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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誇獎十分不屑,嘴唇卻翹得高高的,小模樣非常驕傲。

安子石心中發笑,麵上卻不顯,原本想繞開臘肉去夾點素菜,筷子卻仿佛產生了主見,一下就戳進了臘肉碗裡。他臉頰微微一紅,隻能“免為其難”地夾了一塊全瘦的臘肉,“視死如歸”地放進嘴裡……

五秒鐘後,他忽然拔高音量:“我們節目隻拍三天嗎?會不會太短了?導演,我要求延長這期的拍攝,多出的預算由我來出!林姨,你做的菜怎麼這麼好吃啊!我經紀人三令五申讓我減肥,這下全毀了!”

林淡被他誇張的反應逗笑了,溫聲道:“偶爾吃一兩餐沒關係。臘肉要吃五花的,精肉吃著柴。”

“那我再吃一塊五花的吧。”安子石順著杆子就往上爬,假裝沒看見站在鏡頭外氣得跳腳的經紀人。

白芷蘭衝他翻了個白眼,嘴角卻彎彎的,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安朗不斷給林淡夾菜,低聲道:“你慢點吃,彆把進食當成一項任務,得學會享受。”

把進食當成一項任務?這個說法讓林淡愣住了。曾幾何時,她似乎被“任務”兩個字禁錮著,把生活中的每一個美好瞬間都當成了工作的一部分,按部就班地完成著。然而當她再要細想時,那些模糊的記憶又都消失了,唯餘滿滿的遺憾。

學會享受?這四個字攝住了她的心,也點亮了她的眼睛。她深深看了安朗一眼,頷首說好。

“是的,美食是世界上最讓人無法抵抗的東西。林淡,我也不想回去了,我給你夥食費,你收留我多住幾天怎麼樣?”安重櫻笑著附和。

幾人津津有味地吃著飯,安子石最活躍,每嘗一道菜就會感歎一番,吃得肚子都圓了還不肯下桌。那盤豆豉蒸臘肉幾乎全被他乾光了,連剩下的湯汁都被他拌進飯裡一掃而空,看得白芷蘭目瞪口呆。

“你不怕胖嗎?”

“沒事,吃完飯我繞著後山跑兩個小時。”

“你喜歡口味重的菜?你不是儒雅貴公子人設嗎?”

“誰告訴你貴公子不吃臘肉?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沒關係,你喜歡就好。”白芷蘭笑得很假,而直播間裡,觀眾的口水都快流成河了。比起白芷蘭矜持的吃相和貧乏的詞彙量,還是安子石誇張的表情和生動的描述更能勾起大家的食欲。一頓飯吃下來,打賞金額又往上竄了一大截,遠遠拋開了其他嘉賓。

安朗指著空空如也的幾個碗碟問道:“你最喜歡吃哪道菜?”

林淡正準備搖頭,安朗立刻說道:“彆告訴我都喜歡,也彆告訴我沒有特彆喜歡的。你是廚師,味覺肯定不差,總有那麼一兩道菜是合你口味的。”

林淡這才認真想了想,坦誠道:“翡翠玉丸湯吧。”

安朗把手臂放置在她的椅背上,仿佛這樣就能將她擁入懷裡,嚴肅道:“那你一定要教會我這道菜。”我想做給你吃。

他雖然沒把話說完,但該領會的意思,大家也都領會了。安重櫻撇開頭忍笑,安子石和白芷蘭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看地,表情十分尷尬。林淡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隻好站起身去收拾殘羹冷炙。

安朗再次把她摁在座位上,勒令道:“還愣著乾什麼,去洗碗。”

兩個小輩立刻站起來,乖乖收拾碗筷。

安朗這才柔和了麵色,繼續道:“我們去村子裡轉一圈消消食,這邊環境很好,如果可以,我想多住幾天。”

“小弟,你公司那麼多事,還是早點回去的好。我很閒,可以留下多住幾天。林淡,我們去山腳下走一走,那邊是花田,風景特彆好。”安重櫻笑嘻嘻地挽住林淡的胳膊,將她拽遠了。

安朗立刻跟上去,表情頗有些無奈。

另一頭,白芷蘭端著碗碟走進廚房,正準備往水槽裡倒洗潔精,卻見小果在鏡頭外衝自己招手,表情有些焦急。她忍不住看了安子石一眼,安子石立刻配合道:“白芷蘭,你給我拿一塊新的抹布過來。”

“好,你等等。”白芷蘭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後走出鏡頭。

兩人走到後院才開始說話:

“怎麼了?”

