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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291 字 3個月前

是好笑得很。然而妍笙卻很是欲哭無淚,自己分明不是去撲嚴燁,方才那出於本能地一拽落入旁人眼中卻完全變了味,這令她頗憂傷。

桂嶸和幾個內監也已經將嚴燁從地上扶了起來,他立在陽光下整了整衣冠,伸手拂了拂方才摔倒時沾上的灰塵,姿態從容而優雅,沒有絲毫的狼狽,微微側目,乜一眼身後的一眾官家小姐,森冷的眸子半眯起。

“小桂子。”薄%e5%94%87微啟,喚了一聲。

“師父。”桂嶸弓著腰肝兒恭恭敬敬地上前幾步,埋著頭應道。

漂亮修長的右手輕輕拂過腕上的烏沉木珠子,嚴燁慢悠悠道,“前些時候下了不少日子的雪,宮道上路滑,你為何沒有施派人打理打理?”

桂嶸有些茫然的樣子,垂下頭看一眼腳底下踏著的宮道,分明纖塵不染,莫說是雪水,就是連灰塵粒子也沒有一顆,不禁為難道,“叔父,徒弟記得前日才派了司禮監的來清掃的。”

嚴燁哦了一聲,深寂的眼中滑過一絲笑意,“既這麼,那就不是司禮監的錯了。”他沉%e5%90%9f會兒子,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忖度,又摩挲著扳指輕描淡寫道,“醜話說在前頭,我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什麼渣子,要偷摸著行齷齪勾當的頂好彆叫我知道,否則我有幾千種法子讓你死。”

聞言,桂嶸已經隱約明白了幾分,自家師父這是指桑罵槐變著法兒地說給應選的一眾秀女聽。想想也怪,乾乾淨淨的地,身旁還有丫鬟攙著,陸家小姐滑的跤簡直莫名其妙。平素裡再粗心的人在這時候也是小心謹慎的,皇宮不必彆處,一步行錯便可能是掉吃飯家夥的事,陸妍笙豈會如此大意。恐怕……他拿眼風兒不著痕跡掃了掃一眾埋著頭的秀女,恐怕另有玄機吧。

嚴燁在紫禁城裡當了九年的差,嬪妃們的爭權奪勢勾心鬥角早就見多了,宮裡的女人都是人精,什麼樣的手段他沒見過,這些應選的秀女都是深閨裡的嬌客,同宮裡那群女人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要在他麵前耍手段,簡直嫩得不夠看。

眾女聞言心頭也是一沉。

無論前朝後宮,隻要是在大梁的國界裡,就沒有人能不看東廠督主的臉色行事。後宮之中這個廠公執掌著司禮監,今後要想在紫禁城有好日子過,嚴燁是得罪不起的。

陸妍笙聞言心頭也是一沉,方才她跌倒是被人絆的,卻不知是何人這樣心急。

側過眼不著痕跡地看了看身後一眾少女,這些麵孔是那樣的姣好柔順,實在看不出方才是誰出腳扳倒的自己。她微微凝眉,又聽見嚴燁道了句請,便也隻好回過頭跟著他繼續往景仁宮的方向走。這時,方才扶著她右手的靈書走了過來,朝她關切道,“小姐,奴婢扶您。”

她微微頷首,將將要伸手過去卻被玢兒攔住了,她抬眼看玢兒,卻見那丫頭臉上掛著笑,望著靈書笑道,“靈書姐姐,平日裡我伺候小姐是伺候慣了的,你走前頭替小姐看著路就成。”說著便扶過妍笙的手,神色間有種堅決。

靈書有些尷尬,隻得悻悻地道也好,接著也不再勉強。

妍笙覺出了一絲的不對頭,壓低了聲音湊近玢兒的耳畔,沉聲道,“你怎麼了?”

玢兒的臉上閃動著幾絲複雜的顏色,動了動%e5%94%87,似乎很是遲疑,囁嚅了好一會子才下了決心,朝她壓低了聲音認真說,“小姐,方才不知是不是奴婢看錯,奴婢瞧見是靈書將您絆倒的。”

“什麼?”

