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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死嗎?被火燒了我會知道疼,從此就學會了添柴;被刀切了我會流血,從此就學會了切菜。吃夠了教訓,我自然會明白如何在保護自己的情況下做飯。城裡的孩子學不會不是因為他們笨,是因為他們不需要。他們生下來是享福的,不是受苦的。但是在農村,三四歲的孩子操持家務、帶弟弟妹妹,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彆人都說我們農村人是野蠻生長,這話沒錯的,家裡連飯都吃不上了,孩子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區彆嗎?命大的孩子自然會活下來。”林淡一邊切菜一邊平靜地述說。

康少傑三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他們實在是無法想象林淡的童年是怎麼過的。與她比起來,他們是多麼幸運啊!

林淡隻是在描述六星村的現狀,並沒有流露出半點傷感的情緒。她把油倒進鍋裡,開始爆炒豆豉空心菜梗,完了撒入一點蒜末提味。第二道菜是蒜蓉空心菜葉,同樣需要爆炒,把綠油油的葉子在爆得濃香的蒜油裡過一遍就行了,原汁原味極其鮮嫩。第三道紅燒冬瓜頗費了一番功夫,先在熱油裡撒一勺糖,炒成亮紅的汁,再入冬瓜片乾煎,最後加入生抽、醬油、蒜子、辣椒絲提味,轉小火燜一會兒,出鍋時濃濃的醬香味兒堪比紅燒肉,饞得人口水直流。

第四道榨豆漿最為奇特,竟是三位少年從未見過的一種食材,像是豆腐渣,從壇子裡舀出來軟爛軟爛的一團,顏色卻紅豔豔的,有點臭。三人正準備抗議這道食材太毀三觀,林淡已把擰乾的榨豆漿扔進熱油裡翻炒,越炒味道越獨特,與臭豆腐有異曲同工之妙,完了加入奶白的麵湯,炒成濃稠的一鍋粥樣物,再倒入切得細細的韭菜繼續炒,隻過了一小會兒,韭菜的香味就與榨豆漿又臭又酸又香的味道完全融合在一起,叫人口水直流、食指大動。

若是硬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這道菜,那就是奇!食材奇,香味奇,吃起來更奇!

小胖子沈加一舀了一勺榨豆漿淺嘗一口,頓時驚為天人:“好好吃!酸辣鹹香,特彆下飯!”

“這個就是用來拌飯吃的,是發酵的豆腐渣做成的,有點像臭豆腐,聞著臭,吃起來香,是我們這兒的特產。”林淡摘掉圍裙和頭巾,宣布道:“好了,可以吃飯了!”

“太好了,可以吃飯了!”不用導演舉牌示意,三位大少爺已經自動自發地擺好了飯桌和碗筷,還把坐在門口的林栓柱推了進來。

林淡把一鍋臘豬腳燉乾蘿卜片分彆舀進三個陶盆裡,一盆放在自家的飯桌上,一盆送給了導演,最後一盆趁熱端去外麵。

見她要走,康少傑連忙喊道:“吃飯了,你去哪兒?”

“我給廖叔家送去,順便換點東西回來。”林淡擺擺手就走了,十分鐘後提著一個麻布口袋回來。

曹沐晨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頓時了然:“你準備自學高中的知識?初三的都懂了?”

“是啊,初三的我都會,與其天天傻坐在教室裡,不如弄點高中的教材看。”廖叔是個菜販子,經濟條件很好,他家的幾個孩子都讀完了高中,林淡就用一盆臘豬腳跟他換來了這些課本。雖說她腦子裡的知識儲備非常豐富,但是若想考一個好大學,提前熟悉教程還是很有必要的。

“難怪你經常逃課。都聽懂了可不就沒意思了嘛。”曹沐晨主動為原主的不上進找到一個絕佳的解釋。

林淡笑了笑沒說話,正準備拿起筷子吃飯,卻聽小胖子誇張地驚歎:“我的天啊!這道菜太好吃了吧!臘豬腳的肥肉燉得軟爛,一含就化了,瘦肉卻還帶著一點嚼勁,非常適口,皮子脆脆的,彈彈的,越吃越有味道,乾蘿卜片極大地保留了甜味和鮮味,與臘豬腳的熏香結合在一起,美得我快登仙了!這道豆豉空心菜梗好脆好香,蒜蓉空心菜葉又好嫩,紅燒冬瓜比紅燒肉還好吃,榨豆漿越吃越過癮,我能拌著它乾掉一鍋飯!淡啊,為什麼你不早點回來,你知道我在周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我這身肥肉總算是有救了,我爺爺奶奶會很欣慰的。淡啊,以後我天天幫你乾活,你管我飯吧?”

