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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生為避開耳目,晝伏夜行,隱蔽行跡,行得極慢,十餘日行程尚未過半。

林方生雖是心中焦慮,卻也謹慎小心,不與萬劍門聯絡,隻儘力趕路而已。

這日林方生依舊禦劍而行,炎夜在他懷中呼呼安睡,好不愜意,卻在路過一個山頭時,動動耳朵,醒轉過來。

林方生亦是察覺有異,就如柳鎮之時,嗅到那一絲血腥氣一般。此刻乃非常時期,林方生本待不理,卻被那微弱呼救之聲,阻住腳步,隨即連猶豫也不曾,就朝呼救之處遁去。

行得近了,眼前忽然顯現山腰一座大莊,有四五百人居住,黑瓦大屋層台累榭,卻又火光衝天,哭喊哀嚎之聲亦是震耳。

如此動靜,卻不見驚動彆處,正是因百丈之外架設結界,雖不防敵,卻是將結界之內一應殺戮血腥,儘數遮蔽住,絲毫不讓外泄。

若非林方生感應過人,必也是無法察覺,叫此間奸人得逞了去。懷中寒狼亦似有所覺,欲待吼叫,卻被林方生阻住,捏開一粒困龍珠,便被一層五行勻稱的黑光遮蔽周身修為氣息,竟與四周環境融為一體,這困龍珠可助修士偽裝成身旁花草樹木,從而避開神識窺探,乃是寶物。總共不過三顆,每顆至多持續一個時辰罷了。

如此方悄無聲息,貼緊草皮往那山莊附近疾衝。

到得近處,就見那些庭院之中,空地之上,有同樣服色者自相殘殺,發狂之人麵門頸項,皆有青黑色血管經絡,毒蟲一般自皮膚上浮現突起,修為亦是個個暴漲,雙目赤紅,嘴角一抹嗜殺笑容,將門中無論婦孺老幼,單凡捉住,空手便發力撕扯,持劍則捅得稀爛,竟是絲毫不留情的模樣。

又有兩人含笑旁觀,兩盞青銅古燈晃晃悠悠,漂浮在身旁,雌燈黯淡無光,而雄燈一星燈火,不過聊勝於無,又往周遭施展吸力,就見自山莊散落屍體上盈盈浮起一點微弱白光,朝雄燈激射而去。

林方生看得清楚,一人是羅皓然,如今仍是金丹巔峰的修為,隻是煞氣魔性,更為厚重,星耀璀璨、光亮堂堂的黃金劍意,眼看就被遮掩在黑氣之中。

另一人則容貌蒼老,蓬頭垢麵,白發糟亂如鳥巢,腰間懸掛一口赤紅葫蘆,周身魔氣亦是濃烈難掩,金丹中期修為,正是閻邪曾經提及,奪走搜魂燈那魔修。

這二人隻怕早就狼狽為奸,乾下許多傷天害理之事。

林方生不由怒極,又悄悄放開神識,卻發現除此二人外,並無旁人。若無趙蕭等人掠陣,又無蠱首妖獸供他驅馳,以各個擊破之計,林方生縱使不過凝脈十層,亦有一搏之力。

隻是……這偌大山莊如此多人,他一人卻如何救得?

林方生雖心思純良,卻並非優柔寡斷的愚鈍之輩,替天行道,固然做得,若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卻不過一時血氣,匹夫之勇罷了。

林方生心思如電,行動卻慎之又慎,有若陰影滑行,細細搜查結界,終於找到關鍵所在,乃是埋在山莊外一塊玉磚,查探清楚後,隨即五十四柄靈劍全出,掘地三尺,將那玉磚絞了個粉碎,結界破裂,隱匿其間的殺氣血腥,立時外泄。