她眸子微動,有些不敢置信,側過頭看了一眼靈書,卻見她麵上沒有什麼異樣。心頭略微沉%e5%90%9f,今日她是東廠的車輦接來的,方才又平白鬨出那麼一出,眼下這情形不能再生事了,否則隻會引來更多注目,因又不動聲色地繼續微微跛著腳往景仁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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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宮是大梁曆代皇後居住的宮闈,宮為二進院,正門朝南,名曰景仁門,門內有石影壁一座,前院正殿即為曆代秀女殿試的地方。麵闊五間,黃琉璃瓦歇山頂式,簷角安放五走獸,簷下施以單翹單昂五彩鬥拱,飾以龍鳳璽彩畫。

斑斕炫目,意味姿然。

眾位應選的秀女立在月台下方靜候,嚴燁容色倨傲地整整描金帽,提起曳撒步履從容地邁上了台階,跨過門檻踏入了景仁宮正殿。

宮室內方磚墁地,皂靴落上去便有沉悶悶的聲響。他頎長挺拔的身軀微微俯下一個弧度,揖手恭敬道,“皇後娘娘,應選的秀女們來了。”

敦賢皇後今日著了正服,頭戴龍鳳珠翠冠,身著真紅大袖衣霞帔,紅羅長裙,絳朱褙子,耳墜是尚好的翡翠金玉,渾身珠光寶氣不怒自威。身在皇宮,吃穿用度皆集天下之大成,敦賢雖已年近四十卻仍舊保養得極好,膚光勝雪容顏嬌麗,很有幾分成熟|婦人的韻味。

聽了嚴燁的話,她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皇帝還在養心殿裡躺著,選秀女也不過是為了給他衝喜,皇後心不在焉隻緩緩頷首,應道,“開始吧。”

嚴燁沉聲應了個是,上前幾步立在空空如也的赤金九龍皇座的右方,背脊挺得筆直,側目望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桂嶸,點了點頭。

桂嶸頷首領命,朝著殿門外高聲道,“殿試始——”

尚宮局的姑姑們將應選的秀女分列成了十排,五個一組,等候著殿門口的司禮內監唱名,再分批入殿麵見皇後。

陪同的丫鬟們是不能過來的,妍笙隻身一人立在月台下方,心頭懷抱著一絲僥幸——還要麵見皇後,興許皇後娘娘見到自己的%e8%85%bf腳不便利,就讓自己打道回府了呢?嚴燁權勢再大也不敢再皇後跟前造次吧!

這麼想著,她心裡稍稍安穩了幾分。正殿前的那個手持名冊的內監終於唱到了她的名字,道——“沛國公陸元慶之女陸妍笙,年十五。”

妍笙跛著腳往前走,走在平地上還好,%e8%85%bf腳不便利的人上起台階才是真的困難,正憂愁著,左手卻被人扶住了,她微怔,抬起頭去看,望見一張笑盈盈的麵龐,朝她道,“姐姐%e8%85%bf腳不便利,我扶你吧。”

她也沒有矯情地拒絕,這個節骨眼上有人扶一把是求之不得的事,因微微一笑,“真是麻煩您了。”

一邊被扶著上石階,妍笙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身旁的女子,笑著試探道,“敢問姐姐是哪家府上的?”

“我父%e4%ba%b2是龔州的知州,我叫顧月妝。”她含笑答道。

妍笙微微頷首,心中卻並沒有對顧月妝的行徑有什麼太多的感激。這些官家小姐心思彆看麵上柔柔順順的,心思可比誰都重。她今日諸多顯眼之處早教人看出了端倪,這個顧家小姐這麼做,可能處於真心來幫扶她一把也是有的,卻絕不是全部,更多的原因隻怕還是為了自己。

若是將來自己封妃留了位分,自己與她有過交情,於這個顧家女必是再好不過的事,而若自己被撂了牌子,於她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心頭如是想著,麵上卻一絲不露。妍笙踏上了漢白玉砌成的月台,顧月妝緩緩鬆開了手,五個容貌姣好的年輕少女並列而立,齊齊提步邁入了大殿,在寬闊明亮的殿中央款款而立。

妍笙抬眼望了一番殿內,隻見赤金皇位空著,皇帝果然如嚴燁所言沒有到場,雍容美麗的敦賢皇後坐在一旁的鳳位上,身旁立著一個著赤金蟒袍的男人,身姿挺拔麵容如玉,即使立在整個大梁最尊貴的寶座身旁也不顯分毫磕磣。

她緩緩垂下眼簾,暗暗期盼著皇後能撂了自己的牌子。

敦賢的目光在五張年輕美麗的麵龐上流轉了一番,在望見陸妍笙時停駐下來,微斂峨眉道,“你便是沛國公的女兒?”