康少傑飛快咽下嘴裡的肉,舉手道:“我以後就是你家的長工了,有活兒乾。你站在門口喊一聲!”他的口味特彆刁鑽,又怎麼可能品不出黑丫頭的廚藝高超到何種地步?說一句毫不誇張的話,如果黑丫頭開一個私房菜館,生意肯定好到爆棚!吃過她炒的菜再去吃焦曉娥做的豬食,那他寧願來林家當長工。

“我也加入。”曹沐晨的口味特彆重,自是愛死了林淡的手藝。

幾位攝影師一邊流口水一邊拍攝,然後在心裡默默感歎道:地主老財秒變長工,小姑娘改造人的功力也太強大了一點吧?

然而在他們背後,導演組的人為了搶那盆臘豬腳已經打起來了。

第390章 村霸、校霸、學霸17

吃完飯, 康少傑三人爭著搶著把碗筷洗了, 還把林家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 吃剩的骨頭拿到外麵去喂狗,不用林淡吩咐就把一切都捯飭好, 特彆勤快, 特彆有眼色。為了以後的每一頓飯,他們也是拚了。

林淡真誠地向三人道了謝, 又把幾塊木板蓋在剛砌好的水泥斜坡上,免得來來往往的村民踩壞了,然後取下掛在廊簷下的一塊臘肉和幾塊臘豆乾,放進開水裡煮五分鐘,清洗乾淨,完了把三等分的大米、糯米、粘米混合在一起淘洗,架在灶台上蒸至半熟。

康少傑、曹沐晨、沈加一吃得太撐了, 一邊揉著肚皮一邊繞著黑丫頭打轉, 口裡喋喋不休問個不停。

“剛吃完你怎麼又開始做飯了?”

“難道是給我們煮的宵夜?”

“淡啊,你對哥哥們真好!”

林淡默默忍受了一會兒, 見他們越說越離譜才解釋道:“我在蒸社飯,明天早上帶去學校賣。”

“賣這個乾什麼?”

當然是為了錢啊!這個問題太白癡了,林淡連回答的欲望都沒有, 隻瞥了他一眼就繼續忙碌。她把采來的青蒿洗淨,剁碎, 緩緩揉搓,瀝掉綠色的汁水, 完了盛在簸箕裡,放在灶台上用小火烘焙,這樣可以去除青蒿的苦澀味,隻留下獨特的香氣,再把臘豆乾和臘肉切成丁,放在鍋裡不斷翻炒,再轉小火慢慢熬著,陸續灑幾種調料,增加臘豆乾和臘肉的熏香味兒。

蓋上鍋蓋,讓食物的香氣和油脂在鍋裡慢慢發酵,林淡又把野蔥、薑塊、大蒜子剁碎,倒進一個盆裡,加少許花椒油和生抽攪拌均勻。

各種食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卻又雜而不亂,米香的清甜、臘香的濃鬱、野蔥、薑末、蒜末的辣和烈,一一彙聚在一起並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隻一瞬間,這股層次豐富的霸道香氣就蔓延了出去,攪得整個六星村都不得安寧。

路過的村民衝林栓柱叫嚷道:“造孽喲!你家乾啥子嘛!整得我今天農活兒都沒乾完就回來了!”顯而易見,他是被這股香味給勾回來的。

康少傑、曹沐晨、沈加一明明已經吃撐了,卻還是對著熬臘肉的大鍋狂流口水。他們不是肚子餓,是嘴饞。

“淡啊,讓哥哥們嘗一口咋樣?”康少傑眼巴巴地看著蹲坐在灶膛口燒柴的小姑娘。

幾位攝影師這會兒還沒吃晚飯,肚子本就餓得慌,聞到這股味兒內心更是蠢蠢。欲。動,恨不得一頭紮進鍋裡去吃個飽。

隻可惜林淡這次沒那麼好說話,擺手拒絕道:“不行,我明天還要做生意。晚飯我可以請你們吃,賣出去的食物卻不能白給你們,一碼歸一碼。”

