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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097 字 3個月前

做毫無把握的事,若沒有想好退路,我不會行這一步險棋。”

她聽後神色一滯,抬起紅紅的大眼望他,“什麼意思?”

他%e5%90%bb%e5%90%bb她的腮,森冷的眼半眯起,徐徐道,“如今兵荒馬亂,征戰沙場本就九死一生。四皇子是漢南的中流砥柱之輩,若他一死,漢南也不堪一擊。”

她聽後忽地了悟,“你想要趁機除去司徒徹?”

他含笑一點頭,“且不論其它,但是他曾害你雙目失明,便足以讓他死數萬次。此番,我必讓他有來無回。”

原來他心中打的是這個算盤,趁著兵亂之際除去司徒徹,再圖謀後話。陸妍笙心頭霎時一片明朗,想了想又垮下臉,“可司徒徹不是省油的燈,要除他談何容易?若是失手了怎麼辦?”

嚴燁抬手揉揉她的發,半開玩笑道,“失手了就跑啊,無論去哪兒都好,我養得活你。”

妍笙聽後一陣唏噓,這個廠公掌權十餘載,斂財無數,用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她感歎,“民脂民膏用起來真是不安心呢。”說完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吃午膳,因皺眉道,“嚴燁我餓了。”

他很認真地想了想,接著一把將她抱起來往臥房走,“我也餓了。”

☆、第93章

這天日頭正盛,金燦燦的芒晃得人睜不開眼。

出征的日子,整個臨安都是振奮的。皇帝病重不能%e4%ba%b2自餞行,便由皇後代勞了。敦賢著了飛鳳袍立在高樓上俯視芸芸眾生,下方三十萬將士肅容而立,領頭的男人一身明光甲,手持青鋒劍,器宇軒昂俯仰天地。

迎著朔風,皇後一身的闊袖大袍翻飛獵獵,她朝下看,揚著嗓門兒給諸位將士喊話。這樣的景象中,內心再溫婉的人也能展現出剛硬的一麵。敦賢字字有力氣蕩山河,竟是從未有過的氣勢逼人。

嚴燁%e8%84%b1了一身蟒袍,頂天立地鐵骨錚錚。花翎頭盔覆去半邊無瑕的臉,隻露出一張緊抿的薄%e5%94%87。麵具在雙眸處開了孔,他眸光森冷而淩厲,捧著酒碗朝上道,“臣等必不辱重望,不勝不歸!”說完仰頭將碗中的烈酒一飲而儘,狠狠將碗砸在地上摔了粉碎。

下頭的一眾將士受了鼓舞,紛紛飲酒砸碗。一切畢,眾將士高呼“不勝不歸”,嚴燁翻身上戰馬,烈風中他朝皇後揖手告辭,複領著一眾人浩浩湯湯而去。

臨安城門洞開,綿延百裡的隊伍望不見首尾,他策馬朝南麵疾奔,馬蹄飛揚起一地的塵土。好一會兒,大軍終於看不見了影兒,敦賢立在城樓上直直地望遠方,半晌回不過神。

忽地肩頭一暖,碧清取了披風過來蓋在她肩上,望著她道,“娘娘,風愈發大了,回宮吧。”

她這才緩緩頷首,測過頭看碧清,問:“你說嚴燁能打勝仗麼?我眼皮子突突地跳,總是心神不寧的。”

碧清撫她的肩,換上副笑容寬慰她:“娘娘彆胡思亂想了,大軍才剛出征,說不得這種不吉利的話。”說罷稍頓了下,又續道,“廠公的本事您是知道的,彆擔心了。”

不擔心?怎麼可能呢。司徒徹在列國中是出了名的戰將,她心裡明白,碧清的話隻是為了安慰她。大梁亡或存,全都在此一戰,若嚴燁勝,則大梁得以保全,若司徒徹勝,太祖皇帝建下的三百年基業便付之一炬。

皇後惶惶然,忽地額角一陣刺痛,她倒吸一口涼氣撫上去,半合著眸歎道,“我已經要撐不住了,這萬裡錦繡山河,隻怕要守不住了。”