“芷蘭姐,你手機一直關機,你爸剛剛把電話打到我手機上了,你要不要給他回一個?”

“我爸?白鵬飛?”白芷蘭有一瞬間的恍惚。若是小果不提,她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

“是啊,他說有急事,你要不要回?”小果很不想轉告這個消息,卻又擔心芷蘭姐事後知道了責怪自己。

白芷蘭掙紮了一會兒才徐徐說道:“把電話給我,我給他打過去。”無論白鵬飛做得有多過分,他畢竟是她的父親,她曾經那麼渴望得到他的父愛……

懷著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白芷蘭撥通了對方的電話號碼,那邊沒有一句問候,張口便道:“你媽和安朗是怎麼回事?真像新聞上寫的那樣在談戀愛?你告訴你媽彆癡心妄想了,安朗那樣的人是不可能看上她的。她那些花真的都是名品嗎?你幫我仔細打聽清楚,我有一個大客戶非常喜歡蘭花,你幫我要一盆回來,我急著用……”

白芷蘭火熱的心瞬間涼透,啞聲道:“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當年你利用我外公的扶持去讀大學,勾搭上劉曼妮就拋棄了我媽,你有什麼資格乾涉她的私事?安叔叔再不適合我媽也比你強一萬倍!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一條狗,可以任由你使喚!哪怕是一條狗,乖巧懂事的時候主人也會賞它一根骨頭吃,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我想學音樂,你就罵我叛逆,然後把我趕出家門。但是白竹想學舞蹈,你卻能毫不猶豫地送她出國去深造。我學音樂是不務正業、沒出息,到她頭上就是有藝術細胞、有追求。”

白芷蘭努力忍住眼淚,繼續道:“從小到大,你有給我買過一件新衣服嗎?吃的,穿的,用的,我統統沒有,隻能撿白竹用剩了不要的。她骨架子比我小,衣服的尺碼也比我小,我就拚命減肥,為的隻是在出門的時候能有一件合身的衣服穿,不至於讓同學嘲笑。”

“有一次白竹在網上買鞋子,尺碼大了她穿不了,於是順手送給我。你能體會到我頭一次穿上一雙合適的鞋子時的高興心情嗎?那雙鞋子我足足穿了三年,破了便不停地修補,根本舍不得扔掉。同學們都羨慕我有一個富裕的家庭,都覺得我打扮得漂亮極了,身上穿戴的衣服樣樣都昂貴精致,可是又有誰知道,我的鞋底破了一個洞,走在路上都膈腳;我每天都餓著肚子,唯恐身材發胖了沒有衣服穿。”

“白竹每個月都有花不完的零用錢,而你和劉曼妮從來不會問我需不需要。你們視我如無物,我能怎麼辦呢?我隻能去偷去搶!我有娘生,但是我沒爹養啊!你罵得對,我他媽就是個沒教養的雜種,這又怎麼了?這難道不是你造的孽嗎?白鵬飛我告訴你,你休想利用我從媽媽這裡得到任何好處!”

