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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生壓抑內心澎湃,終是畏懼師命,狠狠閉眼。

黃龍方才罵罵咧咧,跳下天京閣殘壁,奔入陣眼中,強硬催動靈氣,加速前進。

這般壓榨潛力,竟叫林方生堪堪結成的元嬰,有了潰散之相。

穆天降卻顧不得外界,咬牙強撐,與第九層禁製死死抵抗,卻毫無寸進。

黃龍焦急道:“你這小魔!千年修為就這點能耐,連老夫十萬年前隨手下的禁製也破除不開!”

天京閣卻終是在眾人廝殺中,漸漸迫近那青色玉柱。

黃龍手指顫動,強撐著畫出道道符紋,汗水濕透青衫,隻喝道:“快點!再不出手,我等儘要葬身此地!”

穆天降被他一激,口頭泛甜,竟嘔出一口鮮血,抵製之力,竟是弱了幾分。

而天京閣外,大軍重重壓境,赫連萬城幾人,竟是被團團圍困。

千鈞一發之刻,就聽聞一聲尖嘯響起,一道黃金劍影破空襲來,闖入天京閣內,竟與穆天降身影重合,那人影朦朧,臉型赫然竟是公冶明鏡。

這兩道人影疊合,穆天降氣勢登時強了數倍,手中斬龍槍亦是金光萬丈,衝破天際,殺氣更如江河滔滔、怒海咆哮,竟似要將這狹小空間撐開一般!

第九層禁製,終於破開。

那些異界修士、怪物們,亦是被這聲勢驚人的殺意嚇得退了些許。

就見兩道疊影,宛若鏡像一般,自天京閣中騰起,手中黃金槍宛若烈日高懸,散發光芒萬丈,叫人無法自視。

黃龍亦是躍出天京閣,高喝道:“黃金斬龍槍,一槍斷因果,一槍斬陰陽!斬!”

穆天降與公冶明鏡,一人玄色大氅,一人黃金龍袍,皆在這殺氣罡風中獵獵飄揚,神色肅殺,亦是同聲喝道:“一槍斷因果,一槍斬陰陽。擋吾路者,斬。亂吾道者,斬。逆吾意者,斬!!”

暴喝宛若春雷隆隆震撼,斬龍槍在一片金光刺目中,高高揚起,黃龍卻在此時道:“速速回避!”

已是率先落回陣眼樓中,快速修改法陣,天京閣快如鬼魅,飛速退出百餘裡。

穆天降與公冶明鏡卻是神色安詳。

穆天降問道:“你可曾後悔?”

公冶明鏡笑道:“陰差陽錯,雖非我願;事已至此,不得不從。”

穆天降亦是一笑,倦色卻是全消。

二人於這咆哮颶風中,高舉斬龍,又一同揮下這毀天滅地的一槍。

青色玉柱,被這一槍擊潰,分崩離析,驟然猛烈、爆炸開來,掀起滔天氣浪,近處的怪物修士,躲閃不及,儘皆被卷入、撕裂,死於非命。

天京閣總是隔絕百餘裡,亦是在這劇烈動蕩裡發出咯吱崩裂聲,眼看就搖搖欲墜。

赫連萬城等人亦站立在天京閣頂上,眺望遠處那點青藍之色,驟然一滅、一亮,就化為吞噬天地的恐懼能量,將無數生靈,儘皆吞沒、撕碎。

此地原本山河如畫,生機盎然,不過片刻,竟成了修羅地獄,人間慘境。

那將他們逼迫至絕境的大軍,如今隻剩零星幾人,四散奔逃,萬籟俱寂,間或響起一兩聲哀哭嘶鳴,卻襯得這片空間更為清冷淒涼。

蔚藍天空邊緣,亦是被陰影漸漸吞噬。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 =

突然覺得有點悲壯……

好像不太適合聖誕節氣氛捶地……

第六十四章 神龍令出

一行人皆是靈力消耗殆儘,皆是強弩之末,聚於殘破庭院內,個個沉默不語。

黃龍揚手,將那古銅輪回盤收回手中,八卦形銘文包圍的淺淺圓形盤口之內,有兩道單薄元神宛若霧氣,彼此追逐,盤旋,一道黑中泛紫,隱有白紋,一道淺白中藏紫氣。

這兩道神魂,便隱隱形成陰陽魚之勢,在輪回盤中緩慢流轉起來。

天京閣猶若老牛破車,亦是被陰影漸漸吞沒。

那仿若戰後廢墟的殘像,也漸在這片黑影裡消弭無蹤。

征漠終是不忍,道:“無界生靈何辜。”

黃龍嗤笑兩聲,道:“這些生靈本非順天而生,皆為死物,隻是心有不甘,曆儘億萬年方才生出這一方空間。所奪生機,皆自侵蝕異界而來,正如廩中碩鼠,若不除去,終究是個禍害。你既為劍修,竟有如此婦人之仁,莫不是被情愛遮蔽眼睛了?如今你師弟已然結嬰,若不抓緊修行,仙途漫長,仔細守不住。”

征漠脾氣卻好,拱手笑道:“多謝前輩教誨,在下不過一時感慨,若論用情,尚不及前輩十萬年之深。”

黃龍聞言,不由老臉一紅,咳嗽兩聲也不接話,視線掃過眾人道:“中樞既破,魔界侵蝕應當已停下,爾等可安心離去。我便留在故土,送各位一程。”

赫連萬城見他堅決,也不勸阻,隻略一點頭,道:“有勞。”

黃龍又看向司華鈞笑道:“你這小蛟,尚未化龍,卻有幾分老夫當年風範,那些符紋法陣,好生學著,莫墮了我真龍一脈的威名。”

司華鈞冷哼一聲,傲然道:“本座何需要你提醒。”

黃龍又拍拍炎夜頭顱--這小畜生終究年幼,惡鬥一場後已是撐不住人形,此刻四肢鬆散,趴在地上,吐著%e8%88%8c頭呼哧喘氣。

黃龍若有所思,忽道:“若是見到--”隨即語音一哽,笑了起來,“罷了,左右見不著,何必多此一舉。”

言罷已緩緩合眼。

林方生卻在他手持輪回盤時就已醒來,此刻見黃龍歸來,奇道:“為何我對那輪回盤,有格外熟悉之感?”

