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1)

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353 字 3個月前

得她雙頰泛起紅暈,看上去彆有一番風情。

陸彥洵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水,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還在妍笙的芙蓉麵上流戀。前些日子他路過父%e4%ba%b2書房時將好聽見了這個消息,萬歲爺不好,要征選世家女入宮衝喜,妍笙是跑不了的了。

說起來,他的這個堂妹果真是漂亮不可方物,可惜了,過幾日就要入紫禁城,那個病怏怏的老皇帝是無福消受了。年紀輕輕的卻要守活寡,真是可憐喲。

不由又暗自嗟歎了一聲。

他給妍笙敬酒,其實有自己的小算盤。將來這個堂妹入了宮,憑著陸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嬪位妃位是絕對有的,若是運氣好,位分還能更高,和她打好交道套上交情,將來絕對有用得著的地方。

陸妍笙對陸彥洵的醃臢心思一無所知,否則定要為這個二堂兄歎一口惋惜氣,因為他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她這輩子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進紫禁城。

不過用什麼法子好呢?她抿抿%e5%94%87,心頭思量起來。

******

晚宴散時已經將近戌時,雪難得地停了下來,枯丫丫的枝頭掛著一鐮半弦月,月光幽幽地鋪灑下來,勻開了一地的清輝。積雪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白光,幽寂而森冷。

大冬的天兒,沛國府的數十個轎夫凍得不行,在瑞王府外頭哈氣搓手。隱隱聽見府門裡頭傳出一陣談話聲,聽出是自家老爺夫人的,不由喜上眉梢,伸長了脖子往裡頭打望。

陸元慶同瑞%e4%ba%b2王打過招呼話了彆,兩人笑顏拱手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好友的調調。妍笙在心裡哼哼了一聲,玢兒便替她打起了轎簾,接著她便彎腰進了轎子。

回到沛國府已經是戌正時分,府上各處都已掌上了燈,黃瑩瑩的燭光映著白皚皚的雪地,竟有幾分奇異的美態。

顧嬤嬤扶著秦夫人的手臂,不住道仔細腳下,玢兒扶著妍笙走在最後頭,秦氏掩口打了個哈欠,回過頭朝彥習和妍笙道,“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歇了吧。”這番話不是客套,折騰了一整天,對著一群朝中權臣貴家主母,措辭言談是半刻不能馬虎,她早已乏得很了。說著又望向玢兒,臉沉下去,囑咐著說,“將大姑娘扶好了,雪地裡滑,可不能將姑娘摔了。”

上回的事兒早已弄得玢兒心有餘悸,對夫人的懼怕刻進了骨子,聞言忙不迭點頭,連連應,“夫人放心,奴婢省得的。”又將妍笙的胳膊握得更緊。

秦氏微微頷首,美眸複又望向陸元慶,神色柔婉了許多,溫聲說,“老爺,妾身伺候您歇下吧。”說著便要上前去攙他的胳膊。

陸元慶的臉色卻有些遲疑,不露痕跡地避開她的雙手,沉%e5%90%9f了半會兒便道,“你回屋歇了吧,我去看看妍歌她娘。”說罷便旋身要往後院兒的翠梨園走。

秦夫人的臉色倏地變得難看起來,卻又不好反駁什麼。老爺怎麼這樣喜歡那姓江的蹄子?論美貌論家世,她都比那蹄子好了千萬倍。而且還給他生下了彥習和笙姐兒,那姓江的算什麼東西?不由越想越氣,漸漸地連眼眶都紅起來。

妍笙上前幾步撫上她的手,勸慰道,“母%e4%ba%b2彆想了,夜深了,回去歇了吧。”說著又看向顧嬤嬤,“顧嬤嬤,扶母%e4%ba%b2回房歇著吧。”

顧嬤嬤哎了一聲,扶著秦氏徐徐朝後院兒過去了。

彥習在她耳旁歎了一聲氣,嗟道,“母%e4%ba%b2也是個可憐人,雖是主母卻留不住父%e4%ba%b2的心,隻望父%e4%ba%b2莫太過分,將來若傳出‘寵妾滅妻’的風聲來,可就不好了。”