若在周圍人印象中,便是寂靜夜裡,驟然爆發出火光與慘叫。此地距離慶隆國首都,大淵城不過數百裡,以修士之能,想來不多時,就有人趕來。

結界既破,林方生迅速收起劍陣,來不及遁走,隻得在山莊門外一株合圍粗大香樟樹上隱匿身形,又不顧炎夜反對,將他強行送進馭獸牌中。

隨即見那兩人一前一後,飛身遁到近前,望著地上大坑,臉色劇變。

魔修蹲下,撿起泥土中混雜的玉石碎屑撚了撚,沉聲道:“這劍修道行隻怕不在你我之下,如今事已暴露,隻怕立時就有人來,你我各自散了罷。三日之後,我自去尋你。”

羅皓然神色猙獰,隻得點頭:“這殺才,壞我好事,逃得倒快。”

魔修忽而麵向香樟樹,輕輕咦了一聲。

羅皓然立時警覺,問道:“何事?”

林方生隻道自己被發現,手指微微曲起,隻待對方撲來,立即就能召喚劍陣,縱使身死道消,亦要搏上一搏。

“無事,”魔修卻即刻轉身,自儲物袋中取出滅魂燈,交予羅皓然,“你那修為,再撐上半個時辰,立時就要跌落,可惜今日煉魂之數不足,未能煉成魂珠,你可沿途收些普通魂魄,勉強一用。”

羅皓然臉色鐵青,隻得接過滅魂燈,又是恨恨與魔修交談幾句,兩人即刻一向東一向西,分散遁去。

林方生當機立斷,亦悄悄綴在羅皓然身後,往西追去。

若是羅皓然境界回落,兩人同為凝脈十層,林方生自信可將此人生擒。更何況滅魂燈尚在他手中,此物妖異邪惡,落入奸人手中實乃禍患。

飛劍如光,速度極快,追了足足千裡,林方生突見一枚三陰離火珠朝麵門襲來,因靈氣包裹,故而行蹤極為隱秘,直到近前才察覺,卻已躲閃不及,隻來得及激發劍域,擋上一擋。

半空轟然巨響,震得方圓百裡山巒隱隱出現回音,羅皓然已停下`身形,宛若深藍夜空的一抹不祥剪影,冷笑道:“憑你這點微末技藝,也膽敢跟蹤小爺,若是嫌命長,不妨來做我這滅魂燈一點燃油。”

煙塵四散,林方生毫發無傷,玄衫外附有一層隱約流光,卻是那天龍琉璃寶甲激發了。

林方生暗叫大意,忘記困龍珠時效已過,被羅皓然提前察覺蹤跡,如今隻得咬牙惡鬥下去。

表麵卻是笑得雲淡風輕:“數日不見,羅道友一身魔功,更上一層,可喜可賀。”

羅皓然被他拿話一刺,臉色愈加鐵青,一身黑氣,濃烈幾如實質,怒喝道:“找死!”揚手一道橙黃劍光,淩厲殺來。

林方生早已全神以待,即刻召出劍陣,這次卻是三天罡六地煞,共計九柄靈劍,以玄陰蟠龍劍為中心,一時間漫天俱是劍意森森,殺氣騰騰,九道劍光齊射,將羅皓然劍光擊散。

羅皓然手握一柄黃銅色蛇紋劍,嗤笑道:“怎的不肯擺出你那武器鋪來,九柄劍也太小家子氣了。”

口中嗤笑,攻勢卻毫不留情,此次他牢記魔修提醒,唯恐爭鬥中途境界回落,故而出手儘是殺招,毫不留情,就連頭頂青空,亦似要被這渾厚靈力,劈出一道裂口!

林方生卻不答話,經脈之中靈力轉至極限,又儘數壓縮在九口靈劍之中,他自八歲始便可將這天罡地煞基礎九劍操縱靈活,平時不過為磨練一心多用之力,故而儘力增加劍數。

如今大敵當頭,便以這九劍應對,熟練至極,故而如臂使指,濃烈靈力凝聚劍中,竟形成比五十四柄靈劍更為厚重靈壓,更不會被羅皓然再輕易擊碎。

見他殺招襲來,林方生當頭迎上,九柄靈劍凝聚成半透明青黑中帶金的巨大利劍,竟將羅皓然攻勢擊潰,又氣勢洶洶直衝他%e8%83%b8膛。

羅皓然怒極,他金丹修為,卻不敢撩一個凝脈修士的鋒芒,隻得險險避開,複又自懷中取出一麵小旗,迎風一招,便見雲層湧動,自其中浮現出一尊巨靈神半身像來。

雖隻得半身,卻已巍峨如山,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掌,朝林方生頭頂轟然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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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生冷笑:“你當隻有自己有法寶,任由彆人受著?”

