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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林淡白天乾什麼去了,他不讓問,她們也就裝作不知道。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一眨眼,三個月就過去了,林淡對內勁的運用已達到了爐火純青、收放自如的境地,醫術也在夜以繼日地磨練中突飛猛進。她不再隻治療頭疼腦熱,而是開始關注疑難雜症,若是碰到特彆罕見的病症,便會一心撲進去,花再多的時間和精力也在所不惜。病沒治好,她會失落好幾天,然後總結經驗,再接再厲;病治好了,她會把治療方法詳細記錄下來,以便日後參考。

她對醫術的癡迷幾乎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卻並不會因此而疏於對薛伯庸的照顧。兩名侍衛跟隨在她身後,見證了她從一個毫無經驗的赤腳大夫,向名聲遠播的神醫的轉變。她治好了一例中風、一例肺癆、一例背疽,而這三種病,在時下乃必死之症。

兩名侍衛原以為這隻是湊巧,卻沒料遇見同樣症狀的病人,十有八九她都能治好,還有一兩個實屬病入膏肓,救無可救。

她在不斷地積累經驗,也在不斷地改進自己的醫術,她開始擺脫書本裡的知識,學著自己用藥,大膽地推翻老祖宗的藥方,重新配伍。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不同尋常,更不認為自己的醫術已經達到了巔峰,依然在孜孜不倦地學習著。由於她隻在偏遠地區行醫,名聲僅限於鄉野間的傳言,京城內外竟對這位神醫的存在全然不知。

慢慢的,兩名侍衛對林淡越來越敬重,直至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

林淡並未覺得自己如何厲害,畢竟她的老祖宗是一位牛人,治療中風、肺癆等症,便似治療頭疼腦熱一般信手拈來。這天,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治好一名臌脹病人,想起老祖宗的豐功偉績,不由感歎道:“耗時二十九天,接連換了七八種藥方才把病人救回來,我離真正的醫道還差了十萬八千裡遠,慚愧啊慚愧!”

侍衛:“……”必死之人都被您救活了,您還想怎樣?您怕是對“醫道”兩個字存在什麼誤解!

病人家屬也有些無言以對,連忙準備了豐厚的酬金,把這位神人送出去。

二人登上牛車,搖搖晃晃到得西城門,就見另一名侍衛早已等在老地方,表情有些焦急,“林姑娘!”他大步迎上來,隔著車簾喊道:“人找到了!”

“哦,在哪裡?”車簾唰地一聲拉開,露出一張更為焦急的臉。

“在西河鎮豐田鄉。”

“車夫,趕緊改道去西河鎮豐田鄉!”林淡立刻下令。

車夫躊躇道:“東家,西河鎮離京城遠著呢,來回幾十裡路,此時去了,今晚怕是趕不回來!”

“那就不回來了。”林淡寫了一張紙條讓侍衛送回嘯風閣,然後帶著另一名侍衛去探望病人。一行人抵達豐田鄉時天已經黑了,村子裡犬吠聲聲,雞鳴不絕,一派祥和景象。林淡在侍衛地帶領下走到一座農家小院前,說明了來意。

門猛然從裡麵打開,一名婦人急促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能治好我兒子的病?”

“先讓我看看再說。治不好我分文不取,大娘不用擔心。”林淡拱拱手,語氣十分有禮。

雖然來者是一位小姑娘,但大娘卻絲毫也不介意,連忙把她帶進屋,指著躺在炕上的十六歲少年說道:“這就是我兒子,三年前淘氣,從牛背上摔下來,傷了脊骨,從此就不能走路了。大夫,您幫他看一看吧,若是能治好他,這個家您看上什麼就拿走什麼,我家的田地雖然都賣了,房契卻還在,我這就拿出來給您!”

婦人一邊說一邊從箱子裡拿出一張房契,滿臉都是狂熱之色。她早年喪夫,兒子是她一個人拉扯大的,為了治好兒子,她什麼辦法都願意試一試,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莫說隻是賣田賣地,就算林淡要她的命,她也沒有二話。

少年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又每每無力地躺倒,隻能流著淚讓母親不要再為自己拋費。如果有力氣自我了斷,他早就死了,又哪裡會拖累母親至此。

林淡對少年的哀求聽而不聞,自顧道:“我說了,治不好不要錢,這東西你收回去吧。我給你們透一個底,我之所以會主動找上門,是因為我大哥也得了同樣的病,我的治療方法有些特殊,以前從未在彆人身上嘗試過,擔心對他不好,這才找一個同樣症狀的人做個試驗。你們若是願意,我可以給你們一筆錢作為補償,你們若是不願意,我立刻便走。我雖然沒有萬全的把握能治好你兒子,卻也能夠保證,不會讓他的狀況變得更差。怎樣,你們是治還是不治?”

婦人聽了這話,心裡疑慮全消,想也不想就點頭道:“治,我們不拿錢,隨便大夫怎麼治!”