寵妾滅妻?她心頭嗤了一聲。可能麼?父%e4%ba%b2又不是傻子,母%e4%ba%b2好歹是秦家嫡女,那樣硬的後台擺在那兒,若是事情真鬨大了,秦家怎麼會坐視不理?她倒是可憐江氏,一個女人有野心並沒什麼,可憐的是江氏有野心,卻沒有能駕馭自己野心的手段。

和妍歌一樣,都是小心思一大堆真功夫半點沒的人,能成什麼氣候?上一世,她那個妹妹是多麼嫉妒憎惡著她,最後的下場又是什麼呢?嫡就是嫡,庶就是庶,正室就是正室,妾就是妾,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扶過玢兒的手便提步朝鬆風園走去,妍笙的眸子驀地滑過一絲精光——

對了!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妍歌趁著夜黑風高在她閨房前的台階上灑了油,想讓自己腳滑摔倒,那時是玢兒走在前頭替她滑了那一跤,若是今生……摔倒的人是她,是不是就能以抱病為由逃過應選?

她心頭一沉,暗暗打定了主意,晶亮的眼中泛起絲絲異樣的光。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地繞過鬆風園的垂花門,廂房便近在眼前了。妍笙低下頭仔細回憶著上一世玢兒滑跤的地方,不著痕跡地走到了玢兒的左側,將她往右側擠了擠。

玢兒見她換了個位置,不禁好笑,兩人平日裡明著是主仆,私底下卻更像姐妹,便調了個手提燈籠,半眯著眼睛覷她,“小姐,路寬敞著呢,您擠奴婢乾什麼?”

陸妍笙側過臉,嘴角有一絲莫名的笑容,晶亮亮的眼睛躍動著絲絲光芒,卻沒有回答。又朝前走了幾步……約莫就是這個位置了,她心頭登時緊張起來,竟巴望著妍歌灑下的油越多越好,讓自己摔得越狠越好!

她的繡履落上了青石台階,忽地腳下一滑便狠狠摔了下去,膝蓋骨也狠狠地硌在石階上,發出了一陣沉悶悶的聲響,直疼得她倒吸幾口涼氣,眼淚都冒了出來,心中則是萬分地佩服起自己來……

玢兒早被眼前一幕嚇懵了,手上的燈籠也落到了地上,心道完了完了,這回怕是真要被夫人扒皮了呢……小姐啊小姐,走個路都不能消停,您這摔的哪兒是跟頭,分明是奴婢的小命啊!

☆、踏雪窺畫

果然如嚴燁所言,應選世家女入宮的詔書在第二日下來了。與此同時,沛國府的陸大姑娘滑了跤子傷了%e8%85%bf,這個消息也在這一日傳進了死氣沉沉的紫禁城。天將將撒開些陰霾,纏綿了多日的雪總算消停了會子,遠處隱透出了一絲霞光。

姚尉挨在宮牆邊兒等人,掖著手,嗬氣頓足,白淨的臉上有一種焦灼。遠遠的,從景仁宮的抱廈裡頭轉出來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影兒,左邊兒的那個身條兒挺括筆直,走起路來似乎帶風,跟太陽底下那麼一照,渾身能發光似的。

桂嶸跟在嚴燁身旁,拿眼覷一番他的臉色,斟詞酌句沉%e5%90%9f道,“師父,那陸家姑娘傷了%e8%85%bf,咱們還讓她入宮麼?”

這番話問出口之後桂嶸就有些後悔了,照理說,入宮選秀的世家女,除了品貌端莊身無殘疾外,身上也是不能有任何傷疤的。若是傷疤顯眼點兒,連神武門那關都過不了,傷在隱蔽位置的呢?其實沒什麼差,進了尚宮局,再金貴的小姐也要被嬤嬤們扒個精光,瞧見了身上帶疤,還是會把人拎出去。

陸家那邊兒傳出的消息是傷得不輕,既然不輕,那留疤自不必說了。桂嶸有些懊惱,自己跟在督主身邊兒也兩年了,這種傻不拉幾的問題一拋出去,丟麵子事小,惹了師父不舒心事大。這麼想著,桂嶸臉上悻悻的。

嚴燁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深寂的眼淡淡地望著遠處透過雲縫的霞光,露出幾分適意讚歎的神色,“落了這麼久的雪,總算見到太陽了。”