“回皇後娘娘,臣女正是。”

“可讀過什麼書?”敦賢又問。

妍笙低眉垂目,神色甚是恭敬,緩聲道,“臣女才疏,隻讀過四書同《女則》。” `思`兔`在`線`閱`讀`

“嗯,”皇後的鳳顏上透出幾分滿意的顏色,微微頷首道,“讀過些書就好,女子無才便是德,果然誕育名門,天香國色。”

少頃,又見皇後望向嚴燁微微一笑,道,“將她的牌子留下吧。”

☆、吃裡扒外

殿試畢時已經是午後了。

其實照著往年殿試,真要瞧完所有秀女非得要個兩三天不可。然而今年不同了,神武門初試時便被嚴燁刷下去一大堆,是以殿試的時間也隨之縮短了不止一點。

今年為文宗帝衝喜而設的殿試統共留了十個世家女的牌子,陸妍笙也在其中。

照著大梁的慣例,留了牌子的小主正式冊封位分是在七日後,而這七日之中小主們也是不能離宮的,要暫居在內廷西六宮以北的乾西五所。這五處宮苑供曆代應選入宮的新晉小主們暫居,等七日後冊封的詔書下來,定了位分,再由宮中的內監嬤嬤們領著遷出。

候在宮道上的丫鬟們得知了自家姑娘被留牌的消息,皆是高興得要跳起來,玢兒興奮得不行,探著頭朝景仁宮抱廈的方向張望著,一眼瞥見妍笙的身影便同靈書兩個一起迎了上去,興高采烈道,“奴婢就說,小姐留牌是必然的,”說著將肩上挎著的包袱往上背了背,又道,“往後的七日咱們都要住在乾西五所裡了,不知嚴廠公會將咱們安排在哪一所。”

妍笙在景仁宮外頭等了大半天,早已經口乾%e8%88%8c燥,靈書很是善解人意地呈過去一個水壺,道,“小姐累了大半天了,快喝點水吧。”

她隨意地唔了一聲,將水壺接過來便仰頭灌下一口。清涼的水順著喉嚨滑落腹中,她歎出一口氣,將水壺遞給了靈書,麵上卻惘惘的。

竟然還是沒逃%e8%84%b1這樣的命運,一切都照著前世的軌跡前行著,父%e4%ba%b2同嚴燁交好,朝中兩黨的分化,自己入宮應選被留下牌。會不會,將來也是一樣的命數,她會死在嚴燁的手上,沛國府一家都會被連根拔起……想著,陸妍笙生生地打了個冷戰。

分明是午後,太陽都還掛在天邊兒上,暖洋洋的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她卻絲毫感受不到一般。

今日晨間的鴻雁高飛,哪裡是什麼吉兆,分明是一場人間悲劇的開始啊!

玢兒在她臉上細細打量,“小姐,您方才打了個擺子,是冷麼?”跟這樣好的太陽底下站著,怎麼會打擺子呢?她很是不解,又見妍笙麵上一陣白過一陣,不禁更是心焦,伸手扶過她的左臂,忡忡說,“怎麼臉色這樣難看呢,小姐,您那裡不舒坦可得告訴奴婢啊,彆悶著啊。”

漸漸的,她自己也覺出了一絲不對頭……怎麼會這樣冷呢?妍笙抬起眼看向頭頂,日頭正盛,金燦燦的光輝瞧著都教人心熱,她卻越來越覺得冷,不禁交叉著雙手搓了搓手臂,紅豔豔的%e5%94%87也愈發蒼白起來,顫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這樣冷……”

這個時候,被留牌子的小主們都彙集在景仁宮外頭的這條宮道上,等著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