百般抗拒的少年也安靜下來,仿佛在思考。

“多謝二位配合。”林淡真誠道謝,然後才走上前,掀開少年的褲筒,卻看見一雙枯瘦似乾柴的雙腿,不由一驚。

婦人連忙說道:“自從受傷之後,他的雙腿就一日一日枯瘦下去,直至變成這樣。”

林淡擰眉看了一會兒,然後用力拍打自己腦門,表情十分懊惱。是了,雙腿總是不用,肌肉就會慢慢萎縮,即便治好了,恐怕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把它的功能鍛煉回來。她隻顧著查找治療方案,卻忘了幫大哥保養肌肉,真是該死!所幸林家祖傳的推拿之法對肌肉萎縮有奇效,即便耽擱了大半年,也能很快讓大哥恢複如初。

這樣想著,林淡極力壓下儘快趕回去的念頭,幫少年推拿起來,邊推邊道:“他這雙腿必須每天按摩三次方能保持肌肉的活性。你仔細觀察我的手法,然後慢慢學起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就這樣幫他按摩,否則就算我把他的傷治好了,這雙腿沒有肌肉支撐,也很難行走。”

“好好好,我一定用心學,謝謝大夫,謝謝!”婦人感激涕零地點頭。

少年本還有些抗拒,聽見這話便也紅著臉安靜下來。與薛伯庸比起來,他要瘦得多,精神狀態也非常萎靡,隱隱還能在其眼底看見死誌。然而林淡來了,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推拿完,林淡替少年診脈,發現他的症狀果然與大哥一模一樣,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他的身體太虛弱了,尚且不能展開治療,得把根骨養好再說。我先給他開幾幅強身健體、固本培元的藥吃著,在此期間,你每日給他做些滋補的食物,莫要顧忌銀錢。”林淡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認真道:“他是我大哥的希望,我會慎重對待的。”

第133章 神醫17

林淡願意幫兒子治腿已經是天大的恩情,婦人說什麼也不願意再要她的銀子。

林淡把銀票折疊整齊,塞進婦人荷包裡,坦言道:“早日把他的身體補好,我就能早一些展開治療,如此,我大哥也能早點看見希望。這對你們有利,對我大哥更是有利。說一句不中聽的話,我幫你們不是因為善心,而是因為我大哥,你們明白嗎?所以我說什麼你們就聽什麼,不要反抗。”

婦人這才勉為其難地收下銀子,又對林淡千恩萬謝。

二人掰扯清楚了,林淡才開始寫藥方,一邊寫一邊思考,增增改改十分慎重。婦人不敢打擾她,隻能敬畏不已地站在一旁看著。二人絲毫未曾察覺,敞開的院門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馬車,一名容貌俊美的男子被兩個侍衛抬下來,放在門口。

跟隨林淡的侍衛倒是十分警覺,連忙跑出去看,發現來的人是將軍,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無他,自從癱瘓之後,將軍就再也沒踏出過家門,頂多隻在院子裡看一看風景,雙眼卻連一絲焦距也沒有,仿佛與世隔絕了。

但現在,將軍卻繃著一張臉,直勾勾地看向院內,一副焦急擔憂的樣子。他是為誰而來,侍衛不用問也知道。

“啟稟將軍,姑娘就在裡麵。”侍衛壓低音量說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薛伯庸略一點頭,然後轉動輪椅往前行去,隱約聽見林淡在與某人談話,具體說了什麼他沒留意,卻難以忽略那一聲聲“我大哥”。十句話裡,她必得帶上十個“我大哥”,可見完完全全把某人掛在嘴裡,記在心上。

薛伯庸被擔憂和惱怒充斥的內心,眼下已軟得一塌糊塗,緊皺的眉頭不知不覺就舒展了,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聞聽林淡準備徹夜不歸的消息,他簡直快急瘋了,一時半刻也等不了,立即讓侍衛去追。想到林淡與幾個陌生人待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也不知會不會遇見危險,他心裡忽然湧上一股難以克製的衝動,等到回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也隨著侍衛出發了,而燈火通明的薛府在路的儘頭,已離他越來越遠。

他掀開車簾,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京都,終於長歎了一口氣。踏出嘯風閣,回到這個他曾經打馬遊過的地方,似乎並不是難事,隻需一個契機、一股動力而已。

林淡教會婦人按摩,又製定好了藥方,這才伸著懶腰走出房門,準備透一口氣,卻發現大哥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廊下,用深邃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伸出去一半的懶腰立即收回來,驚訝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薛伯庸徐徐開口:“今後我們得立一個規矩,無論你去到哪裡,晚上必須趕回來,不得在外留宿。”隻要一想到林淡不在嘯風閣,不在離自己咫尺相距的地方,他就心慌難抑。

林淡下意識地點頭:“好的大哥,我都聽大哥的。”完了一拍腦門,急促道:“大哥,我做錯了一件事,我們趕緊回去吧!”

“輕點拍,腦門都紅了。”薛伯庸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目中飛快劃過一抹心疼。

林淡連連敷衍,又向婦人和少年辭了行,這才把大哥抱上馬車。駛離豐田鄉後,她掀開薛伯庸的衣擺,想去看他的雙腿,卻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啞聲道:“你想乾什麼?”

“我想看看大哥的雙腿,大哥,你把褲子脫了吧?”林淡話音剛落,趕馬車的侍衛就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薛伯庸臉頰漲紅,咬牙切齒地道:“小丫頭,你知不知羞?”

“大哥的病要緊,大哥不脫我幫你脫!”林淡掙脫鉗製,去拽薛伯庸的褲頭,薛伯庸哪裡敢讓她得逞,連忙將她的右手反剪過來。林淡順勢一個翻身,又用左手去探,二人在狹窄的車廂裡纏鬥起來,你一個擒拿,我一個肘擊,來來往往好不精彩。

聽見車廂裡不時傳來砰砰砰的悶響,負責護送二人的侍衛個個扭曲著臉,不知該做什麼表情才好。

“這是打起來了,還是在……”一名侍衛舉起兩根拇指互相碰了碰,表情很曖昧。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另一名侍衛狠狠拍打他後腦勺,讓他彆多話。

不停搖晃的車廂終於安靜下來,氣喘籲籲的林淡被大哥壓在身下,小腰不停扭動,顯然還不死心。薛伯庸滿腦門都是汗,不是累的,而是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