言語之間,已將三張金光璀璨的寶符往頭頂一扔,招來三尊黃巾力士,擋住巨靈神巨掌,反將他掀得幾欲從雲層落下。

羅皓然見那三個黃巾力士與巨靈神堪堪鬥個平手,又取出馭獸牌,召喚一條蛟龍,通身漆黑,色濃如夜,頭頂無角,爪分三指,卻是頭偽蛟,氣勢亦是十足,扭曲長長身形,就張口吐出一口森冷凍氣。

林方生自被司華鈞強占,對蛟類便深惡痛絕,如今見他祭出這等靈獸,更是絲毫不肯手軟,一通火雷符紙、金箭、雷珠砸下,將那偽蛟打得暈頭轉向,又扔出一個九層寶塔,把那遍體鱗傷的偽蛟收了進去。

如此方覺揚眉吐氣,好似將那司華鈞狠揍一頓般,心情大好,更是鬥誌旺盛,反守為攻,又取出無數符紙、雷珠,劍指一並,朝羅皓然殺去。

頓時半空水箭、冰矛、雷光、火球滾滾,轟轟作響,竟將羅皓然逼得手忙腳亂起來。

那上等冰雷火水等符紙,一張就需數千靈石,雷珠威力絕強,不遜於三陰離火珠,售價亦是驚人,如林方生這般漫天撒來,饒是羅皓然身為劍元宗少宗主,身價豐厚,看在眼裡亦覺肉痛。

那萬劍門竟積累如此深厚,定要設法收歸我麾下,取那如山的財物法寶。竟是如此思忖起來。

眼見林方生如此難纏,羅皓然終是下了殺心,咬破%e8%88%8c尖,一口精血噴吐在靈蛇劍上,那橙黃劍芒登時暴漲近丈,複又揮斬而下,林方生隻覺那劍勢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無處可躲,隻得硬生生擋了,鏘鏘數聲,就有三柄靈劍被砸出裂痕。

第二十二章 慶隆國都

羅皓然震裂林方生劍陣,慘白臉上浮現笑容,突又增幾分靈力,餘下劍勢便擊中林方生,隻見晶芒閃過,擋住襲擊,但那琉璃寶光,卻也黯淡幾分。

林方生勉力支撐,又取出一柄拂塵,往半空祭出,那浮塵陡然漲大數丈,糾纏住羅皓然數道劍氣,方才得了點空閒,吞下補元丹。

羅皓然卻是靈力雄厚,斬裂拂塵,再度橫掃一劍,磅礴劍勢銳不可擋,林方生緊咬牙關,欲與他力拚,卻突然有一條黑煞幽魂,後發先至,擋在劍氣之前,倏忽煙消雲散,卻仍將那劍勢阻了一阻、削弱幾分。

林方生立時有了反擊之力,玄陰蟠龍劍尖嘯飛出,與羅皓然靈蛇劍狠狠一撞,又是鏗鏘數聲,刺耳異常。

那召出幽魂之人,卻已遁至林方生身邊,紫眸晶瑩,笑意醇厚,手持白骨杖,喜悅喚道:“方生哥哥。”

羅皓然劍尖斜斜下指,麵容扭曲:“林方生,你亦與魔修勾結,不若同我聯手、入我麾下,本座保你日後大道順利,稱霸一方。”

林方生沉下臉,一雙星目仍是清澈堅定:“人魔鬼妖,俱是天生,有何不同?所差不過是所行之道。閻邪雖是魔修,卻堅守道心,從不作惡;你雖是人修,卻為一己私欲,濫殺無辜,有傷