碧 清聞言一驚,蹙了眉頭沉聲道,“娘娘怎麼能說這樣的喪氣話。勝負尚且未定,您倒是先倒下了!”說著又覺得心疼,主子的性子本就溫吞,如今要一個人撐起整個 大梁,簡直是把皇後往死裡逼。她長長一聲嗟歎,痛心道,“娘娘,您這段日子犯頭風,太醫交代過要好好休養,奴婢扶您回宮歇下吧。”

敦賢的麵色是蒼白的,神色有幾分恍恍惚惚,口裡低低道,“你說的對,我不能倒下。”說完深深吸一口氣,合了合眸子複又睜開,遙望遠方金燦燦的日光,“回去吧。”

說完扶過碧清的手轉身下城樓,忽地聽見一聲兒驚乍乍的叫喚傳過來,皇後皺眉,順著石階看過去,隻見一個太監跌跌撞撞地從地下跑了上來,腳下一個趔趄生生栽倒在了她身前。

敦賢蹙眉,“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

那小太監嚇得渾身都在發抖,支吾了好半晌才夾著哭腔開口,涕泗縱橫道:“娘娘,萬歲爺……駕崩了……”

轟隆隆,像是一記重錘砸在腦仁兒裡,砸得她頭也暈了眼也花了。

“你說什麼!”皇後一臉的不可置信,踉蹌上前一步捉住那內監的衣領,赤紅著雙眸厲聲喝:“你若胡言亂語半個字,本宮誅你九族!”

那太監被嚇傻了,苦著一張臉朝敦賢跪下去,額頭貼著地哭道:“娘娘節哀吧,萬歲爺駕崩了,大皇子差奴才來請您回宮,主持大局哪!”

皇後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碧清險險將她扶住,流著淚連喊了兩聲娘娘,卻仍不見皇後轉醒,登時慌了,揚聲焦急喊道,“來人,傳太醫!”

皇帝先行,是國喪,需停靈誦經四十九日,請得到的高僧入禁中超度,皇室內眷們輪著守靈。

敦賢仿佛一夜之間丟了魂魄,病倒在榻上一蹶不振,昏迷不醒滴藥難進。一眾宮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太醫守在鳳榻邊上也束手無策。帝後成婚數十載,感情和睦鶼鰈情深,如今萬歲大行,皇後難免倍受打擊。

皇後得的是心病,一個人若沒了求生的意誌,終歸藥石惘然。

碧清哭得雙目紅腫,坐在敦賢榻前拿絹帕揩眼淚,忽聞外頭有內監傳話,說:“景倫公主至。”

她聞言連忙站起身,接著便見珠簾從外先挑起,一個麵容姣好卻憔悴的少女提著裙擺疾步入了寢殿。碧清朝她屈膝行禮,恭謹道,“奴婢給公主請安。”

景倫擺了擺手,也顧不上和她說話,兀自繞到床榻前。定睛看,隻見皇後麵容慘白無人色,緊緊閉著雙目躺在床上,渾身上下一絲生氣兒也尋不見。她眼中留下淚來,挨著床沿坐下來,輕聲喊:“母後?母後?”

半天沒回應,她揩了一把臉側目看碧清,哽咽道,“怎麼還是這副樣子?”

碧清咽下淚道,“進不下吃食也進不下藥,病怎麼好得了呢?這麼些日子娘娘已經快被壓垮了,如今萬歲一走,她唯一的一個指望也沒了。”

景倫聽後淚流得更加洶湧,轉過身去撫皇後的麵頰,柔聲道,“母後,您聽得見我麼?我是景倫,您睜開眼看看我吧,求您了……”她拉起敦賢的手將臉埋進去,抽噎道,“老祖宗走了,父皇也走了,您不能離開我,求您了,醒醒吧母後,我求求您……”

見她哭得可憐,碧清心中尤為不忍。她上前輕柔地撫上公主的肩,深吸一口氣道,“公主,眼下正是烽火四起,萬歲駕崩,娘娘又……您可有什麼打算麼?”

