一瞬,尚且來不及說話,一位長老就歎息道:“當初不該送她走的。”

“送她走又如何,難道我做錯了嗎?她就是一個蠢貨,煉出了那樣的丹藥也不知道給我送個信,我是她爹,定然會護著她,不比她莽莽撞撞拿去外麵販賣要強?這個孽子,怎麼總是如此不省心!”林天水慪得幾欲吐血。林淡煉出了無毒丹又如何,無極宗根本不可能沾她的光,更不可能強逼她把丹方交出來,因為他當年用宗門氣運發了誓,與林淡徹底劃清了界限。

林天水越想越不甘,擺手道:“把千岩山的掌門叫過來。林淡在他眼皮子底下煉丹,他不可能一點情況都不知道。”

幾位長老眼睛一亮,立刻派人去找。

千岩山的掌門很快就來了,無奈道:“宗主,大小姐的居所平日隻有她的侍女一個人在打掃,她煉丹也不用藥童,全是買的傀儡當助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能煉無毒丹,否則早就把消息送回宗門了!”

林天水氣地咬牙,暗暗在心裡感歎這個女兒真獨啊,竟是早已經把所有人都嚴嚴實實地防著了。如此,他隻能儘快把她找出來,免得被其他宗門搶了先。要知道,一旦無極宗掌握了這項煉丹術,全大陸的宗門都得求著他們供藥,屆時第一宗門的寶座非無極宗莫屬,哪還有玄寂宗什麼事?

林天水越想越心熱,越想越懊悔。早知道這個女兒在煉丹方麵也具備如此高的天賦,當初他就不該逼她退位,更不該將她送走。如今強逼她交出丹方肯定是不行的,天道在上,他不能毀了無極宗的氣運,為今之計隻能儘量彌補她,叫她心甘情願為宗門做事。

“則宇,等你姐姐回來,你把少宗主令還給她,再好生道個歉。”林天水對兒子說道。

林則宇除了強笑點頭還能如何?有那幾張丹方在手,林淡就已經擁有了肆無忌憚的權力,而無極宗一定會傾儘所有去培養她,因為她的價值實在是太大了!

不僅林天水懊悔,玄寂宗宗主也很惋惜,頻頻給大徒弟發傳訊符,讓他說出林淡具體所在的方位,隻可惜這些符籙均被樂正玖的結界擋住了。然而,這些大宗門的勢力到底不容小覷,又過幾天,林淡的所在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樂正玖握緊破滅劍,冷眼看著圍攻結界的人,未曾退後一步。所幸那些正道人士礙於臉麵並未參與這次的劫掠,來的隻是一些邪魔外道,足夠他對付。當然,他也非常清楚,若是自己與這些人兩敗俱傷,潛伏在暗處等著撿漏的人便會蜂擁而上,把林淡生吞活剝。

不知道為什麼,樂正玖最近總會反反複複做一個夢,夢裡的場景在他醒來之後就被遺忘了,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絕望卻久久纏繞在他的心間,令他無法專心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