他擁有比女人更精致的臉皮,膚色卻並不大好,有幾分病態的蒼白。其實人和人心都是一樣的,在黑暗陰冷的地方呆久了,便會不自覺地渴望起陽光,儘管那些光亮透不進心窩,能在皮囊上流轉幾分也是好的。

桂嶸聞言隻是笑,順著他的話說,“是啊,往些日子又是雪又是雨,唯獨見不著太陽。今兒倒是難得,雪停了,太陽倒出來了。”

兩人無言地行了會子,桂嶸見他不回答自己的話,隻道是師父不願意理會這種傻問題,便也不再細想。遠遠望見姚尉正立在宮牆邊兒上等著,心頭不由一沉。

姚千戶上前幾步,朝嚴燁揖手,恭敬地換了一聲督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嚴燁隻淡淡嗯了一聲,“交代你的事辦妥了麼?”

“妥了。”姚尉埋著頭甚是恭敬地回答,“昨兒個夜裡便解決了,再想尋見那姓孫的太醫,恐怕得去城郊的亂葬崗好好找一番。”

聽了這番話,他臉上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悲憫情懷,嗟道,“真是可惜了。”說著又想起了什麼,緩聲道,“不過得記住一句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桂嶸和姚尉相視一眼,姚尉低低應了個是,又說,“孫建安成婚不久,還未有子嗣。”

聽了這個回答,嚴燁哦了一聲,修長漂亮的左手上纏著一長串念珠,有一百零八顆,全是上好的烏沉木珠子,他隨意地撥弄著一粒粒圓潤的佛珠,眼睛又睨向桂嶸,沉沉道,“方才你問我陸家姑娘還進不進宮?莫說是傷了%e8%85%bf,就算是毀了容,她也得乖乖入這紫禁城。”

他的身量頎長挺拔,看人的時候往往都是俯視,眼簾微微下闔,濃密的眼睫也微微垂著,帶有一種天生的倨傲。

此時那張起菱的%e5%94%87微微彎翹,他眼波明滅,倒有一種奇異的亮光。早不滑跤晚不滑跤,偏生昨晚傷了%e8%85%bf,這樣的用意難道不夠明顯麼。陸府那個嬌嬌想法設法地搗騰,一門心思地不想入宮,他如何能襯她的意?那丫頭是整個大梁唯一一個有他把柄的人,就是在他心口上懸掛的一柄尖刀,不能除去就隻能牢牢錮在掌心。

心頭這麼一番思量,他又抬眼看天色,太陽遙遙地升了起來,孤零零地掛在山頭上,已經是禺中,估摸著快到巳正了。

敦賢皇後一貫是依仗嚴燁的,所以請這道手諭並沒花他多大力氣。沛國公有功於社稷,如今府上嫡%e4%ba%b2的姑娘受了“重傷”,皇後不能出宮,著他代為探視也合情合理。他邁開步子便朝前走,流雲披風揚起一角,自成一派倜儻風度。

望著那個背影,桂嶸卻有幾分目瞪口呆。

“……”桂嶸咽了口口水,歪過頭去看姚尉,“方才風大我耳朵背,師父他說什麼來著我也沒聽清,千戶大人聽清了麼?”

“聽清了。”姚尉木訥地點頭,重複了一遍方才嚴燁的話,“督主說,莫說是陸大姑娘傷了%e8%85%bf,就是毀了容,也得叫她乖乖進宮。”

桂嶸半天憋出個頗無奈的神態,複又加緊了步子朝那人追過去,姚尉在後頭喊他,“小桂子,你去哪兒啊?”

他邊跑邊回頭,“師父請了皇後娘娘的手諭,要去沛國府探視陸姑娘的病情。”

******

昨個夜裡沛國府上下鬨了個人仰馬翻,妍笙滑了跤子,秦夫人將將卸完珠花頭飾換上裡衣,聽了這個消息連忙往鬆風園趕。連帶著陸元慶和江氏也從被窩裡爬了起來,最後到的陸彥習眼睛尖,一下便瞧見了石階上的一灘油跡,眾人方才大悟——大姑娘不是自個兒不當心,而是被人給害了。

偌大的沛國府,能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