“小丫頭還挺有原則的。說吧,你有什麼活兒需要哥哥們乾,乾完換一口肉吃成不?”康少傑擼起袖子,露出自己強健的肱二頭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加一和曹沐晨也連忙挽起袖子,一副為林淡赴湯蹈火的嚴肅表情。三人正耍寶呢,林栓柱就在外麵喊起來了:“淡啊,舀一碗臘肉出來,六嬸子家的萬福不肯吃飯了。”

林淡拎著燒火棍跑到外麵,揚聲道:“六嬸子,您回吧,我家的臘肉明天要拿去賣錢的。”

一名拿著海碗的中年婦女露出不忿的神態,不敢跟力大如牛的林淡歪纏,隻能頻頻去瞪老實巴交的林栓柱。林栓柱老臉一紅,正要勸孫女兒大方一點,林淡又開口了:“爺,三個月之後你還要去市裡動手術取鋼板,幾千塊錢的手術費從哪兒來?我不想辦法掙點錢,難道這回你還讓我跪在醫院門口給人家磕頭嗎?這家來要一點,那家來要一點,咱家有多少肉夠他們分的?”

想起孫女兒為了掙錢給彆人端屎端尿的情景,林栓柱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他嘴巴一張就把人情送出去了,苦的卻是他的孫女兒啊!他怎麼這麼糊塗!

“淡啊,以後爺再不胡亂做主了,家裡全都是你說了算,好不好啊?”他討好地問道。

林淡點了點頭,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那名中年婦女。婦女麵皮微微有些發紅,想起在家中哭鬨的小孫子,又辯駁道:“誰說要全部分走了?隻弄一點點給我家萬福潤潤嘴就行了,瞧你家摳的!”然而她話音剛落,便有四名婦女拿著碗來到了林家門前,張口便說:“老林,我家孩子哭著喊著要吃你家的臘肉,你行行好,給我弄一點吧?”

中年婦女愣了愣,然後臉皮子越來越紅。還彆說,要是林淡當真給她弄了一碗,後麵來的這些人她是給還是不給啊?為了不得罪人,自然是要給的,可不就陸陸續續送完了嗎?

林栓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謹慎,隻一眼又一眼地去瞅孫女兒,頭根本抬不起來。老了,糊塗了,往後還是少說話,多做事吧。

林淡是不怕得罪人的,隻說家裡的臘肉要拿去鎮上賣,不送。幾名婦女不甘不願地走了,少不得諷刺林淡幾句,說鎮上的人不缺幾口肉吃,她準得賠錢。稍後又有幾個人來林家討肉,拿的都是海碗,一點都不知道“客氣”兩個字該怎麼寫。農村就是這樣,有啥好東西根本藏不住,麵皮稍微薄一點,便宜就被周圍的人占光了。

看著林淡一一把人拒了,三位少年臊得滿臉通紅,再不敢提吃臘肉的事,還主動找活兒乾。

“林大爺,您家地裡要不要澆水?”

“林大爺,您家地裡要鋤草嗎?”

“廢話,肯定要。每天這個時候,地裡的菜都得澆水鋤草,走,這裡有鋤頭、水桶、扁擔,我們乾活兒去!”康少傑從牆角裡找出一堆工具,催促著小夥伴們下地乾活。

看見在林家菜地裡揮汗如雨的三位大少爺,在自家地裡累得要死要活的焦曉娥好懸沒被氣暈過去。

林淡站在門口看著三人,目中不禁沁出一絲笑意。

她回到廚房,把蒸熟的糯米從灶台上扛下來,再把燉得濃香入味的臘肉丁、臘豆乾丁倒入米桶,攪拌均勻。原本社飯不是這樣做的,臘肉和臘豆乾無需燉煮,隻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