景倫沉默良久,終於緩緩抬起頭來,沉聲道,“若嚴燁大勝而歸自然最好。”

碧清雙眸一凜,“那若是嚴燁輸了呢?”

公主的麵容卻忽地淡然下去,乾涸的淚痕掛在雙頰上,她的神色透出幾分不尋常的平靜來,啞聲道,“若嚴燁輸,漢南大軍必定會攻入紫禁城。姑姑放心,我李景倫是大梁李家的長公主,即便是死,也會像一個公主那樣地死去,絕不會由漢南人辱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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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開的城門外頭是一片荒蕪草地,及人高,目之所及儘是死一般的青灰。日頭明晃晃的,野草上沾著的露珠儘皆蒸去了,化作一片片嫋嫋的水汽,最終消散於天地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馳行了好幾裡,嚴燁騎在高大的駿馬上回首望,浩浩蕩蕩的隊伍望不見尾,臨安城已經望不見影兒了。

距離他最近的兩匹戰馬上是左右先鋒。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眼神,其中一人朝他揖手,試探道:“督主,漢南已攻入燕都,目下咱們該怎麼辦?”

麵具覆了半張麵,隻能看見他%e5%94%87角牽起了一個寡淡的笑,徐徐道:“若論行軍打仗,咱家是個外行人。承蒙皇後娘娘和八王爺抬愛,掛帥出征。該怎麼用兵,怎麼布陣,兩位先鋒才是行家。不知兩位大人有何高見?”

那二人聽後一臉的驚惶,連聲道不敢,朝他恭謹道,“督主既是元帥,臣等一切都聽督主差遣。”

他遲遲哦了一聲,麵上仍舊沒什麼表情。忽然緊了緊手上拉著的韁繩,掉轉了馬頭朝後方的隊伍踱幾步,在一個身形瘦小的小兵跟前停了下來。

頭盔遮掩去了大半張臉,下方隱隱露出一張嬌豔的紅%e5%94%87,那小兵在一眾人高馬大的兵士裡頭顯得尤其嬌小。他正埋著頭往前走,忽然眼簾裡頭映入一雙鐵蹄,他一愣,順著那雙馬蹄朝上看。

嚴燁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背對著光影,整張麵容都籠在陰影中,令人看不清他麵上的神情。

他不明所以,忽地,他朝他伸出隻手來,薄%e5%94%87微啟,吐出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來,“上馬,我帶著你走。”

那小兵顯然震住了,半天回不過神,一張臉瞬間憋了通紅,好一會子方支支吾吾道,“怎麼好意思麻煩督主……”

他隻是重複,“上來。”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平淡的語氣,卻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味。陸妍笙不敢再拒絕,隻能硬著頭皮將手放到他手心裡,嚴燁微微一笑,彎身摟著她的腰肢將她帶上了馬背。

她壓低了音量在他耳旁低聲說:“堂堂一個元帥,同一個小兵共乘一匹戰馬,我看你是瘋了吧?”

他聞言也不應聲,隻是垂下眸子朝她望。今兒的日頭大,她扮作小兵跟在行軍的隊伍裡,頂著頭盔提著長劍,早已熱得小臉通紅,汗珠子順著耳機的發絲流下來。嚴燁微挑眉,“熱麼?”

他牛頭不對馬嘴,弄得她一滯,隻好木木地點點頭,“有點。”

嚴燁略皺眉,忽地抬手將她的頭盔給取了下來,一頭如墨的青絲立時披散了下來,在風中四散飛揚。

她驚呆了,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做出這麼個舉動來——看來這人果然是瘋了,宮裡還在操辦般若貴妃的喪事,這會兒他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亮了出來!

陸妍笙驚慌失措,那頭的兩個先鋒顯然也是一愣。其中一個細細地端詳她,忽然驚叫出聲,“般若貴妃?您還活著?”

這句話嚇得她頭皮發麻,驚惶去望嚴燁,他卻隻是淡淡歎了聲氣,提著韁繩朝那兩人踱近了幾步,眸光之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