黃龍朗聲大笑起來,“你那時名諱林頌,乃玄昌國一名皇家侍衛,玄昌國破時,你拚死將穆天降救出,逃亡魔界,二人相依為命。之後你又為救他,被噬魂獸吞儘元神。故而穆天降以輪回盤顛倒因果,換回你一縷神魂……”

他見林方生一臉茫然,方才住口道:“既然因果顛倒,你二人那些緣分也儘消了,不提也罷。穆天降與公冶明鏡,送他二人去個尋常人家轉生,得享天倫,也是一場功德。另有一事。”

黃龍停了片刻,終究掙紮道:“為我傳一句話給六道:快些嫁人去,若是等到人老珠黃,便真沒人要了。”

林方生一一應了,再睜眼時,已身在庭院之中。

那黃龍倒是走得乾脆,道彆也不肯留一句。

嘯日黑榆木枝乾晃動起來,一顆散發黑光的圓球把庭院中幾人包圍起來,飛速彈出天京閣。

一番振動後,幾人已落了實地,鎮魔塔就在視野所及之處,他幾人落地之處,被侵蝕的晶壁漸漸愈合,重新將剩下不過三分之一版圖的魔界封閉在內。

這一行人在無界內追尋中樞花費多日,如今出來,卻快得叫人意外。

林方生方才站直身軀,就見一朵瑩白蓮花疾馳而來,不等停穩,就自那飛行法寶上落下一個女修,正是六道,神色匆匆,焦急萬分,在人群中搜尋,道:“黃龍又躲去何處,為何不肯現身?”

林方生見她怒氣衝衝,隻得硬起頭皮道:“黃龍前輩有話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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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道一雙清麗灼熱的雙目下,吞吞吐吐,終歸是講了出來。

六道氣急反笑,卻是流下兩行清淚:“那個混人!混人!”

魔界正是黃昏時分,夕陽無限好,光暖照人,幾名男子都沉默不語,立在一旁。

這與天地同壽的大能女修終究收拾了情緒,自儲物戒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來,黑中帶金,邊緣雕有兩條蟠龍,往赫連萬城麵前一擲,道:“神龍令拿去,塔我不守了,你們愛如何折騰,儘管折騰!”

言罷又身形一閃,乘上那蓮花法寶,竟自去了。

赫連萬城接住神龍令,摩挲片刻,忽道:“征漠方生聽令。”

這師兄弟二人聞言一怔,急忙肅容整衣跪下。

赫連萬城清冷聲音,就自他二人頭頂響起,“如今魔界群龍無首,為師將留在此地,整肅紀律,一統魔界。征漠,為師現將掌門之位傳於你,方生,你亦當潛心修煉,輔佐掌門師兄。”

這二人尚未自震驚中回神,炎夜已慌慌張張,化形套上衣衫,也在林方生身旁跪下,道:“師、師尊,還有我……”

赫連萬城道:“炎夜與我同留魔界。”

那狼崽子臉上頓時顯出幾分失望之色來,卻又不敢多言,眷戀看著林方生,又悠悠望向赫連萬城。

赫連萬城道:“莫非不滿?”

炎夜嚇一跳,急忙俯身應道:“弟子、弟子不敢。隻是……方生師兄……”

赫連萬城方才放緩幾分語調,“有為師坐鎮,往來魔界,又有何難?路過北溟之時,還請宮主行個方便。”

司華鈞仍是冷哼:“我娘子要回宮,何需你這老道多言。”

赫連萬城深沉看他,司華鈞不肯示弱,亦是瞪視回去。

林方生還待多言,卻被征漠一按肩頭,道:“啟稟師尊,先祖師有遺命,弟子化神之時,方可繼承掌門之位。隻是如今事急從權,師尊心懷天下蒼生,弟子自然義不容辭,願為師門分憂。故而,暫代掌門之位,待魔界事了,還請師尊憐弟子等人力有未逮,重掌萬劍門。”

赫連萬城霜雪一般冰寒視線,落在幾名弟子身上時,方才有些消融跡象,掃過林方生時,又更柔和幾分,又頷首道:“如此亦可。”

幾人議事完畢,就往戰場趕去。遠遠就見黑壓壓一片廝殺不休,他幾人劍光一閃,已遁入人、修、妖三方聯軍主將陣內。

那為首幾人,正是五行宗、龍虎堂首領,並陳昌、安海幾人。

安海遠遠見到司華鈞,驚喜交集,上前兩步,跪在司華鈞麵前道:“所幸宮主無事!”

司華鈞虛扶他起身,雖未曾痊愈,氣色仍是極好,笑道:“本座豈會有事。”

安海笑容滿麵,連聲應和,又對另幾人拱手道:“幾位仙師亦是無恙,可喜可賀。”

姚宗主與慧融大師亦是上前恭賀。

陳昌卻未見到公冶明鏡的身影,又聽赫連萬城道:“儘快回朝,另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