第274章 炮灰女配的媽37

白芷蘭用力摁掉電話,對小果吩咐道:“把他拉黑。”

小果看著她滿是淚水的臉,擔憂道:“芷蘭姐你沒事吧?你不要為他傷心,不值得。”

“我有傷心嗎?”白芷蘭想勾唇冷笑,卻發現臉上一片濕熱,卻原來麻木到了極點,就連眼淚和悲傷都來得如此悄無聲息。她立刻拿出紙巾用力擦掉淚珠,直把皮膚都擦紅了。

“芷蘭姐,你彆胡思亂想了,一切都過去了。林姨對你很好的。”小果試圖安慰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對我好嗎?”白芷蘭搖搖頭,表情更顯麻木。她拿出鏡子準備打理儀容,卻在反射中看見了安子石的臉。他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用深邃而又複雜的目光看著她。

“你怎麼來了?廚房裡沒有人,攝像師拍什麼?”白芷蘭若無其事地問道。

“你家的狗和驢跑進廚房偷菜吃,攝像師正在拍它們,一時半會兒顧不上我們。你回去上個妝吧,好歹把紅腫的眼圈遮一遮。”安子石歎息道。

“好,你先幫我撐著,我很快過來。”白芷蘭接受了對方的好意,轉身欲走,卻聽安子石慎重道:“白芷蘭,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白芷蘭回頭問道。

“總之就是對不起。你快去吧,我們時間有限。”安子石擺手道。

白芷蘭沒心思追問,略一頷首便走了。

安子石看著她雖然豐滿了很多,卻依然顯得有些單薄的背影,心中湧起狂潮。當初他們一塊兒拍廣告的時候,他曾口不擇言地叱罵白芷蘭心思齷齪、手段卑劣,為了往上爬什麼都可以出賣。可是誰又能知道,她也深深地憎惡著那樣的自己。如果可以,她難道不想繼續待在學校讀書嗎?如果可以,她難道不想黏在父母身邊撒嬌嗎?

但是在那個冷漠扭曲的家庭裡,她沒有立足之地,如果不早早出來賺錢,她還得繼續撿白竹的舊衣服、舊鞋子穿,還得忍受白鵬飛和劉曼妮無休止的謾罵。

想當初,白竹流著眼淚給他打來電話,說自己對白芷蘭多好多好,換來的卻不是感激,而是仇恨。當時他也跟著譴責了白芷蘭幾句,並且在她身上貼了一張“白眼狼”的標簽。但如今,再回想起白竹的那些控訴,他除了嘲笑自己的偏聽偏信,還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

他簡直難以想象白芷蘭這些年是怎麼活過來的。彆的孩子都在羨慕她優渥的家境,可是誰又能知道她的內心早已經千瘡百孔。她踏入演藝圈,開始走紅,賺了一些錢,生活漸漸有所改善,眼看著就能擺脫掉原生家庭對她的影響,可白竹又跟來了。為了走紅,他們毫不猶豫地把她當做墊腳石,一步一步踩著她往上爬。

試想一下,當一個人好不容易從深淵裡爬上來,看見了一縷陽光,卻又在徹底得到救贖前再次被推下去,她會是什麼感受?若是旁人下這個狠手倒也罷了,偏偏推她踩她的都是她的血脈親人,她的心該有多痛?

安子石根本沒有辦法再深想,閉上眼睛沉澱了很久才把心疼的感覺壓下去。

幾分鐘後,他回到廚房,卻見白芷蘭早已洗好一疊碗,一邊翻白眼一邊抱怨:“你上個廁所怎麼那麼慢?是不是故意偷懶?憨包和飛毛腿把砂鍋打碎了,我正罰它們麵壁思過呢。我們這兒太偏僻了,去一趟鎮上不容易,看來明天我們吃不到我媽煲的湯了。她那個人有強迫症,煲湯一定要用砂鍋和瓦罐,鐵鍋絕對不行。”

她臉上沒有笑容,目光卻是明%e5%aa%9a清澈的,仿佛那場瀕臨崩潰的控訴從來沒發生過。

安子石心臟又是一陣刺痛,緩緩走到她身邊說道:“要不我等會兒開車去鎮上買一個新砂鍋回來吧?”

“彆,我們村的路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你不熟悉路況,晚上容易出事。還是明天再買吧。”

“好,明天再買。我來刷碗,你去客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